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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頂商人》第4章
第一章 (4)

  一到小南門內喬家浜,老遠就看到郁家的房子,既新且大。郁馥華的這所新居,落成不久,就有小刀會起事,為劉麗川頭尾盤踞了三年;咸豐五年大年初一,江蘇巡撫吉爾杭阿由法國海軍提督辣尼爾幫忙,克復了上海縣城,郁馥華收復故居,大事修葺,比以前更加華麗了。

  尤五還是第一次到郁家來,輕車簡從,無人識得;他向來不備名帖,只指一指鼻子說:「我姓尤,松江來的。」

  尤五生得勁氣內斂,外貌不揚,衣飾亦樸素得很;郁家的下人不免輕視,當他是來告幫求職的,便淡淡地說了句:「我們老爺不在家,你明天再來。」

  「不,我有極要緊的事,非見你家老爺不可。請派人去找一找,我就在這裏立等。」

  「到哪裏去找?」郁家的下人聲音不好聽了。

  尤五是極有涵養的人,而且此來既然已下了降志以求的決心,亦就容易接受委屈,便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既然如此,你們這裏現成的條凳,讓我坐等,可以不可以?」

  郁家門洞裏置兩條一丈多長的條凳,原是供來客隨帶的跟班和轎夫歇腳用的,尤五要坐,有何不可?儘管請便就是。

  這一坐坐了個把時辰,只見來了一輛極漂亮的馬車,跨轅的俊僕,跳下車來,將一張踏腳凳放在車門口,車廂裏隨即出來一名華服少年,昂然入門。

  這個華服少年是郁馥華的大兒子郁松年,人稱「郁家秀才」──郁馥華雖發了大財,總覺得子侄不得功名,雖富不貴,心有未足,所以延請名師,督促郁松年下帷苦讀。但「場中莫論文」,一直連個秀才都中不上,因而捐銀五萬,修葺文廟,朝廷遇有這種義舉,不外兩種獎勵,一種是飭令地方官為此人立牌坊褒獎,一種是增加「進學」,也就是秀才的名額。郁馥華希望得到後一種獎勵,經過打點,如願以償。

  這是為地方造福,但實在也是為自己打算。學額既已增加,「入學」就比較容易;郁松年畢竟得青一衿。秀才的官稱叫做「生員」;其間又有各種分別,占額外名額的叫做「增生」,但不論如何,總是秀才,稱郁松年為「郁家秀才」,表示這個秀才的名額,是郁家斥巨資捐出來的,當然有點菲薄的意味在內。

  但是郁松年倒非草包,雖不免紈絝習氣,卻是有志於學,彬彬有禮;當時已經在下人一片「大少爺」的招呼聲中,進入屏門,忽然發覺有異,站定了,回身注視,果然看到了尤五。

  「尤五叔!」他疾趨而前,請了個安,驚喜交集地問,「你老人家怎麼在這裏?」

  「我來看你老人家,」尤五氣量甚寬,不肯說郁家下人的壞話,「聽說不在家,我等一等好了。」

  「怎麼在這裏坐?」郁松年回過臉去,怒聲斥責下人:「你們太沒有規矩了,尤五爺來了,怎麼不請進去,讓貴客坐在這裏?」

  原先答話的下人,這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識泰山」。自家主人跟尤五結怨,以及希望修好而不得的經過,平時早就聽過不止一遍;如今人家登門就教,反倒慢客,因此而得罪了尤五,過在不宥,說不定就此敲碎了絕好的一隻飯碗,所以嚇得面無人色。

