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轉運

　　二輪考核開始沒多久，他們在上一輪考核中配製的寶藥接連被拍下，所獲靈液以數額的形式在靈戒上顯示出來。

　　最先交易完成的都是“飛騰”級藥劑，以三位獸族古藥師為最，而接下來便是帝醫，有王朝支撐，也能很快到手。當然，寶藥的價位，按品級從高到低，上至數億，下至九百萬不等。

　　起初，吳駭便注意到余天成的嘴角勾了勾。

　　旁邊的帝醫也注意到了，立即問道：“不知余天成帝醫的‘飛騰’級藥劑，賣出多少高價？至少有一億吧！”

　　余天成神色如常，客氣地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

　　“不說也罷。連這都不敢聲張，果然是小地方來的帝醫，不夠大氣啊。”“就是！又不是靈液越多，就越有希望考核成功，目前行醫值都是零，如果第一個人治錯了，扣除行醫值一百，直接被淘汰。”

　　吳駭私下問：“你的到了？”

　　余天成點了點頭，略驚喜地告訴他：“三億九千八百萬極品靈液，在我家鄉，遠遠賣不到這個價。萬盟城的人夠闊氣。”

　　物以稀為貴，高級寶藥也是，“飛騰”藥劑一下子出來了幾十瓶，而且大多出醫聖以下醫師之手，因此價格也高不到那裏去。而他並沒有得到背後王朝的栽培，這個價位已經不錯了。

　　“我的還沒人買，”吳駭說，“估計只有你零頭的零頭……咦？”

　　吳駭突然倒吸涼氣，舌頭打結：“咦咦咦咦咦……”

　　“一百萬？一千萬？你穩住，”神藤向他保證，“少也沒關係！我能用最便宜的靈藥配製出高級寶藥。你的元力就更不用說了，靈液足夠煉化，保持元力充沛就不會有問題！”

　　吳駭數了數那個數字，萬分不可思議地說：“五億方極品靈液！”

　　千真萬確，神藤都被這個數字驚喜了一把：“誰幹的，有眼光！”

　　“什麼？吹吧！”

　　“哈哈哈五億，吳駭帝醫真會開玩笑，醫師公會有規定，帝醫背後王朝來競拍，最多不能超過十倍，‘異彩’級寶藥，定價頂多幾百萬，十倍也只是幾千萬，怎麼可能破億。”

　　“醫術不行，就是可動用的靈液再多，也不能過關！若不能過關，贈與他的這錢豈不是打水漂。”

　　畢竟只是考核，靈戒裏的數字，只有考核地能用，出去後就作廢。

　　“不是秦王朝代買，那就是人為，”余天成感歎道，“你的人緣一定很不錯。”

　　“人緣？還行吧。”吳駭認識的人雖多，朋友也不少，但怎麼也想不到誰會用這個價來支持他。

　　“誰這麼敗家！”吳駭心說，“肯定不是熟人，如果是熟人，就該知道我根本用不上這麼多靈液。”

　　“我的還是零。”浮屠是所有帝醫中最慢的，比吳駭還慢，他耷拉著臉，看上去比平時更喪了，自我安慰，“如果沒人買，殿下也一定會為我買下。只要我能通過這次考核，那我面世的第一枚丹藥就能翻上百倍、千倍，日後開宗立教，廣納門徒，我定能名揚萬國，我的丹藥就更珍貴了。以我家殿下的為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穩賺不賠的機會。”

　　可浮屠轉念一想：“不對，如果沒人買，殿下也許會用最少的靈液，買下我的……”

　　浮屠走來走去：“再少也沒關係，兩億就夠了。只要兩億，一次機會，我爭取一次成功。”丹聖再厲害，沒了靈藥，也會面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窘境。

　　誰讓他只會煉丹，根本不會治病，他所謂的“對症下藥”，也只是用丹藥改善體質，達到藥到病除的效果罷了。

　　事實上丹藥和配藥不同，丹藥的丹方是早就定下了的，不像藥劑，只要對症配製，就會有療效。配藥本事越高，就能配製穩定的藥劑，不至於鼓泡、互斥後炸裂等。

　　按理說他專門為法修煉制的洗血丹藥，不應該沒人買……但如果真沒人買可怎麼辦？浮屠真的喪得要哭了。

　　吳駭看不過去，就說：“我借你一點吧，我借你一億，出去後，你得還我五倍。”

