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白少？”曹溪一手輕撫胸口，試探地詢問。

　　窗外的巨大毛絨絨眼睛閃了閃，鋒利的獠牙齜得更大，看起來就像是在獰笑。

　　曹溪捂住臉，心裡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錯覺嗎？

　　她怎麼感覺白允陽變成獸形之後，性格活潑了許多，跟人形高冷的樣子簡直南轅北轍。

　　“嗯……白少要進來嗎？”見陶星洲還是目瞪口呆無法回神的樣子，曹溪磨磨牙，狠狠揍了他一拳。

　　“把嘴巴閉上，蒼蠅都快飛進去了。”曹溪低吼，轉頭面向白允陽時又是一副淺笑盈盈的樣子。

　　陶星洲有苦難言：“小溪，你成功把我噁心到了。”

　　他揮揮手，笑嘻嘻地跟外面的大號毛絨絨打招呼：“白少，幾天不見你又威風不少，進來坐坐啊。”

　　白允陽眨眨眼睛，湊近，將毛絨絨的臉貼在窗口。

　　機身傳來劇烈的震動，在天空中搖搖晃晃仿佛醉酒般左右搖擺，看得後面幾架直升機心憂不已。

　　“嗷！小姐，讓白少不要貼在外面，我們快要墜機了！”駕駛員哀嚎。

　　正想悄咪咪伸爪子撥弄窗口的毛絨絨一臉心虛的離開，飄在直升機旁邊漫步。

　　“白少，要不我讓直升機降落？”曹溪試圖地問。

　　白允陽搖搖頭，用神識在兩人腦海中說道：‘算了，麻煩。’

　　腦子裡突然出現一道陌生的聲音，曹溪和陶星洲雖然面上不顯，心卻悄悄提了起來。

　　腦子裡出現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任何人都會如臨大敵。曹溪只想知道，白允陽除了能在他們腦子裡說話，還能不能幹其他的？

　　比如說……能不能控制思維？

　　“白少，你的實力讓我刮目相看。”曹溪委婉道。

　　陶星洲就比較直接，他擠開曹溪後興奮地趴在窗口，連連追問：“白少，你是怎麼做到在別人大腦裡說話的？教教我啊！”

　　白允陽瞅瞅他手舞足蹈的猴樣，輕哼一聲：‘用精神力就行。’

　　當初青澤小熊貓它們不會吸收靈氣時，靠的就是一手控制精准的精神力，而且那時候只是末世初期，它們一年前行，沒道理一年後這些人不行。

　　只是因為人類會說話，不像動物和植物那樣想交流必須轉換語言，所以這些人從來沒有想過精神力還有這種用途。

　　聽著外面白允陽輕鬆的語氣，陶星洲有種錯覺，仿佛用精神力交流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默默思考片刻，認真的凝視旁邊的曹溪。

　　從小被當成繼承人培養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差點一巴掌把人拍到外面吹冷風。

　　直到陶星洲看了一分鐘，曹溪不耐煩地給他一腳：“你傻了？”

　　陶星洲委屈：“你就沒有發現腦子裡多出一道聲音嗎？我明明很認真的在和你交流。”

　　對於陶星洲的詢問，曹溪只送給他兩個字：“呵呵。”

　　“白少，根本不行。”陶星洲眼巴巴地望著饒有興致看好戲的毛絨絨，失落無比。

　　‘那是你笨。’白允陽幸災樂禍。

　　被接連打擊的陶星洲可憐兮兮地跑到一邊，留給他們一道蕭瑟的背影：“我繼續憋……不對，我繼續練。”

　　白允陽抽抽嘴角，覺得陶星洲憋一輩子也憋不出來。

　　‘我先走了。’白允陽甩甩尾巴，化成一道白光眨眼不見了蹤影。

　　雲城的位置距離d市不遠，只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就能到，白允陽的速度比汽車快多了，全速奔跑下更是快如閃電，不一會就看到了那座繁榮熱鬧的城市。

　　今天負責出入登記的是童小樂。

　　她和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到了城門口的辦公樓內，搭檔已經坐在那裡沖她招手了。

　　“小樂，我給你帶了早餐，快點吃，還熱著呢。”女孩對她燦爛一笑，眉宇間滿是親昵。

　　“小魚，你今天來得真的。”童小樂抿嘴笑笑，坐到椅子上。

　　“一想到今天要和你搭檔，我就激動的睡不著。算算時間，我們有幾個月沒有一起上班了。”池魚噘嘴，二十四五的年齡，正是青春貌美的時段，卻因為末世，臉上早早爬上了滄桑和細小的皺紋。

