2、花燭 ...

　　看著那原本紅潤的臉頰變的發白，皇甫天燁才驚覺自己竟忘了此時乃是初春時節，既無衣服蔽體又無被子保暖，即使自己體內有些發熱，但裸露的肌膚確是冰冷的。

　　趕緊用被子蓋住兩人的身體，將那單薄的身體擁入懷中，看著他因為溫暖而舒展開的眉頭，皇甫天燁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隨後湊近他，輕輕吻了下去。

　　端木璉一開始覺得腦袋有些暈眩眩的，心想即使自己從未飲酒，也不至於就被那一小杯酒給醉倒了吧，然而身體卻已是不受控制，僅大腦還尚有一絲清明。

　　事實上，他寧願就此醉了，那麼也就不會知道所發生的一切。當那只手解開自己的衣帶，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脫下來，他只能微微抖動著身體。他明白，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然而他的心裡卻從未做好思想準備。

　　當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端木璉被寒意刺激的更為清醒。然而面對兩人此時的坦然相對，他只能閉著眼，藉以掩飾自己心中的害怕。

　　就在端木璉以為有了被子的遮掩而微微舒眉之際，卻遭到對方的親吻。雙唇相貼的那一瞬間，端木璉驚訝的睜開雙眼，過近的距離讓他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但他卻瞥見那人眼中的笑意。

　　有些氣憤的推開他，端木璉捂著嘴，唇上還殘留著對方的溫度，許是被對方的溫度傳染，端木璉感覺原本冰冷的身體一下子燒了起來，讓他感覺異常的熱。

　　看著他臉上泛起的紅暈，皇甫天燁輕笑道：“莫非是第一次？”

　　端木璉瞪著他不語。

　　“原來真是。”皇甫天燁臉上的笑意更甚，“那算是為夫的福氣，能夠得到王妃你的第一次。”說著被子下麵的手已經探了過去，摟住他的腰身，將人帶了過來。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腰被摟住，肌膚相觸的感覺讓端木璉又驚又怕，雙手抵制對方的胸膛，端木璉掙紮著。

　　皇甫天燁抓住那亂動的人，輕聲道：“你可別忘了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除了洞房，我們還能做什麼呢？”

　　端木璉自然知道，只是他無法接受，對著一個陌生人，即使那是他的夫君。然而心理上，那依舊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何談將自己交給對方呢。

　　“我沒忘，只是……”

　　“只是什麼？莫不是你害怕？”見他微微蹙著眉，倒是不再推拒，皇甫天燁揣摩道，“放心，畢竟是第一次，我會很小心很溫柔的。”

　　原本白玉般的臉孔再次被紅暈所暈染、優美且豐潤的唇微微擰著、秀挺的鼻樑上有著一雙美麗的眼，彎月似的眉配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一頭亮黑髮絲披散開來，配上那白皙的肌膚，皇甫天燁看在眼裡，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端木璉咬著唇，不敢直視那逼人的雙眼，扭頭看向被放下來的床幃，心卻跳的越來越快。

　　“璉兒，你即為人妻，就要遵從夫命，不管你心裡有何抵觸，你都要記住，我們端木一族的命運與東皇是連在一起的。歷代都會有族人嫁予皇族，而如今若不是琳兒年幼，娘也不希望由你出嫁。然而神明既然給了你這一條路，你唯有走下去。”母親眼底的哀傷深深的落在心裡。

　　“身為貴族，有很多事是自己無法做主的。”那是端木璉第一次看清父親眼底的悲苦，那個總是冷情的父親，望著前方，對尚年幼的自己說道，許多年之後，他才知道，父親總是遠望的方向，有著他藏在心底的一個人，一個被視為禁忌不能被承認的愛。

　　“哥哥，琳兒要快快長大，那麼就能為族裡盡一份力，哥哥也不用獨自扛著了。”琳兒從小就很乖巧，而在自己被選為祭祀候選人的時候，他看到了琳兒眼中的堅強，那個小小的女孩，抱著自己的腿，訴說著她的希冀，用那小小的手溫暖著自己的心。

