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酷到沒朋友

　　開學第一天，階梯大教室。

　　吳駭進教室時，上課時間沒到，氣氛有點奇怪。

　　最引人注目的無非是王倫等人，他周圍都是和他一樣的世家子弟，時不時哈哈大笑，

　　吳駭去講臺領了課本，走下來。

　　“嗨，吳駭！”王倫熱情地跟他搭訕，“你知道嗎，鄭昊那傻逼，去上第二軍校了。”

　　吳駭花了半秒才反應過來鄭昊是誰。

　　跟自己二輪審核，被分到八班還怪爸媽的那個。

　　王倫說：“我們幾個都是一星軍士，卻被某些暫時腦域闊度高，自以為靠實力卻連一星軍士都不是的傢伙說是走後門進來的，真是很不爽。”

　　王倫說著眼神冷漠地掃向另一邊。

　　吳駭一看，舍友李穆坐在靠窗的位置，撐著頭則無旁人地低頭看書本封面。如果有人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視線並沒有聚焦在那幾個字上。

　　李穆回神，冷冷道：“難道不是？一群垃圾！沒說你。”後一句，他掃了吳駭一眼。

　　“欸？怎麼回事？？”吳駭只覺被王倫稱作‘我們’已經很惶恐了，結果敢嘲諷王倫的是他覺得很普通的舍友李穆。

　　王倫等人為了聯合起來疏離李穆，刻意拉攏吳駭，想方設法誇讚，沒詞都要找詞。

　　吳駭想到自己是班上墊底的，很心虛，被誇也飄不起來，只想快點抽身回座位，但又不好意思拒絕新同學。

　　“軍一代身份就是實力的最好證明。”

　　“可惜吳駭是軍一代，軍一代身份拖累，所以才跟咱們一個班。不然多半是一班的。”

　　吳駭尷尬地聽到現在，忍不住了，他悶了兩秒，抬起頭直視對方眼睛，認真地回了句：“軍一代怎麼了？楊欽也是軍一代！”

　　楊欽，大螢幕上的楊欽，公認的天才級，第一軍校的門面。也是軍一代。

　　王倫等人都是一頓，接著說：“你能跟楊欽比嗎？”

　　“還以為他沉得住氣，誇他兩句就不行了。果然又是個拿楊欽當目標的，能比嗎，搞笑吧。”

　　“也是也是，軍一代，來軍校同進二班，也都有感官進化。但你腦域闊度低啊！”

　　吳駭的臉嘭地一下紅了，是被氣的。不服氣。

　　原本他的話沒這個意思的，但內心深處有個聲音：比就比。比都不敢比，算什麼男人！

　　吳駭知道楊欽很強，但他年紀比楊欽小，他努力變強，以後還是有可能和楊欽做朋友的。

　　王倫拍了拍他的肩：“真的，我同情你，軍一代已經有楊欽這座絕對無法跨過的高山，等你到他那個年紀，最多最多只能是楊欽第二，第一和第二之間差距有多大？大概……”王倫想了想，說，“也就是‘聖山’山頂的海拔吧。對了，近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軍一代都在海平面以下，你現在頂多算是平地。加油哈哈，不可能事件還是有可能發生的，就是幾率近乎於零而已。”

　　吳駭：“……”

　　吳駭聽他誇楊欽，反而覺得他還不錯，但還是決定以後離這群人遠點。

　　全班哄笑開來，先前誇過吳駭的世家子弟就像找到了新的笑話。

　　都說軍一代普遍沒見識，看來是真的。

　　不知天高地厚，一來就想跟楊欽比。

　　“敢說總比不敢說要好。”一道男聲從門後傳來。

　　吳駭轉過去一看。

　　袁亦樂踏著鈴聲進教室，大大咧咧地說：“楊欽12歲成了一星軍士，吳駭昏迷三年，兩個月前才醒過來，就成了一星軍士。如果他不昏迷那麼久，搞不好也是12歲的一星軍士。”

　　吳駭眨了眨眼，沒看錯。

　　昨天就說他偶像一般般的高個小白臉，居然跟自己一個班的。

　　難道他猜錯了，這人也是軍士？

　　……怎麼好像很瞭解他的樣子。

　　袁亦樂埋怨道：“我說王倫，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起床出門一點聲音也沒有，害我差點遲到。”

　　王倫只是皺眉，沒有反駁他。這人一來，氣氛瞬間冷場。

　　吳駭坐到李穆旁邊靠走廊的座位上，兩人中間隔了個空位。

　　“你認識袁亦樂？”李穆突然側頭問他。

　　“袁亦樂是誰？”吳駭直接道。

　　就剛才幫你說話的那個！李穆也是服了，不答反問：“不過說實話，你說想和楊欽比，確實是挺自不量力的。”吳駭還沒開口，對方又補充道，“楊欽入學時腦域闊度25，現在腦域闊度28。”

