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一腳踩垮一古國
一個被打了一頓卻要留下,一個被胡攪蠻纏一通,莫名其妙說要留下甚至坐鎮敵國護國寺,趙文淑恨得牙癢癢,強忍住憤怒,道:“我有疑惑,想請教這位讓古慧聖僧都讚不絕口的佛門神醫,不知神醫可否為我解惑?”
吳駭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你問。”
“不知大師為何叫‘無害’?”
“無害,便是無害。于己無害,於人無害,於世無害,”吳駭理所當然地說,“你這麼問,可見你並不知何謂無害。佛曰一切隨緣,他們願意留下,那是他們的緣法,而你還在不依不饒,你沒有慧根,與我佛無緣。”
“你頭上連一顆戒疤都沒有,你連佛門都不曾踏入,還口口聲聲說佛,你有何資格!”
吳駭道:“並非踏入佛門才叫佛門中人!心中有佛,行善積德,功德圓滿,方得超脫!”而他早已經超脫,自然不用遵守這些戒律。
古慧聖僧沉吟許久,說:“淺顯中暗含大智慧,是貧僧見識淺薄,大師所說的‘三無害’,這個‘於世無害’該當如何?”
吳駭說:“這正是我所追求的。”
古慧聖僧肅然起敬,接著又問了吳駭幾個關於修為與心境上的問題。
吳駭到底是個偽和尚,跟佛修走的路子不一樣,哪知道得那麼詳細,又說:“有什麼修為上的難題,你可以問謝宇策殿下,他的佛法更高深。”
趙文淑不死心地繼續道:“聖僧!不要被他糊弄,他只是想利用您而已,您還是隨我回古國吧,這樣您能救我於水火,您若不跟我回去,陛下會要我性命!”
古慧聖僧道:“此言差矣,迦樓古國不缺老衲一個,缺的只是一個對敵開戰的藉口,有無老衲,結果已註定,阿彌陀佛。”
“聖僧!”趙文淑一咬牙,把話放這兒了,“您若是留下,他們不會放你走的!”
謝宇策道:“既然一切隨緣,何必強求。今日聖僧留下,我不阻攔,他日聖僧要走,我亦不會阻攔。”
古慧聖僧神色平靜,念了句:“阿彌陀佛。”
吳駭說:“聖僧可別不信,任咱們年紀虛長幾歲,境界虛高幾層,佛法上的造詣也註定遠遠不如這位謝殿下。”
謝宇策掃了吳駭一眼,這坑到底還是挖在他面前,就等他跳呢。
吳駭心說:“我可沒亂說,你可是學了頂級佛法《大羅般若十經》,修為註定會突飛猛進,任何佛法上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古慧聖僧心想自己是狹隘了,大師願意追隨他,想必他有他獨到之處,而自己沒能發現,是因為接觸不夠多,便說:“老衲擇日再向殿下請教。”
謝宇策謙遜地說:“請教談不上,到時還請聖僧賜教。”
古慧聖僧道:“善哉。”
神藤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在腦海中回蕩。
“別笑。”吳駭繃緊了臉。
神藤說:“我不是笑你,也不是笑他,我是覺得這個情況很有意思,佛主想盡辦法度化你們,怎麼反過來是你們去度化這些佛門半吊子?古慧能承認你的獨到之處,還是很難得的,但他若是受你們影響,將來估計是要叛出佛門的……”
那夜,神藤聽吳駭念了許久的經,聽得昏昏欲睡,較低層次的佛經不可能讓仙王巔峰的吳駭眼前一亮,但吳駭知道如何棄其糟粕,留其精華,所以用來對付這些得道高僧還可以,但要解答得道高僧面臨的問題,那就難為自由人了。
吳駭在論佛的時候還是給跏趺坐的古慧聖僧背後的金佛虛影施壓了的,境界高低顯露無疑,聖僧不如他,不承認也得承認。