　　童小樂沒有說話，只是低頭默默吃早餐，等她吃完，將垃圾送出去，時間也到了五點半，第一位外出任務的異能者出現在她們面前。

　　童小樂臉上立刻掛上微笑，禮貌的說道：“這位先生，請出示您的通行證。”

　　城門口當然不止童小樂和池魚兩人，還有一隊異能者會每日守在城牆上，負責基地的防禦工作。

　　比起含蓄的童小樂，池魚就大方多了，笑嘻嘻地跟這位異能者打招呼：“張大哥，今天又是這麼早？”

　　異能者將通行證拿出來遞給童小樂，對池魚點點頭：“對啊，趁著早晨涼快出發，免得中暑。”

　　“早去早回，您的小隊應該快要升上三級了吧，恭喜啊。”

　　“哈哈哈哈，運氣好而已，而且多虧了首領給我們變強的機會。”

　　拿回通行證，異能者對池魚擺擺手：“走了啊，有空再聊。”

　　童小樂拉拉池魚的衣擺，示意她坐下。

　　“以前我真的想不到，日子還能這樣過，居然能和異能者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開玩笑。”池魚喃喃道，怔怔望著自家的雙手。

　　童小樂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她目光一暗，悶悶道：“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別想了。”

　　她和池魚都是普通人，末世那場流星般的隕石，並沒有給她們帶來神奇的異能。

　　更可悲的是，她們以前生活的地方非常落後封閉。

　　異能者是奇跡，是神的眷屬，普通人則是被神拋棄的人。

　　童小樂沒有留在上班的城市，而是和同村的池魚在末世初期千里迢迢趕回老家，她以為家裡有自己的地，可以不愁吃穿，過上平靜的日子。

　　村子裡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卻生生毀了這一切。

　　她、池魚，甚至連童小樂六十多歲的奶奶，都要每天天不亮起來幹活，末世初期土地不能出產，她們只能外出找東西吃，最可恨的是，找回來的東西還要分一半給村裡那幾個異能者。

　　她奶奶為了給她偷偷藏一點吃的，被不滿二十歲的異能者教訓得抬不起頭來。

　　童小樂想過去外面的倖存者基地看看，反正再壞也壞不過村裡，可是年邁的奶奶卻經不起顛簸。

　　眼看著奶奶餓得骨瘦如柴，童小樂最終一狠心還是帶著奶奶和池魚出來了，又陰差陽錯跟著其他的異能者來到雲城。

　　在這裡，她們不用向異能者卑躬屈膝，只要努力踏實，一樣可以養活自己。

　　她可以下班之後挽著奶奶的手和她一起逛街，哪怕櫥窗內的東西大部分她買不起，童小樂還是高興。

　　她不用在睡覺的時候把櫃子頂在門口，也不用擔心熟睡後村裡的閑漢會破門而入。

　　童小樂在村子裡的那一年，有時候也會想，她們是不是真的被放棄了。

　　覺醒異能的為什麼不是她？

　　到了雲城，她才知道，大家只不過走了不同的路而已。

　　“小樂……小樂……童小樂！”池魚扯著耳朵低吼。

　　童小樂回神：“怎麼了？”

　　池魚翻個白眼：“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幹嘛發呆啊？”

　　“沒什麼，對了，奶奶說今天做紅燒魚和燉雞，讓你過去吃飯。”

　　池魚兩眼放光，連連點頭：“好好好，下班我們就回家，不逛了，我覺得最近食量又上漲了，這次一定能吃下兩碗米飯，你不准嫌棄我。”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奶奶更是把池魚當成了親孫女，她怎麼會嫌棄。況且這人恨不能將奶奶虧損的身體一夜補回來，積分一到就買米買肉，做的比她這個親孫女還要體貼，童小樂全都看在眼裡。

　　她好氣又好笑：“別鬧，安心工作。”

　　“先生，請出示您的……”

　　“啊啊啊啊啊！”門口傳來一陣不知是驚還是喜的叫聲。

　　童小可和池魚對視一眼，飛快的把通行證還給異能者，有些猶豫該不該啟動應急按鈕。

　　“怎麼回事？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池魚連忙問跑出去的異能者。

　　那個異能者跑到大樓外面後，仰頭看天，隨即和街道上所有人一樣，瞬間僵硬成石像。

　　“還是先啟動……”池魚抬起的手被童小樂按住。

　　“小樂？”

　　“城牆上的異能者並沒有動靜。”要知道那些人可是沈昱的親信，實力不俗，去哪個城市都能成為超級強者。

　　池魚煩躁的揉揉頭髮，叮囑：“那我先出去看看情況，如果我大叫的話，你就立即啟動應急按鈕。”