　　浮屠喜上眉梢，說：“這，可以嗎，這不太好吧，我當然想借，但如果我借了，害你沒能當上醫聖，殿下會責怪我的。”

　　“給你你就收著，哪那麼多廢話。”吳駭說。

　　浮屠拉住他，很不好意思地伸出兩根手指，目光如炬：“你能不能多借一億，總共兩億，出去後，還你十億？”

　　吳駭只稍稍猶豫了下，便答應了。

　　浮屠千恩萬謝，感激吳駭的仗義。

　　二輪考核不允許帶藥僕，所有帝醫都與普通醫師一樣，身穿戴有星級徽章的醫師長袍。

　　浮屠是五星帝醫，吳駭並不想跟他一起，便問余天成：“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餘天成說：“我打算先耗費最少的靈液來賺取行醫值，直到我可以治的七星病患出現，再全力以赴，爭取一次過關。”

　　這辦法穩妥，幾乎是所有醫師的心聲。

　　“那行，一塊走吧。”吳駭搭上余天成的肩，瞬息消失不見。

　　浮屠暗自一驚：“域主級的本領，‘我為虛空’！就是不到域主級，能施展‘我為虛空’，可見吳駭在時空一道的感悟極深，殿下的眼光真不錯。”

　　幾乎是他們剛走，浮屠驀然一頓，表情變得萬分精彩。

　　洗血丹藥，最後成交價，二十八億方極品靈液。

　　他有極品靈液三十億方，欠債十億，外加一個雪中送炭的人情……

　　“謝天謝地！我終於要轉運了！只要能成醫聖，何愁還不起債。”浮屠迅速收斂了倒楣的慘樣，前後作揖，興沖沖地沖出去，找了座人跡罕至的山頭，繞了一圈說：“風水寶地，風水寶地！”於是掘地千丈，熟練地開鑿可住人的墓穴，耗費半月，終於佈置好地下煉藥之地。

　　他這才慢悠悠地看起所需購買的靈藥來，買完後還不盡興。

　　“好火！都是好火！”浮屠看得都想要，最後糾結又糾結，用二十五億極品靈液，購買了一樣半神級的古火。

　　外界押注浮屠能成醫聖的人，默默吐了好幾口血：你個奇葩，能買的藥劑多得是，你靠這些靈液都能治好多少病患了，你居然用它買了道火！火有屁用！

　　“此人醫術清奇，很可能是獸族古藥師的學徒，行為雖古怪，但不急不躁，還是很有希望的。”

　　“二星帝醫余天成也很有可能是古藥師學徒，而這個吳駭跟他們在一起，明明煉製的寶藥品級一般，卻賣出幾億高價，搞不好也是古藥師學徒。”

　　“且看看吧。”

　　轉眼一個月過去，他們看好的這三人，各有各的奇葩，浮屠依舊躺屍煉藥，煉藥又躺屍，而剩下的兩個都是二星醫師，碰壁碰得鼻子都塌了。

　　考核地所在天地，大致跟外界接軌，這裏也有醫師公會，也相當看重醫師徽章。這一下子來了一萬名醫師，之後的日子裏，普通的五星級病患都有一堆醫師排著隊醫治。

　　就因為吳駭的二星級醫師徽章，這裏的五星級病患寧可選個自稱帝醫的五星名醫，都不選他。

　　終於只剩下他和余天成，他倆好不容易找到了位五星病患，可那患者二選一，選了年紀比他大的余天成。

　　最後剩下的吳駭沒話說了，索性作罷，也想開了：你看不上我，我還不治呢！

　　“醫師們挑低級病症的病患，高級病症的病患挑醫師！”

　　能通過一輪考核的這些醫師，實力都不一般，要麼不出手，只要出手了，就不會出現治不好的情況。

　　所以，與其等著浪費時間，不如找下一個。

　　吳駭的錢極其寬裕，便買了一些情報，邊走邊看：“這一方空間，無藥可救的病患較少，有藥可救的病患較多……”

