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天知道,在此之前潘陽已經注意王家美多久了,她就等著抓她現形的這一天,要是偷錢的是別人,少個三五十塊的,潘陽也不會太上心,主要是氣,氣王家美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居然幹這種下.賤事,要是被人給,真他奶奶的給老潘家人丟臉!
今天她偷的是自己家的錢,如果哪天她手賤偷別人家的東西了呢?別人不把她吊起來打半死才怪!
都已經被潘陽抓個現形了,王家美還不承認,死撐道,“我沒朝褲口袋裝什麼東西,阿噠你看錯了。”
索性她王家美今天也跑不掉了,潘陽就由著她犟嘴,拖了張凳子坐在廊簷下,也不發火,反倒是心平氣和的對王家美道,“家美,你看看什麼時候把你阿噠喊過來,他要是沒空,我去也成,這事我得讓他知道,他該領你回去好好管束你了,我老潘家要不起這種丟人的媳婦。”
潘陽說這番話,無異於是在變相的告訴王家美,要潘士勳跟她王家美離婚。
其實兩人連打結婚證的年紀都沒到的,說離婚都是抬舉她王家美了,說難聽點,那就是攆她滾蛋。
潘士勳和王家美結婚前鬧得那一出,王家美至今還記著,現在聽潘陽這麼說,王家美臉上一陣紅白交錯,慌忙道,“別讓我阿噠知道,他會打死我的。”
但凡要點臉的家,都容不下一個手腳不老實的閨女,還不夠丟老祖宗臉面的,分分鐘能領回去直接打死。
說話間,潘士勳肩膀上頂著閨女回來了,甫一進門,就察覺到氣氛有些僵硬,朝他阿噠看了去,瞧見他阿噠臉色難看得很,潘士勳吶吶道,“阿噠,怎麼了...”
潘陽捏捏眉心,不去看已經被嚇得手足無措的王家美,拿手指指她,道,“你問問你媳婦是怎麼回事,讓她跟你說,我都嫌丟人,張不開嘴提這事。”
潘士勳臉色變了變,轉而看向王家美,急聲道,“你又跟阿噠吵架了?又為什麼吵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家美到底已經二十來歲的人了,此時但凡有點羞恥心的人都張不開口說這種丟人的事,王家美也不例外,偷錢被公公抓了個現形,還要她當著她男人的面承認,讓她怎麼說!
羞憤欲死的王家美當即就抽噎了起來,就差沒給潘陽跪下了,不停對潘陽哽咽道,“阿噠,我知道錯了...”
王家美邊說邊把五十塊錢從口袋裡掏了出來,擱在距潘陽不遠處的長板凳上,低聲道,“前頭的二十塊錢...我也會拿給娘...”
話都說這麼開了,潘士勳要是再弄不懂是怎麼回事,那真是白活了。潘士勳抬眼在院子裡掃了一圈,除了在廚房燒爐膛的秀英,家裡沒有其他人在,可儘管如此,用不了明天,家裡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潘士勳的媳婦是個會手腳不老實的女人,以後她無論到哪,別人都會防著她,不管她有沒有再偷東西,在她身上都會被貼上個小偷的標籤。
如果現在地上有個縫,潘士勳都恨不得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丟人現眼。
他潘士勳自認不算是什麼好東西,可也堅決不會幹手腳不老實的事,這是老潘家人的大忌,眼下他女人可真會給他長臉啊!
潘士勳惱得胸腔裡似乎都能隨時噴出火來,甩手就給了王家美一個大耳刮子,潘士勳幾乎用了十足的力氣,當即把王家美扇在了地上。
這還不夠,又連著踢了兩腳。
我坐在潘士勳懷裡的潘燕頓時被嚇得哇哇大哭,小孩子雖然還不懂什麼,但還是會感受氣氛,見她媽被打,大哭著要從她爸懷裡下去。
王家美被連著揍了幾下,早就蒙了,不敢相信剛才那幾下真是潘士勳動手揍的,以往她和潘士勳再吵架再幹仗,潘士勳都不會下重手,最多由著王家美推攘幾回就算了,可眼下她居然被連著揍了三下?!
王家美也不是吃素的,反應過來之後,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撲上去跟潘士勳干仗,又撕又咬,把能使上的勁全使了,干仗就算了,還得把老潘家祖宗十八代拉出來問候一遍。
秀英方才在廚房就聽出不對勁了,怕尷尬,一直沒從廚房出來,她想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可現在這夫妻兩竟幹起仗來了,秀英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從廚房一溜煙跑了出來,瞧見潘陽已經把大哭中的潘燕抱到了一邊,也沒有上去拉架的打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急聲道,“阿噠,我去把士堯他們都喊回來?”
