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有眼不識泰山
“有沒有搞錯!”
“還以為他會選擇有中毒跡象,感染或過敏症患者,一副藥就能解決的症狀,沒想到他選的全是頑疾!”
臺上十位醫師都感到奇怪,有的很坐不住:“劉明醫師……”要是被治錯了,都得他們來收拾爛攤子。
這小子是想輸得不太難看,無所不用其極。
劉明醫師給了眾醫師一個安慰的眼神,嘴角隱隱勾起嘲諷的笑來。
這小子是自尋死路,全部治好基本上是沒指望,失敗了必將嚴懲!
惹惱這麼多醫師,鐵定會被公會拒之門外,看來接下來一百年都不用見到這人。
劉明醫師說:“你們十位將接受這位考核者的治療。而吳駭,你可以選擇方法。要麼說出病因分析病情並給出確切治療辦法,要麼直接治療,勸你用第一種方法,省得治錯了,讓患者受罪,平白給醫師公會增加麻煩。”
吳駭沒以為意,他頂多能以他的角度分析病情,但病因是說不出來的。
這一個個,全身筋脈堵成這樣,還仗著血脈優勢強行修煉,能不出毛病都是稀奇。
“麻煩諸位配合。”吳駭頂著張年輕稚嫩的人畜無害的笑臉。
這十個人都是一臉悲苦色,暗道倒楣透頂。
剩下的人沾沾自喜,慶倖還好沒被選上。
他們寧可花更多的錢請好的醫師,也不想成為考核者練手的對象,疼在自己身上,誰都不想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你哪里不舒服?”吳駭站在第一個男人面前。
這男人長得英武,滿身戾氣看起來兇神惡煞,肌肉結實,孔武有力。
“這還用得著問,”身材魁梧的男子立起眉毛,沖吳駭吼道,“你還醫師自通,你看不出來嗎!”
“少給老子廢話,你要麼安靜如雞地治,要麼給老子滾,你敢說關於老子病症的一句話,老子把你這小娘皮的瘦個子撕成兩半,拿去喂狗!”
這個男人至少是七星大宗師,氣勢逼人,連喊帶吼,就連在座醫師的一星學徒們都變了臉色,而他身側的人連忙離他遠點。
不配合的患者也是有的,是他被選來的原因之一。表面上看不出具體病因,行走方便,氣息尋常,實力還很不俗。
眾醫師都很無語,這什麼運氣,醫治的第一人就遇上這個難辦的情況,剩下的估計都不用治了,到此為止。
劉明醫師咳嗽一聲,對吳駭說:“沒人能在醫師公會內放肆,我們自然不會讓他殺你,不過他不願配合,說的話你得聽著。”誰讓你只是個考核者,連一星醫師都不是,人家不尊重你,你也只能受著。
“行,我不說,你自己說。”吳駭很淡定地聽他咆哮,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星子,在他身上揩了揩,就像在拍他肩膀一樣。
“看我的眼睛。”神念傳音入耳。
吳駭和他對視,魂眼全力施展,直襲靈魂。
英武男子晃神了一刹,接著嘴巴不受控制地開闔,說:“我……”他咬住自己的嘴,但還是忍不住要說——
“我那方面有問題!”
聲如震雷,響徹全場。
“渾身都很有勁,就那裏精神不起來,以前是欲火焚身,那裏就非常疼,現在是一有那方面念頭就痛不欲生,特別想一刀切了算了。”
“醫師說我殺戮太多,斷子絕孫,我不信,比我殺人多的不照樣快活。我特別怕給我使美人計的女人,你看我還有救嗎,我一直裝冷淡,其實我特別想要媳婦生孩子。”英武男子說到悲痛處,眼淚都要冒出來了。
“……”眾醫師:中邪了?
“……”其他人:“原來孫大宗師那方面不行。”
“原來凶名在外的七星大宗師,弱點是美人計。”
你說你正兒八經說出來,給個暗示,事關男人的尊嚴,大家都能理解,其實還沒什麼。
但強制性地一下子把心裏話全說了,反倒更滑稽,讓人捧腹了。
要不是忌於此人殺氣重,估計現場會哈哈大笑。
“你、你做了什麼。”孫孔武滿臉充血,殺氣騰騰,出於忌憚,重新審視眼前這位看似血脈低微,境界極低的青年,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我是醫師,略施小技而已,”吳駭充滿善意的目光掃過剩下的九人,微笑道,“誰要是不想單獨告訴我病症,那就告訴全場,我能讓你們自己說,很快的。”
剩下九人全悚然。
不過,自我安慰,如果吳駭治不好孫孔武,那也輪不到他們遭罪。
“跟體質有關的隱疾,需要調理,不好治。”眾醫師聽到這個病因,心裏有了底,吳駭挑中這個人,算是撞上鐵板了。
“還行,有難度,需要時間,但不是不可治。”雷晟道。
“雷晟醫師以為如何?”