　　九星級病患不到一手之數，八星級病患不過兩手之數，七星級不到一百位，六星級不到一千位，五星級數千，五星級以下的較多，但都很分散。

　　難怪考核成功的醫聖沒幾個，病患一被治好，就會被轉移出這一方天地。而且在第一個醫聖誕生之前，各自行醫值不會暴露。

　　吳駭一路打聽消息，橫渡千萬裏，來到此處絕壁。

　　“聽說那位得了絕症的老瘋子住在這裏！”

　　“得了絕症的老瘋子是不是住在這裏？”吳駭故意放聲高呼，聲音空谷迴響。

　　“你說誰是老瘋子！不想死的話，滾回去！”

　　刹那間，雲霧翻騰，化作巨獸虛影，呐喊咆哮，使得絕壁之下宛如森羅地獄，處處殺機。

　　吳駭堪比大領主巔峰的實力，雖不至於懼怕，但也不想打打殺殺浪費時間，便道：“我是齊二爺請來給您治病的醫師，還請前輩出來一見。”

　　“齊二……”聽到這個久遠的名字，黑霧凝成的巨獸停止咆哮，杵在那兒，峭壁安靜了許多。

　　過了一會，那猙獰森冷的語調就變了些許：“哼，我要是能跑能跳能飛，還輪得到人找麼，你自己進來！”

　　一條通道自湧動的黑霧中浮現，吳駭魂力外放，手持天殞長刀，縱身掠下山崖，催動“我為虛空”，瞬息便出現在通道的盡頭，來到崖底之下。

　　說起這個齊二爺，也是吳駭偶然間在一個古怪的村子裏遇到的。

　　那老大爺呆頭呆腦，面色灰白，看起來只是個普通人，而非法修，在他的胸前後背相同的地方均有五條傷痕，是以利爪抓成，前後就像鏡子似的，幾乎一模一樣。

　　雖是一擊形成，整條傷口卻深深淺淺恰好避開了致命部位，吳駭撞見的時候，他趴在地上，正好還有半口氣。

　　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這種被撓出來的致命傷，就算治好了也只有最低級的一點行醫值，而如果他中途一不小心斷了氣，就會扣除一百點，這種情況下，就算有醫師看到了，也會視而不見。

　　神藤讓他別管：“看起來有點邪性。”

　　吳駭之所以動了惻隱之心，是想到了自己的爺爺，這位老大爺從某個角度看，有點像他爺爺。

　　吳駭自作主張地蹲下來，搭上手，動用元力為他療傷，可元力探進去，吳駭的臉色就變得慘白：“死氣！”

　　這哪是活人的身體，而像具乾屍，身體裏幾乎沒有一滴活絡的血，就像乾枯千年的土地，遍佈裂紋，這種身體居然還能有一口氣，簡直匪夷所思，可見此人絕不是普通人，此人先前必定是一位實力不低的法修。

　　吳駭很快發現問題所在，一團黑綠色的森冷霧氣蜷縮在心臟處，就像跗骨之蛆，元力入體立即被吸納一空，而且那團東西吸收了元氣後，卻好像活過來了一般，順著元力來源，緩緩向著心臟外挪動。

　　隨著它往旁邊挪動了一點，萎縮的心臟隱隱有復蘇的心臟，老大爺的面龐抖動，露出豆大的汗滴，他猛地抓住吳駭的手腕，就像瀕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眼裏煥發生機，卻又透著極致的恐懼，乾枯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逃！”

　　吳駭心臟漏跳了一拍，變本加厲地灌入元力，順著乾枯的經脈，在經脈血管中游走。

　　那團黑霧被啟動，忍不住追了出來，

　　老大爺心臟處依舊有少量黑霧，心臟卻開始復蘇，他滿頭大汗，渾身痙攣，嘴唇烏黑地對吳駭說：“二星醫師？咳咳，你救不了我的，走吧……你也會死，只要沾上這玩意，誰都活不了……”

　　“他碰了齊二！”

　　“抄傢伙，錘死他。”

