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結過婚的人就知道,結婚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如果說婚禮是上午十一點要舉行,新娘子大約清晨四到五點就要起來化妝、梳頭、穿禮服,順便「喬奶」製造「波濤胸湧」的假象。
李雅棠的婚禮自然也不例外,而身為伴娘的林貞蘭自然得跟在身旁,所以她前一天晚上就住在李雅棠家中了。
「阿蘭你好了沒有?該你化妝了。」化好妝的李雅棠對著浴室喊道。
「學、學姐……」浴室的門開了一道小縫,林貞蘭漲得通紅的小臉由縫裡探出,欲言又止。
「怎麼了?nubra還是不會穿嗎?」李雅棠問。
上個月她們一起去試婚紗時,林貞蘭對著婚紗店的禮服兩眼放光,李雅棠就問她想不想當伴娘?
林貞蘭原本還有些猶豫,但這輩子活到二十七歲都還沒穿過一件像樣的小禮服,想穿漂亮禮服的心情還是戰勝了害羞的心情,答應李雅棠當她的伴娘,只不過,李雅棠嫌她挑的禮服太保守,所以堅持要林貞蘭穿她選的禮服。
「不是。」林貞蘭緩緩搖頭,實在沒勇氣走出浴室。
「那是禮服拉不上來?」李雅棠又問。
不過那不太可能啊!林貞蘭這麼瘦,怎麼可能會拉不上來呢?
林貞蘭不說話,只是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了?」
「學姐……」
「嗯?」
林貞蘭羞紅著臉說道:「太低了,我怕會掉下來。」
李雅棠挑的是一件鵝黃色平口小禮服,雖然之前已經試穿過一次,確定不會滑落了,林貞蘭還是緊張得一直拉領口。
「我看看。」李雅棠不顧林貞蘭的害羞就闖進浴室,拉著她轉了一圈,便把她拉了出來。「很好看啊,不會掉的啦!」
林貞蘭的個子嬌小纖細,穿上緞面小禮服後更顯得她的腰不盈一握,她四肢細瘦,小腿與白淨的腳踝散發著珍珠一般的光澤,看起來非常可愛。
為了要讓禮服穿起來好看,林貞蘭不能穿一般的內衣,只能穿nubra,可是從來沒有穿過的她很害怕胸口的nubra會掉下來,一直忍不住用手按著它。
「妹妹不要怕,這個牌子我用很久了,真的不會掉。」身為專業新娘秘書的張淑玲看到林貞蘭這樣,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哧!」李雅棠笑了出來,「妹妹?她比你還大,今年都二十七了。」
「二十七?」張淑玲吃驚地上上下下打量林貞蘭,「天啊!我還以為她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呢!」
「哈哈哈……未成年?」李雅棠繞著林貞蘭轉兩圈,「別人都是穿上禮服看起來會變成熟,你倒是穿上了看起來變小呢!」
以前在大學時,林貞蘭就常被誤認是國、高中生,但現在都二十七歲了,居然還被誤認是未成年就真的太誇張了。
「學姐……」林貞蘭的臉紅得不能再紅。
「好了啦,不逗你了,快點梳頭化妝吧!」李雅棠把她拉過坐下,不忘交代張淑玲,「記得把她畫得成熟點啊!」
「是,遵命。」張淑玲也笑了出來,動手幫林貞蘭整理起頭髮。
伴娘的髮型與化妝都比較簡單,但也弄了快四十分鐘,然後新娘與伴娘一起搭上休旅車來到禮堂。
◎ ◎ ◎
自從摔爛手機到現在,也過了快一個月,手機修不好,常寧遠乾脆買了一支新的,但心情卻還是跟那支被他摔壞的手機一樣爛。
林貞蘭是個宅女,平時很少出外玩樂、應酬,電話也不多,可是這陣子他卻常常看到她有私人電話,外出的時間也變長了。
常寧遠是個很好面子的人,怎麼也開不了口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總是在她笑咪咪地接起電話、跑回她的房間後,瞪著門板生悶氣。如果目光可以起火,林貞蘭的房間門肯定會被燒上一個大洞!
可惡!她到底是在接誰的電話?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為什麼她從來不會對他這麼笑?
常寧遠好悶啊,悶到了極點無處發洩!
這陣子抱她時,她一如以往的羞怯溫順,常寧遠卻有股說不出的煩躁;他要的不是只有夜晚的溫存而已……好吧!至少現在不是。
常寧遠以前曾經與別的女人交往過,一旦開始交往,那些女人總是會對他查勤,問他現在人在哪、在做什麼?問他等一下要去哪?看他的手機和誰通過電話?總是弄得他不勝其擾。
以前的女友們關於他的事什麼都問,讓常寧遠很煩!可是現在林貞蘭什麼都不問,常寧遠更煩!