“依我看,孫孔武殺氣過重,是體內燥氣所致,血脈狂暴,卻不得紓解,只能靠殺戮來平息,所用方法我就不說了,隨治療情況而定,內服外敷大概需要半年之久。”
“半年很短了,以我的辦法大概要一年還多一點。雷晟醫師年少有為,天賦異稟,我自歎弗如。”
眾所周知,評判一個醫師的醫術,就看醫治的速度和對症下藥的精准程度,越是高超的醫師,眼睛刁鑽,用藥越准,用時越少,而且沒有副作用。
“總之,當眾治療不現實,還是只能口述治療方案,我們來評判。”
醫師之間私下議論,魂念傳音,另外的人聽不見。
劉明醫師皺眉道:“你打算怎麼治,現在可以開始了。”
吳駭琢磨了下,說:“切了吧。”
神藤:“……”
謝宇策:“……”
全場死寂了一刹,孫孔武臉色陡青:“你他媽開什麼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長痛不如短痛,”吳駭很嚴肅地說,“是你親自操刀,還是我動手。部位壞掉了就切,不就是切坨壞死的肉嗎,不必擔心,它還會再長出來。”
“你以為我沒切過。”孫孔武幽幽開口。
我特麼切了再長還是原樣!
“放心吧,交給我。”吳駭在身上摸出一把刀,鋒利的刀口閃現寒芒,步步逼近。
醫師們都露出同情的表情。
孫孔武嚇得臉色都綠了,一邊後退一邊說:“各位醫師,行行好,我不治了,醫師大人,你們都聽見了,這是個庸醫,不,庸醫都算不上,他純粹是亂來,他不配稱醫!”
吳駭手持刀刃,已經準備下手。
“住手。”雷晟起身喝道,“你所謂切的理由不得法。治標不治本,切了只能緩解一時,但不能根治,你這不算是治療辦法,此法行不通。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你已經失敗了。”
“胡鬧,簡直是胡鬧。”“確實是該不予通過。”其他醫師紛紛附和。
“不懂就少指手畫腳,”吳駭皺眉把雷晟等人喝了回去,“我會治好他,所以不需要解釋。”
“行不行,切了再說。”
本來病患就很不聽指揮,醫師們再這麼慫恿,對方就更排斥了。還怎麼治,如果他的實力真像表面上這麼不堪一擊,早就被孫孔武揍成稀爛扔下台去了。
“只是沒用的廢肉,是病根所在,再疼也疼不過欲火焚身時的劇痛。你想想,別的人在和老婆親熱,別人去勾欄吃花酒,你卻只能孤單一個人,再美麗的姑娘脫光了在你面前,你也不敢多瞧上一眼,也不敢摸她嬌嫩細膩的肌膚。”
像孫孔武這種扛不住誘惑的人,平時只用殺戮來平息生理欲望,根本是一點就炸,更何況吳駭為了節省時間,以魂眼輔助,刻意誘導。
“傳說中的冰肌玉骨,吹彈可破,她在你耳朵邊吹氣,喚你情郎,她想用曼妙的身姿溫暖你……”
他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孫孔武卻受不了了。
捂著頭,呼吸越發急促,吳駭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入他的腦海中。他忍不住去想像那樣一個美麗的女子,用芊芊玉手撫摸他威猛的身體……
尖銳的劇痛從雙腿間傳遍全身,折磨讓人窒息,靈魂疼得戰慄。
“你切吧,我受不了了。”孫孔武張開雙腿,拿出武器,嗷地一聲,沒等他動手,白光一閃,吳駭手裏還握著鋒利短刀,但六合一的魂控刀刃已經下手了。
殺豬般的嚎叫響徹雲霄,在場眾人看得下肢一緊。
“我的天,他在找死。”
“孫孔武是什麼人,吳駭敢惹他,活得不耐煩了。”
“以孫孔武的為人,回頭肯定報復。”
孫孔武跌坐在地,吳駭蹲了下來,按住他的肩膀:“你不用療傷,躺著別動。”
元力勢如破竹,撞進對方身體中,順著湧動的血脈,朝著下肢彙聚,將血脈中的污垢粗略清掃了遍。
孫孔武血脈賁張的感覺還未消散,那部位就重新長了出來,感覺……好多了。
痛不欲生的折磨已經少了很多,疼痛不再尖銳。更不可思議的是,被這樣狠狠來了下,他的戾氣還在可控範圍,理智尚存,而且止步多年的境界也有鬆動的跡象。
孫孔武略茫然地看向吳駭,心裏感激。
“怎麼樣,還能繼續嗎?”吳駭很溫柔地笑著說。
這笑容在孫孔武看來就像惡魔。
“你不是說只需要一刀的嗎。”孫孔武發慫,臉色發苦。
預料到接下來會有一戰的眾人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孫孔武面色鐵青地躺平任宰,那年輕人也是夠狠,一刀不過,又連斬三刀。
雙腿間血流如注四次,最終復原。
突然,吳駭起身後退幾步,孫孔武垂頭站了起來,血脈之力暴漲,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攀升。
“完了,肯定是一刀沒成,又切好幾刀,看來這年輕人要完蛋了,孫孔武睚眥必報,怎麼可能放過他。”眾人預料到接下來會有一戰,都不由捏了把冷汗。
“他治病失敗,意味著考核失敗,不是醫師,醫師公會也不會保他。“
“估計會被大切八塊吧。”
“活該,是他自找的。”
而這時,孫孔武仰天長嘯,渾身如烈焰蒸騰,讓他皮膚呈現出詭異的血一般的色澤,就像在燃燒一般。
氣息再度暴漲。
七星大宗師巔峰!