　　吳駭眼睛發亮：“腦域闊度二十和二十以下有什麼差別？”

　　“自己查。”李穆翻了個白眼，雖說視覺進化比較牛逼，但這人太傻太無知，還是不要跟自己分在一個組，會拖後腿的……

　　這時，教室大門再次被打開。

　　一名身穿寬鬆練功服的絡腮胡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身後跟著三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抬著個四方的箱子，用黑布蓋著。

　　另外兩個軍人手持長槍，每個人各拎著一大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隨便往地上一放，發出碰撞聲。

　　全班噤聲，各個找位置坐下，規規矩矩地看向臺上的老師。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體能老師，兼副班主任。上午半天四節課都是的。這是我的名字。同學們可以叫我霍老師。”

　　體能老師身材不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凹陷的眼睛極為有神，面帶微笑，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拿筆在白板上寫了‘霍蒙斯’三個字。

　　“讓你們失望了，我不是美女，但你們的班主任腦域老師是美女。”

　　“沾班主任的光，有幸從國家一級博物館借來了一件藏品，第一堂課，替她給你們做個導讀。”

　　國家博物館的藏品！這都能借來講課！不愧是第一軍校，看來他們2班的班主任來頭不小。頓時各個同學來勁了，非常好奇黑布蒙著的究竟是什麼。

　　“在此之前，按照慣例，每個學生做自我介紹，限定時間一分鐘以內。現在開始，第一個，賈蘭。”

　　“霍老師好，你們好，我叫賈蘭，”賈蘭一頭齊肩捲髮，笑容甜美，下巴上揚，面帶驕傲，透著距離感：“我腦域闊度20，雖然目前還不是軍士，但很快就是了，希望能和在座的各位，度過有意義的一年，謝謝。”

　　“鼓掌。”霍蒙斯帶頭，底下迅速響起了掌聲。

　　……

　　“下一個，李穆。”

　　吳駭起身為他讓座，李穆走上講臺，依舊面無表情：“我叫李穆，我很好奇黑布包著的是什麼。”

　　李穆說完這句，直接走下臺，被霍蒙斯攔住：“你叫什麼？”

　　“李穆。肅穆的穆。”

　　“嗯，下去吧。”霍蒙斯很好脾氣地說，“下一個。”

　　一個接一個學生上去，大家都很客氣地介紹自己，吳駭一邊思考自己上臺該說什麼話，一邊百無聊賴地聽著，發現全班98人，腦域闊度達到20的，就有29個，但最高腦域闊度21，而且大多數都跟李穆性格差不多，話很少。

　　王倫說完，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緊接著輪到吳駭了。

　　吳駭看向台下近百人，認真說：“我叫吳駭，駭是駭人聽聞的駭，15歲，一星軍士……”

　　“我的目標是爭取早日成為二星軍士！”

　　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接下來一堆不知道自我介紹該說什麼的人都開始跟風，照搬這句話。不是軍士的想成一星軍士，是一星軍士的想成二星軍士，都希望快點說完了，讓老師開始講課，揭曉答案。

　　吳駭翻看五本書，分別是《腦域》《體能》《地球史》《語言》《數學》。比初中課本講解得更深入，少了本《變異與進化》多了本極重要的《體能》。

　　軍校課程最重要的兩門《體能》和《腦域》，這兩門的代課老師只負責一個班，剩下三門課的老師各教好多個班，並不獨有。

　　很快，霍蒙斯叫道：“下一個，袁亦樂。”

　　吳駭被這個名字吸引。

　　斜對面的長腿小白臉起來了，幾步走上講臺，掛著燦爛笑容，抬起下巴看了看底下的同學，自信滿滿地開口。

　　“大家好，我叫袁亦樂，15歲，身高180，家境嘛，還可以。”袁亦樂臉很白，恰到好處的五官，長得一眼就能記住，黑色短髮又直又蓬鬆，劉海稍稍遮住眉毛，露出很有個性的單眼皮，他右手握拳用大拇指指著自己的臉，笑容燦爛，神采飛揚，卻又有那麼點漫不經心的意味，“我們第一軍校是華夏最厲害的學校，未來總有那麼一兩個人能當上將軍，我想通過我的努力，成為三年後獲得將軍頭銜的那個。”