  尤五見此光景,索性好人做到底了,「你不要罵他,你不要罵他。」他趕緊攔在前面,「管家倒是一再邀我進去,是我自己願意在這裏等,比較方便。」

  聽得這一說,郁松年才不言語,「尤五叔,請裏面坐!」他說,「家父在勘察城牆,我馬上派人去請他回來。」

  「好的,好的!實在是有點要緊事,不然也不敢驚動你老人家。」

  「尤五叔說哪裏話?請都請不到。」

  肅客入廳,只見華堂正中,懸一塊藍底金字的匾額,御筆四個大字:「功襄保赤」。這就是郁馥華此刻去勘察城牆的由來──當上海收復時,外國軍艦在浦江南碼頭開炮助攻,從大南門到大東門的城牆,轟壞了一大片;朝廷以郁家巨宅曾為劉麗川盤踞,郁馥華難免資匪之嫌,罰銀十萬兩修復城牆,而經地方官陳情,又御賜了這一方匾額。如今又有長毛圍攻上海的風聲;郁馥華怕自己所修的這段城牆,不夠堅固;萬一將來由此攻破,責任不輕,所以連日勘察,未雨綢繆。

  聽郁松年說罷究竟,尤五趁機安了個伏筆,「令尊一向熱心公益,好極、好極!」他說,「救人就是救己,我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是!」郁松年很恭敬地問道:「尤五叔是先吩咐下來,還是等家父到了再談?」

  「先跟你談也一樣。」於是尤五將胡雪巖間關乞糧的情形,從頭細敘;談到一半郁馥華到家,打斷了話頭。

  「尤五哥;」郁馥華是個中號胖子,走得上氣不接下氣,又喘又笑地說,「哪陣風把你吹來的。難得,難得!」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件事來求你;正跟你們老大談。」

  郁松年接口提了一句:「是要運糧到杭州──。」

  郁馥華腦筋極快,手腕極其圓滑,聽他兒子說了一句,立刻就猜想到一大半;急忙打岔說:「好說,好說!尤五哥的事,總好商量。先坐定下來;多時不見,談談近況。尤五哥,你的氣色好啊,要交鴻運了!」

  「託福、託福。郁老大,今天我來──。」

  「我曉得,我曉得。」郁馥華不容他談正事;轉臉向他兒子說道:「你進去告訴你娘,尤五叔來了;做幾樣菜來請請尤五叔,要你娘親手做。現成的『糟缽頭』拿來吃酒,我跟你尤五叔今天要好好敘一敘。」

  尤五早就聽說,郁馥華已是百萬身價,起居豪奢;如今要他結髮妻子下廚,親手治饌款客,足見不以富貴驕人,這點像煞不忘貧賤之交的意思,倒著實可感,也就欣然接受了盛情。

  擺上酒來,賓主相向相坐;郁馥華學做官人家的派頭,子弟侍立執役,任憑尤五怎麼說,郁松年不敢陪席。等他執壺替客人斟滿了,郁馥華鄭重其事地雙手舉杯,高與鼻齊,專敬尤五;自然有兩句要緊話要交代。

  「五哥,」他說,「這幾年多有不到的地方,一切都請包涵。江海一家,無分南北西東;以後要請五哥隨處指點照應。」說著,仰臉乾了酒,翻杯一照。

  尤五既為修好而來,自然也乾了杯,「郁老大,」他也照一照杯,「過去的事,今天一筆勾銷。江海一家這句話不假,不過有些地方,也要請老大你手下的弟兄,高抬貴手!」

  「言重、言重!」郁馥華惶恐地說了這一句,轉臉問道:「看福全在不在?」

  尤五也知道這個人,是幫郁馥華創業的得力助手;如今也是面團團的富家翁。當時將他喚了來,不待郁馥華有所言語,便兜頭作了個大揖,滿臉陪笑地寒暄:「尤五叔,你老人家還認得我吧?」

  「喔,」尤五有意眨一眨眼,作出驚喜的神氣,「是福全哥,你發福了。」

  「不敢當,不敢當。尤五叔,你叫我小名好了。」

  「真的,他們是小輩;尤五哥你客氣倒是見外了。」郁馥華接著轉臉告誡福全:「你關照下去,江海一家,松江漕幫的弟兄,要當自己人一樣,處處尊敬、處處禮讓。尤五叔有啥吩咐,就跟我的話一式一樣。」