以前的女友們也會把所有關於她們的大小事一一向他報告,讓他很不高興;如今林貞蘭什麼都不告訴他,他更不高興!
以往常寧遠對林貞蘭的要求就是如此,要她安安靜靜不會給他添麻煩,要她順從體貼,事事乖巧,至於其他他一概不要。
可知今卻不是如此……
常寧遠希望能知道林貞蘭的事,希望知道她在跟誰聊天、有什麼開心或不開心的事,希望她主動多說兩句關於她自己的話。
常寧遠甚至還希望林貞蘭可以問一些關於他的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漠不關心,好像她對他……沒有半點在乎。
那天的事像星火燎原,點燃了突如其來的混亂與不安。常寧遠很迷惘,只要一看著林貞蘭就有手足無措的困惑。
他昨天想了很久,決定要跟她好好聊一聊,但還沒開口,就看她拿著個小旅行包開心地說晚上要出去住,他就悶著一張臉說不出口。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一頭熱的急?為什麼?又憑什麼!
常寧遠煩躁到一整晚都沒有睡好,但今天是趙順德的結婚典禮,他既然答應要去,也只能強撐著困意出門。
秘書艾琳今天穿的是一件珍珠白小洋裝,搭配粉色珍珠飾品,與平時專業俐落的套裝相比多了幾分柔魅,長長的髮也梳起了浪漫的波浪鬈髮,讓原本就很漂亮的她更顯誘人。
常寧遠與艾琳兩人都容貌出色、身材高挑,一起出席婚禮時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極為相配。
趙順德打趣道:「原來你女朋友這麼正,難怪你要藏著不讓人見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常寧遠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趙順德與艾琳反倒都有些尷尬。
其實趙順德與他也不是多要好的朋友,就是讓趙順德誤會一下也沒什麼,但常寧遠就是不想讓人以為她與艾琳是一對。
「唉,原來八字還沒一撇啊!我知道、我知道。」趙順德拍拍常寧遠的肩,一臉過來人的表情。
常寧遠還沒開口,艾琳就趕緊接道:「我和經理真的不是男女朋友,我只是經理的秘書,因為經理臨時找不到人陪他來參加婚禮,才找我幫忙的,請不要誤會了。」
常寧遠的態度讓艾琳很沒面子,但艾琳也覺得很奇怪,常寧遠平時雖然嚴肅,也不是不會做人的人,怎麼這次就這麼直白呢?
「原來是這樣啊!那在場的單身男性可就有福了。」趙順德直率地笑道。
「哦,怎麼說?」
「婚禮結束之後有個歐式自助餐,順便做個小聯誼,怎麼,你不知道嗎?」秉持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精神,趙順德笑咪咪地道。
「經理。」艾琳看向常寧遠。
常寧遠心中暗暗腹誹了一下趙順德,居然連他都沒有告知,但臉上依然面不改色,「放輕鬆,就是個小活動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啊、是啊!沒什麼大不了的,小活動而已。」趙順德跟著說,努力給眾單身男士增加福利。
◎ ◎ ◎
他媽的,最好沒什麼大不了!
看著林貞蘭跟她身旁的男人有說有笑,常寧遠就一肚子暗火狂燃!
常寧遠不知道林貞蘭今天也會出席這場宴會,而且她居然還是伴娘之一!
她今天穿了一件鵝黃色小禮服,配戴了一條鑲著粉紅色寶石的細銀鏈,長長的頭髮用電棒捲成浪漫的髮型,臉上還上了精緻美麗的妝。
化妝品突顯出她白皙的膚色,遮瑕膏遮掉了她臉上細小的雀斑與黑眼圈,腮紅又為她毫無血色的臉頰帶來一絲嫣紅,讓她整個人又嬌小、又白皙,又帶著一抹粉嫩,看起來還真他媽的……吸引人!他這輩子都沒見她這麼打扮過。
乍見她的瞬間,常寧遠有一絲錯愕,卻沒有半點遲疑是不是林貞蘭,他幾乎只是在人群中瞄到她一眼,就知道是她了。
因為常寧遠說不想兩人的事曝光,林貞蘭一直配合著他,就連約會也都是在家中看看DVD、聽聽唱片之類的,從來不曾到外面約會過,他理所當然也只看過她穿家居服的模樣。
她的美麗應該是專屬於他,而不是與大眾分享的,當然更不該屬於其他的男人!常寧遠瞪著婚禮的進行,恨得牙癢癢的。
林貞蘭打扮得嬌柔可人,臉上含羞帶怯地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踏上紅毯,雖然只是站在一旁,卻又像即將結婚的一對情侶。
常寧遠氣得好想衝上前去拉開這兩個人,只能依靠腦中最後一絲理智阻止自己不要做出傻事。
心臟好痛!