“心中無佛,方有望超越佛,”吳駭還是很看好古慧聖僧的,“承認我不算本事,如果他能承認謝宇策,才叫真難得。”
魏從軍憂心忡忡,時不時歎氣搖頭,多了個和尚,多了一國的敵人,沒法不心焦。
謝宇策也在琢磨這個。
“陛下讓謝宇策殿下前去朝堂,二位大師的住處在這邊,請隨奴婢來。”宮人朝著吳駭等人躬身行禮。
吳駭只追隨謝宇策本人,便不會過問承天國之事,更不會去什麼朝堂。比起朝堂,還是謝宇策的住處更吸引他。
適時,朝堂議事歷時三日,承天帝邀請包括謝宇策等皇族子弟,以及信得過的文臣武將二十餘人談論如何對迦樓古國的排兵佈陣。
各大武將希望由謝宇策出戰:“此事因殿下而起,也必將因殿下而終,我等謹遵殿下號令,殿下以三千將士戰敗迦樓古國十萬鐵騎,這等戰績前所未見!若由殿下出征,定能復興承天國。”
但皇族子弟均反對,文臣則認為如果由佛法高深的神醫從旁協助,殿下親自領兵也不成問題,前提是那位無害大師得跟著……
承天帝心裏也希望他儘快安定下來,不希望他出戰,可除了他也沒有其他可以用的,國之氣運,就在他最為看重的皇子身上。
各大文臣武將以及皇族都各抒己見,鬧得不可開交,整整三日過去,也沒商討出一個結果。
直到午夜時分,謝宇策才回到住處。
他的住處位於皇宮以北的一座高山上,山中清淨,修建有獨立的別院,以及獨立的亭臺樓閣,菜圃與果園,不同於皇宮的奢華,這裏完全是另一種清雅之景,田園風光。
他自幼便在山中過著近乎與世隔絕的生活,服侍他起居的宮人大多年紀老邁,卻兼顧多種本事,種菜,種樹,廚藝等等。
古慧聖僧住進來,夜裏,響起規律的敲木魚的聲音。
清脆的咚咚聲一下一下撞擊到心裏,謝宇策內心的煩躁和憂慮也迅速消失,接連三天的朝堂議會下來,疲倦一掃而空。
不愧是得道高僧,和以前父皇請進來的那些羅漢不一樣,古慧聖僧境界高深,確實是有本事的,只是這麼有本事的高僧,竟然敗給了他的追隨者……
吳駭屋裏的燈還亮著。偏院旁,一棵參天巨木直入雲霄。
謝宇策頓在原地:“這裏什麼時候多了棵如此高大的樹?誰移植的……”那大樹鬱鬱蔥蔥,如松非松,任他博覽群書,也認不出這是棵什麼樹。
謝宇策盯著這棵樹出神,似有所悟,他緩緩往上看,只見吳駭站在一截粗壯得樹幹上樹枝上,正沖他招手。
整個住處,也只有這個光頭和尚最賞心悅目,好看得都不像他這裏的人。
“等你很久了。”吳駭揚手撤了時間領域。
“少來。不過才三天……”謝宇策一躍而上,來到他身側,他好像只跳了一步,但抬眼往下看的時候不由露出驚色——太高了!
從這裏,竟然能看到承天國與迦樓古國邊界。
吳駭欣賞他的側臉,目露笑意:“殿下不在,我聞禪音,吃齋念佛,度日如年。”
“這就待膩了?沒見過你這樣耐不住寂寞的和尚。我在這裏住了二十多年,都不像你這樣。”謝宇策說完,又問,“這是你的樹?”
“是啊。”吳駭咳嗽一聲,抬手一指,說,“殿下,看。”
謝宇策也正驚訝于迦樓古國近在咫尺。
這是運用了空間領域,縮地成寸,縮小了承天國土,將迦樓古國也籠罩其中,空間領域範圍內的一切近在眼前,細緻入微。
謝宇策變了臉色:“那是……迦樓古國之人!”
迦樓古國使臣尚在宮中,卻有身穿迦樓國將士服飾的人乘坐飛禽掠入雲端,筆直地飛往迦樓王國皇城所在的方向……
短短五日,竟然已經駛過大半個承天國!
“照這個速度,追上去也來不及。”
吳駭說:“你肉眼可見範圍內的任何地方,精確到寸土寸地,都能一步到位。”
謝宇策愕然:“靜止的還是移動的?飛禽走獸身上呢?”
吳駭一手搭在他肩頭,問:“都行,要不要試試?”
