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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界公敵》第396章
第396章 一夥的!

  吳駭與佛子交戰的這座山頭位於法光寺所在地域外,出去便是雲海。

  神藤就近打通了山壁,動用空間領域開闢出了個剛好安放簡居的洞府。吳駭續經接骨,刺激血肉重生,神藤配製藥劑,內服外敷忙了半個月,傷患遍體鱗傷的情況才得以緩慢轉好。

  此刻,佛子躺在玉石床上,吳駭坐在床頭,按著他手腕,幫他疏通氣血,調理內傷。

  三日前,他才清醒過來,便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眼下似乎接受了這樣的狀況,趁吳駭不注意,目不轉睛地盯著吳駭的一舉一動。若是吳駭看向他,他便看向別處,長睫微微顫動,深邃的眸子古井無波卻又清澈見底,容顏俊美,盡顯佛門子弟超凡脫俗的氣質。

  周圍安靜得出奇,他不說尷尬,吳駭皮厚也不點破。

  突然,佛子輕啟朱唇,打破沉寂:“你說過你不殺生。”

  極其通透的眸子裏清晰地映出吳駭的影子。

  吳駭莫名有種在對方的目光下自己無處遁形的錯覺,我以前是不可以,但你看到了,其實我可以的……但話不能這麼說,於是沉默以對。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佛子又問。

  吳駭按著他手腕的動作一頓,心臟跟著抖了下:“想什麼呢!”你不生我氣就不錯了!

  “因為你一直不說話。”佛子道,“也沒有笑過。”

  吳駭挺會笑的,說實話。他不笑的時候,多半是在思考。

  “哇!”神藤爆炸似的聲音在吳駭腦子裏響起,“他好溫柔,皮膚好白,性格真軟,還善解人意,還照顧你的感受,我好喜歡他,你倆真般配!”受吳駭的審美影響,神藤也認為謝宇策的相貌在人族中排上上等,也只有凡主能媲美。

  吳駭一個頭兩個大,道:“快閉嘴!”

  佛子垂下眼眸,不再多語。

  吳駭趕忙道:“不是在說你。我說神藤,廢話多。”

  佛子長指微動,神藤屁顛顛地探出一條枝丫,纏住他的手指頭,丈母娘看女婿,親家公看媳婦似的,怎麼看怎麼滿意。也不知神藤跟佛子說了些什麼,佛子微微彎起唇角,若不是親眼所見,真不知道和尚也能這般活色生香,風華絕代。

  吳駭額上青筋直跳,扯起神藤就丟了:“別鬧,快配藥去。”

  神藤在地上快速恢復正形,叉著腰,扭啊扭,很是歡快的樣子。

  “別看我了,想問就問吧,”吳駭看了眼佛子,說,“看在你還有好奇心的份上,我能說都說。”

  佛子道:“在分別後的這兩千多年間,你和我……我的孽魂發生過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說來話長。”吳駭把謝宇策來佛界,在佛界的整個經歷告訴了佛子,說:“……情況就是這樣。”

  佛子微微皺眉,嚴肅起來,吳駭道:“那是謝宇策主魂,並不是你分裂出的孽魂,他並不孽,而你是主魂分離出的一道魂魄轉世。明白了嗎?”

  吳駭試圖說服他:“現在,你能接受其實你是他的一部分了嗎?”

  佛子垂眸一笑:“從你口中聽到關於我來歷的一切不可思議,我都能接受,因為它。”佛子手中多了一枚碧綠的圓珠,他用一種溫柔的彷彿在看情人……不,看芸芸眾生的慈悲目,注視著這枚“定情信物”。

  吳駭瞄著這塊前不久剛被神藤“好心”遺落的仙種,一股操蛋的尷尬油然而生,天知道他才把這枚仙種送出去沒多久,而眼前這位卻是摸了它一千多年,感情當然不能相提並論。

  佛子道:“我給你的那塊玉,你還留著嗎?”

  自然是留著的,他才從三面金剛門出來,想丟也沒空丟,更何況也不可能丟,畢竟有謝宇策的字。

  吳駭又是一陣尷尬,羞赧地點了點頭。

  佛子道:“能給我看看嗎?”

