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沾沾龍氣

　　五爪金龍破封而出，嘹亮的龍吟震懾八方。

　　威勢席捲半個秦王朝領地，數之不盡的人族法修感受到了令人心悸的血脈之威和法力波動。

　　聖城的人近水樓臺，無比真切地目睹了乾癟的神龍肉身復蘇的一幕，無盡金光耀眼奪目，虛空與雲層為之開道，千丈厚的暗雲鑲上金邊。

　　威嚴無比的五爪金龍盤踞了大片虛空，聖城入口處的雄偉建築與之相比，顯得極其渺小，而聖城中的無數人族強者猶如螻蟻，細小得微不可覺。

　　單看體型，神龍之於人族，好比高山與沙塵，湖泊與水滴，讓人望而卻步，心生無力之感。

　　更不用說半神級的純龍血威壓，人族法修有種源自於血脈深處的畏懼與惶恐。

　　“逃也逃不了，必死無疑。”

　　原本以為只是域主級的古獸，可以利用秦王朝域主級老祖的一方小世界逃脫，但如果是半隻腳踏進真神級的半神獸，整個秦王朝及周邊各王朝至強者聯手也毫無勝算。

　　“難怪獸族無所謂己方陣營，大開殺戒。只要有一頭五爪金龍在，就能在短時間內橫掃整個秦王朝”

　　就在眾人絕望之際，變故陡生。

　　“沒看錯吧，獸族大領主攻擊帝醫……身邊的謝宇策！”

　　“他們不是一夥的麼。”

　　“五爪金龍居然把獸族大領主打殘了。”

　　”不對，那不是五爪金龍！“

　　注意到五爪金龍魂力波動的不止胡狁大領主，還有人族大領主，以及震驚中的吳駭。

　　“快看，五爪金龍在化形！”

　　“是人形！”有人聲嘶力竭地喊道，“居然是人形！”

　　遠古時期，龍源界是獸族領地，但凡遠古獸族，都不屑化形成人！無上尊貴的龍神獸祖，豈會委屈自己幻化人身！

　　謝宇策拉著吳駭的手腕，轉瞬回到聖城，出現在城牆上，眾強者不敢靠近，遠遠地問他：“你是人是龍！？”

　　“當然是人！”儘管吳駭替他回答了，可回去的路上，也只有吳駭敢站在他身邊，其他人遠遠地不敢靠近。龍威太恐怖，吳駭體內沒有獸血，感覺不到源自血脈的忌憚。

　　兩朝交戰塵埃落定，似乎還沒開始，就以秦王朝一方的勝利而告終，不止聖城完好無損，還抓了兩頭獸族大領主班師回營，這全都要歸功於謝宇策。

　　“我收回我以前說過的所有話。”

　　回到秦王宮，神藤始終無法平靜：“你的眼光無敵！謝大佬不愧是謝大佬，他是我見過最可怕的馴獸師之一。一般的馴獸師只敢認主小獸，他是連神龍獸身都敢奪。”

　　這已經不叫馴獸，這叫奪舍。吳駭沒有解釋，震驚到現在總算緩過來，就問旁邊的人：“你怎麼會想到奪舍龍身？”

　　謝宇策側眸看著他，反問：“你知道為什麼異魂去了你們家鄉都要奪舍人類？”

　　吳駭回答：“因為在那邊，人類是老大？”

　　“正是這個道理，”謝宇策說，“同理，龍源界以獸族為尊，獸族以龍族為至尊。”

　　謝宇策奪舍了五爪金龍以後，得到了它的傳承記憶，龍族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天地之初，龍才是龍源界真正的主人。

　　吳駭突然有個念頭，在龍源界奪舍人族，就好比在地球奪舍動物。在這一位面，相對而言，只有龍族最容易成神。

　　吳駭說：“我以為你不會奪舍任何生靈。”

　　謝宇策一笑置之，但很快收斂了笑容，無奈道：“可要成仙，肉身是必須要的。”