　　將軍，軍功1億。

　　底下一片譁然，緊接著便是一陣不走心的掌聲。

　　不說體能老師霍蒙斯，就連那三個看護文物當背景板的軍人都嘴角抽搐，鼓起掌來。

　　“你笑什麼？”吳駭聽到旁邊的李穆嗤笑了聲。

　　“袁亦樂，腦域闊度19，他家塞了幾百萬，托關係把他買進這個班的。”李穆一臉鄙夷。

　　袁亦樂家不一般，堂堂三大財閥之一，還不是一般的財閥。

　　哪三大財閥？軍隊，學校，醫院。

　　說了吳駭也不懂。軍一代腦子裏彷彿是一張白紙。

　　李穆暫時懶得科普。

　　“你是怎麼知道的？”吳駭奇怪。他對袁亦樂那種‘行走中的高調’，出於本能地覺得跟自己不同路。但不得不承認對方很引人注目。

　　“買情報，用錢就能買，我昨晚就買了一份。”李穆說。

　　昨晚？昨晚什麼時候？吳駭記得他回宿舍就沒再出去……但李穆的表情不像說謊。

　　到底是為什麼啊，吳駭總覺得好多東西自己都不懂，他很想搞清楚！！！

　　不管了，既然這樣，那袁亦樂知道他在醫院一躺三年，就不奇怪了。

　　吳駭隨口問：“你鄙視他，你呢？”

　　“我當然是靠實力。我腦域闊度21。”李穆一副彷彿跟他們不在一個層次的傲慢表情。

　　他發現班裏腦域闊度20以上的同學都有種莫名的優越感。

　　這時的吳駭，並不知道他們究竟優越在哪里。

　　是實力特別強，戰鬥力相當猛，還是別的什麼？

　　袁亦樂走下來，見李穆一臉不屑地跟吳駭講話，眼裏的笑意瞬間就不見了。

　　他眼睛小，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情緒變化。

　　而視力極好的吳駭，注意力並不在他那裏。

　　等所有人介紹完畢，吳駭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他是全班唯一一個軍一代。酷到沒朋友！

　　“自我介紹就到這裏，大家都記清楚了，現在開始講課。”

　　霍蒙斯吩咐那兩個背著槍，提著大袋子的軍人，說：“幫我把這些核桃發給每位同學。”

　　“核桃？”

　　“怎麼是核桃？”

　　“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唉！老師騙人！”

　　吳駭也分到一小袋核桃，裏頭足有三十個。

　　在31世紀，核桃屬於奢侈堅果，同樣是第一軍校學生每天必吃的食物之一。

　　全班同學陸續被分到核桃，自由散漫地玩了起來。

　　“安靜！”霍蒙斯咳嗽了聲。

　　“考慮到班上絕大部分同學沒有上過初中，這裏我就簡略講述一下新人類起源。”

　　吳駭愕然，整個班，沒上過初中的居然是大部分！

　　莫非都是覺得初中三年學理論是浪費，所以軍士世家都把子女送去學別的了。

　　他還真來對了！

　　“22世紀以前，我們的祖先借助無數工具，曾有過不可想像的安逸生活。”

　　“自然資源的過度開採等一系列原因，導致生態嚴重失衡，環境不堪重負，22世紀中後期，天災席捲全球，疑似迎來第六次生物大滅絕。被稱為大寂滅時代。”

　　“這一時代，地震，海嘯，颶風，火山爆發等，摧毀了所有。核輻射導致物種變異，人類死亡率達一半以上。”

　　“大滅絕之後的物種大爆發，無數種類的動物大範圍興起。力量，速度，環境適應能力遠勝過人類。”

　　“而這時，我們的祖先終於意識到強身健體，提升自我，超越自我的重要性，開始挖掘自身潛能，與惡劣的環境做鬥爭，與強悍的變異獸戰鬥，頑強地生存下來，崛起了一批一批強大的戰士。”

　　“31世紀的我們，與祖先最大的不同在於，我們是靠自己，我們著重開發人體潛力，挖掘人體自身的力量，通過針對性的體能訓練，提高戰鬥能力，來適應環境，保護自己，保護家園。”

　　“在座的各位都清楚，人體潛力，也就是你的腦域闊度。意味著天分。”

　　“但體能老師可以很明確地告訴各位我，實力跟腦域闊度沒有必然聯繫。”霍蒙斯嚴肅地說。

　　聽到這裏，不少腦域闊度高的天之驕子們不高興了，照顧走後門的心情也太明顯了吧。

　　“為了更直觀地讓你們拋開天分偏見，感受煉體的必要性，下面，我們介紹一下，這件珍貴的藏品。”

　　終於，霍蒙斯取下黑布，露出裏面的防彈玻璃保險箱，裏頭裝著的一個造型奇怪的金屬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