  吳駭從懷裏拿出那塊玉來,猶豫了下卻還是遞給他,這裏頭有仙靈級神魂才能看的字跡。

  佛子看後了然,無奈一笑,遞還給他,道:“這是我的伴生之物,是對我而言最珍貴的東西,承天國覆滅後,我無依無靠,也就只剩下這件能讓我想到我父皇母后,它在你手裏,你還拿著,很好。”

  “並不是一個人不能逆天。”佛子道,“我成佛是父皇母后的心願,我以為,也是你的。”

  吳駭心裏一片苦澀,想問問這些年他的經歷,但又覺得往事不可追,他想說不是,但他有什麼資格,他的所作所為何嘗不是推波助瀾。

  最苦的不是明白一個人無法逆天的絕望,苦的是有能耐卻不能那樣做,因為做了也得不到族人理解,不做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國破家亡,族人以為死得其所,但當事人不會那樣認為,順應天命,常伴青燈古佛,在自責悔恨中苦苦掙扎……

  才在削髮入空門之際,有了謝宇策本魂降臨的條件,當時那真是謝宇策本魂嗎?

  吳駭道:“對不起啊。”

  佛子溫和地微笑,目光也極盡柔和,那是發自肺腑不加掩飾的溫柔:“不用道歉。如果我不把這東西給你,待我超脫成真佛,看了這句話,也許會自然而然誕生心魔也不一定。”

  吳駭驀然怔住,呆呆地看著佛子出神。

  佛曰一切皆有因果,只要在佛界困上無盡歲月,任何事情都有因果,環環相扣,至死不得解脫。

  吳駭經他點悟,突然想通了個困擾他至今的死結。

  他的插足並沒有做錯!也並非毫無意義!是他和謝宇策轉世身交換了信物,信物的用處大致一樣,但那道提及“天陽”和“煉獄道”卻不知所云的資訊絕不比一枚包含一整塊生命大陸的仙種位面,給人的衝擊力來得大。

  加速了轉世身的痛苦,大大縮短了時間囚籠的時間,使得佛主的時間之局並沒有完全成型,葉天陽和三頭犬的因果還沒有展開,讓快速破局成了可能!

  吳駭抬手擋住自己的眼睛,感動地搖了搖頭:“謝謝。你沒有恨,沒有怨憤,你不怪我,更不怪世人,你是活生生的人,你看得很透徹,你成長得比我想的還要好。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經歷了些什麼,很抱歉,我其實並沒有揍你的資格。”

  “是我違背約定要忘了你,你生氣也是理所當然,你把我打醒了,”佛子凝視著手裏的仙種,說,“你說過這東西會交給你心上人,後來你把它留給了我。等你走了,我拿到這枚仙種,才明白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後來的後來,我看到佛像,才知道你要找的轉世靈童也是我。”

  吳駭的淚意瞬間消了大半:“不,其實我……”

  佛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聽我說。”

  “我最初拿到仙種,看到仙種裏的世界,對我造成了很大衝擊,說來可笑,直到那時候我才瞭解到,也許你的強大和我以及我見識過的生靈並不在一個層面。我開始困惑,為什麼?”

  吳駭一片混亂,什麼為什麼?

  “後來,我越瞭解得多,越困惑。我有過無數的追隨者,但沒有一個能和你相提並論,我從他們中看到曾經的我,並不覺得能讓你這樣的強者追隨,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反思,我有哪里值得你喜歡。我始終想不明白。”

  “如果我是神佛轉世,那我是哪位神佛?和你有過怎樣的過往……我在入門儀式,剃度之時,甚至還在想這個問題。”

  吳駭眼睛酸澀,鼻子發酸,險些落下淚來。

  佛子直視他的眼睛,緩緩道:“所以當時,比起那枚仙種,對我而言,最大的衝擊,莫過於你愛我。”

  吳駭又有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佛子又道:“所以,為何他不能是我的一部分?”

  吳駭腦子一個激靈,理所當然地說:“這不是很明顯嗎!因為沒有主魂,就沒有你。而如果沒有你……”

  佛子補充道:“他依舊存在,嗎?”

