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東窗事發

　　天蒼府，一處幽靜的宅邸，這裏原本是老府主閉關之地，位於元眼彙聚處，在陣法的加持下，元氣最為濃郁。

　　“以後這地方就是我鷹鬼的了。”

　　元老議會還沒開始，古銅皮膚的中年人昂首闊步，獨自一人來到這裏，心想，“哼，那群頑固不化的老傢伙肯定會反對我當府主，但那又如何，就是因為前府主太過迂腐無能，才讓天蒼府一步步淪落成這樣。”

　　“和萬年樓合作又如何。”

　　“只要能重振天蒼府，無論是什麼方法，我都做得出來。等天蒼府重現昔日之威，他們會感謝我所做的一切……”

　　鷹鬼推門而入，發現房間內很暗，他剛把門關上，走了幾步，背後多了團黑影。

　　有個人擋在了門口，守住房門。無聲無息。

　　而他前面不遠處，也就是房間正中央，也有個人，不過是坐著。

　　“誰！”鷹鬼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但他反應也很快，“天蒼府重地，誰人敢闖。”鷹鬼側身後退，一拳正中後方，為了不引起響動，他並沒有動用元氣，但八級巔峰武者傾力一擊的拳頭也不是一般人扛得了的。

　　這是試探，試探對方實力。

　　但讓他驚愕的是，拳頭毫無阻礙地穿過對方的軀體，空無一物！

　　“你是什麼人？”鷹鬼立刻朝向另一方，房間中央。

　　無形防禦罩籠罩住整間屋子，房間驟然大亮，坐在屋裏的青年面帶笑容，燦若星辰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防禦罩的等級不高，以鷹鬼八級武者巔峰的實力，傾力一擊就能打破，鷹鬼心裏也有了個數。

　　屋裏憑空多了號人，鷹鬼敢肯定他從未和此人直接接觸，但這人相當熟悉，名字幾乎呼之欲出。

　　“武神宮……少宮主，吳駭？”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鷹鬼覺得荒謬，武神宮宮主能暢通無阻，那也就罷了，但要從正門來到重地這裏，還能不被任何人發現，這就可怕了。而且據情報所言，武神宮少宮主目前分明被關在藥神谷。

　　“我能在空間風暴盡頭來去自如，這地方怎麼可能攔住我。”吳駭笑得深不可測。

　　四十多年前武神宮宮主的弟子令，就是送到了空間風暴盡頭，短短十年就被人認主，鬧得沸沸揚揚，元武大陸強大勢力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果真如這人所說，那他確實可能來去自如。

　　鷹鬼將信將疑：“如今的天蒼府，好像並沒有和武神宮起衝突，不知少宮主直接找上門來，有何貴幹？”

　　“你是新府主，我特地來見你，當然是尋仇來了，”吳駭厲聲說，“據萬年樓的可靠情報，武神宮宮主徒弟接連死亡，正是天蒼府所為。原因是當年師父所行之事，懷恨在心。天蒼府底蘊深厚，暗殺本事高超，除了你們，還能有誰。”

　　“萬年樓？不可能，”鷹鬼聞聲色變，“我和萬年樓宗主打過交道，宗椽為人大氣豪爽，怎麼會是這種陰險小人。我天蒼府暗殺的規矩至今未變，絕不會殺人不留名。”

　　“大氣豪爽到與人魔聯手？”吳駭皺眉，“你天蒼府和萬年樓有關係，也和人魔為伍。”

　　鷹鬼沉默，說為伍太過，無非是暫時聯手，相互利用。這一點，宗椽太有魄力。鷹鬼反倒很欣賞他這種自取滅亡似的勇氣。

　　當然，他也不是沒野心，一旦武神宮宮主回來，萬年樓盛極必衰，到時候若能吞併萬年樓，天蒼府定能一舉成為超一流勢力之一。

　　“少宮主別生氣，我還不算是新府主，等會要召開元老會議，少宮主有興趣，可以和你的護衛一同參加。”鷹鬼說這話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朝吳駭靠近，體內元力調動，蓄勢於手。

