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位面戰9-永恆界底牌
凡界一方駐地,除了龍主神傀上空的議事之地,凡界一脈弟子還算淡定,底下各處大陸都已經一團糟。
尤其是凡人大陸外,人滿為患,吵鬧不堪。起因是有凡界一方仙靈見勢不妙打起了大陸上的凡界凡人的主意。甚至不惜打破界壁,偷偷潛進凡界大陸,抓取凡人——如果能弄到一部分凡人,就有了和永恆一脈交易的籌碼,搞不好還能保他們一條命!
原先唯一算得上對外開放的也只是吳家莊園,但在吳駭父母過世以後,那處莊園也被封了,整個凡人大陸都在石人一族禁封時空之內,而那些闖入的仙靈在出逃時被軍網察覺,除掉時弄出的風波較大,由此引起了有著類似想法的域外仙靈們強烈不滿。
“我們的性命重要,還是凡人的性命重要?”
“幾十億凡人,難道抓一兩個就能抵仙皇強者的性命?”
“這樣下去,這些凡人也必死無疑,我們帶他們走,也是為他們著想。”
“既然來了凡界一方,也可以立血誓不殺凡人,最終將他們帶出凡界,就能免除一死。”
“就是死了也理所當然,宇宙規則就是弱肉強食,沒道理我們在外拋頭顱灑熱血,這些凡人卻活得好好的。有種用我們的性命來保全他們一樣。還請給我們個解釋!憑什麼關押抓凡人的域外兄弟,凡界這麼做,就不怕我等寒心嗎,虧我們先前堅受住利誘……如今看來也許毫無意義。”
“就是,軍師,他們要帶凡人走也是一番好意,我把他們弄昏迷是為了讓他們免受驚嚇,沒有惡意。”
“讓在場各位英雄豪傑把這幾十億凡人分了……分開來保護,必定比完好無損地放在這裏要更安穩得多!”
“不行!”楊欽帶領地球軍盟強者堅決反對。
一旦破壞大陸生態,一旦將這些人全部分散,那麼地球上的一切生命也將再也沒法恢復原樣了。
先烈用熱血與惡劣的自然搏鬥所創下的五大生態區都將不復存在,軍校,醫院,社區等等人類社會文明都將毀於一旦。
對空無一物了的地球而言,跟以前的物種大滅絕有何區別?更徹底了!
說實話,就是要分,也得是他們地球本土人來分,而不是給這些域外仙靈當做跟永恆一脈交易的籌碼。
“你誰?你們是誰?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就敢對老子橫,別以為你是凡界來的就……”
縛那曄悄無聲息地來到楊欽身後,瞳孔縮成黑點,目光森然如同鬼魅,冷聲喝道:“說了不行就不行,哪那麼多廢話!”
“是前黑暗之子……”
畢竟這裏是凡人一脈駐地,這些域外仙靈心頭不快,也不敢真撕破臉,鬧了鬧卻還是沉寂下去。
謝宇策說:“如果吳駭在,他一定會守著大陸不讓任何人碰。”
“你的意思是讓我守好這塊全是凡人的大陸?”