  吳駭聽得心裏一咯噔。

  “是我出現之前的他存在,還是現在的他存在?”佛子問他,“如果我出現前後的他並不一樣呢?”

  吳駭對佛門不瞭解,聽不太明白,道:“所以你要殺了他?”

  佛子道:“我一直以為他是從我身上分離出去的孽魂,他固然該消失,但真正有問題的是我,一個孽魂死了,我還會再生出一個他來。斬殺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唯有降服才是。從我下界的一開始,我便沒有想要讓他徹底消亡,我只是打算削弱他的神魂,然後納入體內,之後我或許會主動請罪再去歷練。所以你能想明白嗎,也許你現在看到的主魂,並不是以前的他,取決於他的記憶究竟完不完整。”

  “怎麼再生……”吳駭想到這個問題,脫口而出。

  “按照你的話來說,我是從他本體魂魄上分離的一部分,我卻沒有他靈魂的記憶。記憶真就不存在了嗎?就算沒有你的刺激,終有一日,待我突破境界,達到某個層次,我定會超出六道輪回所能壓制的極限,我的記憶會復蘇,我會誕生所謂的‘魔障’,甚至會分離出一個‘他’來。”

  佛子語氣很是平靜,像是闡述一個確切的答案,聽得吳駭五雷轟頂。

  的確,如果沒有他橫插一腳,謝宇策本魂在死去與誕生中沉浮的過程會非常漫長,絕不只有短短兩千多年這麼簡單。

  而現在那個本魂,究竟是真魂還是已經輪回過無數次的魂魄呢?

  佛主操控時間,而他和容玄等人之所以知道一千兩百多年後發生的情況,是因為葉天陽和小神童的主魂出現在了那裏,但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那裏?有什麼聯繫?

  佛子道:“你只是處在這個時空,你怎麼篤定他是本魂,而不是早已經經過無數次輪回,被削弱了又經過煉獄道強化的,從我身上分離出去的一部分‘前世記憶’呢?”

  吳駭的腦子一下子炸了,說:“我不跟你理論,因為他百年未歸,我肯定會來佛界,也一定會插手你的過去,你說的這個情況還沒有發生!就是因為主神魂突然降臨沒法解釋,很多東西沒法解釋,才能破局。”

  佛子說:“不要生氣,我並沒有想惹你生氣。”

  吳駭的聲音低下來,道:“我並沒有生氣,你繼續說。”

  佛子道:“我們所有人中,只有我得過佛主指點,只有我對佛門因果論最為瞭解,所以我提醒你,存在這種可能性。如果事情真像我說的,那麼你所謂的主魂,記憶很可能不全。”

  吳駭搓搓自己的頭,用勁很大,佛子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給拉了下來,擔心他把自己頭皮搓破了。

  吳駭頓覺自己讓他拋棄自己的人格,承認自己從屬於另一道主魂,本質上就是一個錯誤,他沒法解釋這個可能性。按照佛界的一套理論,佛主的諄諄教導,轉世身對於時間之局有很深刻的體會。跟他理論下去,可能先得把自己逼瘋。

  吳駭只能順著他的話跟他商量:“但你能接受你和他是一個人的魂魄是吧,無非是個從屬問題。”

  佛子點了點頭,吳駭道:“所以你想活還是想死?”

  佛子一頓,吳駭道:“你心裏不這麼認為,不妨就口頭遷就他一下,承認他是主魂,那他看你識時務,也就會留你一命。不然你目前沒用,還想拿下他,他會殺了你,我攔不住。”

  佛子道:“可是出家人……”

  神藤道:“可什麼是,你都承認忘不了吳駭,破這麼大的戒,撒個小謊有什麼大不了。”

  佛子一想,覺得有道理,但還是有顧慮,而且覺得並沒有必要:“委曲求全嗎?對一道有可能記憶不全的神魂?我並不怕他,我也並不畏死,尤其是死在我自己手裏。”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入洞府。

  “既然你找死,那就到山頂上來,我成全你。”

  “謝宇策的聲音。”吳駭說完,正歡快扭動的神藤迅速躺屍,吳駭瞬間反應極快,驚喜地朝天道,“你醒啦!你聽到我們說話了?怎麼樣,時空之局大概就是這樣,對你的龍身參悟天殘棋局有沒有説明?”

