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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級律師[星際]》第161章
第161章 預測(一)

  燕綏之跟顧晏去護士站的時候,姑娘們沖他倆告了一籮筐的狀。

  當然,主要是對著顧晏,畢竟眾所周知他是賀拉斯•季的律師。

  在很多不瞭解職權的人眼中,他相當於賀拉斯•季的監護人。

  “每一次扎針輸液他都不配合,每一次!”

  護士站的小護士們不像在病房那麼拘束,口罩都拉到了下巴。嘴巴開開合合跟蹦豆子似的,劈裏啪啦數了一系列罪狀。

  “蛇形走位。”其中一個小護士手掌扭了個生動的S,“回回都能這麼擰著讓過針尖!平時躺在床上不樂意動,這種時候靈活得不得了!”

  顧大律師回想起賀拉斯•季放風箏一樣兜著護士轉的場景,一臉冷漠:“有幸見識過。”

  “喂他吃藥跟讓他服毒似的,有時候看他那一臉抗拒堅決不從的模樣,我都懷疑我自己不是個護士是殺手!”

  顧晏:“……”

  “艾米——哦就是負責給他扎針的姑娘。”另一個特別潑辣的小護士抱怨,“人家剛值了一夜班,累得不行還被他氣哭了,我們哄了好一會兒才讓她平復下來回家休息,你說這位季先生是不是東西?”

  燕綏之抱著胳膊聽戲似的聽了半天,輕飄飄地點評道:“肯定不是。”

  小護士義憤填膺:“沒錯。”

  顧晏:“……”

  “那最後針紮了麼?”燕綏之問。

  “啊?”小護士愣了一下,點頭道,“紮了,給他治療呢能亂省步驟麼?守門的警員看不過去幫忙紮的。”

  燕綏之沖她笑笑,又跟顧晏對視了一眼。

  兩人沒在護士站多耽擱,轉頭去了檢測中心。

  賀拉斯•季紮完針就被塞進了檢測室。

  一方面,這是三天一次的例行檢查。另一方面,警員們可能也想看看這位嫌疑人病情究竟有沒有好轉,達沒達到出院的標準。再在醫院耗下去,他們可能會折壽。

  等在檢測中心門外的人不多,跟上一次的熱鬧全然不同,正常的感染者都轉去了曼森和西浦聯合的感染治療中心。

  賀拉斯•季因為嫌疑人的身份,不方便四處轉院,成為少有的留在春藤的人。

  大廳一片冷清,只有守在檢測室門外的警員們板著臉朝這邊看。

  燕綏之遠遠沖他們點頭算招呼,就近找了個位置,又拍了拍身邊的座位,沖顧晏道:“別顯擺長腿了,起碼還得等半個小時,你先坐下,我喜歡平視。”

  顧晏順從地在他身邊坐下,淡淡說:“那光是坐下不夠,可能還得低點頭。”

  燕綏之沒好氣說:“你怎麼不說再鋸個腿呢?我也就吃了基因修正的虧,林原淨把我往矮了修,等我恢復了你再看。”

  顧晏很理性:“你確定再長五公分管用?”

  燕教授指了指他:“住嘴。”

  顧晏挑了挑眉,聽話地住嘴了。

  警員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看模樣是在閒聊,便轉回身去不再關注這邊。

  燕綏之朝他們瞥了一眼,這才問顧晏,“關於我們這位當事人的行為,你怎麼看?”

  “賀拉斯不信任醫院的人,不放心用在他身上的藥,警惕性很高。”顧晏說。

  當然,不排除這位季先生天性如此,有著深重的被害妄想症。但燕綏之和顧晏覺得他是有原因的。

  什麼樣的人會有這種心理呢?

  “我傾向於他不是搖頭翁案的直接兇手。”燕綏之說,“兇手往往沒什麼可怕的,因為危險來自於他自己。但他又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內幕,或者懷揣一些東西,這讓他篤定自己會被人盯上。”

  這跟他們最初的直覺相合——賀拉斯•季似乎是故意的。

  他故意把自己置於警方的監控下,故意被安置在公共區域中,故意引起民眾的關注,讓無數眼睛盯著自己。

  這讓他覺得更安全。

  半個小時後,檢測室的提示燈變了顏色。大門打開,賀拉斯•季在一群警員的盯守下沖自己的律師打了聲招呼:“總算想起我這個當事人了?”

  顧晏平靜道:“不一定,這取決於你編不編故事。”

  賀拉斯•季眯起眼睛:“那你們等在這裏是什麼意思?”

