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功德圓滿（8）

“我好像做錯了事。”盛羽說：“我不該管不住自己，提早讓他知道我回來了。”

那個聲音呵呵直笑，“早就讓你不要急，你偏要猴急！”

“我忍不住啊。要不你給我想想辦法？”

相框終於不再被擺放在總裁辦公室的桌上，此時此刻，它被放在肖衢的西裝口袋裡，將原本修身熨帖的高定西裝撐出一小塊奇怪的痕跡。

“我應該在能徹底脫離相框後，再出現在他面前。”盛羽抓了抓自己短得根本抓不起來的頭髮，“那樣他就不會老是擔心我會回到相框後再不出來，也不用上哪兒都帶著相框了。”

看不見的神明幸災樂禍，“被揣進兜裡、塞進包裡的感覺不好受吧？”

“廢話！相框本來就狹窄，但放在桌上起碼還能曬到太陽。”盛羽抓狂：“衣兜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到。塞包裡更慘，晃來晃去，得虧我當特種兵時參加過海上抗暈眩訓練，不然肯定吐出來！”

“那你跟他說啊，讓他別上哪都帶著你。”

盛羽微一撇嘴，想了一會兒，“還是算了。”

“算了？”

“我離開他那麼多年，以這種離奇的方式回來，而且暫時還不能完全脫離相框。他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擔心不帶著相框又會失去我。我能理解。換成我，我可能比他還要害怕。”盛羽歎了口氣，“那天我告訴他事情的原委時，他完全沒有懷疑，一直聽著我說。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他怎麼什麼都相信，毫無質疑精神。回相框睡了一覺才明白，他哪裡是沒有質疑精神，他只是害怕求證。就算是假的，他也希望被我欺騙。”

“喲！突然成熟！”

盛羽往腦門上一拍，“我到底還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成為一個正常人？我每次回到相框之前，他都很不安。他掩飾得很好，以為我不知道，但我在相框裡能看到他——他經常盯著我出神，如果我長時間沒有出來，他的情緒會變得很焦躁。我猜，可能只有當我能夠脫離相框，像一個正常的男朋友一樣陪著他，他才會不再擔驚受怕。”

“你這才想明白？早幹嘛去了？”縹緲的聲音在四周回蕩：“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雖然魂魄聚攏、肉體重生，但還必須休養生息，在無法完全離開相框之前，不是見肖衢的好時機。你不聽呐，你猴急呐！你以為我騙你呢？”

盛羽十分難得地低頭認錯。

“這會讓他不安。對他來說，最可怕的就是失去，你一會兒從相框出來，和他親熱沒多久就得回相框，弱得像只雞，他不擔心才怪。”那聲音很鐵不成鋼，“而且你在休養階段不停往外跳，很消耗精力懂嗎！你自作自受，本來聽我的話，好好待在相框裡，最多三個月就能脫離相框，成為正常人——不過相框還是你的，以後你和他吵架了，還可以回到相框娘家哭一哭。但你不聽話，什麼時候能脫離相框我也不知道了。”

盛羽：“臥槽！”

“不要對神罵髒話。休養生息你懂不懂？你還讓他采了好幾次陽，雖然我沒看到，但我知道！像你這樣不知道愛惜自己，別說三個月，就是再給你三年，你也成不了正常人！”

盛羽突然臉熱，話都不會說了。

“采陽”這種事，他和肖衢昨天才互相采過來著……

當初在花拾接受過專業調教，也跟肖衢做過，但這具身體卻是無比青澀的。第一次躺在肖衢身下時，他就像個空有一身理論的雛兒，一見肖衢正注視著自己，就突然緊張得腳和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畢竟當年十七八歲的時候，他仗著自己打架厲害，腹肌比肖衢顯眼，皮膚比肖衢黑，將來還要當特種兵，背地裡想像過好幾次自己壓著肖衢為所欲為。

時過境遷，居然還什麼都沒做就害羞了。

肖衢俯下身來吻他，溫柔繾綣，親吻著他周身每一寸肌膚。被含住時，他緊張得小聲悶哼，渾身一僵，腹肌繃得緊緊的，像堅硬的石塊一樣。

他發誓，當年在部隊搞體能特訓時，腹肌都沒有硬成這樣過。

後來肖衢看著他的眼睛進入他，他環著肖衢的脖子，一邊哭一邊咬住戀人的喉結。

第一次那麼美妙，唯一糟糕的是他消耗過度，中途暈了過去，回到相框待了許久，害得肖衢提心吊膽，不管幹什麼都帶著相框。

以前他特想知道肖衢開會時是什麼樣，現在看到了，比想像中的還有魅力。

但肖衢心中的隱憂不散，他便很是心痛。

“你們必須停止采陽，聽到了嗎？”

盛羽心裡說：我可是個21歲的男人啊，我如狼似虎！

“雖然你如狼似虎。”那個聲音繼續逼逼叨：“但你自個兒掂量掂量，是想每次都采到一半暈過去，還是徹底休養好身子，幹他個七天七夜？”

“七，七天七夜？”

“我舉個例子而已。你不是特種兵嗎？不會那麼弱吧？”

盛羽問：“那這次我聽你的話，老實待在相框裡，需要多少時間能出去？”

“還是三個月，前提是你不能私自跳出去采陽。”

盛羽很糾結，他擔心自己忍不住。

“你就當做了一件很丟臉的事，得躲肖衢三個月不就好了？”

“問題是我沒有做丟臉的事！”盛羽說。

“咳咳。”那聲音清著嗓子，“你上次前空翻失敗，摔得四仰八叉，被肖衢看到了。視頻現在還在他電腦裡呢。”

“……！！！”

“去躲躲吧。”那聲音慈愛道：“我是你我已經躲去深山老林了。”

夜裡，盛羽離開相框，窩在肖衢懷裡——實際上，以他的身高體型，其實不大適合往肖衢懷裡“窩”，以前他也做不出來，但現在肖衢比他大了十歲，他將自己團一團，好像也可以勉強“窩”一下。只是大長腿實在沒地兒擺，有時只能懸在床沿外。

他考慮了一天，決定接受建議，與肖衢告別三個月，回到相框好好休養。

短暫的分別，是為了一輩子的相伴。

他組織了很多語言，擔心肖衢會難過。肖衢只是溫和地看著他，“你發誓會回來。”

“我發誓！”他堅定地說。

肖衢眼裡有些無奈，吻他的唇，“我等你。”

“我早晚各晃一下。”他心裡難受死了，“你看到相框晃動，就知道我還在。”

肖衢笑，“你會在相框裡看著我？”

“看著你！一直看著你！”

“好。我等著你。”

盛羽原以為，這三個月的時間會異常難熬，真開始潛心休養，卻發現是自己多慮了。

肖衢工作時，他就在一旁看著，想要肖衢注意到自己時，就晃一晃。

明明說好早晚各晃一下，如今成天晃個不停。

肖衢沖他笑，偶爾還會拍拍相框，讓他老實一點。

他明顯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再虛弱，隱隱有了21歲時的力量。

三個月稍縱即逝，那個聲音說：“還賴著幹什麼？趕緊出去。”

鏡光一閃，盛羽落地的瞬間足尖一點，來了個漂亮的前空翻。

肖衢忍住笑。

“這次沒有摔。”盛羽說：“這次我再也不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