“我說,所以吳駭不在。”謝宇策道,“他不在,一切由你拿主意。”
容玄道:“給我出難題了,其實我也認為,選出五位創世的凡界本土仙靈,分別守護五大生態區的凡人,好像也未嘗不可。”
秦翰等人道:“我們也願意效勞。”
有位懷抱白貂的女帝認可:“凡界凡人天分高,如果能讓一部分去我位面,假以時日也許能培養出幾位和我比肩的強者也不一定。”
諾亞、元武等人都保持緘默。
就有人問龍寰:“你怎麼不參與分配?”按理說比起魂魄轉世去異界的強者,他這個在地球上待過的應該更清楚這些凡人的價值。
“你師父怎麼不收?你師父不收的理由就是我不收的理由。”
葉天陽便不問了。龍寰暗自心想:“凡界的人天分雖高,但畢竟是凡界人,已經有了歸宿,培養出來也是他人的勢力。我的原則是不給他人做嫁衣。”
這裏的人鬧得凶,卻也不敢太倡狂,這裏畢竟還是凡界一方陣營內,以他們的實力想跟前黑暗之子之流抗爭,也翻不起多大波瀾,況且如果軍師要除掉他們,單憑龍主神傀的餘威就能鎮掉他們大半條命……他們這樣做,會讓凡界一方人心惶惶。
這時,葉天陽道:“師父,吳駭回來了。”
一行人回到龍主神傀中央之上的議事浮空島。
“小師弟,你回來得夠早!”諾亞不滿。
“我這不是為了分憂嗎,難得出去一趟,順便帶些幫手回來。”吳駭面帶笑容,身後跟著一眾仙靈,足有九位。
這些仙靈大多很是年輕,有的只是少年,可見是在年紀較輕的時候便超脫成仙容顏永駐的天才子弟。他們著裝不一,顏色樣式均不一樣,卻讓人感覺很和諧,有種這些人都是一類人的感覺。
謝宇策聽到他聲音便心頭一動,回頭見他氣色不錯,正欲抬腳便看到他身後這麼多人,不由皺起眉頭:“這些人是?”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搭檔謝師兄,”吳駭道,“這幾位是我從永恆界那邊帶回來的神紋師、神陣師,他們對軍師的獸陣很感興趣。”
吳駭悄聲對謝宇策說:“我見神紋師能發揮出獸陣的真正威力,堪比創世神般的威力,所以我為了說服他們,路上多花了點時間。”
謝宇策見他又恢復了先前的嬉皮笑臉,好像前不久頹敗、崩潰的人不是他一樣,莫名有種悵然若失之感,總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些什麼。
謝宇策皮笑肉不笑地道:“這種時候,你策反了他們的神紋師,你確定永恆一方的這些神紋師不會反水?”
吳駭說:“說來話長,他們的體內位面已經解封了,所以就算回了永恆一脈也會被當成敵軍處理,再加上他們對陣獸感興趣,所以我自作主張帶回來。至於如何安排,我想軍師應該清楚。”
當然還有個原因,說來也巧,吳駭打永恆一脈神紋師主意的時候,有個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那裏,吳駭沒想到那個叫吳大仁的陰險小人居然有那般膽大的時候,總之就是刀尖上的相互配合,讓那胖子成功打入敵方陣營,他則裝作不知情地帶回了也許不再被敵方信任的神紋師。
對,是“也許”。吳駭並不能保證這些神紋師全都是值得信任的。
就算這些神紋師是雙面間諜,假意聽他的來凡界這邊學習戰陣,同時告訴永恆一脈,對他們凡界而言都是好事。
因為吳駭想到,既然軍師將自己人安插到另一邊的神紋師隊伍中助他們佈陣,那麼很可能在陣法上動了手腳。
回來一問,果不其然。
不過至於是什麼手腳,吳駭就不清楚了。
容玄難得表情很愉悅:“很好,歡迎諸位。希望諸位是真心實意。”
“軍師放心,我等既是同行,最感興趣的也還是陣法一道,驚歎于軍師的佈陣破陣之能,早就想來一會,說句實話,看目前的形勢,我們的確擔心軍師這等奇才會隕落,所以無論如何,就是不看在若微神醫的面上,也想在此戰結束前,與閣下共事。”
少年神紋師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永恆界捲土重來之日,會動用所有底牌,也許要不了一年,一年的時間,夠我們掌握獸陣嗎?”
容玄道:“只要諸位用心,一個月綽綽有餘。”
當初他們指揮第一輪戰,將獸陣佈置成型也沒耗費這麼久。
永恆一脈的神紋師們彼此臉色都比較低沉,完全高興不起來:“也許你們不知道永恆界的可怕,所以保持樂觀,可如果你知道了卻還是這個態度,那麼你的鎮定著實令人欽佩。你這等強者若是隕落在戰場上,著實令人惋惜。”
這時候吳駭還很奇怪,都在一個立場上,而且這些人還在敵方陣營,怎麼就不擔心自己會死。
吳駭遞給容玄一枚空間納戒,道:“軍師,這是答應給你的法則神果。”
“體內位面入口開一下,”容玄很爽快地接了,以吳駭的體內位面通行令開了一道門戶,直接將自己鎖魂塔內殘餘的近百萬道神魂全部給了他,道,“這些神魂足夠你修煉到什麼境界?三星仙皇巔峰夠嗎?”
“不知道,也許魂力可以,但肉身不一定……”吳駭愣住了,“這個數量……”他總算知道怎麼包括謝宇策在內的那麼多人都喜歡跟容玄做交易,太闊氣了!他也很喜歡!
