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有躁鬱症5
一直到宴會過後,向晨羽都沒有從琴房內出來,二樓的走廊裏,一直回蕩著若有若無的小提琴聲。一聽便知道,那個沉默又陰沉的孩子在練琴。
向父向母往常已經習慣了向晨羽的這個模樣,或者說,他的這種與向家人相處的方式,正是向父向母,以及向晨今一手造就的。
一開始向晨今剛回到向家的時候,向晨羽雖然忐忑,但依舊上前試著搭話,但是結果並不讓他開心。向父向母一門心思放在向晨今身上。向晨羽在這一家三口眼中簡直礙眼至極,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都會惹得人煩。
小小的向晨羽融不進他們的生活,更是不想承受向母莫名其妙的斥責,便一看到他們三人聚在一起,就乖乖的道琴房中練琴,有時候甚至到三人都用完晚飯的時候,保姆才會將他叫來用餐。
但是想到今晚向晨羽在眾位賓客前的表現,向母突然又不滿了起來。她端著一個果盤,放在向晨今面前,同時朝著向父抱怨道:“他今天躲躲閃閃的也太上不得臺面了吧?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向家虧待了他呢!”
向母話中一點心虛都沒有,顯然是當真覺得向家沒有一點虧待向晨羽。畢竟在向母看來,他們收養了向晨羽這個上不得臺面的孤兒,給他吃給他穿,還教導他音樂,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至於向晨羽的天賦消失,和他失聰的那只耳朵,明明是他自己沒造化,關他們向家什麼事兒?
向父倒是沒有理會絮絮叨叨的向母,而是放下手中的報紙,向著樓上的琴房走去:“我過去看看。”
與向母不同,向父功利心極強,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向父早年也對音樂有著無上的夢想,但是現實的打擊是巨大的。他很快就認識到自己的天賦不佳,也許終其一生也難以達到像是圖瑞斯,羅瑟夫這樣的程度。
但是向父又嚮往著一個音樂家巨大的號召力和其所能獲得的榮譽和財富,於是年僅十歲的向晨羽在網路上出現的時候,向父立刻就起了心思,他很快就在其餘想要收養向晨羽的人們動作之前,就辦理好了收養手續。
沒有天賦的向父,用自己臆想的方法,用最嚴厲的手段教導著向晨羽,拼命想把向晨羽培養成一流的小提琴演奏家,甚至是最偉大的音樂家,但卻用這個方法把他的才華磨得一乾二淨。眼看著這個小時候充滿靈氣的孩子,再也演奏不出美妙的琴音,向父徹徹底底失望了,對向晨羽嚴厲的教導也帶上了洩憤的意味。
現在眼看著向晨羽再次大放光芒,向父心中卻是再次起了心思,他記得有個地下賭場,似乎弄了個新鮮的玩法。
賭場中選用高難度的曲子,讓不同的選手演奏,類比的是國際音樂大賽的程式,背後卻讓人下著賭注,以此來攬財。
向晨羽既然能演奏出《流水》,那麼參加這個比賽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向父目露貪婪,他剛剛踏上二樓的走廊,卻看到管家匆忙跑了過來,對著他們道:“先生,夫人,衛家的人前來拜訪。”
“衛家?”向父聽到管家的話,立刻收住了自己的腳步,轉而又走了下來。
衛家的地位非同小可,衛家人來拜訪,他這個家主不去迎接,這可說不過去。
向晨今聽到管家的話,先是詫異的挑了挑眉,而後倒是了然的笑了笑道:“可能是世昂來找我的吧?”
“世昂?寶貝你竟然認識衛世昂?”向母和向父看到向晨今談起衛世昂時熟稔的樣子,立刻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他們向家雖然在京城小有名氣,但說的好聽點向父向母也只是名氣不怎麼大的音樂家而已,跟衛家那種世家大族壓根沾不上邊,此時聽到自家寶貝兒子竟然認識衛家最小的繼承人衛世昂,怎麼能不驚訝?
畢竟世人皆知,衛家現在的掌權人衛長修好像有點什麼毛病,人也不近女色,說不定再過個幾年就要把位置讓給衛世昂了。
看著父母驚喜的眼光,向晨今但笑不語。
不一會兒,訪客便進來了。
來的人是衛銘,但是即使來的不是衛家什麼重要的人物,向父向母依舊受寵若驚。
向父立刻迎了過去,並且招呼著:“衛先生快請坐!”
衛銘完全沒心思跟向父寒暄,他開門見山道:“請問向晨羽先生在嗎?我去過他的學校,但是據說他今晚回家了。”
“向晨羽?”一聽衛銘的話,向父愣了,他小心翼翼的問,“您確定,您要找的是向晨羽?”
不是向晨今?
“對,就是在國際音樂大賽上成功演奏出《流水》的向晨羽先生!”衛銘頷首,同時耳朵也捕捉到細微的琴音,抬頭向樓上望了過去。
得到衛銘的肯定,向父整個人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一旁的向母也猶疑的看向向晨今,而向晨今面色不變,放在膝頭的手掌卻是狠狠的握成了拳頭。
向晨羽什麼時候認識的衛家人?難道就因為他演奏出《流水》,就能連衛家人也吸引住嗎?