  他說一句,福全答應一句;神態不但嚴肅,而且誠懇。江湖上講究的是「受人一尺,還人一丈」;尤五見此光景,少不得也有一番推誠相與、謙虛退讓的話交代。

  多時宿怨,一旦解消,郁馥華相當高興。從利害關係來說,沙船幫雖然興旺一時,而漕幫到底根深蒂固,勢力不同,所以兩幫言歸於好,在沙船幫更尤其來得重要。郁馥華是個極有算計的人,覺得這件事值得大大舖張一番;傳出去是尤五自己願意修好,豈不是足可以增加光彩與聲勢的一件好事?

  打定了主意,當即表示,就在這幾天,要挑個黃道吉日,大擺筵宴,略申敬意。言語懇切,尤五不能也不宜推辭;當下未吃先謝,算是定了局。

  這一下情分就更覺不同,郁馥華豪飲快談,興致極好。尤五卻頗為焦急,他是有要緊事要談,哪有心思敘舊?但又不便掃他的高興;這樣下去,等主人喝得酩酊大醉,豈不白來一趟?

  等了又等,也是忍了又忍,快將忍不住時,郁松年看出苗頭,提醒他父親說:「爹!尤五叔有事要跟爹商量呢!」

  「喔,喔,是的。」郁馥華不能再裝馬虎了,隨即轉臉說道:「尤五哥,你倒請再說一遍看。」

  「是這樣的,有一批米,要借重老大你的船;走海道,由海寧進鱉子門,入錢塘江,運到杭州。」尤五又說,「杭州城裏的百姓,不但吃草根樹皮,在吃人肉了;所以這件事務必要請老大你幫忙,越快越好。」

  「尤五哥,你的事,一句話。不過,沙船幫的情形,瞞不過你,鱉子門這條路從來沒有去過,水性不熟,會得擱淺,豈不耽誤大事?」他緊接著說,「當然,漕幫弟兄可以領路,不過沙船走到江裏,路道不對。這樣子,我馬上找人來商量,總要想條萬全之計。好不好明天給你回話?」

  聽得這一說,尤五頗為不悅;心裏在想,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到哪裏都是冒險;就算承平時候,風濤險惡,也沒有甚麼保險不出事的把握。說要想一條萬全之計,不就是有心推託?

  想是這樣想,當然決沒有發作的道理,不過話要點他一句,「郁老大,」他說,「親兄弟,明算帳,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請你仔細盤算一下,運費出公帳,何必放著河水不洗船?」

  「言重,言重!尤五哥,你誤會了,我決不是在這上頭打算盤。為的是──。」郁馥華覺得怎麼樣說都不合適,而且也要問問路上的情形,便改口問道:「尤五哥,那位胡道臺,我久仰大名,好不好領我會一會他?」

  胡道臺就是胡雪巖;這幾年連捐帶保,官運亨通,成了浙江省城裏亦官亦商的一位特殊人物;尤五原就有意替他們拉攏見一面,現在郁馥華自己開口,當然毫無推辭,而且表示:「說走就走,悉聽尊便。」

  「今天太匆促了!一則喝了酒,二則,草草未免不恭。準定明天一早,我去拜訪;不知道胡道臺耽擱在哪裏?」

  「他住在舍親古應春家。明天一早我來接。」

  「原來是老古那裏。我們也是熟人,他府上我去過;不必勞駕,我自己去就是了。」

  談到這裏,告一段落;而且酒也夠了,尤五起身告辭。一回到古家,七姑奶奶迎上前來,雖未開口,那雙眼睛卻比開口還顯得關切。

  「怎麼樣?」

  尤五不答,只問胡雪巖的傷勢如何?這倒是使得七姑奶奶可以高興的,誇讚傷科醫生有本事;胡雪巖的痛楚大減,傷口好得很快,預計三天以後,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這也是人到了這裏,心就安了。」七姑奶奶又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郁老大如果肯幫忙;真比吃甚麼藥都有用。」