　　這時，街道上的人全都慌亂起來，進門，出門，各個拿著釘耙、斧頭、鋤頭、菜刀……甚至有人牽出幾隻機械翼的小鳥，此鳥非活物，羽翼如刀，乃是村裏富貴人家看門之用。

　　吳駭被團團圍住，最前面的村長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說：“他的病能傳染，被染上後，無論受什麼傷都好不了，而且傷口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奇怪。普通人死了以後就會化成屍水，消失的乾乾淨淨，修煉之人會過段時間也會死，但都不像他活得長。”

　　“我們村作的什麼孽啊這是！”

　　吳駭懂了，此人走不了，又沒人敢碰他，於是村裏人不得不讓他像個乞丐似的趴著，等他斷氣化作屍水。然而，此人一日不死，村子一日不能安寧。

　　吳駭抓住此人，施展“我為虛空”，消失在原地。

　　“怎麼不見了？死了，這麼快就死了？”

　　“終於死了，可憐活生生的人命。”這些凡人嚎啕大哭，都丟了手裏的武器，跪在地上磕頭謝恩，“恩人啊！”“多謝恩人！”“恩人走好！”

　　吳駭也是狠，他要麼不救人，可只要救了，那就一定得救活。

　　而且此人的病前所未見，病症也相當詭異。

　　但怎麼說吳駭也是有體內空間的大能級人物。

　　這種跗骨的活性奇毒，尋常醫術難以醫治，但吳駭不同尋常，而且從不走尋常路。

　　他切中要害，以元力為誘餌，將那玩意引出心臟，使它在對方體內游走一段，再在它必經之處上開個口，將活性奇毒活捉，隔著肉身收入體內空間，再封進謝宇策給他的古器紫金越龍紋銅壺中。

　　一次成功，可那黑霧早已將心臟侵蝕成漆黑之色，觸目驚心，由於它活絡，使得心臟被迫復蘇，承受巨力在輕微搏動，讓病重之人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好在那東西智力低微，抵擋不住元力誘惑，吳駭耐著性子把它當“魚”一樣“釣”了一個月，剛開始是一團團，漸漸是一縷縷，好不容易才清空了“池塘”，將對方體內的古怪陰森黑氣祛除。

　　之後吳駭直接灌入元力為他護住心脈，溫養身體，並給了他一百方極品靈液，讓他自行修煉，這才將這具宛如活死人的肉身恢復。

　　竟是位生死境聖人！

　　吳駭驅毒後，治好了他的傷勢，一次性得到了二十三萬行醫值，除此之外還得到了一團不知道是什麼詭怪之物。

　　那玩意確實厲害，只要小拇指殼大小那麼一點，就把個不知道是什麼級別的法修折磨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活死人模樣。

　　這小東西引發的病症價值二十多萬行醫值，可見這病歸納為六星級，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六星級！

　　齊二爺撿回一條命，感激涕零，執意要報恩，幾乎是吳駭說什麼，他答什麼，他告訴了吳駭這毒的來歷，以及在哪里遇險，並囑咐道：“……他讓我給他找醫師，就給我下了這毒，你可千萬別去那處險地！”

　　“那老東西也不是一般的瘋，一會正常一會瘋魔，我要不是著了他的道，信了他的邪，又哪會遭此等罪……” 齊二身體恢復至中年模樣，面上還能看出昔日的儒雅氣質，只是話還沒說完，身體就憑空消失。

　　想必是被轉移出了這片天地。

　　吳駭這才知道還有另一位被類似的古怪絕症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老者，那老者實力高強，比齊二爺還要強大。

　　吳駭頓時就興奮了，心說強就行，只要強不到域主級，他就能想辦法治。

　　而且就算是域主，如果僅僅是中毒，他沒辦法，神藤或許有辦法。

　　吳駭只以為是個瘋狂的老人，且是鬚髮盡白，瘦得尖臉猴腮，吊著三角眼，說話尖酸刻薄、陰陽怪氣的那種，以至於見到了這位“老瘋子”的真面目，迎上那雙絕美的鳳目，吳駭頓在那裏，久久無法回神。

　　“才二星醫師。”

　　許是見到本人，再聽他親口說話，哪怕是與方才相差不大的刻薄語調，也覺得多了一絲清雅禁欲的意味。

　　吳駭說：“咳咳，這位前輩，您能不能先把衣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