　　能找到天蒼府頭上，這少宮主也是膽大，不知道天蒼府和他師父有仇嗎。

　　如果是一兩個人來的就最好了，武神宮內其他人還都不明所以，反觀少宮主太礙事，如果能想辦法把他留在天蒼府，日後再利用他去跟武神宮宮主做交易，想來也是極好。

　　如若不然，現在殺了，也會有不少人願意為他的命付錢。

　　鷹鬼正要動手，突然，一隻手從背後探出，猛地把鷹鬼拽住，往後一拉。

　　“哼。”鷹鬼早有準備，腳踩地面紋絲不動。

　　謝宇策靈魂實體化，手持吳駭的天殞長刀，擋住了卷著元力的暴拳，謝宇策往旁邊一閃，鷹鬼身體前傾，被人從背後踢了一腳，正好跌入撕裂的空間裂縫中。

　　整個房間遍佈空間裂縫，只是空間波動被高級防禦法器懸光碗的光罩給擋住，高手之間交手速度極快，而且不能給鷹鬼反應時間，吳駭一直在跟他說話轉移注意力。

　　一個小時過後，謝宇策從空間裂縫中走出，手裏拿著天蒼府的府主令。

　　“走，去元老議會。”謝宇策道。

　　“他人呢。”吳駭問。

　　“沒死，還剩一粒元種，身體被空間亂流切割，魂魄藏在元種裏。”

　　不愧是皇級武者，生命裏真夠頑強。只要元種還在，吸收足夠元氣，就能重新凝聚肉身。有靈魂的元種也沒辦法查探或取出裏面的寶物。

　　吳駭把元種收進懸光碗中鎮壓。

　　暫時天蒼府府主不能死，以免打草驚蛇。

　　**

　　“怎麼還不來。”

　　元老議會，大部分人很沉得住氣，少部分人以鐮姜為首，臉色都很不好看。

　　突然，門開了，兩個陌生男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諸位，府主為突破九級武者，臨時遠行，來不了，我暫時代他向各位通知一件要事。”吳駭說，“我需要天蒼府情報勢力為我效力百年，百年期限到，我保證天蒼府將成為獨樹一幟的一流勢力。”

　　“昨天還見過鷹鬼，今日就去遠行，怎麼可能。”可是鷹鬼的血石並沒有碎，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死。

　　“大言不慚，你是誰！”

　　“莫非是萬年樓的人。”

　　“休想！”

　　“不對，其中一個不認識，另一個，好像有點眼熟……”

　　“我是武神宮少宮主，我名吳駭。”吳駭抬手示意身側，“這位是我大哥，謝宇策。大哥實力比我強，天蒼府府主令目前在我大哥手上。”

　　全場死寂。武神宮！？

　　和萬年樓聯手，眾人不屑也不信，但武神宮……

　　要知道，武神宮宮主距離神級不遠了，遠在域外尋求感悟，尋找突破契機。無論突破與否，只要不死，回來照樣是元武大陸響噹噹的第一人。

　　有武神宮少宮主相助，搞不好鷹鬼真有希望成為九級武尊，一旦府主成武尊，天蒼府也能重回一流勢力之列。

　　但問題是，真有這等好事嗎？眾元老議論紛紛。

　　“武神宮少宮主的大哥，從未聽說過有這號人物。”

　　“效力百年是什麼意思？難道北山要和人魔一族開戰，要天蒼府弟子為武神宮送死？”

　　“只是在情報方面幫我，”吳駭說，“玩弄情報，諸位才是好手。”

　　“萬年樓利用人魔對付我和我師弟，無所不用其極，不扳倒他，難消我心頭之恨。同樣，萬年樓垮臺，對天蒼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們幫我，就是幫你們自己。”

