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抉擇(番外)
末世就這樣過去了,災後重建雖然辛苦,但每個人都樂呵呵的。
陳敏創辦了一個托兒所,幫忙照看這些父母都很忙碌的小孩子。
一天,一個小孩指著她貼在牆上的照片問:“陳敏姐姐,這是誰啊?”
“我知道!”一個小孩興沖沖的跑了過來,虔誠的看著照片上目光純淨的青年,“我媽媽在實驗室工作過,她告訴我,這是救了我們的人!”
“沒錯!”
“我也聽說過。”
一群小孩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陳敏看著照片上的青年卻露出懷念的微笑,當初在末世中留下這張照片可是十足的不容易。
但這卻似乎是青年存在的唯一痕跡了。
不,陳敏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世界現在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存在的證明。
陳敏看向窗臺上種著的聖女果,紅豔豔的果實極為可愛。
末世已經過去兩年,水果已經不再稀有,但陳敏卻再也沒嘗過像小孩給他的那株漿果一般的甜美滋味。
晚上,看著父母將孩子們接走,陳敏這邊又來了新的客人。
是丁世昂他們四個男人。
陳敏遞上了茶水:“有消息嗎?”
這四個人再災後重建中抓住了機遇,現在也算是各個都身居高位。但這四個男人均不約而同的耗費人力物力在整個世界尋找著兩個人。
甚至每週,他們都會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親自去尋找,更遑論得到一些模棱兩可的消息的時候。
末世的記憶十分灰暗,然而就是因為這樣,那個色彩斑斕的記憶才深深植入這幾人的心底,讓他們在末世結束後依舊時不時的想起,難以忘懷。
末世剛結束時,首都實驗室那邊想要攬權,將末世過去的功勞全部歸功於自己。但年老的吳教授卻擅自發表了聲明,聲稱整個末世得到的救贖,都是來源於一個孩子。
吳教授告訴倖存的世人,有一個人獨自肩負了整個世界的責任,連他這個實驗的負責人,現在都在懷疑,把全人類的重擔全部交付于一個心智只是個兒童的人,這樣真的對嗎?
同時吳教授也說明,並沒在輻射塔周圍找到盛鋒和卿雲死亡的證據,他放出了卿雲的個人資料並描述了他的精神狀態,呼籲所有人去尋找他們。
甚至在山林中,一隻鴿子和一隻老虎也在無意識的尋找著,追尋著,腦海中那個模模糊糊的印象。
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或者知道也並不想理會的盛鋒正拎著兩隻野兔往家裏走,他邊走邊朝身後囑咐道:“快過來,不是說餓了嗎?”
身後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的小孩不情不願的站起身,蹦跳著向盛鋒走去:“我們不吃兔兔好嗎?”
“好。”盛鋒笑著摸了摸小孩的頭,“你不想吃我們就養著。”
很幸運,他們活下來了。
但這兩年裏面,成年的卿雲再也沒出現過。不過盛鋒已經很感激,很感激。
兩人繼續往前走,入眼是一個小小的農舍,自給自足的種著些穀物和蔬菜,旁邊還有兩顆棗樹,是盛鋒移植過來的。
即使末世已經過去,但盛鋒對其他的人還是帶有一種敵意,他總覺得,這些人要從他身邊把卿雲搶走。
所以即使聽到了外界尋找他們的聲音,盛鋒卻帶著小孩往無人區越走越深。
兩人過著無人打擾的生活,但總不能於世隔絕,在不遠處還是淅淅零零的有一些人家,但都不怎麼和外界接觸。
盛鋒著手做著飯,卿小雲在他身邊毛手毛腳的添亂。
他寵溺的笑著,抬手抹花了小孩的臉:“快一邊兒玩去,看看你養的小青蛙還在不在。”
卿小雲終於放棄了幫他做飯,抱著青蛙跑出去玩。
這一帶盛鋒掃蕩過,所以也不怕有什麼危險,但他還是不放心的叫喊了一聲:“不要追蜻蜓追到河裏,知道嗎?”