“一個月的時間夠融合嗎?如果可以,以後還會有更多。”容玄沒說透,如果一切順利,吳駭帶回來的這些神紋師以及吳大仁辦事得力,未來戰場上的獸陣都將是盤菜。有多少頭就有多少盤菜。
吳駭很有把握地說:“沒問題,也是綽綽有餘。”開戰前將超主宰境火焰魂獸的魂晶納入神魂中那麼多年的自我折磨帶給他最大的長處,就是魂魄小光人煉化並融合魂魄的速度大大提升,而且格外容易。
謝宇策不由看向吳駭,突然間好像知道這小子的意圖了。
原來如此。拒絕正常修煉一門心思用神魂去研磨火焰魂晶,一塊一塊將之全部研磨到神魂能承受的地步,魂力沒提升多少,境界也沒提升太多,對法則的領悟好像也就多了個火屬性,短期來看沒有太大效益,但從長遠來看,他的選擇卻極盡準確。
謝宇策暗道:“我居然連這都沒看清,我還曾懷疑過他神志不清,白受折磨。”
“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嗎?”吳駭笑著走到他面前。
“還笑!回來了就好,你不在,我沒心思修煉。”謝宇策目光複雜,拉著他的手腕撕裂虛空離開,吳駭暗自拽緊了謝宇策的衣袖,這才多久不見謝宇策對時空的掌控力似乎更強了些。
這邊戰前準備得如火如荼,而兩方交界處依舊戰得熱火朝天,時不時都會有幾場戰鬥,叫人一刻也不能靜心。
“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從地底洞穴深處壁面上挖出的頂級法門,只需三件神器,與神器等值的寶物也可以!”
“頂級法門全本,僅此一套!”
話說回來,天一和兒子久別重逢,心疼了半刻鐘不到,愉快地拉去給自己做苦力。
齊越心裏很奇怪,怎麼父皇不在?不過這種事卻也不適合父皇做,許是他爹良心發現吧。
天一這身行頭,以及這隨遇而安的性格,突然來這一手,他就是始料未及,卻也能夠接受,但要是讓他父皇來做這種事,就是他父皇願意,他看了也會心酸。
初戰結束後,天一便跟著追窮寇的隊伍去了山脈深處,走南闖北,美其名曰勘探位面戰場地貌,實則遊山玩水,順便將他的《分神禁術》刻在石碑、山壁等人跡罕至之處,結尾龍飛鳳舞地署上大名,並讓淵落替他把篆刻痕跡做舊。
堂堂石人一族備受重視的天生至尊,竟還認認真真地按照他的要求,動用時空法則將石壁回溯到無盡歲月以後的狀態,看上去就好像已經刻了許多年,很有歲月沉澱之感。
淵落精益求精,於是這個小小要求,被這位天生至尊額外佈置上了其他禁制,不能隨便看見,需要費點心思破解以後才能得到這份傳承,既要費心自然也就更顯珍貴了。
“還是你周到。”天一誇讚道。
淵落說:“隨處可見,顯得太次,反而不會被當回事。”
天一說:“難怪我以前把畢生絕學以圖的形式刻在上界一處非常顯眼的峭壁上,無盡歲月過去也就一個人運用得還算像樣。”
這個運用得還算像樣的人便是容玄。
其實天一當年留下傳承純屬無心之舉,他只是悟道到激動處奮筆疾書成圖。在上界,說起圖來,理所當然會以為是陣圖,但他畫的既不是陣法,也不是功法,而是一種意境,以他那個境界所繪製的東西,尋常人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年輕時的容玄慧眼識珠,稱之為“大局觀神圖”。
容玄指揮佈陣、統籌全局的基礎便是他的神圖,因此容玄說此戰沒把握的時候,天一心想當然了!他所創的圖和創世轉生有關,但和戰爭無關。但對於意境的領悟卻因人而異,容玄早在初學階段就將神圖運用到別的地方,如今才不過仙皇級別,就敢和主宰博弈,想想都刺激。
天一併不想處在戰局中去看戰局怎麼演化,去感受那種心驚肉跳的緊張感,他很乾脆地強行脫離,去交戰之地以外的地方,單純地去看看戰局,順便將他的法門以正常傳承的形式傳播出去。
天一見淵落做得挺好,乾脆將難辦的篆刻一事都交給了他,自己來到山外。