好像被人狠狠掐著,有種喘不過氣的痛苦。常寧遠下意識地用手扶住胸口,意外地發覺自己的手居然有點抖。
「經理,你沒事吧?」艾琳不愧是一流秘書,為人細心機敏,立刻就察覺到常寧遠的異常。
「我沒事。」
常寧遠強撐著看完整場婚禮,在賓客享用歐式自助餐時,見林貞蘭被幾個男人搭訕地圍在中間,終於達到了臨界點。
向來好面子的他為免自己做出什麼失禮的事來,只好草草向趙德順打個招呼後就先行離去。
常寧遠有看到林貞蘭,林貞蘭當然不會沒有看到常寧遠。
林貞蘭來到會場之後就開始幫忙招呼客人,幫他們安排座位,分發拉炮、綵帶、紙花之類的物品,甚至連帶小朋友上廁所、幫長輩倒茶之類的瑣事都要包辦,忙得不可開交。
當常寧遠挽著漂亮的女人進入會場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真是不折不扣的俊男美女啊!活像是從偶像劇中跑出來的一樣,怎麼能不吸引人呢?
明明只是賓客,卻男的比新郎帥、女的比新娘美……林貞蘭在見到常寧遠手上挽著個大美人來參加婚禮時,臉上有些慘白,所幸被化妝品蓋著看不太出來。
大學時代的往事瞬間全湧了上來……
林貞蘭不會跳舞、也不太適應舞會這種場合,但身為學生會的工作人員,每年她都得參加一次迎新舞會與一次畢業舞會。
常寧遠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即便後來大學畢業、進入研究所,也常被邀請來參加大學部的舞會。
當時,每一年林貞蘭都是像今天這樣,看常寧遠挽著身穿小洋裝的漂亮女孩來參加舞會,而她則是穿著T恤與牛仔褲在一旁打雜。
不能怪林貞蘭為什麼總是在公開場合躲著常寧遠,因為在她的心中,他永遠是舞會中最引人注目的焦點,而她卻是在一旁撿垃圾、整理電線的小妹,她實在沒有勇氣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他的面前去。
大一、大二的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林貞蘭一邊蹲在地上整理電線、一邊看著常寧遠與一個又一個的漂亮女孩跳舞。
大三他們在一起了,林貞蘭還是一邊蹲在地上整理電線、一邊看著常寧遠與一個又一個的漂亮女孩跳舞。
終於到了大四的畢業典禮,身為畢業生的林貞蘭終於不用再蹲在地上整理電線。
她難得穿上了一件保守的小洋裝、塗上了口紅,卻只能靜靜地坐在牆角當了一個晚上的壁花。
林貞蘭曾經幻想過,或許常寧遠會突然出現,陪她跳一支慢舞,但是直到舞會結束,常寧遠始終沒有出現。
他們學校很大,除了聯合學生會辦的舞會外,還有各系學生會自辦的舞會,迎新、送舊加一加,常寧遠一年至少參加四個舞會。
大學加上研究所一共六年,常寧遠參加了二、三十個舞會,至少與上百個女孩跳過舞,但其中並不包括她。
林貞蘭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常寧遠當時正在當兵,況且她也沒有開口邀他,可是一股深深的失落卻就此深植在她胸口。
究竟是一邊蹲在地上一邊看著他比較好,還是獨自待在某處,卻見不到他比較好?
林貞蘭其實說不太上來,只是從此以後她就更努力在人前躲他、不與他參加同一個公開的場合,就算是撞見了,她也努力地維持兩人只是陌生人的樣子。
林貞蘭畢業那時,他們已經在一起兩年,做愛至少有一百次,卻不曾跳過一支舞。
常寧遠對她的態度再明顯不過,林貞蘭不會去自討沒趣。
這段故事聽起來很哀怨,但其實林貞蘭並沒有太大的痛苦,人家說有希望才會有失望,林貞蘭幸運的地方就在於……
她從一開始就對常寧遠沒什麼指望,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失望,頂多……頂多就只是有點心酸。
訓練有素地戴上微笑的面具,林貞蘭繼續執行她身為伴娘的各項工作,強忍住不把目光投到常寧遠身上,不流露出半點哀怨或自憐的目光。
常寧遠參加完教堂的婚禮就離開了,身為伴娘的林貞蘭自然沒有這麼輕鬆,晚上的宴會她還要負責幫忙收禮金、做招待,新娘敬酒時在身後幫忙提裙尾,一直忙到散會送客,一整天在椅子上坐沒超過一個鐘頭。
有結過婚的人都知道,其實新娘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因為怕貼身的禮服會穿不下,也怕吃喝太多要上廁所,重新穿脫禮服會太麻煩。
而當過伴娘的人就會知道,其實伴娘也好不到哪去。所以當婚宴結束時,林貞蘭整個人只能用「又餓又累」這四個字來形容。
午夜兩點,林貞蘭才提著一盒喜餅回到家中,她在大樓前有先抬頭看過,家中窗戶並沒有燈光,知道常寧遠應該已經睡了。
雖然家中的隔音做得不錯,她還是特別放輕手腳,小心不要吵醒他。
「還知道要回來?」黑暗中響起一道隱含著怒氣的聲音。
「嚇!」林貞蘭嚇了一跳,伸手打開電燈,才發覺常寧遠居然一身西服,整整齊齊地坐在客廳。
「你怎麼……還沒睡啊?」林貞蘭笑著打招呼。她本來是想問他為什麼沒有開燈,但看著他難看的臉色,她問不出口。
「哼!」常寧遠別過頭。
「那……我先去睡了。」林貞蘭沿著牆壁走,想要溜回自己的房間。
常寧遠最近實在是太奇怪了!動不動就發脾氣。
林貞蘭也不懂自己哪裡得罪他,只好每天小心翼翼,卻不知這樣的態度對常寧遠更是火上加油!