　　不同位面也許有不同的成神途徑，但以謝宇策的修煉方式成仙，需要渡劫。沒有肉身，魂魄哪能熬過真仙劫。

　　更何況這具肉身夠強，他挺滿意。

　　吳駭又問：“奪舍了以後還能分開嗎？”

　　謝宇策挑眉，吳駭只覺目眩神迷，緊張地偏過頭去，解釋道：“不，我不是說這具肉身不好，換我，我也想要。呸，我是說，目前是很好，好得不得了。但在別的位面，龍身也許會受到限制。我這話的意思並不是你考慮不周，只是說這樣也許會影響到你以後，畢竟我們並不只局限於一個位面。這樣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現在用“我們”這個稱謂，會不會太不要臉了？

　　換作對著以前沒什麼存在感的魂體，他能隨便說，但現在感覺不一樣，存在感太強烈了。

　　吳駭還是難以想像現在牽著自己的這只手是龍爪，自己身邊這位，是條神龍……

　　謝宇策點頭，道：“你忘了？異界的肉身，等回地球的時候，照樣會分的。”

　　吳駭恍然大悟，呆楞地說：“這樣，這樣很好。”

　　謝宇策問他：“很好？”

　　吳駭說：“工具罷了，反正還能分開，徹底融合了也行，毀了也不心疼。等你成了真仙，再弄一具真仙肉身，這樣就不會有遺憾了，搞不好還能換著用，真羡慕。”

　　吳駭清楚地記得謝宇策說過的話，他說哪有肉身比得過他自己的，所以不屑奪舍，就以為他如果不能擁有仙人肉身，也許會有遺憾……哪知道對方早就考慮好了。

　　簡直叫為了成神，不惜一切！人的追求和念想都會與時俱進，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強大才是唯一真理。

　　吳駭被激起了無窮鬥志，得更加抓緊修煉才行。

　　謝宇策略失望，看來吳駭對他的龍身並沒有太大期待，之前的反應難道是假的。

　　他剛破封，吳駭抓著他激動地大喊龍龍龍的時候，謝宇策還以為，下來後，這人會不分場合地黏上來，摟摟抱抱不撒手。

　　誰知，吳駭比想像中要客氣得多，還能冷靜地權衡利弊，考慮一些自己曾糾結過卻覺得不算問題的問題，很有憂患意識，想法格外長遠。謝宇策又很欣慰。

　　“能抱一下嗎？”

　　這時，謝宇策發現自己的衣袖被輕輕扯了下，扯他的人也只有離他最近的吳駭。

　　吳駭目視前方，平穩呼吸，鼓足勇氣，以商量的口吻，很認真地說：“我長這麼大，還沒摸過真龍。”

　　謝宇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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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大人，老祖已為您安排好了一切，您這邊請，您的位置在前面，”秦王朝長老說話的時候距離謝宇策恨不得有百步遠，卻又忍不住抬眸，膽戰心驚地看了看吳駭，“帝醫大人，您這……”是不是站起來比較好。

　　吳駭瞪了那好事的長老一眼，長老連忙閉了嘴。

　　謝宇策擔心他掌握不好力道，一推就把吳駭黏在他胸前的腦袋給推斷了，就硬著頭皮說：“別管他。”

　　而此時，秦王宮大殿裏，所有人唏噓不已。

　　誰也沒想到必輸無疑的一戰，竟會以這種不費一兵一卒的方式結束，連龍神獸祖都成了他們這邊的。

　　若非親眼所見，誰也無法想像，能有人族強者以一人之力扭轉戰局，化不可能為可能。

　　在場的各位大領主沒有多大實感，有的甚至到現在還是蒙的，怎麼獸族費盡心血解救出來的五爪金龍，就變成人了呢？而且這人還是秦國帝醫認識的人。

　　“陛下，周邊各國的大領主並沒有走，都在大殿候著，都想和謝前輩見見。”

　　“前輩？”秦烈榕對這個稱呼也是無語了。

　　秦烈榕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景，都能感覺到體內血液由沉寂到沸騰的猛然轉變。可當他發現那五爪金龍變成謝宇策的樣子，拉著吳駭來到他面前，簡直就像做夢，心情複雜無比。