位面戰場上的諸多險地,對於天一這樣的肉體凡胎來說是險地,但對於淵落這等參悟了無字天書、時空一道大乘的天生至尊而言不算什麼。
天一將法門印成拓本,帶去兩方交界地帶仙靈流動較為密集的地方販賣,美其名曰是從某某險地某某石壁、石碑、頑石等處拓印下來,高價賣給“有眼光”的仙靈,順便接了兒子,數月以來,他倒賣功法,齊越在一旁幫忙收拾爛攤子。
真正意義上的“爛攤子”——擺的攤全被砸了。但他們這樣送上門來,也省了天一去找。
來往的永恆仙靈很看不上眼,說:“凡界來的都是些什麼怪才奇葩,這都什麼時候了,不認認真真參戰也罷,居然還有趁機做生意的。”
天一穿著簡陋,在小攤上吆喝,齊越一身華袍站在一旁,臉色很不對味。
近些日來由於凡界獸陣洩露,戰鬥頻繁,天一所在之地處在暴風波及週邊,所吸引的永恆仙靈並非是為了買東西,大多是為了砸攤子。
“既然不買我的法門,留條命也沒什麼用。”天一解決了一隊敵人,齊越將周遭被血肉和術法破壞的環境復原,又離他很遠地站著。
天一嘖了一聲,道:“你站得那麼遠,莫非是覺得爹這樣打怪很丟臉嗎?”
齊越:“……”打怪是什麼意思?殺仙靈?
“咱們也就能在石人一族安居樂業不愁吃穿,出來了不一樣,在原始宇宙謀生太艱難,日子過得不容易,”天一拿神蠶絲織手帕擦了擦汗,胡亂揣進袖子裏,苦著臉說,“不容易啊!兒子你要多聽爹的話,以後爹過得好不好全都仰仗你了。”
齊越說:“又跟父皇吵架了?”
“沒有!像你爹要是沒有你父皇,估計就經常過這段時間以來的苦日子。”天一收攤,轉瞬便來到齊越身側,道,“聽爹一句勸,對象千萬不能亂找,你要娶就娶最強最美的老婆,讓世上最有權有勢的服侍你,爹才能放心。否則,寧缺毋濫。”
“……您能實際點嗎?”齊越說,“我跟您說過很多遍了,我跟勾暝只是朋友。”
“這哪里不實際!以你的身份,再高位的也當得起,還有我跟你說,你容叔和葉天陽曾經也是朋友……你別走啊!”
天一搖頭欲追,道:“越來越叛逆了。雖說在外面確實低調得好。”他剛走出沒多遠,卻見齊越突然放慢速度,而後停了下來,轉向去了另外的方向。天一過去一看,卻見淵落在那裏,齊越垂首站著。好小子,一物降一物啊。
天一慢悠悠地走到近前:“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來了。”
淵落說:“局勢瞬息萬變,我不放心你。”
天一收斂了神情,肅然地看向遠處。齊越也收起心頭的不悅,雖然他爹經常不正經,但他爹卻是他所在大陸的真正創始者,而且是死後佈置一切自己復活自己的可怖存在,一旦嚴肅起來,還是很有威嚴的。
確切來說,形勢很糟糕。
凡界一方強者本就很少,倒戈了一部分,敵人更多了不說,內裏窩藏的奸細也不少,陣獸每每組合起來,不出多久便會因內鬥而解體,使得絕大多數仙靈慘遭屠殺。
“來了。”天一動用時空法則,將他們三人所在之地五重折疊進虛空之中。石人一族的時空之道登峰造極,用來隱匿、逃遁或戰鬥,都具有各方面先天優勢。
地面震動不停,遠處塵土漫天,無盡仙靈強者圍著一頭頭陣獸從四面八方狂奔至
幾乎是他們隱匿的一瞬間,就有強悍仙靈電光火石般從這邊經過,前往凡界一方盤踞之地。
永恆一方以摧枯拉朽之勢破壞亂序時空,似有這方面的高手在前方開路,專門碾碎時空禁制,前往龍主神傀所在戰場,呼嘯之勢幾乎所向披靡。
“陣獸還是成型了。不知容玄有沒有應對之策……還好陣獸數量不多,可這樣一來,剩下的強悍仙靈太多!”天一喃喃道,“這就是決戰了嗎,單憑這一輪戰鬥,凡界一方估計要被踏平……”
這的確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情況接踵而至,一股難以言喻的浩淼之力席捲整個戰場,很詭異的力量波動,天一如陷泥淖,渾身雞皮疙瘩在一瞬間都豎了起來,忍不住驚悚:“方才是什麼?那是什麼?”