「上哪去了,弄那麼晚?」常寧遠喊住她。
其實常寧遠根本不在意林貞蘭去什麼地方,他比較在意的是她為什麼會這麼晚回來?是不是跟婚禮上認識的男人出去了?
「晚上宴會結束之後,我們去PUB喝了點酒、吃了點東西。」不知道他的真意,林貞蘭老老實實地招供。
「PUB?去那裡幹嘛?」常寧遠皺眉。
「因為婚禮上我們都沒吃什麼東西,所以結束後大家就一起去吃消夜。」
「吃東西要去那種地方嗎?」常寧遠口氣不悅地道。
雖然常寧遠有時也會跟朋友去,也知道PUB不是什麼不良場所,更何況她那麼大了,也不是他的女兒,但他就是不高興她到那種地方去。
難道她不知道,單身男女到那種地方去,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因為學姐說這麼晚還有賣吃的,而且最近的店就那家了。」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林貞蘭小小聲地解釋。
李雅棠的體力著實讓人佩服,林貞蘭都已經要累趴了,她還有力氣揪人去PUB狂吃了幾千塊,甚至還有力氣下去跳兩支舞。
當李雅棠在舞池中被男人搭訕時,只見趙順德在座位上苦笑連連,但林貞蘭絕對不會錯認趙順德對她的情感。
李雅棠是個自主性很高的女人,如果她一被搭訕,趙順德就以保護者的姿態自居,只會讓她覺得討厭而已,所以他才沒有上前。可是他會在一旁默默地守護她,會在她有需要幫助時第一時間出現。
「跟誰一起去的?」常寧遠追問。
「呃……就學姐、新郎,跟幾個伴郎、伴娘。」林貞蘭雖然不懂常寧遠為什麼要像老爸盤問徹夜不歸的女兒那樣地盤問她,可是還是不敢不回答。
他們幾個人都是婚禮中最辛苦的工作人員,大半都沒吃到什麼東西,所以李雅棠才會把大家帶到PUB去吃東西。
其實PUB不是什麼適合吃飯的地方,只會提供酒與一些下酒菜,但李雅棠卻把PUB當吃到飽,狂點了一大堆食物,光毛豆與雞翅就不知道追加了幾回,才會吃到快破萬。
聽到是一大群人一起去吃,常寧遠的臉色總算好看一些。
見她身上還穿著那件小禮服,身體不禁起了點騷動,但他還是冷著臉道:「以後不要穿這種不三不四的衣服。」
如果真的要穿,就在家裡穿給我看就好……常寧遠在心中補充。
林貞蘭聽常寧遠這麼說,忍不住扁了嘴,也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的關係,她居然聽見自己小聲反駁說:「這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衣服。」
她今天穿這件小禮服,大家都說很好看,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被這麼多人稱讚過。
「我說是不三不四,就是不三不四!」常寧遠口不擇言地怒道:「你就不會照照鏡子嗎?真是醜人多作怪!」
常寧遠一句「醜人多作怪」刺中了林貞蘭心中最在意的部分,她毫無預警地掉下一滴淚水,就連常寧遠都被她嚇了一跳。
常寧遠本以為林貞蘭會生氣、會反駁他,甚至是跟他對罵,但沒有想到林貞蘭只是靜靜低下頭,用頭頂對著他,溫順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林貞蘭的個子本來就很嬌小,她低著頭、縮著肩的樣子,看起來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常寧遠不禁有一點後悔,想要說些什麼來彌補,「我……」
「沒事的話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林貞蘭低著頭說完這句話,就像隻夾著尾巴的小老鼠逃回她的房間。
常寧遠被留在客廳中,不知為何心臟又是一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