　　但更讓他無語的是那些大領主們，秦烈榕自然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怎麼就贏了，把話說清楚，吳駭說服了謝宇策，然後呢？”麓雲大領主等人越聽越糊塗，“他們人呢？”

　　“在後面。”

　　等人進了大殿，全場驟然鴉雀無聲，秦烈榕僵硬的臉忍不住抽搐了起來。

　　只見謝宇策脖子上還掛著一人。吳駭的兩條長腿在地上拖動，就像殘了似的軟若無骨。

　　眾人眼睛都直了，秦烈榕站了起來：“吳駭，你受傷了！”

　　額，忘了隱身陣石在這兒不管用。吳駭咳嗽一聲，擺手道：“沒事，我沾沾龍氣。你們聊，不用在意我。”

　　謝宇策坐下了，吳駭就挨著他。

　　兩人同坐一桌，吳駭的目光黏在他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一會玩弄墨發，一會撥弄長指，再從側面一把抱著他，頭靠著他肩上，往頸項蹭，一臉沉醉，搖搖晃晃，愛不釋手。

　　人族大領主驚悚地看向吳駭，換成他們，哪怕再好奇，也不敢造次。畢竟此人是能一爪拍殘胡狁大領主的無上強者，哪怕麾下沒有王朝，卻有著一群堪比大國戰力的部下。

　　“所以這究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請前輩解惑。”這些活了無盡歲月的人族大領主，在謝宇策面前謙遜地自稱晚輩。

　　偌大的大殿只有一人在說話，除了吳駭以外，其他人都聽得很認真。

　　傳說中的十成龍血人族謝宇策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而後道：“……正是這麼一回事。我是人，毋庸置疑。”

　　聽說過馴獸師，擁有奴役獸族的本事，被獸族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可人魂奪舍古獸軀的手段，可以說直接威脅到了獸族的絕對地位，超出法修的想像。

　　興趣最大的莫過於秦國老祖，這也是他親自出面，坐鎮大殿，會見謝宇策的主要原因：“所以你的意思是，魂體可以佔據不同種族的肉身，這門名為‘附身’的秘技，在你擁有肉身後，還能繼續施展麼？”

　　謝宇策回答：“不能。”

　　“我明白了。”秦國老祖若有所思，眸中熠熠生輝，他有一方小世界，利用一方小世界拘禁某尊獸族，剝離獸魂並附體，想必是可以做到的。但這樣做的後果，難以想像，而且也不知道異種魂體會有什麼副作用，他需要留下謝宇策多做觀察。

　　老祖道：“容我多說一句，你的所作所為，一旦傳出去，可能會被龍族尋仇，而且也會有不少人族記恨，不過你拯救了秦王朝，秦王朝會盡全力庇護你，你可以放心留下。”

　　謝宇策挑眉：“哦？”

　　“秦王朝也太沒誠意了，以前輩的實力，哪里需要庇護！謝前輩不妨來我朝，我朝的整體實力雖不如您，但也願意為您敞開大門，歡迎您前來做客。”

　　“也就是說前輩從不曾與獸族同流合污，前輩加入蕭王朝，只是因為這具龍軀。老祖就別小題大作了。”

　　秦嘯瀾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在萬國聯盟傳來確切的消息之前，暫時留在秦王朝。畢竟你為了得到龍軀，還幫著獸族尋找鎮封珠，放出了不止一頭半神獸，而今萬國聯盟境內，各個地方相繼起火，情況如何，不得而知，這些，你和你的屬下也有責任。”

　　這話倒是有意思，謝宇策說：“我不認為我有責任，就算沒有我，獸族遲早也會集齊鎮封珠，秦國註定覆滅。我救了你們，饒是現在，秦王朝的存亡也在我的一念之間，我不認為你有警告我的資格，希望老祖也能明白。”