可是緊接著,前方凡界所在領地,翻滾的砂石裏重新出現的活靈,自虛空重組,重重人影攢動,密密麻麻佔據群山萬壑之間。
“爹……”齊越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饒是天一再怎麼見多識廣,親眼見到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還是忍不住倒抽涼氣:“這不可能!我沒看錯吧,我沒眼花?全都……全都活過來了!!!”
不是死屍,不是骷髏傀儡,而是活生生的仙靈!
曾經死去的永恆一方仙靈,那些成了血海殘骸魂飛魄散了的仙靈,包括那些已經被血神樹吞食了的血肉,包括被吳駭等人融合了的神魂的主人,包括戰場上死去的無數仙靈,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重塑肉身恢復如常,重新佔據這片領域,就像位面戰之初,他們剛出現在這裏一樣!
永恆界,一兵未損,在瞭解了敵方的戰鬥方式之後,捲土重來竟是以兵臨內部的方式,那些刻在領地之外宛如護城牆一般的重重禁制,重重陣法,多年準備,好似全都失去了價值。
不知道身在局中的容玄等人親眼看到曾經好不容易滅殺的仙靈會從新全副武裝極盡戒備出現在陣營是什麼感受,但身在局外,遠在外面的天一整個頭皮已經全麻了,油然而生出一種絕望的無力感,腦中湧現出很真實的想法是:“完了。”
遠觀已故仙靈憑空再現的狀景,遠遠沒有站在龍主神傀頂部俯瞰下方時的震撼來得大。
這種無盡仙靈同時復活的情景,超出吳駭的想像,他早已煉化了神魂,從閉關狀態中醒來,抬腳來到天外。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竟然又活過來了!”
“永恆之主誠不我欺,承諾的兩條命,死了還能複生,果不其然。”
……
“小駭,有件事想告訴你,我剛殺的這頭仙王,它的血肉我前不久吞過一次,同樣的味道。”血神樹溫柔的聲音傳入吳駭耳中,卻有種令他如墜冰川之感。
吳駭曾經在華夏某個重災區見到師父復活真的白起源,憑空出現一個人,就已經令他觸動不已。但眼下,這等龐大數量的仙靈憑空再現,那種觸動轉變為心驚膽戰直至麻木。吳駭當機立斷,身形消失在原地。
其他凡主一方域外仙靈已經被駭破了膽:“逃!”
“這還打什麼打,必死無疑,別說凡人會死,我們也必死無疑!”
“選錯陣營了,永恆界本就是不可戰勝的……”
“時空重制?全面復活?還是永恆法則的逆轉?永恆界有這個實力……瞬間復活上億仙靈!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種怪事竟然真實存在。”
就連不冷不熱的龍寰也忍不住感歎:“難得一見的死而復生,竟然是這種規模,永恆界勢不可擋,不是一句空話啊。”
永恆一方仙靈強者重生在龍主神傀所在處,落到一塊塊猶如犄角的大陸中,又或者落在神傀軀體上,無數攻擊落到凡人大陸上,被石人一族布下的時空禁制轉移到別的地方爆炸開來。
情況混亂不堪。慘不忍睹。
“主上,族長好像不見了,不在莊園之中!”
“什麼!?”龍寰聽到人奴彙報的同時,謝宇策也從他的屬下口中得知,翻遍整個莊園也沒見到謝遵的身影。
謝宇策強行打起精神,道:“無妨,應該還在凡人大陸之中,並未失蹤,眼下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吳駭呢!”謝宇策來到吳駭的閉關地,卻沒見到人。
“我在這裏。”吳駭一路殺上來,臉上身上沾滿鮮血,炙熱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好像生怕他有什麼不測。
會有什麼不測的是你不是我,謝宇策目光複雜,對他說:“凡界大陸可能會守不住。人有時候會面臨抉擇,有時候是不能兩全,但任何時候,面對任何困境,你都得給自己留一條出路。”
吳駭神色黯然,眼裏的痛苦一閃而逝,抬起唇角露出笑容,然後摸了摸謝宇策的臉,道:“嗯。”你就是我的出路。
謝宇策不懂吳駭為什麼要笑,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躍而出,避開了攻擊。
“你們認輸吧!就你們這點人,沒辦法翻天。諸位都是些有頭有臉有本事的,死了也怪可惜,”道藏統帥大軍壓境,鋪天蓋地重重封鎖,相比而言龍主神傀竟也沒那麼大了,他繼續道,“臣服于永恆界,我給你們活命的機會,永恆界也將有你們的一席之地,這應該是你們的榮幸才是。”
道藏說這話吸引注意,實則暗暗讓全軍形成合圍之勢去圍困龍主神傀,一旦龍主神傀被困在仙靈的重重包圍中,到時就只能決一死戰,連轉圜的機會都沒有。
龍主神傀復蘇,在兩位界主級創世神的攻擊下,迅速逃遁。
“唉。”吳駭目露悲痛,發出一聲冗長的歎息。
容玄耐著性子道:“永恆界有一下子讓死去仙靈復活的方法,凡界難道就沒有一下子讓所有敵方仙靈失去戰鬥力的方法?”
