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神醫就是我
事實上,長老一說“宗主”二字,全場幾乎所有弟子面面相覷,都不太敢相信真的是那位傳說中的“宗主”?!
“宗主出關了!?”
“孤星宗宗主又出關了?”
不少年邁的弟子覺得天都塌了,宗主出關,必有大事發生:“該不會又有當年宗主的手下敗將回來尋仇了吧?幾萬年前的梗到現在還沒完麼,臨近‘崢嶸盛會’,咱們宗主若在這時候戰敗,孤星宗又會淪為笑柄,被其他宗門恥笑……”
“現任宗主什麼時候退位?”
“放肆,休得無禮!”
慕名而來孤星宗的弟子,大多是想見識那位傳說中的宗主,但來了以後才發現,事實真相讓人目不忍視。
說起來,現任孤星宗宗主還是個人物,早在數十萬年前,現任孤星宗宗主賀獨便破碎虛空,渡劫為仙,成仙年歲不過千,之後便戰敗當時赫赫威名的孤星宗宗主,坐上宗主之位。
在道界,破碎虛空成仙的強者大多有兩條路,一條是前往大陸之外,去更廣闊的星域歷練,另一條便是留下。
而留下的大多是天資不過關,險之又險渡劫存活下來的老者,開山立教,或者鎮守宗門。
反觀賀獨,天資聰穎,悟性極高,早早成仙,受盡矚目,但他成仙後卻並未選擇第一條道,而是進了孤星宗,坐鎮孤星宗,數萬年不離宗,時至今日。
當年和他同輩的手下敗將離開大陸歷練後回來,早就已經將他甩在了身後,慕名而來與之戰鬥。當初戰無不勝的天之驕子賀獨,面對昔日未放在眼裏的敵手,無一例外,通通戰敗。
“賀獨宗主成仙前未嘗敗績,成仙後應邀與回歸道界的強者對戰,未曾勝過一次。”
說句實話,這位天之驕子只是個武癡,修煉成狂,並不適合當宗主。
而孤星宗有法規,只有贏了宗主才能取而代之。
全宗上下沒有哪一位贏得了他,而贏得了他的都離開了大陸。
本就在走下坡路的孤星宗,並沒有被這位名動一時的天之驕子拯救,反而頹勢勢不可擋。
隨著宗主一次次落敗,古宗地域一次次被分裂,宗內弟子走的走,死的死,久而久之,傳奇古宗落到如今這般規模,可以說,這位“傳奇”宗主也功不可沒。
“孤星宗當年鼎盛之際,宗內數十位強者舉教飛升,至今沒有哪位回來過。如果不是來找茬的,莫非是我孤星宗的前輩回來了?”
就在孤星宗弟子眾說紛紜時,吳駭等人在風長老的帶領下,正走在前往寶殿的路上。
四壁有歷代宗主所繪之圖,畫的都是孤星宗當年的景象,就像一幅幅精美的山水畫。
盛期用珍貴寶石碾制的顏料上色,後期卻只有水墨和雕刻。
雖是簡單的水墨,卻有種寫意之感,吳駭看得心驚,雖說前期精美閃耀,璀璨而不失古樸韻味,但後期水墨畫的意境反而更高深一些。用心去看,似乎能沉溺其中,“看”到不可一世的孤星宗地域擴大又縮小的神奇景象,恰到好處,美到極致。
吳駭邊走邊看,似乎走了很久,水墨畫斷了層,這才來到最深處,見到正主。
活的孤星宗宗主正盤腿坐在那裏,好似與地面融為一體。
在他面前乃是一方墨池,滿池清香,幽幽彌漫著整個封閉式空間。
宗主神情如常,身體瘦削,一身清霜般的長袍,下擺和袖擺都被墨汁浸透,層層浸染,然而有種水墨畫的感覺,氣質超群,他面上像蒙了層霜,眼裏也像多了層霜,宛若一尊活死人,雖面容年輕,卻滿頭白髮,身上已看不見半點靈力波動,唯有神識強大,他的眼睛似乎出了問題,但並不影響他視物。
三人剛到,那宗主便將面容朝向他們,似在細細打量,語氣不冷不熱:“三位來我宗,有何貴幹?”
與死人樣不同,聲音卻出奇的好聽,年輕而有磁性,一下子讓死氣沉沉的“畫卷”活絡了起來。吳駭終於有了實感。
眼前這位乃是個活生生的人。
容玄道:“我等為見主宰而來,素聞孤星宗乃是主宰所創,孤星宗內便有聯繫主宰的方法,還望帶路。”
“主宰?那是什麼?”白髮宗主疑惑。
“你不知道主宰?你去過天外嗎?見過其他天外來客嗎?”