  「幫忙是肯幫的,事情沒有那麼快。先跟小爺叔談了再說。」

  於是從頭談起。一旁靜聽的七姑奶奶,先是一直含著笑;聽到郁馥華說要明天才有回話,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明明是推託嘛!」

  「七姐,」胡雪巖趕緊攔住她說:「人家有人家為難的地方。你先不要著急;慢慢兒商量。」

  「我是替你著急,小爺叔!」

  「我曉得,我曉得。」胡雪巖依舊從容不迫地,「換了我是郁老大,也不能不仔細;海面上沒有啥,一進了鱉子門,走在錢塘江裏,兩岸都是長毛,他自然要擔足心事。這件事只有這樣辦,一方面,我們要跟他說實話,哪裏有危險,哪裏沒有危險,出了危險,怎麼樣應付?一方面得要請他放點交情;冒一冒險。俗語說:『前半夜想想人家,後半夜想想自己。』我們現在先想自己,有甚麼好處到人家那裏;人家肯看交情上頭,冒一冒險。」

  「對!」尤五不勝傾倒,「小爺叔這兩句話入情入理;照這樣去想,事情就可以辦通了。」

  「好吧!」七姑奶奶無可奈何;轉個念頭,自己女流之輩,可以不必來管這樁大事,便即說:「天塌下來有長人頂,與我不相干,你們去商量。」說完轉身就走。

  「七姐!」胡雪巖急忙喊道:「有件事非跟你商量不可。你請回來!」

  她自然又立腳站定。胡雪巖原是聽她的話近乎賭氣,其實並沒有甚麼事要她商量,不過既已說出口,倒又不得不找件事跟她商量了。

  靈機一動,開口只道:「七姐,上海我半年不曾來過了,最近有沒有好的館子?」

  「有啊!」七姑奶奶答道:「新開一家泰和館,一統山河的南北口味,我吃過幾次,菜刮刮叫。」

  「地方呢,寬敞不寬敞?」

  「豈止寬敞?慶興樓、復新園、鴻運樓,數得出的幾家大館子,哪一家都沒有它講究。」七姑奶奶問道:「小爺叔,你是不是要請客?」

  「我的心思瞞不過七姐。」胡雪巖笑著回答,是有意恭維她一句;然後轉臉看著尤五說:「五哥,你既然委屈了,索性看我們杭州一城百姓的面上,委屈到底,請你出面請個客拿郁老大手下的大小腳色都請到;我們漕幫弟兄,最好也都到場,給足了他面子,看他怎麼說?」

  「好的。一句話。」

  「那就要託七姐,定泰和館的席。名歸五哥出,錢歸我出──。」

  「這用不著你交代。」七姑奶奶搶著說,「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定多少桌席。」

  這當然要問尤五,他慢吞吞地答道:「要麼不請;請了就不管他多少人了。我只一張帖子,統請沙船幫全體弟兄;拿泰和館包下來,開流水席,有一桌算一桌。」

  「這倒也痛快。就這麼說了。」胡雪巖向七姑奶奶拱拱手:「拜託、拜託!」

  七姑奶奶最喜歡排場熱鬧,一諾無辭;但粗中有細,想了想問道:「哪一天請?」

  「不是要快嘛!」尤五答說,「要快就在明天。」

  七姑奶奶不作聲,將排在門背後的皇曆取了下來,翻了翻說:「明天怕不成功,是好日子;總有人做親,在它那裏請客。後天是個平日,『宜祭祀、訂盟、餘事不宜。』不曉得可以不可以?」

  「可以!」胡雪巖接口便說:「我們這就算『訂盟』。」

  事不宜遲,七姑奶奶當時便取了一封銀洋,親自坐馬車到泰和館去定席。尤五便找古家的帳房趙先生來,寫好一封大紅全帖,送到喬家浜郁家,同時又派人去找他一個心愛的徒弟李得隆來辦事。