容玄問了吳駭。吳駭搖頭。
又問了凡界一脈所有弟子,人人都茫然。
說實話容大軍師目前為止的謀戰已經超出他們的預估,這已經算是凡界自從參加位面戰以來最精彩的一戰。如果對手不是永恆界,搞不好真有贏的可能……
在見識到永恆界此等手筆之後,饒是容玄再繃得住,也忍不住罵了:“你們師父半丁點準備都沒有,什麼招都得我出,是真的想過要贏嗎?對方主宰級的招數都使出來了,你們告訴我半張應對的底牌都沒有?”
“我不知道永恆之主有這種本事能在位面戰場上用,但你們師父,堂堂最強位面之主不會完全不清楚吧!好歹給點警示,什麼都沒有,搞什麼!”
吳駭說:“師父沒給,但也許有呢,只是我們沒問。其實還真有可能,師父被排擠得厲害,消息閉塞,比較內向,不叫他,他就不出現;不索要,他幾乎不主動給。誰知道永恆之主這麼不要臉。”吳駭看向元武,元武迎上他的視線。
凡主一脈弟子紛紛表示,就是,主上也不是什麼都沒給,至少還有龍主神傀等。總歸永恆之主底蘊深厚,防不勝防……
容玄道:“你去問?問凡主有沒有後手!如果他說沒有,你就直接要宇宙星辰。”佛界一行末,葉天陽為了分離被迫佔用的法僧軀,進去過凡界位面,正是各種各樣的星辰,吳駭還記得其中某些星辰的威力,他曾經用恒星自爆阻擋了兩位創世界主一時的追擊。
一顆星辰沒什麼,無數顆星辰那就……
容玄接著道:“只要凡主捨得,這一戰還是有勝算的。”
吳駭為難:“我?我有……我沒法要太多,因為我……”
“你是主上最看重的弟子之一,你說什麼他都聽,你不去誰去,謝宇策……”
吳駭打斷道:“好吧,我試試。”吳駭真的挺有點絕望,說得凡主好像什麼都聽他的,這不合邏輯,不合常理,可有時候真就是沒道理的這樣,讓他壓力很大良心不安,“你們在這兒等我,如果我……”他頓了下,道,“我去去就回。”
“算了,我們分出一道靈身陪你同去,”謝宇策覺得吳駭的猶豫必有道理,“情況緊急,誰想瞭解情況的都跟來,有什麼問題也能立刻知曉。”
龍主神傀在快速朝著即將形成的包圍圈唯一的一方突破口光速飛行。
凡界一方還有陣獸,還有龍主神傀,還有古翼族神傀,還有魔神,拖延些許時間倒不是難事……
“快逃!”
凡界一方仙靈道:“我們沒有第二條命的保障,沒有好處,一味地效力,已經到極限了,今時離開戰場,對不住了凡界的各位,後會有期!”