“見過,但不知。”
容玄道:“孤陋寡聞。”
對於這個評價,白髮宗主竟是默認了。
吳駭沒想過會有這一出,道:“連我們都知道孤星宗是主宰所創大教,怎麼你身為宗主,卻一問三不知!”
“我沒必要騙你們,”宗主緩緩閉上眼睛,“既然並非為我而來,還請離開,我有心幫忙,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什麼意思?”吳駭見他臉色蒼白,氣息太沉,只剩一具空殼般,但魂力波動卻很強烈,可見境界不低,至少不比他低。
很想湊近瞧瞧,但初次見面,不合時宜,只好按捺住了。
不等宗主開口,領他們進來的風長老立刻道:“據說孤星宗是主宰所創,但並非主宰所創大教之一,而且孤星宗最為古老的‘星台’已經被他教佔領,我們勢單力薄,只剩下這一旁支,一丁點風吹草動都得展開神級護山古陣,而現在古陣被你們所破,我們自身難保,如何幫忙?”
一聽“佔領”二字,吳大仁就來勁了:“在哪?還能搶過來麼?”
白髮宗主眼皮都沒開一下:“搶回來也守不住。”
“……”
吳駭說:“以你的實力,如果真想守,應該不至於守不住。”
“沒必要。”
“那你就甘心地盤被他教佔領?”
“宗門不在大。”
“不大就不強,你看你們宗,門丁稀薄。”
“不強又如何?”白髮宗主道,“強了又如何?”
你坐在這一寶殿裏,看到宗門昔盛今衰的演變過程,書畫宗門衰敗的歷史,就沒一丁點別的想法?
不行,這傢伙好像已經徹底看破紅塵,沒救了。
一旁的風長老搖頭歎息,宗主都這樣沒志氣,各大太上長老只顧著閉關修煉,孤星宗衰敗在所難免。不過話又說回來,儘管宗主不爭,他們也並不希望宗主前往域外,至少在附近萬里疆域內,他們宗主的實力還是很上得了臺面的,恪守宗門規矩,畫技也挺好。
如果連宗主都走了,可能孤星宗被除名也是遲早的了……
“帶路吧。”容玄道,“去星台。”
“不急,”白髮宗主道,“我先復原了陣法,再帶你們前往。”
吳駭見他很好商量,和一般修煉傳統道法的道修很不一樣,沒有戾氣,也沒什麼追求,更沒有不畏強敵、寧死不屈的倔脾氣,無端多了幾分好感,多問了一句:“你還會佈陣?”
豈料那宗主說:“不會,待我參悟了護山陣法……”
“打住,”吳駭聽明白了,“你說你不會佈陣,等到你參悟護山陣法,還需要多久!”
“很急嗎?”那宗主幹什麼都不緊不慢,說話也慢吞吞的,一點脾氣都沒有,“可我不能留下殘缺不全的護山陣,丟下教中全眾,就此離開。”他沉默了下,又道,“不,也不是不能,但要斬斷這部分執念,還得閉關一段時間。送客。”
“等等!”吳大仁聽不得他慢吞吞的口氣,說,“現成的神陣師在此,不就是修復個破陣嗎,你若有護山陣法,我們幫你復原,你只管帶路。”
白髮宗主道:“可以嗎?”
容玄還能說什麼,對方太配合也很有自知之明,連威脅都是多餘。
白髮宗主竟是鬆了口氣:“謝謝。”
容玄:“……”
“帶神陣師去吧。”白髮宗主擺手道。
“可是宗主,護山陣是宗門大秘,豈能隨便給外人看!”
“能闖進宗門是實力,觀摩陣法也是他們的造化,我阻止不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還請諸位不要破壞我孤星宗的一草一木,更不要傷我孤星宗一人。”
“好說好說,”吳大仁說,“既是古宗,有沒有古秘法,古秘笈之類的,大爺來者不拒!只要不讓大爺閑著,大爺絕不傷你宗一人。”
“帶他們去吧。”白髮宗主擺手道。
那長老黑著臉,臉皮持續抽搐,拂袖離開:“跟我來。”
“你們走吧,我留下。”吳駭對這個宗主比較感興趣。
容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吳駭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他想偷懶就隨他。”吳大仁丟下他倆抬腳就跟著那長老出去,容玄不希望吳大仁亂來,也對護山陣比較感興趣,便也跟了過去。
最後,孤星宗宗主面向最後蹲在旁邊的那位,例行公事似的一問:“你怎麼沒走?”