  他們兄妹在忙,胡雪巖一個人躺在床上盤算;等尤五再回進來時,他已經盤算停當了。

  「五哥,我們現在一樁樁來談。米怎麼樣?」

  「我已經關照下去,今天下午就可成局。」尤五答道:「雖說多多益善,也要看郁老大有多少船?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要他有船,我就有米。」

  「那好。我們談船。郁老大怕來怕去,最怕長毛。不過不要緊;長毛在岸上,我們在江裏,他們沒有炮船,就不必怕他。至多坐了小划子用洋槍來攻;我們自己能有一批人,備它幾十桿好槍,說開火就開火,打他個落花流水。」胡雪巖又說,「這批人,我也想好了;不知道老古跟楊坊熟不熟?」

  尤五懂他的意思,點點頭說:「很熟的。就不熟也不要緊。」

  「何以呢?」胡雪巖問。

  「小爺叔,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借洋將華爾的人?」

  「對啊!」胡雪巖問,「不是說洋將跟上海道的交涉,都是楊坊在居間接頭的嗎?」

  「一點不錯。楊坊是『四明公所』的董事;寧波也是浙江,為家鄉的事,他沒有不肯出力的道理,就算不認識,一樣也可以請他幫忙。」

  「我對此人的生平不大清楚,當然是有熟人從中說話,事情更容易成功。不過,我想是這樣,行不行得通,還不曉得。先要問一問老古;他不知道甚麼時候回來?」

  「不必問他,」尤五手一指:「現成有個人在這裏。」

  這個人就是蕭家驥。他是一早跟了古應春去辦事的;由於胡雪巖關照,王有齡的兩封血書要面遞薛煥,所以古應春一直守在江蘇巡撫設在上海的行署中,等候傳見。為怕胡雪巖惦念,特地先派蕭家驥回來送信。

  「你看,」胡雪巖對尤五說,「這就是我剛才盤算,要借重洋將的道理。官場辦事,沒有門路。就會行不通;要見薛撫臺一面都這麼難,哪裏還能巴望他派兵替我們護糧。就算肯派;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走得動的。」他加重語氣又說:「我主意打定了,決定我們自己想辦法。」

  於是尤五將他的打算告訴了蕭家驥;蕭家驥靜靜地聽完,並未作聲。

  「怎麼樣?家驥!」胡雪巖催問著:已看出他另有主意。

  「這件事有個辦法,看起來費事,其實倒容易。」他說,「不如請英國或者法國的海軍提督,派兵船護送。」

  「這──」尤五首先就表示懷疑,「這行得通嗎?」

  「行得通的。」蕭家驥說:「外國人另有一套規矩,開仗是一回事,救老百姓又是一回事。如果說:這批米是軍糧,他們就不便護送;為了救老百姓,當然可以。」

  聽這一說,胡雪巖大為高興;但是,「這要怎麼樣說法;跟哪個去接頭?」他問。

  「我就可以去!」蕭家驥自告奮勇;但立刻又加了一句:「不過先要問問我師父。」

  「你的師父當然贊成,」尤五接口說道,「不過,我始終不大相信,只怕沒有這麼好的事。」

  「那也不妨雙管齊下。」胡雪巖問蕭家驥:「你看,我們自己出錢,請華爾派幾十個人保護,這個辦法可以不可以試一試?」

  「試是沒有甚麼不可以試的。」蕭家驥答說:「不過,我看很難。為甚麼呢──。」

  為的是第一,華爾部下的「傭兵」,已經為上海道吳煦「慣」壞了,花了大錢,未必能得他們的出死力;第二,這批傭兵是「步軍」,在水上能不能發揮威力,大成疑問。

  「說得有道理。」胡雪巖最不肯掩沒人的長處,對蕭家驥大為欣賞,「家驥,這件事倒要請你好好幫我一個忙。」

  「胡先生言重了,有甚麼事,儘管吩咐就是。」

  一個賞識,一個仰慕,於是尤五有了一個計較,暫且不言;要等古應春回來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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