　　身上被人漸漸點燃的火讓端木璉害怕起來，腦海中回憶著過往的一幕幕，最後定格在那多年前的一夜，當時那突如其來的一吻與現在的情況突然重合，“不要……”端木璉憤憤的伸出手推開那壓在自己身上不停挑逗著自己的人。

　　皇甫天燁驚訝的看著他，對於他的拒絕，皇甫天燁的眼底有著失望，卻在看到他蜷縮著身體，微微顫抖的模樣後，轉而化為憐惜。

　　“你不喜歡我碰你嗎？”原本白皙的身體上有著點點自己留下的痕跡，只是身體的主人此刻卻明顯的排斥著自己。

　　“別怕，我不會繼續下去，如果你不希望我繼續的話。”抱住那顫抖的身體，皇甫天燁輕聲安撫道。

　　“對不起……對不起……”靠在他的懷裡，端木璉不斷重複著道歉，只是腦海裡想到的卻是那只小獸，那個霸道的，不顧自己意願而強吻自己的人。

　　紅燭燃盡，陽光漸漸灑了進來，照亮了新房內的一切。衣服依舊撒亂的被丟在地上，床幃遮住了內裡的春光。

　　王府的下人們早早起來忙碌著，紅綃捧著熱水等候在新房外，猶豫著是否該敲門。抬起的手在碰到門時，又被放下，轉而幾次之後，一旁等候的另一個人顯得有些不耐煩。

　　紅綃瞪了他一眼，捧著熱水站著不動，反倒將剛剛的猶豫消去，靜靜的等候著房裡的人召喚。

　　端木璉悠悠轉醒，入眼的是一片肉色的胸膛，那絲絲暖意透過相貼的肌膚傳到身上，轉而想起昨晚的一切。

　　寬厚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緊緊的圈住自己，往上是凸起的喉結，端木璉摸摸自己的喉結，又伸手摸摸那人的部位。沿著脖子往上，是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唇與高挺的鼻樑，一雙眼微微彎著，眼裡映出自己……

　　“啊……你醒了？”偷摸被人抓了現行，端木璉一驚，慌慌忙忙的縮回手，紅著臉不敢看他。

　　“嗯。”

　　醒了很久了，只是你沒發現而已。

　　“那起來吧。”身體依舊被人摟在懷裡，端木璉輕輕掙紮了兩下，示意他放開自己。

　　“別動。”抱緊他，皇甫天燁看著他，低聲說道：“我等著你全心全意接受我。”說完不理會呆愣的端木璉，逕自起身穿衣。

　　失了溫暖的環抱，端木璉打了一個冷顫，看著那寬厚的背影，低垂下眼簾，咬著唇默默不語。

　　待到皇甫天燁穿好衣服，回身卻看到端木璉半支著身體一動不動，露在被子外的肩膀都被凍得通紅，而那人卻失神的望著自己所站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取了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半摟住他，皇甫天燁坐在床沿邊，詢問道：“怎麼了，這樣坐著容易著涼。”

　　端木璉愣愣的抬起頭，看著他眼露關切，有著一絲疑惑。微微張開的嘴半響也未吐出一個字，最後慢慢的閉上，推開那讓他有些不舍的溫暖懷抱，拉緊身上披著的外衣，在掀開被子時，那冰冷的空氣讓他一陣哆嗦。

　　皇甫天燁制止他的動作，“你慢點起來，我讓下人準備衣服。”把人重新塞回被子裡，確保他不會著涼，皇甫天燁才起身。

　　房門從裡打開，門口等候了許久的紅綃立即上前，福身道：“王爺，奴婢是來伺候公子……”

