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天崩、地裂,一切彷彿極為漫長,又彷彿只在瞬息之間。
世界毀滅後的五分鐘又四十秒後,我緩緩睜開了眼。
身體並未如我所料般消失,恰恰相反,我好手好腳好兄弟,完全沒事兒。我抬眼向四周望去,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篇原著向的同人文,現在所處的,是一個陌生的現代世界。
之所以會確定的是「現代」,是因為我頭頂正亮著燈泡,周圍的牆上還有光芒柔和的壁燈,而之所以說是「陌生」……
就我待過的文裡,還真沒有哪篇文的燈光是這麼塑料的粉。
我對這文作者的品味表示了一下擔憂,然後就扶著牆慢慢走了出去。
地上是印著愛心圖案的瓷磚和艷俗的玫瑰花瓣,我沿著花瓣一路走出去,來到一間很大的臥室。臥室的風格挺醉人,中間一張大床房,邊上掛著倆手銬,靠牆是皮鞭和蠟燭,床上是桂圓和花生。
這已經不是艷俗的問題了。這簡直就是有病。
我是這麼想的,但我沒說出來。因為我看到大床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西裝敞領,長髮過肩,面含薄霜、鎖骨誘人,正是我五分鐘前誘惑失敗的求睡對象,鍋大俠。
鍋大俠就那麼默不作聲地往哪兒一坐,禁慾又騷氣,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他整個人陷在沙發裡,腿上放著一台筆電,正在埋頭敲著什麼,見我進來,只抬頭淡淡掠過一眼,隨即便飛快地收回了目光:「坐。」
我呆呆地哦了一聲,坐到了另外一張沙方上,旁邊架子上的小皮鞭沒放好,半條鞭子垂下來,在我臉頰旁邊晃啊晃。我不太好意思地將小鞭子揮開一點,問鍋大俠:「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有文。」鍋大俠言簡意賅。
「我們的嗎?」我震驚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那堪稱鍋盔的後媽外居然還有人會用我們寫文!而且看這樣子還會是篇肉文!莫不是有那個小可愛被我的清水文餵出病來了?
「嗯。」鍋大俠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垂首打他的電腦。
「那挺好啊。」我有些開心了。不管怎樣,知道有人真的願意拿我寫文,那感覺還是很棒的!
雖然就目前看來,這文的作者品味實在有些令人擔憂……但好歹也是篇文嘛!要求也不能太高。
「可劇情呢?我怎麼什麼劇情都不知道?」我又問鍋大俠。鍋大俠非常淡定:「因為作者只是先發了個腦洞,具體的還在寫。等等吧。」
「哦,好的。」我看他一副不是很想理我的樣子,心裡一黯,也就不再跟他說話了,只獨自坐在旁邊,一邊玩著垂下來的鞭子一邊默默等待。
嗯,坦白講,有些尷尬。
我的思緒一時間有些飄,從與鍋大俠的初相遇飄到剛進屋時那驚鴻的一瞥,邊飄邊感慨命運這玩意兒的性子當真反復無常。在你看到光的時候,它偏偏要把門窗都鎖了,當你努力撬鎖的時候,它在外面加倆封條。直到你決意放棄了,它再漫不經心地指給你一個狗洞,讓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然後我就開始思考了,出了這個「狗洞」,我該做些啥。
我看著啪啪啪敲著鍵盤的鍋大俠,腦裡循環播放三個字,睡了他、睡了他、睡了他。
被拒絕了一次,還有第二次。只要他還沒真的捅死我,我就有希望。
——我正這麼想著呢,鍋大俠突然抬起頭來。
我嚇了一跳,瞬間坐直身體:「怎麼了?」
「寫完了。」鍋大俠說著,把電腦合上放在一邊。見我沒懂,他又補充一句:「正在上傳,那網站的審核有點慢。」
「啊?」我還是沒懂。
「做人麼,要有前瞻性。」鍋大俠理所當然地說著,拍拍腿從沙發上站起身,從容向我走來:「之前稿子也有存,但都沒構思好,很多地方要改……剛才時間急,就先隨便撿了個腦洞發出去了。」
我:「……啊?」
「啊什麼啊?」鍋大俠站在我面前,挑眉看我,突然俯下身來,「好歹也是肉文出身的角色,一直演清水,也不嫌不對口。」
「我……我其實還好。」我胡言亂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啥,「我、我在之前那個肉文裡……其實也差不多,反正也沒真的……」
天哪我都在說些什麼!
「嗯,也是。」鍋大俠居然還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問我,「那這次,你要玩真的試試看嗎?」
我:「……啊?」
「我存了近百個腦洞,還有十幾篇文,如果你想玩的話,我們可以玩很久。」鍋大俠蹲下來看我,「你願意嗎?」
「……」
我太丟臉了。努力了那麼多次,終究還是沒能說出話。
一室寂靜,唯一能聽見的,只有垂下的小皮鞭輕輕拍在我臉上的聲音。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