說完,不等潘陽說話,忙跑了出去找潘士堯,潘士堯哪也不會去,只會頂著潘盈在雜貨鋪門口看村裡的老頭子們下棋。
秀英出去沒幾時,潘士堯和潘士松兄弟兩個就都回來了,老潘家院子跟遭了炮轟似的,板凳砸壞了一個,四條板凳腿散了一地,自行車也倒了,擱在二層石台階冷著的稀飯碗也被砸了...
再看潘陽,拉架拉了兩次無果之後,乾脆任由潘士勳夫妻二人打個頭破血流,在一旁止不住嘆氣。
潘士堯忙把潘盈遞給了秀英,和潘士松兄弟兩個一起上,把潘士勳抱住,拖拽到了一邊。
論干仗,王家美哪能幹的過潘士勳啊,自然被揍得不輕,她吃了虧,怎麼可能願意就此罷手,潘士堯和潘士松兄弟兩都拉住潘士勳了,王家美還叫囂著要撲過去跟潘士勳干仗。
王家美這副架勢,潘士松也急眼了,吼了一句道,“好了!我跟大哥都拉開了,你還打有什麼意思,真要鬆開手了,吃虧的還是你!”
話雖如此,王家美還是撲上去狠狠撓了潘士勳兩下,哭鬧道,“潘士勳,有種你打死我啊,打不死我你就是狗娘養的!”
這句狗娘養的好巧不巧就給趕集回來的張學蘭聽個正著,張學蘭一看家裡一團炮轟,再看王家美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嘴裡頭還罵著狗娘養的。
狗娘養的可不就是在罵她麼。
張學蘭當即就不願意了,摔了籃子,怒氣衝衝朝王家美走來,道,“說清楚,你再罵誰狗娘養的?!”
話音剛落,張學蘭就已經撲了上去,和王家美撕扯成一團,這兩個女人幹起仗來都是厲害角色,互不相讓,又撕又扯,扭打作一團。
饒是潘陽變成她爺爺之後,經歷的糟心事夠多了,也沒見過眼下這種陣仗,氣得跳腳,吼了兩聲沒人理睬她,潘陽也是急了,隨手操起暖瓶就朝院子裡砸,暖瓶裡有早上才裝的熱水,這麼貫在地上,砰的一聲就炸開了,倒是把所有人都嚇了個激靈,這才住了手。
眼瞅著這一團亂遭的景象,潘陽都給氣得笑了兩聲,兩手掐腰道,“誰他媽再敢動手一下,就全都給我滾蛋!娘的狗東西,當老子是死人?!老子還沒死呢,在我面前唱得是哪一出!”
說著潘陽先指著潘士勳,怒道,“潘士勳,你要還是我兒子,立馬把這女人攆回她王家村去,這種女人不能要,你要是不把她攆回去,你就跟著一起滾蛋,我管你三加二十一,後崗頭的房子不准住了,都他媽給我滾去要飯去!”
潘陽話音剛落,王家美哇得一聲就哭了起來,指著潘陽喊道,“殺人啦,沒天理啦,攤上個這樣的公婆,公公攆我走,婆婆還打我,我沒法活啦。”
索性也丟人了,王家美不怕更丟人,扯著嗓門子大喊,力圖把左鄰右舍喊出來,幫她說理。
正趕上過節,左鄰右舍基本都有人在家,王家美這麼一喊,住在老潘家周圍的人都聞聲趕過來了,瞧見這副陣仗,瞬間也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干仗這種現象在農村來說是常有的事,夫妻兩干仗,婆媳兩干仗,父子兩干仗...
很顯然,老潘家是一次性把所有仗都干全了。
村裡幾個中年婦女把王家美拉到了廊簷下,充當說客的角色,不停地勸說王家美能忍就忍,說著家和才萬事興的大道理。
王家美扯著嗓子喊道,“我他媽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家和萬事興?去他奶奶的,老潘家人死絕了都跟我沒關係!你們看看這家人還講不講理了,兒子打我就算了,婆婆也要過來揍我,大伯子小叔子拉偏架,就連公公都不管管他兒子...我還能活得下去嗎!”
不管這場干仗是由什麼而起,眼下王家美這副鼻青臉腫的模樣,在左鄰右舍看來,絕對是弱勢群體,人家王家美說得對啊,老潘家也太欺負人了,怎麼能全家人聯合著一起打她一個呢?!
廣臣她老娘在這群婦女中年紀是最大的,比潘兆科還要大個十來歲,當即就沖潘陽罵道,“兆科啊,學蘭糊塗,你也跟著一塊胡鬧?家美好歹是媳婦,你也管管你兒子,哪能這麼揍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