“後面這幾幅畫是你畫的?”吳駭說,“畫得很好,想繼續看。”
“好?”賀獨笑了,“好在哪?”
“好在,你畫技超群,一枝獨秀……”沒給後來人留空間。
賀獨收斂了笑容,繼續研墨,這個墨很粘稠,遇靈泉化開,透著一點點清香,沁人心脾。
吳駭覺得他這身衣袍就是世間少有的傑作,問:“你會畫星空嗎?”
賀獨沒有答話。
吳駭又問:“你有見過星空嗎?”
賀獨繼續洗墨,彷彿無視了周圍的一切,只有手中一支筆,眼前一池墨,牆上的空白畫紙。
吳駭問:“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賀獨終於開口:“不會。”
“我的意思是,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賀獨不說話了。
“不修煉,卻要花費這麼長時間畫畫,是因為門規需要?”儘管他畫作確實高深,吳駭卻感覺不出他對畫畫的喜愛,反而像是種宣洩,這種宣洩感在水墨畫之初很明顯,後來漸漸看不出來,可見藏了秘密,或者說遇到了某種麻煩。
“你為什麼要留在孤星宗幾萬年。”
“你是不是跟孤星宗有仇?”
賀獨動作一頓,轉而看向吳駭,吳駭驟然心頭發悚,後退數步,渾身電光閃爍了下,墨水蒸騰後的黑氣,宛如實質性的魔氣般,在雷電煉化下,驟然消散。
白髮宗主道:“太多話了很討嫌。”
吳駭說:“我跟你相反,覺得不說話的很討嫌。”
“特別是沒什麼太大本事,卻傲氣沖天,不把外人放在眼裏的,無視別人觀點的,”吳駭說,“如果你是這種人,我保證半句廢話都不多說。”
賀獨擱筆,靜靜地面向他。
吳駭說:“好,我只問一個問題,你想治好你廢了的眼睛嗎?”
賀獨呼吸一滯:“你懂什麼!”
他的眼睛是當年渡仙劫時被斬掉了五感之一,過不去的一劫,成了個斬不斷的執念。他非完整軀體,渡劫不算完全成功。
所以,不是他不去大陸外,而是去不了!
眼睛不能視物,神識下的各物是沒有顏色的,非黑即白,他分不清魔氣和清氣,他的道變得一塌糊塗。用神識視物最大的弊端就在於,一旦魂力耗盡,就跟瞎子沒什麼區別。
他慕名前來孤星宗,試圖找治療眼睛的方法,可無一例外全都失敗。
什麼宗門乃是古老主宰所創,什麼溝通主宰的辦法,他無緣得見,由衷認為都只是噱頭!
而他之所以能熬到今時今日,沒有斬道重修,不曾入魔,是他叫人推演過。
九轉功成,只要過了一劫,定能一飛沖天。
所以他熬著,苦熬著,但一直沒有去找,可能也找不到,他只是在想辦法自救,在等,可僅僅是等,怎麼可能等到所謂的機緣?!
他不信。他倒要看看這人究竟耍什麼手段。
絕大部分事他都能退讓,但踩到他底線了,惹毛他了定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賀獨冷笑道:“你說能治,怎麼治?你知道它是怎麼瞎的麼。”
“我看看。”吳駭將手按在他頭上,魂力迅速掃過一圈。
神經、經脈和眼睛各部位細節上都沒有半丁點問題,彷彿渾然天成般,少了視力。
好久沒碰到這種奇怪的病症,吳駭有神醫的本領,也有神醫的心——不治病會手癢。
“你的眼睛沒有任何問題。”吳駭說,“不細看也不會發現你眼珠子顏色和一般人不一樣,知道你瞎的人恐怕不多吧。”
賀獨默了一會,才道:“成仙劫斬了我的視覺。”
吳駭笑道:“可憐可憐。”
“你在嘲笑我嗎?”
“不,斬掉視覺很有趣,你是我治過的所有病症中,第一例法則造成的無傷之傷。”
賀獨默念“無傷之傷”四個字,覺得有那麼點意思,不過他內心並不抱希望,問:“你能治病?”