　　不等童小樂答應，池魚轉身就跑，到了外面小心翼翼地仰頭。

　　……

　　一秒後，街道上的木頭樁子又多了一個。

　　童小樂急了，連忙跑出去。

　　到了外面，她還沒來得及抬頭，地上就落下一片陰影，陰影有卡車那麼大，而且還在不停的移動！

　　伴隨著眾人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童小樂戰戰兢兢地抬頭，入目的是一片絢麗的銀白。

　　“出入登記是在這裡嗎？”大號毛絨絨趴在半空中，對街道上的人形木樁甩甩尾巴，詢問道。

　　童小樂率先回過神來，她用力掐自己一下，勉強保持鎮靜地點點頭：“白少，這裡是登記點，請下來吧。”

　　白允陽對於這個女孩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第一次見他，不僅不怕反而冷靜自持，這個女孩膽子很大啊。

　　銀白的皮毛爆發一陣微弱的白色光芒，白允陽在光芒中逐漸縮小，直到變回自己真正的形態。

　　家貓大小的雪豹崽子蹲在登記大樓門口，望著城牆上肅穆不動的異能者輕輕嘀咕：“他們怎麼也不動，是嚇傻了還是有了心理準備啊？”

　　童小樂示意白允陽跟自己來，就連臉上公式化的微笑也多了幾分真誠：“那些異能者都是首領一手培養，或許是早就聽說過您的事情。”

　　錯覺嗎？

　　白允陽點點頭，甩著尾巴跟女孩進入大樓，心裡卻覺得奇怪。

　　總感覺這個女孩的目光熾熱不少，看他的視線也怪怪的。

　　仍舊僵硬的池魚也偷偷掐自己一把，手忙腳亂跟著進來，眼睛一直往白允陽身上瞟。

　　白允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跳到桌子上，舉起肉墊摩攃腦袋。

　　“咳咳，白少，您的額頭是沾上髒東西了嗎？我可以幫你擦掉。”童小樂掏出一塊手帕，認真地提議，見白允陽望著她手裡的素色手帕，笑了，“請放心，手帕我每天清洗，今天還沒用過。”

　　摩攃額頭的動作一頓，白允陽拒絕：“不用了。”

　　見童小樂如此，池魚輕輕靠近小夥伴，在童小樂後腰掐了一把，在她耳邊警告：“你這看見貓就走不動的毛病還沒好？白少可不是貓！”

　　童小樂失落地收回手帕，只是癡癡地望著桌子上的毛團子，看得池魚青筋直冒，恨不得上去狠狠拍她兩下。

　　“找到了。”白允陽眯起眼睛，空間裡的東西太多，通行證差點找不到。

　　童小樂擠開池魚，上去親自幫助白允陽登記。

　　東方天際的魚肚白慢慢隱去，越來越多的異能者趁早趕來登記，等到他們進入大樓後，望著蹲坐在登記台的毛絨絨有片刻的怔愣。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也太膽大了，居然霸佔了登記台！

　　有個異能者不滿地輕哼一聲，上前一步打算揪住這個小獸的後脖頸，將他拎下去。

　　剛剛目睹了一切的異能者滿臉冷汗的將人拽下去，阻止他作死的行為。

　　“好了嗎？”白允陽無聊地詢問。

　　聽到白允陽說話的異能者先是一驚，隨後才反應過來，明白了他的身份。

　　童小樂歉意地笑笑：“抱歉白少，您的通行證是在南部基地辦理的，所以第一次錄入有些慢，以後就不會這樣了。”

　　“咯咯咯咯咯。”可能是見主人太久沒有回來，等在門口的大公雞忍不住走了進來。

　　白允陽望著它邁著八字步在大廳內橫行霸道的樣子，眨眨眼睛跳下去，臨走前輕聲說：“我不急了，你慢慢來。”

　　至於他去幹什麼……眾人忍笑，被耽誤的怒氣也不翼而飛。

　　白允陽收斂了周身的氣勢，所以在變異動物眼中，就是一隻普通的小崽子，大公雞低頭俯視面前的小貓咪，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咯咯咯小崽子，讓開。”大公雞抬抬爪子威脅。

　　白允陽齜牙。

　　他記得這只大公雞，當初在s市時，薑凱帶他和灰豆出去玩，在特意修建的動物跑道上，這只大公雞拍著翅膀，像個長跑健將一樣，邁著大長腿呼嘯而過。

　　而它苦逼的主人，則是蹬著自行車在後面聲嘶力竭地喊，讓它跑慢點。

　　沒想到它也來雲城了。

　　白允陽正想嗆兩句，外面螺旋槳的聲音慢慢靠近，十分鐘後，曹溪和陶星洲他們進入大廳。

　　曹溪一眼就看見大公雞面前的小崽子，她把陶星洲踹去登記，自己來到大廳內的椅子上坐下。

　　曹溪勾唇一笑，提高音調：“白少，我們是第一次來雲城，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給我們介紹一下這裡的情況？”