從向晨羽在初賽上大放光彩就一直壓抑在心底的嫉妒,終於再次衝破重圍,在向晨今心中翻湧了起來,這不由讓他再次憶起當初剛剛回到向家時,他心中產生的危機感。面對被稱為神童的向晨羽,他簡直就像一個粗鄙的乞丐一樣!
二樓一直回蕩著的琴聲戛然而止,卿雲抬起頭,皺眉看著門外的管家:“您說什麼?衛家人找我?”
管家此時也略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態度,恭敬道:“是的,衛銘先生請您到衛家老宅走上一趟。”
卿雲收起琴,低頭沉吟了一下,這才回道:“好,我等會兒便下去。”
衛家人找他?跟衛世昂有關嗎?
卿雲得到的關於衛家的消息並不多,只知道最後衛世昂跟向晨今在一起了,而向晨羽只是一個因為嫉妒,不斷在暗中給兩人使絆子,卻反倒將兩人越推越近的小配角而已。
他的陰沉襯托著向晨今的開朗,機械無比的音樂又凸顯著向晨今在音樂上的才華,讓本就喜歡音樂的衛世昂對向晨今越來越米萊。
總之,向晨羽本身跟向家的接觸並不多,按理說衛家人並沒有理由來找他才對。總不能是衛世昂為了想要修理他一頓,才把他叫過去的吧?
最終,卿雲在向家三人或是驚訝或是嫉妒的注視下,坐上了衛家的車子。
卿雲發現一直到衛家老宅,那個所謂的衛先生都沒有對他說一句話。現在已經是夜晚十一點多,整個衛家老宅一片燈火通明,而宅中的僕人也是匆忙進進出出。
衛銘快步的跑進屋,抓住管家略帶急切的詢問:“boss怎麼樣了?”
管家一臉苦澀的朝衛銘搖了搖頭:“剛剛躁狂發作後,醫生注射了鎮定劑,但是少爺醒來竟然立刻就陷入了抑鬱狀態,這次比較嚴重,放之前有奇效的《流水》也沒用。”
“我找來了向晨羽先生,希望他的演奏能讓boss的狀態緩解一下。”衛銘介紹了一下身後的少年。
“哦?是那個演奏出《流水》的向晨羽?”管家看著卿雲詫異的挑了挑眉,而後卻又意味不明的看向了衛銘。
衛銘看懂了管家的意思,苦笑一聲:“即使boss不同意,我也必須把向先生請過來。”
他沒再多說什麼,直接帶著卿雲上了二樓。
卿雲跟在衛銘身後,眉頭隱隱的皺起,這個衛銘跟管家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口中的boss又是誰?
卿雲腦海中略過一個名字——衛長修,在他得到的資訊中,衛長修是衛家的現任家主,但是精神上似乎有些疾病,很快便被衛世昂代替。
但是如果僅僅按照世界原來的走向來看,在國際音樂大賽的這個時候,衛長修已經被衛家其他想要奪權的人,合力送入了精神病院才對。
一步步踏上二樓,看到二樓大廳極為嚴陣以待的保鏢,還有幾位醫療人員,卿雲心中卻緩緩有了底。
霸道又強勢,以帶病之軀掌控了衛家這個龐然大物,還徹底改變了衛長修原來的命運,不是那個男人又是誰?
站在大廳中,卿雲看了看那個緊閉的房門,轉頭問衛銘:“需要我做什麼?”
他一邊問,一邊拿出了自己的琴。在他看來,衛家之所以能找上他,難保不是看上他音樂上的才能,所以卿雲才把琴帶上,現在看來他應該沒錯。
衛長修有天生的躁鬱症,而那個男人靈魂中本身就有傷,指不定被影響成什麼樣子。
“您只需要在這裏演奏便可以,就演奏您在國際大賽初賽上演奏的那首《流水》,儘量做到分毫不差,當然,衛家會付給您報酬,您的收入不會比世界最頂尖的音樂會少。”
衛銘眼含壓迫的看向自己身前那個黑髮少年,儘管他語氣恭敬,但話語中還是帶上了隱隱的威脅。畢竟boss的安危必須要重視,而且少年對衛銘來說僅僅是一個剛剛揚名而且備受爭議的小提琴手而已,衛銘僅僅把他當做衛長修的一味藥來看待,哪里談得上多麼恭敬?若真是恭敬,也不會就這樣隨意的把人從向家帶來。
卿雲看他一眼,將琴放在了肩上,卻沒有按照衛銘的吩咐拉起《流水》。而是按照自己的判斷,演奏起了另外一首極為治癒的樂曲。
溫和如同清風拂面般的小提琴聲響起,更是輕輕的鑽入門縫,傳入臥室內陷入抑鬱中的衛長修耳朵中,男人的目光幾乎瞬間就綻放了神采。
衛銘聽到少年彈奏的樂曲不對,眉頭一皺就要開口阻止,但是卻被少年難以言喻的冰冷眼神制止。
衛銘一驚,他倒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安靜無比的小小少年,竟然還能露出這樣的眼神。
卿雲一首溫柔治癒的小夜曲拉完,當最後一個音符落地之後,那扇緊閉的房門內,就傳來衛長修沉穩威嚴的聲音:“衛銘,你自己去領罰。”
衛銘的身形一頓,卻是更為驚訝了。向晨羽演奏的不是那天那首曲子,boss是怎麼一瞬間就辨別出今天他請來的人,就是前些天那首曲子的演奏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