八星大宗師!
八星大宗師初期穩固!
撲通。
孫孔武屈膝跪在吳駭面前,朝他磕頭行大禮:“多謝吳駭大師!”
“您妙手回春,治好了我的頑疾,還助我突破,恩同再造!孫孔武沒齒難忘。”
“我修為雖不如您,但日後您有用得上的地方,只要您一聲令下,我甘當馬前卒。”
恩人!
他在七星大宗師級別止步多年,終於突破八星!
比起困擾他數百年的頑疾,修為止步才是他最大的困擾。
二者疊加,讓他生不如死。
現在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孫孔武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什麼情況?
全場眾人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驚出狀況外。
這就治好了?
這才多久,有超過一個小時嗎。
你當眾被切了四次,居然給人跪下了,要點臉!
要不是在醫師公會,而且確實看到孫孔武病症發作,他們都要懷疑這孫孔武是吳駭花錢請來的托兒。
“真的治好了?”十位醫師接連上來檢查,有的恨不得把孫孔武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發現確實已痊癒,完好無損,剛才那滿臉戾氣不知不覺似乎消失了。
“還真的痊癒了。”
吳駭說:“這第一個人,我算過了吧。”
“如果說吳大師不過,我第一個不贊同。”孫孔武誠懇地說道。
“才一個人而已,後面還有九位。誰知道這麼快治好,是不是有極大副作用,你別高興得太早,”劉明醫師冷哼一聲,對火速倒戈的孫孔武說,“你有句話說得過了,你已突破八星大宗師,他的實力怎麼可能比你高。”
“事實而已。”雖然很難以置信,但吳駭的實力確實在他之上。
孫孔武才剛見識到吳駭的能耐,現在對吳駭的醫術崇拜得很,見劉明醫師一直在擠兌吳駭,不太高興。
他現在都突破了,身體狀況前所未有的好,談什麼副作用,相比起來他之前耗費大量珍寶找的醫師都是庸醫。
如果吳駭都成不了醫師,那真是埋沒人才。
“沒有用藥劑就解決了這個問題,是因為病症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嚴重,還是……”雷晟對這個年輕人有了新的看法,看不懂的醫術,看不懂的人。
“下一個。”吳駭看向舉棋不定的九人。
體格瘦小的少年被推拉著,半主動地走了出來。
少年面黃肌瘦,似乎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半邊披風擋住了整條左臂,只露出還算健碩的右胳膊。
“你是哪里不舒服。”吳駭柔聲問。
這句問話,讓人想起之前孫孔武的不配合,被逼得當眾吐真言的情景,心肝顫。
估計沒什麼特殊情況,是人都不敢隱瞞了。
“我,手疼。”少年顫巍巍地把右手伸進披風中,按住左胳膊,緩緩抬了起來,臉色就白了。
“我喜歡彈琴,以前在酒樓幹活,可以彈琴補貼家用。但十五年前,我被毒蛇咬中右手,整條右臂失去知覺,治好了以後留下後遺症,傷勢轉移到左臂。”
“左手一直抖動,經常不聽使喚。所以被迫封了整條左臂,現在已經接近殘廢了。”
又是頑疾。
而且還是中毒後治療留下的後遺症。
當時就沒根治,強行傷勢轉移,再加上不恰當的封穴,三重勞損。
雷晟等醫師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不確定。
是的,讓他們來治療,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想出正確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