　　“怎麼幫？”鐮姜第一個開口。這位銀髮老者在天蒼府的資歷極老，因此只有他敢當眾質疑新府主鷹鬼居心叵測。

　　“首先我需要一個靠得住的身份，”吳駭說，“萬年樓想在我身世上大做文章，試圖把我和人魔一族扯到一起。”

　　“這好辦，我天蒼府培養的殺手，大多是孤兒，查不出來歷……”

　　“很好。”吳駭笑道。

　　鐮姜眼睛一亮，他看似糊塗，實則明白，吳駭這麼一說，再加上有讓他大哥發號司令的意圖，加起來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武神宮少宮主出自天蒼府！這個高帽子往天蒼府頭頂一戴，天蒼府和武神宮的關係就穩了。

　　就算因此和萬年樓結下樑子，那又如何。萬年樓說到底只是一流勢力，仗著人魔逞威，橫得了一時，橫不了一世。

　　至於武神宮宮主，天蒼府有避之唯恐不及，但這次是他大弟子自己找上門來，竟還說服了鷹鬼，那剩下的他們也都無話可說。

　　眾元老明白過來，態度一下子好多了。

　　“少宮主來得正是時候。少宮主近來處境堪憂。”

　　“怎麼說？”

　　“可能少宮主還沒聽說，”鐮姜說，“少宮主去了藥神谷，武神宮之人轉頭抓了古凰城城主賀威和你身邊的某個天生媚骨的侍者，那人名楚胴，是萬年樓宗主的人。”

　　吳駭眼皮一跳。不好。

　　**

　　吳駭被藥神谷帶走，最倒楣的要數賀威。

　　賀威正做著攀上少宮主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連著兩棒被打醒，先是少宮主出事，接著東窗事發，武神宮翻臉不認人，直接把他這個“自己人”跟押死刑犯似的扣回北山，待遇跟萬年樓奸細一般無二。

　　賀威氣得七竅生煙，當眾審訊時，直接爆發了。

　　“武神宮少宮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和我分贓，還對藥神谷弟子亂來，要不是他對那藥神谷弟子動了歪心思，估計也落不到這個下場。”

　　“胡扯什麼，”遊少璉等人相當憤慨，“那人是大師兄的好友。你把萬年樓的安插到大師兄身邊，是何居心。”

　　賀威一愣，臉色青紅莫辨：“我又不知……”

　　“敢問諸位，少宮主可是親口承認，那名藥神谷弟子是他好友？”楚胴神色自若，“我親眼見到人魔一族的大將把那名藥神谷弟子接走。”

　　“你想說什麼。”

　　“那名藥神谷弟子叫趙卓凡，早已叛入人魔一族。藥神谷裏的人魔奸細，就是他。”

　　楚胴說：“宗主命我隱藏身份潛入城主府，就是不想冤枉好人。不瞞各位，宗主早就懷疑那名叫趙卓凡的藥人了，事實證明確有其事。人魔一族帶走趙卓凡，並把他安然送回了藥神谷，現在還幫他去覆滅付家。”

　　“付家，哪個付家？”北山十二宮派來參與審訊的人，除了武神宮之外，都對此不太清楚。

　　如果趙卓凡真是人魔一族的奸細，堂堂武神宮少宮主和奸細交友，北山勢必無法容忍。

　　“毫無疑問，對宮主徒弟下手的就是人魔一族，”楚胴說，“在我看來，這或許是人魔一族的復興大計，安插天賦超絕的弟子到超一流勢力，就為了激化矛盾，從內部逐個擊破。”

　　“一個趙卓凡不算什麼，武神宮或許還有另有人與他裏應外合，就算不是少宮主，也可能是其他人。”楚胴補充道，“當然這只是代宗主提醒各位前輩，只是猜測罷了，萬年樓從不會毫無根據地亂傳謠言。”