　　“爺，您起了，奴才已經準備好一切了。”雲飛笑呵呵的上前，同時打斷了紅綃未盡的話，讓紅綃一陣悶氣。身後跟著的幾個下人福身請安。

　　“都起了吧。”皇甫天燁看了看紅綃，轉而看向雲飛，“雲飛，把早膳端到屋子裡來。”初春的早晨，空氣裡一陣冷意，想到那人單薄的身子，皇甫天燁吩咐道。

　　“還站著幹什麼，快進去伺候王妃起身。”待皇甫天燁進屋，幾個下人拿著洗漱用具跟上，一旁雲飛見紅綃站著不懂，朝她催促道。

　　紅綃憤憤的瞪了他一眼，拿著衣服進了屋子。

　　“衣服給我。”從紅綃的手中拿起衣服，皇甫天燁不理會她吃驚的神情，逕自朝床邊走去。周圍的下人們見了，同樣吃驚，但卻不敢發出大的聲響，依舊低頭做著自己的活。

　　端木璉愣愣的看著他拿起裡衣，隨即朝自己走來。

　　衣服披到身上的時候，身體一顫。雙手抓緊被子，頭偏向一邊，“不敢勞煩王爺，我自己穿就行了。”

　　皇甫天燁抬手一揮，紅綃剛剛踏出的腳步只得收回來。

　　“你們都去外屋候著。”皇甫天燁的語氣淡淡的，雙目依舊注視著床上那人。

　　屋子裡，下人們手腳俐落的將東西收拾乾淨，然後有序的退了出去。紅綃柳眉微皺，眼裡有些擔憂之色，端木璉對她點點頭，示意她一併出去。

　　直到房間裡只剩下兩人，一時間氣氛有些怪異。

　　端木璉受不住他那一直盯著自己的目光，手輕輕一動，“王爺請起身，我要著衣。”因為被子被他壓住，端木璉只得出聲說道，低垂著眼瞼，一手抓著被子，一手抓著衣服，等待著他讓出空間。

　　皇甫天燁卻未起身，眼角浮起絲絲笑容，揶揄道：“現在都沒有外人了，還不肯讓我替你穿衣嗎？”

　　端木璉沒想到他將下人們趕出屋，就為了替自己穿衣。臉上露出些許意外，“不合理數。”保持著平靜，端木璉淡然的拒絕道。

　　“你我既已成親，替自己的王妃穿衣，有何不合理數之處？”皇甫天燁說道，隨即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展顏一笑，道：“亦或是，你想替為夫穿衣？只可惜今日失了機會，看來只能留待明日了。”

　　看到他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皇甫天燁的唇邊漾起淺笑，“今日，還是讓為夫替你穿衣吧。”低低的聲音透過雙耳傳進端木璉的心頭，只剩下呆愣的神情。

　　拿起衣服，一碰觸他的肌膚，卻驚覺十分冰冷。皇甫天燁蹙起雙眉，歎氣道：“別發呆了，趕緊將衣服床上，你瞧，你現在的身體都冷了。”將人帶入自己的懷裡，用自己的身體去溫暖他，語帶憐惜。

　　“王爺。”端木璉輕聲喚道。

　　皇甫天燁抱著他，低頭，“嗯？”

　　“讓我自己穿，行嗎？”

　　雖是問句，然端木璉神情平淡，皇甫天燁看了他許久，想要從那張絕美的容顏上找出其他神色，卻最後只能退讓。

　　他知道，若是自己強行要替他穿衣，並不是不能做到。然而他更明白，那看似平靜的人卻是有著自己的堅持。原本想要借著穿衣拉進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並不適合此時此刻，來日方長。

　　“好。”將手上的衣服交予他，皇甫天燁站起身。

　　拿著衣服，端木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人，出聲道：“王爺，請先去洗簌。”

　　望著那被被子遮掩起來的身體，皇甫天燁知道他不想當著自己的面起身，於是說道：“我在外屋等你。”說罷，抬腳走了出去。

　　沒了其他人，端木璉輕輕呼出一口氣，抓著衣服的手緊了緊，身上的溫度已經流失許久，冷冰冰的身體有些僵硬，看著床頭邊上放著的紅色喜服，想想今後的生活，端木璉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