　　她和陶星洲此次前來是想弄清楚上次沈昱禦劍飛行究竟是風系異能，還是像一些小說那樣，擁有了旁人所不能觸及的本領。

　　沈昱對於白允陽的在乎程度，在南部基地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曹溪邀請白允陽當嚮導不是臨時起意，由他作為突破口，是最佳的選擇。

　　“咯咯咯小崽子，對於陌生人的請求，最好不要擅自答應，你的主人呢？”大公雞居高臨下，眼神不善，只是這不善不是針對白允陽，而是曹溪和陶星洲。

　　曹溪貿然出聲，白允陽想逗逗這只大公雞的心思也淡了，他直接拒絕：“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問題幫不了你，阿昱會讓人招待你們，別急。”

　　曹溪打得什麼主意他自然知道，如果曹溪直接問的話，白允陽心情一好說不定會回答，但是他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抱歉啦，這個問題還是讓沈昱回答吧。

　　“咯咯咯你居然會說話！”趾高氣昂的大公雞驚恐後退一步，望著白允陽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麼怪物。

　　“大公雞，你的尾羽炸了。”白允陽淡定地指指大公雞炸毛的尾巴，齜牙一笑。

　　“嘎！”它慘叫一聲，連主人也不顧上，拍拍翅膀轉身就跑。

　　正在排隊的主人傻了眼，連忙去追：“祖宗，你慢點跑啊啊啊啊！”

　　白允陽舔舔爪子，對於旁人怪異的注視不以為意，只有身後歡快擺動的尾巴能看出他的心情非常好。

　　“白少，你的通行證我已經錄入完畢，請收好。”那邊，童小樂遺憾地歎了一口氣，將通行證放在桌子上。

　　白允陽跳上去，爪子一拍將黑色的卡片收起來，歪歪頭眨眨眼睛：“沈昱住在哪裡？我是第一次來，不知道。”

　　被直面攻擊的童小樂差點尖叫出來，要不是池魚拉著她，說不定這個女孩會直接脫下工作服，帶著白允陽一路找過去。

　　“雲城的辦公區域在東城區，首領應該也在那裡，白少可以去那裡找他。”童小樂勉強抑制激動的心情，放在身側的手蠢蠢欲動。

　　陶星洲湊過來：“既然白少也不知道地方，不如跟我們一起走，等一下應該會有人過來接待我們。”

　　白允陽一頓，鬍鬚抖動：“不用，有人來接我了。”

　　有人來接？

　　眾人望著毛團子飛快跳下去的舉動，掙扎片刻，終究還是想要看熱鬧的心思佔據了上風。

　　到了外面，眾人望著空曠的馬路，還有來來往往的異能者，有些懷疑白允陽好面子在說謊。

　　白允陽輕輕跳到一輛車的車頂，毛絨絨的尾巴盤在身側，只有尾巴尖輕微晃動。

　　他望著轉角處怔怔出神的樣子，更是讓眾人肯定他在說謊。

　　“白少，不然我請假送你……”童小樂非常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所以看見白允陽默默等待的身影於心不忍，上前一步說道。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轉角處一輛越野一個大幅度拐彎，漸漸放慢速度，到了近前，車裡的人迫不及待打開車門，髮絲還有些淩亂。

　　居然是沈昱！

　　沈昱親自來接！

　　站在大樓前的異能者驟然一驚，望著白允陽的視線也變得極其鄭重。

　　原先他們只是敬佩白允陽是個強者，如今看到沈昱緊張他的樣子，他們不得不慎重以待。

　　只有知道兩人關係的曹溪和陶星洲，才明白沈昱這種急切的心情。

　　“抱歉，我來晚了。”沈昱歉意地望著車頂上的毛絨絨。

　　白允陽微微眯眼：“沒關係。”

　　話是這樣說，但是白允陽整個身體卻以捕獵的姿勢用力一撲，不僅如此，在淩空一躍時，白允陽還迅速轉換形態，變成了幾米高的巨獸。

　　轟！

　　沈昱直接被大號毛絨絨砸了出去，狠狠撞在一面牆上，下一秒，整面牆都塌陷了，他也被埋進瓦礫之中。

　　施展泰山壓頂技能的白允陽好以整暇地趴在碎石上，甩甩尾巴冷哼一聲，對於身下沈昱的掙扎愈發使勁鎮壓。

　　眾人目瞪口呆，片刻後——

　　“首領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