　　這粒懷疑的種子埋得好。

　　不是吳駭就是其他人，武神宮弟子總共就那些，難道還得懷疑其他徒弟不成。

　　北山十二宮其他人議論紛紛，都在說武神宮沒了宮主坐鎮，還真不夠看，枉為十二宮之首。相比而言，摘星宮等其他勢力反而更強盛，顯得固若金湯。

　　上回人魔大戰，武神宮創下赫赫戰功，而今也輪到其他宮顯威了……

　　珞華質問：“你萬年樓消息靈通，就從未想過採取措施？”

　　楚胴道：“萬年樓消息靈通，但實力不濟，有心無力。如果武神宮願意相信我們萬年樓，宗主會很樂意為你們提供情報方面的支援。”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告訴珞華：“大護法，剛接到消息，趙卓凡帶領人魔一族封鎖了滏雙城，付家已被夷平，無一生還。”

　　聲音不小，周圍北山十二宮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倡狂！通知藥神谷，捉拿人魔奸細。”

　　“立即出發，剷除人魔！”

　　“大護法！我還是覺得大師兄不會是……”遊少璉道。

　　珞華道：“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吳駭就是人魔一方。如果趙卓凡死，能證明吳駭清白，那他必須死。”

　　“人魔奸細，賤命一條，相信大師兄一定會以大局為重。”

　　楚胴微微眯了下眼睛，宗主真是神機妙算，如果趙卓凡死在武神宮手裏，喜聞樂見的決裂。

　　**

　　藥神谷。

　　趙卓凡拖著不知疲倦的身體，回到藥神谷所在的閣樓，腦子裏還回蕩著人魔一族給他下的死命令。

　　“趙卓凡，要人魔一族放過你那“剛正不阿”的好友，給我一個理由。”

　　“這樣吧，只要把覆滅付家一事，推到吳駭頭上，就說你同我們聯手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吳駭指使，那麼你和人魔的恩怨就兩清了，我們也不會再為難吳駭。哪怕吳駭被人族遺棄，人魔一族也會看在你的份上，庇護你的好友。”

　　“學長，你回來了。”吳駭已經在院子裏等候多時，見趙卓凡推門進來，有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

　　最後一面，日後若再重逢，對吳駭來說，會比年紀的兩倍還長。

　　“恭喜突破皇級武者。”吳駭說。

　　“揠苗助長凝結的元種，以你的天賦，再過幾年，你就能強過我。”

　　趙卓凡點頭笑道：“我今晚就走，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吳駭搖了搖頭：“不了，我的實力還差得遠。”

　　這個答案在趙卓凡的意料之中，他歎了口氣：“元武大陸簡直像地獄。”

　　吳駭附和：“相比而言，地球上別的任務可能都是小兒科。”

　　“也許吧，”趙卓凡說，“我送你下山。”

　　“東西都帶上，你回武神宮去。我走了以後，藥神谷就沒什麼可待，其他人不會給你好臉色。”

　　“這些給你，全都是藥神谷獨門秘制的毒藥和解藥。”趙卓凡把一大堆瓶瓶罐罐交給吳駭，“有了這些，大陸上大部分毒藥都對你無效，但真正實力強悍的高手，都不屑使毒。千萬要小心。”

　　“學長，不用送了。你走吧，我看你走。”不親眼看他離開，吳駭沒法安心。

　　趙卓凡也是一樣，笑道：“順路。我擔心藥神谷護山陣對跨界石符有影響，下山是為了萬無一失，畢竟機會只有一次。”

　　吳駭執意回到這裏來找突破口，只是想親眼看到趙卓凡從這個位面消失，再離開藥神谷。

　　但對方執意要一起下山，吳駭直覺會有事發生。

　　趙卓凡帶著吳駭出現在小樓上空，就察覺到了空氣中並不平靜，四周似乎潛伏著不少人。

　　果不其然，他們一現身，地上人頭攢動。

　　“想跑，抓住他們！”

　　不知是誰一聲令下，數道火焰齊發，點燃了小樓。

　　熊熊火焰燃燒，照亮了夜空，不知何時，小樓外竟已圍了不少藥神谷武者，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