不等謝宇策反應過來,以他的視覺作為切換,狂風刮過耳畔,紮進眼睛,他閉上眼,再猛地睜開,卻發現自己站在活物背上!
瞬移!
一瞬間從他住處那棵古怪的樹上,出現在千萬裏之遙的一頭飛禽背上。
腳下萬千燈火從雲霧繚繞的空隙中映入眼簾,謝宇策的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腳踩柔順的羽翼,呼嘯的風聲,以及嘹亮的禽鳴,頭皮彷彿要炸裂了一般。
禽鳥晃悠了下,謝宇策跟著一晃,很快穩住身形,吳駭借機扶住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又指了指前方。
趴在飛禽背上的兩位將士都戴著頭盔。
紅纓將士說:“古慧聖僧四大皆空,願意坐鎮何處便坐鎮何處,但黎顫將軍湊什麼熱鬧,年輕一輩戰無敵手,敗在神醫手中,所以甘當俘虜?還好趙文淑趙大人立場分明!”
黃襟將士回答:“分明有什麼用,還不是照樣被軟禁,趙大人外強中乾,膽小如鼠,是他竭力舉薦古慧聖僧同來,卻弄丟了古慧聖僧,沒膽子稟報迦樓大帝。反倒是黎顫將軍,一直英明神武,我不相信黎顫將軍就這麼倒戈,想必是發現了承天國所圖甚大,所以留在承天國裏應外合。”
“如果三位大人都沒錯,那咱們回去告誰的狀?”
“什麼告狀!如實稟報!”
“兄弟說得對,如實稟報!承天國居然敢扣留使臣,太倡狂,這次只要咱們能趕回去,把此事第一時間上報給迦樓大帝,大帝定會升咱們的官!名正言順地拿下承天國,飛黃騰達的就是我們!”
“不枉我們租下最貴的飛禽,照這個速度,再過三日,就能回到迦樓古國。“
“誰?”黃襟將士換了個姿勢,眼角掃過一個黑影,驀然心頭一緊,立起上半身,看向飛禽尾端,這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什麼事?”紅纓將士反應過來,往後一看,也嚇得夠嗆。
只見一頭古怪大魚充斥著視野範圍,凹凸不平的疙瘩肉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珠子,眼珠子軲轆轉,肉質觸手向外飄動到他們眼前,腥臭味撲鼻,妖氣沖霄,飛禽不堪其重,發出痛苦的悲鳴,從高空墜落,速度極快。
“什什……什麼鬼東西!妖怪啊啊啊!”兩個將士拔劍相抗,卻無法斬斷纖細的觸手,沖上去砍在眼珠子上,火星四射,長劍反震,脫手而出。
“別,別過來!”他倆嚇得跌倒在地,失去平衡,驚慌失措地從飛禽背上跳了下去!
“紅鯤,回來。”吳駭的聲音從龐大的怪物背後傳來,“是他們自己掉下去的,跟我沒關係。”
“不用解釋。”謝宇策難以置信地看向吳駭……手邊的猩紅怪魚,那一顆顆驚悚的眼珠子已經收回去,只剩下前面對稱的四個,怪魚飄浮在空中,和受驚過度極速下墜的飛禽保持相對靜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靦腆地跟在吳駭身側,隨著主人伸手撫摸,眼睛一眨一眨地顯得很乖巧。
吳駭說:“坐騎,稀有品種。”
謝宇策見這頭古怪的妖怪雖然有妖氣,但沒有血腥煞氣,生得恐怖卻很乾淨,又是沒見過的物種,故作淡定地說:“我剛接觸馴獸類秘法,頭一次見到如此……清雅脫俗的妖。”
吳駭見他有興趣,就道:“紅鯤,跟你另一個主人打個招呼!”
猩紅怪魚有些畏懼謝宇策,怪魚的生命氣息很是斑駁,極其敏感,它知道主人喜愛之人,也有心討好,但謝宇策本體雖表現得很友善,它卻本能地察覺出那種源自於骨子裏的冷漠和淡淡嫌惡,所以只能避著。
此刻但見對方在誇它,它很歡喜,在吳駭的鼓勵下,大著膽子探出一根觸手,觸手就像縮小變細後的大象鼻子,粉嫩粉嫩的,伸向謝宇策。
謝宇策抬手,以手掌碰了碰它,立刻聽到了歡喜的笑聲,像是嬰兒發出的聲音,很可愛。
“它聽你的?”謝宇策很好奇,“它防禦力高,你是怎麼收服的?對著它念經?”