　　秦嘯瀾歎道：“我當然明白，我並非警告，戰前已經把我朝退敗的消息傳入萬國聯盟，誰知道居然能贏……主要是，萬國聯盟態度不明，這時候出去不太好。”

　　謝宇策說：“我可從沒說過我要走。”謝宇策的肉身還沒徹底復原，需要時間療養，他攬過吳駭的肩膀，說，“我會留下，純粹是看在帝醫的份上。”

　　吳駭湊過去，火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謝宇策面不改色地繼續道：“……接下來，該談實際點的利益了。在座的諸位，欠我的恩情，得拿寶物來還，這是清單。”

　　謝宇策清點過蕭王朝的國庫，對一大王朝具體財富範圍很是瞭解，所以他拿出的那份清單，秦王朝應付的部分，相當可怕，那個數量的靈液，幾乎占了秦王朝全部底蘊的六成！

　　“這……”老祖一看就愣住了。

　　而周邊其他王朝大領主要交的部分還算正常，按人頭算，恰恰好是一位大領主和麾下尊者能拿出來的全部私藏，數量不少，但他們一看秦王朝的部分，頓時就掩嘴偷笑了。

　　謝宇策根本無所謂萬國聯盟的態度：“主動拿出來，省得我親自動手。我只是暫時留在秦王宮，但不是秦王朝的一員，你們有需要，都可以來找我，只要能拿出讓我心動的寶物，不論覆滅一國，還是和獸族開戰，我都能答應。別拿人族的道義來綁架我，這毫無意義。”

　　在座周邊王朝大領主們心頭悚然又興奮，這人很恐怖，不好掌控，但只看利益這點，卻又出奇地很對他們胃口，雨露均沾，總比只幫秦王朝要好，不至於什麼好處都落到秦王朝頭上。

　　夠狠！！！吳駭你玩不過他的！你這樣是會被再上的！秦烈榕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實在忍不住傳音質問：“吳駭！你不是說你跟他結束了嗎！被佔便宜，不合預期，說要劃清界限的，你忘了！”

　　“可我沒說他不好，之前以為他要跟我分手嘛，發現他沒有那個意思，嘿嘿嘿。”吳駭一臉癡迷地說，“謝宇策方方面面，全都完美。”

　　更沒眼看了。秦烈榕道：“你說要長一智，長哪去了！”

　　“其實我是個很保守的人，”吳駭羞澀地說，“身體都被他占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保守！？你說話還能有點譜嗎！

　　秦烈榕冷不丁地來了句：“你就不怕被他奪舍麼！”

　　老祖不知道，他卻很清楚，謝宇策奪舍龍軀時，外面還有一道魂魄。

　　儘管現在已經融合了，可如果說魂魄可分，那同時擁有兩道甚至更多肉身，不是不可能。

　　秦烈榕說：“也許他最開始是打算奪舍你。”

　　聽到這話，吳駭這才稍稍端正坐姿，饒有興致地盯著秦烈榕，微笑道：“這是我聽過的最有創意的稱讚。”

　　要不提這茬，他差點忘了，自己可以融合更高級的魂魄，目前為止上不封頂，而且並不局限於獸魂。當年謝宇策敢用魂魄上他，也是膽子大。

　　兩朝大戰結束得太快，有關遠古封印地其他裂口的消息還沒傳來，周邊各朝趕來助陣實則看了個熱鬧的大領主們交了寶物，立即離去。

　　謝宇策住處，老祖早已安排妥當，只是那處王宮內極其難得的風水寶地，距離帝醫的住處較遠。

　　吳駭不快，心想可能是膩歪了大半天，也沒摸到半塊真龍鱗的緣故，再者，他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也就什麼也沒說，到了散會要撒手的時候也分外利索。

　　出了大殿，正要分道揚鑣，謝宇策壓低聲音對吳駭說：“晚上來我房間。”

　　吳駭立馬停下腳步，遲疑道：“這樣不好吧。”

　　謝宇策道：“怎麼不好？”

　　“總之就是不太好，晚上我不去。”吳駭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