  佛子心道:“什麼龍身?什麼是‘天殘棋局’?”

  “別想蒙混過關,”謝宇策道,“出來吧,我等你的解釋。把他帶過來,別讓他溜了。”

  佛子不解:“解釋什麼?”

  吳駭悻悻地乾笑了聲,縮了縮脖子,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我們出去吧。出去說。”

  謝宇策魂力高於仙胎境界期間,魂力時刻關注著這裏的動靜,此時實在忍不住了。

  吳駭救下佛子時,還假惺惺地傳音問過他的意見,那時候謝宇策剛和主身融合並沒有注意到狀況,只以為吳駭是重複地確定,既然能將佛子攬入麾下,自然答應他救人。

  直到吳駭抱起對方就往外走,謝宇策才發覺不對勁。

  關係未免太親密了點!

  問了容玄,容玄一問三不知把鍋甩得乾乾淨淨,一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便自發擔起收拾殘局的重任,去安置那些妖魔。

  謝宇策哪能不瞭解他,頓時無語,尤其是容玄拿著吳駭的體內位面通行令時,這種無語達到極致。

  一夥的?

  ……吳駭連容玄都能買通,還有什麼人是他拿不下的?

  容玄將救下的仙軀給了那些對應的神魂,域外異族感激涕零,實力大增,士氣大漲,乾脆占山為王。

  一連半個多月來,相安無事,竟還有不少妖仙慕名前來投靠。

  至於另外的一批沒有仙胎的,在小神童和葉天陽的刻意安排下,“挑戰”法光寺佛修,得到了心儀的肉身,這座妖山氣氛其樂融融,整個山頭妖氣沖天,與對面山頭佛光普照的法光寺遙相對應,極其鮮明。

  似乎是出於有佛子這個人質在,諸天神佛暫時沒有過分的動靜。

  葉天陽帶著小神童打著談判的名義來拜訪,忌訥和尚對他很是忌憚,而三頭犬更是對奪舍他肉身的傢伙的同黨虎視眈眈。

  此時他們一夥全都登上山頂,遠遠看向樹下謝宇策的主身仙胎,等他醒來。

  “佛子傷勢怎麼樣了?”忌訥記掛著佛子,對奪舍他和三頭犬的傢伙如此自來熟的態度表示震驚,“想不到你們居然是一夥的。”

  “主公和你們果然是一夥的!佛子跟你們不是一夥的!到底誰跟誰是一夥的!?”三頭犬已經蒙圈了,搖頭晃腦道,“主公什麼時候醒,我威猛的肉身已經被小混蛋奪舍了,怎樣才能換回來!”

  小神童道:“我也在等,我早已受夠這身臭皮囊,但因為我沒幫上太大的忙,也就不好意思多說。”對清氣纏身的小神童來說,這副滿是魔氣的三頭犬肉身確實稱得上某種意義上的髒亂臭。

  三頭犬拿尾巴把它掃開:“老子威風凜凜的肉身,你居然說臭,你的人皮也臭氣熏天,惡臭難耐!”它在煉獄道裏一開始就是披著身人皮,所以它以為小神童是人。

  小神童好脾氣地皺眉道:“我可不是人皮……”

  三頭犬盤算著:“等到時候見了你的真身,我再嘲笑你血脈低級,皮囊惡臭……”

  洞府就開闢在此山,吳駭給人療傷期間,謝宇策就在山頂融合仙胎修煉,他不能單獨展開時間領域,吳駭便抽空把混沌神樹種在他身邊,這樣一來,外界短短半個月,謝宇策仙胎便在樹下一坐數十年——以謝宇策的魂力,完全可以承受得起混沌神樹的最大時間流速。

  此刻,佛子看到這顆樹,不由駐足觀望,面露追憶之色。

  吳駭卻在看到謝宇策本尊的一瞬間大驚失色,道:“三星仙皇!這麼快,厲害厲害!不愧是我謝師兄!”