紅鯤發出天真無邪的呦呦聲,通透的眼睛裏映著兩人的模樣。
吳駭說:“機緣巧合。它樣子古怪,沒人要它,我對它好,它就跟我了,也許是眼緣吧。”
謝宇策說:“所以你追隨我也是眼緣。”
吳駭笑了笑,一躍而上,落在紅鯤背脊偏後的地方,朝著謝宇策說:“它厲害的是速度,殿下可以上來感受一下。”
“只有一個座位。”謝宇策說。
“當然是殿下的。”吳駭理所當然道,他站在相對簡陋的凹陷處。
這個年紀的謝宇策,好奇心大於警惕心,再者實力強大到這個地步的吳駭,若要對付他再簡單不過,因此,魄力無雙的謝宇策殿下毫不猶豫地站上了這道前所未見的坐騎。
紅鯤保持魚形變大後,背脊也並不算寬敞,卻很神奇,它的肉身是活絡的,刀槍不入卻又柔軟。在吳駭站上去後,便出現一前一後兩個凹槽,前面凹槽內有斜著的座位,可以隨心意調整,非常舒適。
人坐在裏面,只露出上半身來,而且上半身也被護在觸手編制而成的鏤空殼子裏。
爆發的紅鯤,宛如活的超光速戰機,身在其中,完全感受不到半點來自於空氣的壓迫,卻可以觀賞到四方各地的風景。
界主級才能超光速,在佛界界主級以上的存在會受到法則壓制,這個體型的紅鯤速度低於光速,在不驚動神佛的前提下,載著謝宇策遊覽古國風光。
謝宇策卻無心欣賞:“你認為要攻打迦樓古國,該從哪個地方突破?”
吳駭說:“皇城。擒賊先擒王。拿下大帝,抓了皇子皇孫,讓他們自己內亂,那就不用攻打。”
謝宇策記起對方下棋輸給自己:“我忘了,你不懂這個。”
吳駭不解。謝宇策說:“道理誰都懂,但古國始終屹立不倒還有別的原因,據傳古國創始者渡劫成神,不死不滅,所以任由他國如何改朝換代,也扳不倒古國。”
承天國就是在這樣三大古國的包圍之中,朝不保夕。若非三大古國彼此制衡,承天國所在的這塊地方早就被吞沒了,而現在迦樓古國痛失護國聖僧,多了全力出兵的理由……
吳駭道:“但死一個大帝,迦樓古國便無心出兵,能換來承天國多年安穩。”
謝宇策不否認這個說法,道:“可要在有神佛守護的皇城中拿下大帝頭顱,簡直異想天開。不然你以為,為什麼迦樓大帝沉迷年輕男女的美色,強行佔有部落妙齡少女,惹惱了不少家族,很多人都想取他性命,卻沒有一個成功過!”
所以正確的做法便是拉攏敵人,讓迦樓古國四面起火,疲于應付……
吳駭道:“殿下如果把謀劃的時間放在修煉上,定能比現在強出數倍。”
謝宇策道:“你在嘲笑我嗎,如果家國難安,我如何靜心修煉?”
吳駭說:“有我就不一樣,我幫你安國,你一心修煉。”
謝宇策說:“你本領雖高,但佈局太差,下棋連我都贏不過。”
吳駭脫口而出:“有實力碾壓,何許佈局謀劃?”
謝宇策點頭表示贊同:“是這個道理。”鼓勵地說,“所以依你之見,在你不能殺生,不能沾染因果的前提下,當如何對付迦樓古國?”
吳駭調侃道:“如果我解決了承天國的麻煩,殿下是否願意安心修煉?不要總想著外出征戰,偶爾去秘境闖闖,找找機緣,認識更多天之驕子,碾壓他們不也挺有意思?”