吳駭說:“神醫就是我。”
道界只有煉丹師,凡間才有大夫,神醫這個稱謂很陌生,除非是外來的。在道界,外來強者並不陌生。
吳駭說:“你真幸運,碰到我這樣懸壺濟世的神醫。”
賀獨很不以為然地笑笑。
真有本事的煉丹師、陣法師等哪個不是傲氣十足,沒見過有趕著給人治病的神醫,除非是學藝不精。因為斬道的半殘廢在道界不算罕見,都是會遭到恥笑的失敗者。
“在我看來,只有一種病治不好,就是病人自己都不想治的病,如果半點執念也沒有,那才是誰也救不了。”
賀獨道:“你若糊弄我,我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你那兩位朋友。”
“你還會威脅呢,很好很好!”吳駭很高興,是真高興。有執念就好,只要有一丁點執念,就好打交道。
“怪人。”
“被怪人叫怪人。”吳駭說。
賀獨無話可說,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哪怕對方學藝不精,也就這樣了。反正他看不見,失敗也是看不見。如果對方是想殘害他,那就別怪他下毒手。他已經一退再退,一讓再讓,但知道他眼睛廢在天劫之下的人,不能活著離開孤星宗。
見他妥協,吳駭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
沒有執念的生靈最沒意思,就比如以前曾在正統道法大陸見過的那位寒瀾帝君,個性特別無聊。但這個就不一樣了,他果然沒看錯。
“他的眼裏沒有光,沒有光,當然什麼也看不見。”神藤說,“更不可能領悟光屬性法則。”
而且和吳駭等人不一樣,就算買到光屬性法則,也作用不到自己身上。沒有光,領悟不了光,也引入不了光,更也不可能創世。
吳駭是看中了他的潛力,肉身力量弱不堪言,而魂力卻強悍至極,與他不相上下,不創生命大陸的強者來者不拒。
“畢竟是大界的法則所致,像他這樣已經病入膏肓,難度肯定不小,”神藤說,“如果不是吸收了星空古木的藥力,我還治不了這種層次的傷。”
“星空古木?”吳駭知道星空古木是神藤照料,但迄今為止一直沒有派上用場,不像謝宇策得到的混元神木樹枝,神木本體承載多元空間,神木可破仙靈級空間封鎖。
“星空古木紮根在宇宙星河之中,大陸無法承其重,星光高於大界自帶光屬性,直接引更高層次星光入腦,算是他的造化。”神藤坦言道,“他這種情況,遇上咱們,可以說求都求不來的機緣。”
“碰到我,算是你的造化。”吳駭感歎道,“嘖,這醫療費,可能把你賣了,都付不起。”
賀獨:“……”
“得罪。”吳駭催動細繩困住賀獨,捧住他的臉,以五指固定住頭顱,神藤嗖嗖穿到指尖。賀獨聽到宛如蛇般的摩擦聲,很是不安地避開。
“別動!!”吳駭不想讓墨汁毀了這頭雪白如緞的長髮和宛如藝術品般的墨染長袍,於是沒有太粗暴地將他按在地上或牆上,只是加大力氣扣住他的下顎,讓他額頭往後仰。
細小的藤蔓分支附著在眼球上,貼著眼球表面往裏生長,湛藍色光沿著藤蔓傳導,湧向最裏邊。
這種感覺就好像被連續穿刺瞳孔一般,非常痛苦。
“啊——”賀獨疼得直顫,鮮血流出眼眶,“啊啊啊啊!!!”
他爆發全力,猛地一擊,正中吳駭胸口,吳駭猝不及防,直接被掃飛出去,喉間鮮血上湧,被他強壓了下去,卻還有血順著鼻尖滑落。
轟!
宛如重物撞碎了穹頂。
吳駭在半空中穩住身形,摸了摸胸口被擊中的部位:“真兇殘,還好我防禦不弱。”身上的法衣替他擋下絕大部分攻擊力,但胸口還是隱隱作痛,他目露興奮,暗道:“修正統道法的強者果然很強,身體近乎半廢,居然都能傷到我。”
“是宗主的聲音!寶殿方向!”
“宗主出事了!?”
“什麼人膽敢在寶殿放肆!?”