聽到小孩答應的聲音,盛鋒這才轉過頭。
他處理著食材,突然間歎了口氣。末世已經過去兩年了,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忘了末世的情況,但盛鋒想到兩年前的場景還是感到靈魂都在顫慄。
這是他心中抹不掉的傷痛。
晚上卿小雲回來吃飯時,盛鋒敏銳的感覺到小孩的情緒有點低落,不由得將人攬到懷裏仔細的詢問他:“怎麼了?下午發生什麼事了?”
小孩扁著嘴不說話,但到底憋不住心事,開口道:“今天我在河邊遇到了隔壁的二花姐姐,她問我你是不是我爸爸。然後我回答她說不是,但是她又說我那麼大了還粘著你……”
“說我……”小孩絞盡腦汁的想了想才學出那句話,“說我不要臉?”
盛鋒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卿雲是他的逆鱗,任何對青年哪怕一絲一毫的惡意,盛鋒都承受不了。
“沒事,以後我不會再讓她過來。”他吻了吻小孩的臉頰。
卿小雲這才開心起來,那個二花姐姐總是跑過來找盛鋒說話,而且還對他橫眉冷眼的,他早就很討厭了。
吃完了晚飯,兩人開始看電視。
盛鋒不忍心讓小孩真的與世隔絕,於是廢了好大勁兒裝了天線,弄出了這麼個東西。
電視上開始放廣告,一個約莫五歲的小孩看到幼稚園門口的父親,開心的在父親臉上親了一下。
盛鋒突然就感到臉上一熱,小孩溫溫軟軟的唇瓣貼在他臉上。
盛鋒錯愕的轉過頭,卿小雲的目光純稚,眼中只有淡淡的孺慕。
兩年,孤獨了兩年,思念了兩年的盛鋒這一瞬間,壓抑在心底的痛苦突然就抑制不住湧了上來,他眼中閃過一絲哀戚,眼眶也變得通紅,立刻捂住臉朝房外走去。
卿小雲側頭,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變得悲傷的男人。
盛鋒蹲在院子裏抽煙。
他想卿雲,想的撕心裂肺。即使五歲的卿小雲能給盛鋒安慰,但卻遏制不了他的思念。因為卿小雲就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般,他的心智永遠都只有五歲,不會隨著時光增長分毫。
他永遠不懂得成人的情感,盛鋒也不捨得讓他眼中染上其他的色彩。
但是,那個高傲的強大的青年,依舊讓他魂牽夢繞。
盛鋒有時候甚至恍惚的覺得,難道那個卿雲只是他臆想出來的幻影嗎?成年的他,是真正存在的嗎?
一根煙抽完,盛鋒剛想接著點一根,突然就聽到屋內青年呼喚他的聲音,彆扭又惡聲惡氣:“喂,打水,我要洗腳!”
盛鋒一愣,連煙帶打火機都掉在了地上。
他一寸寸轉過頭,看向屋內。
窗臺上,青年正站在那裏看著他,眼中的情感彆扭的要死,有著十足的強勢與高傲,又透出些許柔軟和關心,看得盛鋒心醉。
“叫你呢,沒聽到嗎?”青年朝他揚了揚下巴,語氣更差了,但那雙眼睛卻不自然的眨了兩下,猶如蝶翼般顫動的睫毛透露出主人的不自在。
卿雲看著那個傻傻愣愣的男人,心裏也泛起些許酸澀。
他沒想到他竟然能繼續留在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恢復正常的一瞬間,一種柔和而包容的力量突然從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湧入卿雲的身體,一點點修復著他的身體,挽救著他的生命。
就像是這個世界的饋贈。
正是借著這股力量,他跟盛鋒才能活下來,一直到今日,這具身體才修復到能夠讓卿雲解開靈魂封印的地步。
看著窗口他思念至極的青年,盛鋒擦了擦眼眶的濕意,慌忙的應答:“來……來了!”
