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包紮好手傷的廖光磊氣急敗壞地趕到二號小型生態區指揮部，找上了小型生態區負責人。

　　“我新買的鐳射炮掉在離岸邊兩百米左右的地方，你們必須給我打撈上來，不然得負責賠償我的損失！”

　　“廖隊長，現在正在執行捕殺任務，戰機時刻待命，人命關天。你這個不急……”這位年輕負責人還不滿三十歲，對這位有資歷的老隊長說話很客氣。沒聽說過還有做任務丟武器，需要向任務所在地的負責人索賠。

　　“少跟我扯這套，就問你們管不管？”廖光磊更橫了，他是被氣的。

　　“你的失誤應該由你負責。”威嚴魁梧的中年男人直截了當地拒絕。

　　“總負責人來了。”年輕負責人鬆了口氣，禮貌地鞠躬。

　　來的這位正是二號小型生態區總負責人，錢潮平。要說資歷，在廖光磊還在第二軍校上學時，他就已經是第一軍校老師了，只是看起來比實際歲數年輕。

　　“來得正好，是你們阻止我攔截，”廖光磊很篤定，那時候吳駭手上只有兩個暗器，怎麼能擋住三道鐳射。所以原因很簡單，吳駭只是做個樣子，真正出手的是上空盤旋的學校戰機。

　　“是你們縱容學生去危險的海中央，要不是不想害死學生，我的戰船不會翻，鐳射炮更不會丟。你們不能這麼坑我，您是總負責人，您今日必須給我個說法，不然我是不會走的。”廖光磊的語氣好多了，但態度依舊強硬。

　　那可是五十級新型鐳射炮，剛買沒多久，可以在水下使用，為了這次任務特地帶過來，他積攢十幾年的軍功說沒就沒了。

　　今天不說總負責人在這兒，就是校長徐柏老，無論是誰，他都要討個公道。

　　“我們阻止你？”錢潮平聽到這話，就不明白了，“我們什麼時候阻止你了，讓你來救人，你把學生扔上岸，還用鐳射炮對準學生，要不是學生有能耐，炸毀的就是他們。”

　　學生有能耐？狗屁能耐！

　　廖光磊表情扭曲：“您沒懂我的意思，還是故意裝傻，當我好糊弄嗎，四道鐳射怎麼被攔下的，你們心裏清楚。”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年輕負責人氣到了，簡直胡攪蠻纏。

　　錢潮平明白了，暗中給那位年輕負責人一個眼神，感情這人以為是他們擋住了鐳射，事實上並沒有，或者說這人對吳駭並不瞭解。

　　“海面有監控，帶他去看。”錢潮平說。

　　“廖隊長，這邊請。”年輕負責人帶著廖光磊去看二號小型生態區海面上的監控。

　　海面監控重點放在重要樞紐地帶，飛艇和戰船交鋒，鐳射發射速度飛快，從發射到半空爆炸還不到一秒鐘，最高調慢十倍也看不出多大名堂。

　　“這是你們的監控，能動手腳的地方多得去了，還不是你們怎麼說就怎麼樣，”廖光磊不信，誰不知道第一軍校出了名的包庇學生，“敢不敢查查軍網全球衛星監控。”

　　錢潮平繃著臉，已經很沒耐心。

　　如果是真幫了，幫了就幫了，他們不會為了小幾萬軍功的鐳射炮隱瞞事實，第一軍校這些年在軍區的威望大不如前，但被個小隊長當面質疑作假。

　　軍網全球衛星監控，簡稱全球監控，顧名思義，包括軍網覆蓋區域在內的全球監控系統，最高能放慢一萬倍，需要將軍級許可權才能調取。

　　華夏第一軍校的校長這個職務有調取許可權，但需要至少兩位學校在職領導在場。

　　“這也太小題大做……”年輕負責人服了他來這兒耍無賴，軍網全球衛星監控是誰都能查的嗎，還得麻煩校長跑一趟，關鍵是現在不是幹這種事的時候，海面上還有學生。

　　“我查不了，所以拜託貴校，貴校難道不敢嗎。”廖光磊理直氣壯地說。

　　“不是不敢，而是沒必要。但如果你堅持，我現在就請校長來一趟，如果確定是我們戰機攔截鐳射，學校賠你一個新的五十級鐳射炮。如果是你弄錯了，學校戰機並沒有插手，廖隊長就另賠一個新的同級別鐳射炮給學校。”