絕大多數凡界一方仙靈逃無所逃,乾脆從凡界一方的門戶掠去。
“再也不從這個門回來了,就算軍師能逆天,也翻不了天了,己方陣獸全面潰散,敵方古獸威風凜凜,我方除了神傀和魔神,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永恆界重重手段盡出,陰招強招一環扣一環,我們傾盡全力也沒能傷及他們的元氣……快了,勝負已定。”
“可惜勝負不是我們說了算,凡界沒死絕不服輸,但我們可不像這樣去送死!快出去……”
無盡仙靈爭先恐後地湧入凡界門戶之中,逃離這處在他們看來已經沒有希望了的戰場,以為後退便是活路。
仙靈穿過光門,由重變輕,肉身落入深淵,魂體飄入綠草如茵的陸地:“這是哪兒,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
廣袤的綠地上有一片樹林,樹林邊有著無數身體輕盈的魂體朝著某棵大樹的方向頂禮膜拜。
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坐在樹下,明媚陽光透過樹縫落下斑駁的影子,美輪美奐,如畫一般。
“你們並沒有退路,出口即死路,”凡主目光淡漠地說,“你等自願為凡界而戰,是你們的自由,但靠近我卻背叛我,只有一個下場。”
“按照以往的慣例,會給你們留條活路,讓你們的魂靈打散重組寄託到某一種族上,作為我凡界下一場生命大繁衍的開端,繁衍生息,孕育新文明,可惜你們時運不濟……”
其實說來也可笑,所謂凡界凡人天賦力強,除了後天培養以外,其實他們的祖先,那些單細胞生命都曾永生過。這算哪門子的天賦,不過是把仙靈級的魂力打碎成低級,一代代篩選後本土誕生的生命比別界普通的凡俗子弟要有天賦一些。
“我需要空空蕩蕩的凡界去對付最年輕的主宰,”凡主道,“凡界生命越多,平均到個人,法則壓制力度越小;反之,生命越少,壓制越強……”
浩浩蕩蕩湧進來的仙靈聽到這番可怕的話,但以他們衰退的理解能力,已經無法理解這話的意思,心道:“是神,造物神,神的語言……”並效仿廣大魂體朝其跪拜。
靠近凡主的那些仙靈全都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消失在天地間,而離得遠的魂體便往前挪動,就能更靠近“神”一些。
他們虔誠地膜拜,越往前,便魂飛魄散得越快,依舊不知如何停止。
“從這邊出去應該就是龍源界,回到龍源界以後我再喚師父,就在龍源界商議……”吳駭帶著眾人穿過門戶,陡然一驚,“不對,這是……”
“地球!?”是地球嗎,已經跟原先所見的蔚藍星球不一樣了,若不是日月依舊在,還真沒辦法說這裏就是地球。
“出口不是龍源界,而是凡界!”
“都回去!”吳駭打頭陣,趕忙對身後的容玄等人的靈身喊道,“我盡力而為。”
凡界本土之人並沒有魂體分離,都一副並不知情的樣子,幾乎都悶不做聲,而其他域外強者則止步在門口,憂心忡忡。
吳駭咬緊牙關,腳踩紅鯤往前飛去,海量曾與他們並肩作戰的仙靈以魂體狀態飄動在左右四周,魂體速度較快,比起紅鯤竟也毫不遜色。吳駭心如擂鼓:“都死了,這是死了嗎?這麼快,不過才剛出門戶而已……”
他能感覺到這些仙靈的魂力在飛行中迅速被削弱,魂力光點逸散,乃是凡界法則造成的結果。儘管如此,這些仙靈魂魄的數量依舊讓人驚歎,吳駭眉心內的魂魄小光人睜開了眼睛,時刻處在備戰狀態,卻絲毫沒有吞食戰友亡魂的心情。
這些仙靈雖然後期潰不成軍選擇放棄撤離,但在此之前都是給凡界位面戰立下汗馬功勞的幫手,沒收報酬,只是純粹的幫戰,中途有豐厚的好處引誘也沒有倒戈。
可眼下卻都成了亡魂……
“師父!”吳駭呼吸急促,臉色煞白,紅光一閃便落到無數魂靈朝拜的那位男子面前。
白衣凡主頓了下,面上局促一閃而過,這才負手道:“你怎麼回來了?”
緊隨其後的謝宇策清楚地看見在聽到吳駭質問時,凡主那好似緊張似的一頓。
吳駭環視一周,瞳孔猛地一縮,他在那群即將化道的仙靈魂魄中看到一位曾被他醫治過的仙靈時……
凡主下意識解釋道:“是它們自己要拜的。”說罷,抬手一揮,讓仙靈魂魄都散了,給他的徒弟移出更多可供行走的空位來。
謝宇策眉頭擰緊。隨行之眾才剛驚歎於凡主之可怕,此時卻忍不住在心裏倒吸一口涼氣。
和傳聞中一樣,凡主對若微是真的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