這一晚,盛鋒親手做的那個簡陋的木床,“嘎吱嘎吱”響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盛鋒伸手摸了個空,他一個激靈坐起了身。
看到屋內青年的身影,他這才鬆了口氣。
但在屋裏翻箱倒櫃找東西的是卿小雲,盛鋒愣愣的看著卿小雲,若非背上的抓痕隱隱作痛,他幾乎都要以為昨晚是他自己做的夢了。
“盛鋒盛鋒,我的小青蛙呢?”小孩看他醒了,立刻跑了過來問他。
盛鋒一怔,這才想起來,昨晚卿雲嫌棄那只青蛙“呱呱呱”叫的煩人,把他踹下床讓他把青蛙給扔了。
當時盛鋒火急火燎的,那裏細想,拎著青蛙腿就扔了出去,這一夜過去,鬼知道那只青蛙跑哪兒去了。
卿小雲看他沉默,淚水立刻像清泉一樣湧了出來:“你一定是把他吃了!”
滾燙的淚水流了下來,盛鋒立刻心疼不已,裹著被子將人抱住安慰:“別哭別哭,我給你抓一隻回來!”
“我就要我那一隻!”小孩不依不饒。
“好好好,我給你找,你別哭啊……”
於是大早上盛鋒喂飽了小孩就去給他找青蛙,偏偏小孩還只要他養的那一隻,可憐盛鋒非得在都長得一樣的青蛙裏面找到那一隻才行。
找了大半天,盛鋒才頂著一頭草葉回了家。
他一進門就看到高傲冷漠的青年坐在桌邊,一看到他手中拎著的青蛙立刻冷下了臉色。
卿雲嗤笑一聲,冷眼看著他:“什麼意思?昨晚跟我做了一晚上,現在又把我當孩子?盛鋒,你要不要臉!”
“不不不!”再次見到卿雲,盛鋒心裏欣喜立刻湧上心頭,哪里敢反駁他的話。
他走上去摟住青年就要吻上去,不料卿雲卻拿手擋住了他的臉:“把這只青蛙給我扔出去,有多遠扔多遠!”
於是盛鋒只能屁顛屁顛的跑出去,再把青蛙給放了。
但是他再次回去去,就見到卿小雲坐在門框上,捧著臉等他,見他雙手空空的回來,立刻紅了眼眶。
“說好了給我找青蛙的呢?”
盛鋒:“……”
立刻將人抱進懷裏好好的哄著,盛鋒沒看到,卿雲在他背後扯出了一抹狡黠的笑,而後收緊手臂緊緊的摟住他,笑駡一聲:“變態。”
卿雲跟盛鋒在這個世界呆了很長時間,他們一起遊山玩水,看遍了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最終才雙雙離世。
再次回到自己開闢的空間,卿雲坐在由精神力幻化出的沙發上,盯著手中的世界看了好長時間。
他真的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會是這種情況,那個男人竟然借著這個意外悄悄的鑽進他的心裏,撩動他的心弦。
不一會兒,一股似曾相識的力量從某個角落傳來,在卿雲精神空間的週邊打轉,似乎絞盡腦汁的想要鑽進來。
但卿雲卻沒有放他進來,而是皺了皺眉直接把人給擋了回去:“能量多得沒處用了是不是?從哪兒來的給我滾哪去。”
卿雲能夠模模糊糊的察覺到這個男人的所在,他估計也是通過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穿越來修復靈魂,哪兒禁得住這樣任性耗費能量跨越無盡的時空來找他?
要是這次放他進來,說不得這個任性的男人當真就養成了每次結束都來找他的壞習慣。
而且這個男人可是狡詐的很,悄悄在每個穿越的世界中留下了印記,借此才能如此順利的找到卿雲。
空間外的那股能量委屈巴巴的停留一會兒,最終垂頭耷耳的離開了。
“笨蛋,下個世界就能見面了,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嗎?”卿雲垂眸,掩住眼中的那一絲笑意,而後放任靈魂的牽引,遁入了下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