  “三星仙皇是?”佛子不太瞭解這個稱呼,便看向另一邊的謝宇策。

  盤腿而坐的謝宇策朝著吳駭張開手臂,吳駭立刻拋下佛子,撲到他懷裏,摟著他脖子,在他臉上啪嗒吻了下。

  謝宇策朝著佛子挑了下眉,當然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佛子!您總算沒事了,還好您沒事。”忌訥和尚朝他使眼色,示意容玄的方向,只覺這人有點眼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佛子緩緩走到一旁,不發一語,本來沒以為然,可他卻在看到容玄的刹那,瞳孔微縮,繃緊了臉:“我記得你!上次是你把吳駭弄走,莫非這次也……”

  容玄一臉冷漠:“初次見面,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佛子:“……”

  容玄假裝不認識他,隨便敷衍了下,便走到謝宇策瞄不到的地方,不再理會。

  謝宇策的目光卻在這兩人身上徘徊,神情古怪,心道果然容玄也有參與。

  “仙胎的潛能果然比一般仙軀要大得多。”吳駭的注意力只在謝宇策仙胎身上,發現隨著神魂境界的提升,先天仙胎的肉身竟也隨之緩慢提升,皮膚依舊光潔,一點要裂開的跡象也無,境界自然提升!

  如果他的肉體凡胎也有仙胎這個特性,神魂無限級進階,估計無敵了!

  不過估計也不會真正無敵,就連最強悍的本源法則也有正反兩面,萬物相生相剋,有好必有壞,並沒有真正的無敵存在。

  謝宇策摸了摸吳駭的頭,說:“你還真是糊塗,他小小年紀,說的鬼話也能聽信?我的記憶不可能不全,別忘了我還有一道龍身。他只聽了佛主的一面之詞,並沒有親身經歷過整場時間之局,說再多也只是紙上談兵,不切實際。”

  他面對吳駭,卻像是說給佛子聽的,吳駭從他的神態中看不出多少溫柔,相比而言應該還是不滿居多,但很意外的是,看得出來謝宇策心情很好。

  肯定有好事發生。

  吳駭察言觀色是一流,趕緊道:“然後呢,龍身怎麼樣了?”

  佛子疑惑地看了看他。

  謝宇策笑著說道:“我回歸仙軀以後,和龍身記憶相通,龍身有了這邊的經歷,有了破時間之局的經驗,困擾我多年的難題迎刃而解,我總算明白那盤無界之棋要如何破解。”

  吳駭眼睛一亮:“終於!”

  謝宇策也很感慨:“這麼多年了,不容易。”知道天殘棋局的破解之法,天殘棋局的獎勵便手到擒來,他還能更進一步!

  謝宇策又道:“只不過……”

  吳駭道:“只不過什麼?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佛子如聽天書:“你們在說什麼?”

  吳駭也很奇怪,謝宇策說得挺狠,但並沒有指責他和轉世身的那段孽緣,更沒有要佛子的性命,莫非打算就這麼過關?

  吳駭試探著問:“那轉世身……”

  謝宇策看都懶得看佛子一眼,道:“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現在有麻煩的是龍身。”

  吳駭道:“龍身怎麼了?”

  謝宇策嚴肅地說:“你叫師父出來,我有件事要跟他老人家商量。”

  “佛子……”忌訥心疼地看向佛子,聽他們說到現在,佛子一臉愣神得好似個局外人,完全插不上話,而且神醫偏心得都快找不到邊了,硬是沒搭理佛子一下。

  忌訥道:“我們回去吧,真身我也不要了,咱們回佛門去,不跟這群妖魔為伍。”

  佛子站著沒動,師父又是誰?吳駭稱呼對方謝師兄,兩人有同一個師父?

  事實上,佛子明白,吳駭這時候如果偏袒他才會激怒主身,儘管他並不畏懼主身,但吳駭也許會左右為難,因為主身好像並不會顧及吳駭的感受……這便是除了他不瞭解的那些過往以外,他最放心不下的地方。

  **

  “龍源界,天殘棋局,龍族主宰的天殘棋局!?”佛主聽到這個消息,饒是定力十足的他也有些心動,“他竟還有道龍身待在龍源界?”