謝宇策聽他說的挺有意思,尤其是他擁有一些謝宇策從沒在古籍上見到的東西,比如坐騎,比如他手上簡陋卻強悍的長杖……這些都是戰場上見識不到的。
謝宇策“哦”了一聲,心說這和尚唆使他修佛的本事比那些死板的高僧們厲害多了,以前若有人讓他不去戰場,只會起到反效果,道:“等你解決了再說,猴年馬月的事。”
“我還是那句話,殿下有更廣闊的天地,可以去追求長生不死。僅僅將承天國發展成古國,絕不值得殿下這樣的人用畢生去追求,古國,其實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一捅就破!”
“話別說得太滿,如果做不到,我會笑你的。”謝宇策心馳神往。長生不死,是超脫成神佛的存在才能達到的層次,並不僅僅只是天賦一個因素。儘管世間多神佛,但想要達到那一步,對於他這種不敬佛之人來說,非常之難,幾乎不可能。
“雖然很想看你笑,但希望能看到另一種笑,發自內心讚賞我的那種。紅鯤,去迦樓皇宮!”吳駭一拍紅鯤後背,紅鯤化作一道紅芒遠去。
從此地到迦樓古國皇宮也只需要短短兩個時辰。
初次來到這座巍峨雄偉的皇宮,謝宇策便感到無形的壓迫感,並非正式拜訪,而是直截了當降臨到迦樓皇宮上方,方知這座城池固若金湯,堅不可摧。
“皇城裏有神佛。”謝宇策說,“迦樓古國曾出現過神佛,坐鎮迦樓古國的還有一尊不老不死的大妖。”
吳駭輕嘶一聲,說:“聽起來有點麻煩。”
謝宇策笑道:“你還知道麻煩!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一腳踩不到一大古國,還是回去從長計議吧。”
吳駭喃喃道:“恐怕不行呢,被發現了……”
“古國重地!妖魔退散!”
佛光普照,一抹白光直襲上空,直襲紅鯤所在虛空。
結果當然是被紅鯤給閃開了,輕而易舉,坐在其中的謝宇策甚至沒有感覺到震顫。
轟隆!
烏雲席捲而至,電閃雷鳴,重重暗雲壓境,陰風怒號,大雨滂沱。
這雨來得又急又猛,是妖異之象,激發了城中防禦。
整座皇城發光,蓮花虛影騰空而上,似有一尊無量大佛立了起來,璀璨佛光化作實質性經文字樣籠罩整個皇城,形成銅牆鐵壁,淨化妖氣魔氣,但凡妖邪之物均不能入內。
吳駭手持逆五行禁器,那根長杖伸出紅鯤之外,頂端圓珠對準下方,一擊正中佛光金罩,伴隨著震天巨響,將之打穿了一個豁口。
“紅鯤,保護殿下,如果順利,我去去就來。”無盡雷電包裹住吳駭,形成璀璨電光從天而降,驅散了妖氣邪氣,猶如一尊球形閃電,迅速消失在皇宮之中。
接下來的景象,徹底將謝宇策的固有觀念衝擊得一塌糊塗。
吳駭從進門開始,猶如出入無人之境,雨水旋繞在他四周,卻落不到他身上,怒吼著朝他沖來的將士們一個接一個的消失。
吳駭手中拿著一顆圓珠,正是這顆圓珠迸出的無形波動,將那些將士們收了進去。
可憐那些將士們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等回過神來,他們已經出現在一片荒蕪的沙漠、森林,沼澤地。
從一個位面,來到另一個位面,就在一瞬間。
這圓珠便是後來從死去的仙靈身上繳獲的一枚相對完好的仙種。
仙種裏面放了唯一一塊大陸,便是吳駭曾經在永恆界仙寶堂拍賣的以人為主的生命大陸,大陸法則有缺陷,沒有人成仙,但不保證就成不了仙。
因此吳駭早就把它從自己的體內位面中取了出來,放在了這枚空的仙種裏。
吳駭催動圓珠,無形的波動蕩漾而出,整個皇宮所在地面持續震動,竟是拔地而起,像是有什麼逆天存在將整個皇宮所在地面托起一般。
而後無聲消失在空間波動之中。
大雨籠罩了這裏,一丁點血腥味都沒有留下,整個皇宮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一株菩提樹,樹下一位面容慈悲的老僧,跏趺而坐,原本這裏是一尊古樸的佛像,但在空間波動震盪下,金光佛像寸寸龜裂,露出裏頭神佛真身,菩提樹的葉子落了大半,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老僧長髮及地,身上綻放無量光,面容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返老還童,變得年輕肅穆。
不遠處還有頭被拔了毛的孔雀神王,它為了抵禦空間波動,以羽毛為武器大殺四方卻沒能收回,最終痛失全身羽毛。拔了毛的孔雀在雨中瑟瑟發抖,撒丫子狂奔向菩提樹下的長髮神佛。
“我乃翼空菩薩麾下迦樓古尊,來者何人?”