數道恐怖氣息自四方湧動,好幾位不世出的老仙出關,眨眼便來到吳駭四周,吳駭頓覺周身空間凝固,難以動彈。
他拿出混元神木枝條開路,迅速落地,可腳尖剛接觸地面,泥土上湧,形成土刺,朝他刺來。
吳駭一個翻滾避開攻擊,地面上連續不斷地湧出土刺,吳駭手中雷電刺鞭一掃,擊潰土層:“誤會,這是誤會。”
但也許是灌入星光的過程太痛苦了點,被救治物件嚎得沒完沒了,聲音透過寶殿穹頂被洞穿的窟窿,傳到眾人耳中,確實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怎麼?還嫌護山陣毀得不夠徹底,還想毀第二次麼?”有道冰冷的聲音傳來。
說話的正是容玄。這位同來的朋友,聽到動靜後趕來,開口第一句並不是指責他搞什麼鬼,而是跟他同仇敵愾,這讓吳駭倍感自在。
“容大宗師不要衝動,我沒事。”這些老者實力最高也就那樣,如果不動用禁忌手段,聯手也對付不了他。
吳駭動用雷霆極速,腳踩紅鯤,一溜煙便躲開了攻擊,紅鯤乃是混沌星域誕生的仙靈,能一定程度不受法則束縛,先一步避開攻擊,那群老者就算出手,也只能摧毀自己宗門的佈置。
事實證明,比較好說話的只有宗主,其他長老都很古板,暴脾氣。
繞了好幾圈以後,吳駭收起紅鯤,落地。
數位長老現形,將他團團圍住:“休想來我孤星宗放肆!”
“敢對宗主下手,只有死路一條!”
“說,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吳駭很不正經地說:“目的當然是,拐跑你們宗主。可你們宗主跟毒蛇似的,我救他,他卻狠咬我一口。”
“荒唐!你究竟是誰?”
“我可沒亂說,”吳駭說,“到時候你們自己問,問他是不是屬毒蛇的,專咬好心人!”
“胡攪蠻纏,宗主豈會跟你一般見識!”
“住手!”
不知何時,殿門口站著一人。
微風吹過,揚起雪色晶瑩的長髮,一縷雪色長髮劃過白玉般高聳的鼻樑,面如清霜般的男子扶著門,面向眾人,緩緩睜開眼睛。
眼裏有星光,絢麗無比。
“宗主!”太上長老們見宗主出關,狀態不比先前,頗有當年威勢,紛紛動容,“拜見宗主!”
“都下去吧。”
賀獨定定地看著吳駭,神色複雜地等他走到近前,見他沒有受傷,稍稍鬆了口氣。
吳駭沉下臉來,一臉不高興地從他身邊經過,往殿內走去。
賀獨下意識地拉住了他。
“沒事了就好,”吳駭就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看,甩手道,“我去找我的神藤。”
賀獨動動口,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等吳駭出來,他才說了句:“抱歉,多謝。”
吳駭把形同枯槁的藤蔓舉到他眼前晃了晃,當然是神藤偽裝的,不然被抓了損失更多:“一句謝謝就想打發我?”
“不是。”多虧了此人,賀獨眼裏多了點東西,他用高層次的眼光去看眼前的世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他有預感,突破是遲早的事。
他的執念就是眼睛,除此之外,什麼宗門,什麼陣法,什麼財寶,都沒有興趣。既然眼睛治好了,他什麼都可以給,但道修講究有恩必報,他若用他不在乎的東西去回報堪比他性命的眼睛,可能沒法心安。
不過此人說拐跑他是什麼意思?
賀獨不太理解,說:“我帶你去星台。”
吳駭道:“星台是肯定要去的,就算沒你,我們也能去。”
這點,賀獨不否認。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青年笑起來很好看,讓人移不開視線。他想,如果一開始他能看見,也許見到對方這樣一雙真誠的眼睛,也許不會懷疑對方話語裏的真假……不然也不會因誤會對方,還打了那一掌,而內疚萬分。
“還沒問神醫名諱?”
“吳駭,”青年笑著說,“道號若微,宗主也可以叫我若微。”
“賀獨。”白髮宗主讓他直呼名諱即可。
……
“開打了,確定開打了??”吳大仁聽到動靜,從藏經閣裏探出頭來,戰鬥已經結束了,“確定開打,大爺就不客氣啊!!”
左右四方沒有聲音,他略感後悔,可這一看,差點讓他眼睛珠子都掉出來了。
只見迎面過來兩人,其中一位年輕男子白髮飄飄、仙氣逼人,可不就是方才寶殿深處見到的那位鬼氣森森的孤星宗宗主!而他旁邊那小子板著張臭臉,眼裏帶著得意的笑……
“那不是本家小子嗎?”
“什麼時候和宗主混熟了!?”
吳大仁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唰地沒入藏經閣頂層,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長老帶他來的藏經閣底層,存放的當然是些低級功法,沒什麼用處。
吳大仁想盡辦法威逼利誘,這才進了藏經閣第二層。
不愧是主宰級大界裏極盡輝煌過的古宗,裏頭的法門就是他看了也有些許收穫。他很想再往上,但長老很無奈地拒絕了他——那長老實力一般,權力有限,只能止步於第二層。
而藏經閣頂層,只有宗主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