  燕綏之微笑說:“第一時間幫你核查一下檢測報告。鑒於你每天都能惹惱一群人,我們有必要盯著點,以免你不聲不響就被毒死了。”

  聽到這略帶嘲弄的話,賀拉斯•季反而意味不明地笑了,“哈,你這實習生有點意思。看來我沒委託錯人,你們還是聰明的,那幫我看著吧。看在這份上我跟你們說真話。”

  燕綏之:“說個真話可真是辛苦死你了。”

  賀拉斯•季:“……”

  他們跟警員一起進了檢測室旁邊的分析室,第一時間拿到了新鮮出爐的檢測結果。

  這時候的檢測結果還沒來得及從醫生護士手上經過,也還沒傳上查詢儀,不會被動手腳。

  顧晏大致翻看了一遍,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跟之前幾次檢測沒什麼區別。”他對賀拉斯•季說,“由此可見,目前你還是安全的。”

  賀拉斯•季皺了皺眉,似乎有點不太相信。

  “晚點我會把你的檢測結果給專家再看一遍。”顧晏說。

  賀拉斯•季回過神來,轉著眼珠傲慢道:“老實說,專家我也不太信。”

  燕綏之:“那你自己研究吧。”

  賀拉斯•季:“……”

  旁邊在看同式樣檢測單的警員們黑著臉,如喪考妣。

  因為嫌疑人賀拉斯•季的感染程度雖然減輕了一點點,但離治癒還遠得很,不足以出院。

  “哎我就不明白了,又不出疹子又沒死要活的,我他媽也是服了!還真沒見過這樣的感染。”

  一位耷拉著青黑眼圈的警員朝賀拉斯•季瞥了一眼,小聲爆了句粗,又咕噥道:“要不是……我都要懷疑春藤醫院在包庇嫌疑人了。”

  “說什麼呢!”另一位警員輕聲喝止。

  “反正我已經遞交了申請,最好能把嫌疑人轉到感染治療中心去,那邊更能對症下藥不是麼?”黑眼圈警員又說。

  賀拉斯•季零星聽到幾句,朝那個黑眼圈警員瞥了一眼,雙眸眯了起來,垂在身側的手指極輕地動了幾下。

  似乎想做什麼,不過很快他又反應過來,將手插進口袋裏沖警員說:“幾位,聊完了沒有?我要回病房跟我的律師詳談,你們可以提交各種有用沒用的申請,但無權剝奪我這份權利。”

  警員們臉更黑了,但又無從反駁,只能厭惡又煩躁地掃視著幾人。

  這種厭惡的眼神落在燕綏之自己身上,他其實毫不在意。但看向顧晏,他就不太舒爽。

  於是他側了側身,剛好能擋住警員落在顧晏身上的視線。動作自然得就像他在當院長時,偶爾不動聲色又風度翩翩地護短一樣。

  他沖賀拉斯一抬手,玩笑般地沖警員道:“瞪這位季先生可以,瞪我們不行。”

  警員:“……”

  十分鐘後,他們和賀拉斯•季面對面坐在了病房裏。

  警員心不甘情不願地幫他們關上了門,病房內一切監控設備的指示燈都熄了。

  顧晏給輸液室的菲茲發了一條信息,又把賀拉斯•季的幾次檢測報告發給林原,收起螢幕看向當事人:“到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季先生,我要聽真話。”

  賀拉斯•季撥弄著手指,聞言抬起眼來。

  他這次沒像之前那樣,張口就開始講故事。而是思考斟酌了片刻,意味深長地看向顧晏,問道:“如果我是一個好人,你是不是會讓我被無罪釋放?”

  顧晏平靜道:“當然。”

  “那……如果我有罪呢?”賀拉斯•季說。

  顧晏依然一臉平靜,“我依然會維護你應有的權益。”

  聯盟一級律師的陳列牆上就有這樣一句話:

  如果你是凡人,我絕不會讓你被拉下地獄。如果你是魔鬼,我會送你去最合適的地獄。

  該是10年的刑期,我不會讓你被判11年。該是有期,我不會讓你被判死刑。

  顧晏看著賀拉斯•季,說:“庭審很大可能會提前,你如果不想承擔不必要的罪行,那我建議你別對我撒謊。”

  賀拉斯•季朝窗外看了一眼,出神片刻,終於開口說:“好,那我給你一句真話。搖頭翁案我不是兇手,但每一個現場我都踏足過,那裏應該還能找到我殘留的痕跡,驗出我的DNA,那些老人中的怪毒,我的住處和行李裏都有,籠子上有我的指紋。我甚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被關進籠子裏,還有很多相關的細節。你有什麼辦法讓我被判無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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