這位便是迦樓古國創世大帝同一時代的皇族,賜號迦樓,因為不曾四大皆空,不算正統佛門信徒,故超脫後仍稱為古尊。
吳駭道:“無名。看不慣迦樓大帝欺男霸女,所以來為民除害。”
“小友身上並無魔氣,可見只是收我迦樓皇宮全眾,並未奪人性命。快快把無辜之人放出,留下這頭畜生,我便放你自由,否則我只能送你等往生極樂。”年輕的迦樓古佛一臉慈悲,無喜無怒,但語氣卻不容置喙,他緩緩起身,周身散著無量白光,那是一大古國長久以來的供奉讓他得以修成佛身,地位不倒。
“快放人!自不量力的小兔崽子,誰叫你來奪你祖宗的造化,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麼?現在見識到了,求饒還為時不晚!奉上你收人的神器,我且饒你性命。”孔雀神王撲騰著翅膀,渾身透著白光,羽毛一點點復原。
紅鯤停在虛空之上,以血肉薄膜護住裏頭的人,不讓魂力波動露出半分。
謝宇策能看到底下多了兩道散著于耀眼白光的仙靈,若不是吳駭淩厲出手,沒人知道這兩尊神佛級的不死仙靈就坐在皇宮之中!
難怪迦樓古國有恃無恐,有這兩尊神坐鎮,最高戰力不過聖人境的承天國絕不是對手。
“快送殿下回帝蘭古國!”吳駭猛地拉出一塊雲霧雨幕,滂沱大雨再度淹沒了泥濘的空地。
紅鯤聽令,化作紅芒遠去。
“好一個帝蘭古國,竟敢冒犯迦樓古國威嚴!去追!”迦樓尊者下令,“都抓回來,一個也別放過……”
孔雀王便融入虛空,朝著那抹紅芒掠去。
話音未落,那位跏趺而坐的年輕古尊突兀地消失不見,吳駭心頭一緊,頭顱像是被夯了一悶錘,雙腳下陷,脊椎像要壓斷了一般,抬不起頭來。
吳駭雙手上舉,艱難地仰頭,只見一道金色大腳出現在他頭頂上方,大腳上端沒入雲層之中,讓人驚歎它究竟有多高大、厚重!
“佛門神通,有點意思……”吳駭眼裏迸出戰意,舉起金色大腳,負重橫移而出,身法催動到極致,避開攻擊,那金色大腳一腳落空,建築群變成一地廢墟。
但四道光降落而下,吳駭四方多了四道大腳,將他困在這片城池之中。對方似乎打定主意要將他踩在腳下細細碾碎。
金色大腳每一次落地,便伴隨著轟隆巨響,震天動地,飛起的瓦礫子彈般掃向四面八方,一片撕心裂肺的慘叫,驚恐不已的聲音此起彼伏。
全城恐慌。
吳駭道:“兇殘,太兇殘!這些可都是你的臣民,你真忍心在你的地方大開殺戒!”
“此戰有你參與,你也休想逃脫!”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吳駭拿出一截混元神木枝條,巨重的空間束縛消弭於無形,他破碎虛空而上,雷電繞體,無盡電光沿著雨水遍佈四方天地,將黑暗照亮得如同白晝,“你殺戮過多,而我降妖伏魔,佛門感激我清除敗類還來不及!”
“你要除我?笑話!難倒你不知道,舉國上下均供奉我,我有一國氣運加身,一國不滅,我便不死麼?”迦樓古尊嘲諷道,“只要有我在,死多少位皇帝,迦樓古國依舊可以東山再起!經歷再大的苦難,也只能讓愚昧的臣民更加虔誠地供奉我罷了!”
吳駭沉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