  凡主道:“佛主避世已久,消息閉塞,竟然連這都不知道。我徒兒的仙胎、龍身都在混沌星域活躍過。”

  佛主收斂笑容,嚴肅道:“我能有你避世久麼?你果真圖謀甚大,竟然收了個龍族弟子,打龍族主宰傳承的主意!‘那東西’消失了無數個宇宙紀,想必就在主宰傳承裏。你居然借我之手來磨礪你徒兒,好讓他參悟天殘棋局!”

  “我是說你怎麼如此有閒工夫,竟然在我這兒待了兩千年之久!”

  佛主總算明白了,凡主此來用心不純,所圖甚大。

  龍族怎麼說也是古老種族之一,殘存的龍族在沒有祖地各種傳承的前提下在外流浪,都能突破界主,可見潛能巨大。

  而已經強大起來的龍族依舊在找祖地,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那東西!

  凡主道:“因為我不放心我的寶貝徒兒們。”

  佛主笑了笑:“都是老朋友了,還是別在我面前來這套。再寶貝的徒弟還不是被蒙在鼓裏。”

  “都說是巧合,唉,不信也罷,”凡主輕歎一聲,道,“就當是如你所言,你幫了我的忙,我不也給了你一線生機麼?你收的這個佛子,我以為你是知道了一些情報,才會著重培養他的轉世身。”

  “你是第一個知道此事的主宰,我和龍族主宰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龍主不會把傳承交給我的弟子,所以沒有那麼簡單……總而言之,你也有機會。”

  凡主沒把話說得很透,佛主卻明白了,恢復一張笑臉:“我培養他就為了圓我時間之局,為了這場翻盤,如果你的小徒弟不插手,就能繼續拉大時間線,橫跨六道,牽扯三位的因果,想逃也逃不出去。”

  事實上時間之局因人而異,時間線拉得越長,破局的可能性越小。

  而謝宇策等人入三面金剛門,他們幾個的意識復蘇在一千兩百年後的剃度儀式上,對於入輪回轉世重修的人來說,時間跨度很短。當時佛主便懷疑事有蹊蹺,果不其然有人插手了,如果那兩人不是晚到了百年,佛主絕不會草率地布這個局。

  所以才開始適當插手培養佛子,為的僅僅是讓時間之局更圓滿些。那佛子確有慧根,尤其在時間之局上,他也就有所傾向,但絕沒有要一直培養下去的意思。

  尤其是知道了那佛子是個情種以後,就更戒備了……並不想幫凡主帶徒弟。

  佛主道:“果然狡詐,佛子被你弟子引誘,有意叛出佛門,我不懲罰他已經是法外開恩,你竟然還要我培養他。”

  凡主道:“我可沒有要求,當然看他自願,以及佛主你的意願。”

  佛主若有所思,知道了這個情況,他絕不甘心坐以待斃,但凡主說的這個又很讓他心動,龍源界在凡主手上,外族想進也進不去,實在是龍族主宰傳承極其珍貴,但他也得思忖凡主給的好處裏有沒有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道:“聽你這麼說,你那徒弟好像已經板上釘釘,勝券在握。但龍族主宰的東西,凡主弟子想要,恐怕沒那麼簡單。”

  凡主道:“所以佛主的意思是……”

  佛主道:“出家人講究緣法,隨緣吧。”

  凡主眯了眯鳳目,突然,他眼睛一亮,眉飛色舞,笑容恣意,美得畫面都生動起來,抬腳就往外走。

  佛主前不久才見過他這幅表情離開,此刻又見他這幅表情,就知道肯定跟他徒弟有關。

  “我乖徒兒叫我,我走了,改日再會。”凡主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已經不見了。

  佛主心想果不其然,搖頭歎道:“越老越回去了,就連想去見徒弟,也要徒弟喊了你才肯去。該說你心機深重還是故作天真,不過,最強位面之主玩起手段,還真是防不勝防……”

  佛主想到了什麼,眼裏沒了笑意,心裏警惕的同時,身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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