　　“不行！”廖光磊立刻拒絕，“我哪有那麼多軍功，有那麼多軍功，也用不著找你們賠。”廖光磊猶豫了下，“這樣吧，換成初級腦域闊度進化劑，三支。如果是戰機攔截鐳射，也不用學校賠新的，只要通過軍網衛星監控幫我找到舊的就行了。這總該不為難吧。”

　　“三支太少，”錢潮平說，“至少十支初級腦域闊度進化劑，但會以學校的名義作為任務獎勵贈予學生。”

　　是他買，還不以他的名義。

　　“行，”廖光磊一咬牙，“五支，不能再多了。我就剩五千多軍功，再多我也買不起。”

　　“去請校長吧。”錢潮平說。

　　徐柏老過來時，後面還跟著一號小型生態區總負責人蔣閻。

　　校長和兩位總負責人一起，獲得許可權，意識聯網申請調取全球監控畫面，定位到華夏生態區，華夏第一軍校，二號小型生態區，某塊海面。倒回到某個時間點。

　　飛艇速度極快，廖光磊所在的救援小隊戰船擋在飛艇與捕殺小隊戰船之間。

　　廖光磊扛起鐳射炮，開火時眼裏的興奮和冷厲雜糅在一起的表情都清晰可見。

　　徐柏老等人不由掃了這位隊長一眼，作為救援隊隊長，用這種表情，拿五十級鐳射炮朝學生所在小艇開火，還連發四次。

　　廖光磊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他自己的問題，他瞪大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畫面播放速度放慢五千倍，涵蓋到每一個細節。

　　軍區戰機處於待命狀態，並沒有異常波動。

　　吳駭神情如常，顯得輕鬆自如，他面前的‘暗器’以緩慢的速度旋轉，那是圓形刀刃，總共三道，第一次鐳射被攔截，其中一塊刀刃消失。還剩下兩道。

　　接著發射三道鐳射，他面前的兩個旋轉著的暗器同時消失。

　　轉為以鐳射為主體，放慢播放速度。

　　畫面停在鐳射爆炸的前一刻。

　　總共四道鐳射，無一例外，都是在爆炸前夕，一個小型圓形刀刃提前一刹擋在鐳射必經之路上，鐳射撞上刀刃造成爆炸。

　　而那刀刃，看形狀，和吳駭面前懸浮著的一摸一樣！

　　毫無疑問，全部四道鐳射，都是吳駭攔截的。

　　攔截方法，匪夷所思。

　　無法想像暗器怎麼從眼前，瞬移到百米開外，無比精准分毫不差地擋住鐳射。

　　“現在確定了？”徐柏老挑眉。

　　“吳駭居然這麼強。”廖光磊按捺住內心的震驚，改口道，“徐校長，全球監控難得一開，就順便看看我的鐳射炮掉在哪兒了，很快，就把時間點往後移幾分鐘，就幾分鐘，翻船的那兒。”

　　“是我弄錯了，我承認，我該罰，五支初級腦域闊度進化劑，我出。我的鐳射炮還是丟在您的二號小型生態區了……”

　　錢潮平頓時就明白了廖光磊執意要開‘軍網全球衛星監控’的真實目的。

　　其實還是鐳射炮掉進水裏找不到了。

　　學校有沒有責任是其次，只要開了全球監控，稍微擴大範圍就能知道鐳射炮具體掉落地點。

　　所以廖光磊才不管目前是什麼狀況，他只顧自己。典型的利己主義者。

　　沒等錢潮平開口，校長徐柏老毫不猶豫地關閉了全球監控畫面調取：“丟了自己找，外人不能進學校，你可以應聘二號生態區海底清潔。”

　　廖光磊臉黑了一截，又急又尷尬。

　　徐柏老嚴厲地說：“再有戰船在海面上對學生開槍，學校戰機直接擊沉。”

　　這話就很不給面子了，廖光磊想說的話被迫咽了回去，有氣無處發。

　　要找回武器還得來應聘清潔工，招不招他還得看對方的臉色，就很蛋疼。

　　屁都沒撈回來，還得交出去五支初級腦域闊度進化劑！

　　全球監控都開了，再拖一拖那麼簡單的事，第一軍校對外人一點不講清嗎，就是看不起他是第二軍校畢業的。

　　蔣閻總算瞭解到了全部情況。嘖嘖，吳駭那小子，半年沒見，這麼強了。

　　蔣閻說：“和學生的小艇對撞，翻了船還來訛詐學校，廖隊長，人不能這麼無恥。”

　　聽到這話，廖光磊反口問道：“學生不把長官放在眼裏，頂撞三星軍士，那三個學生是不是該罰？”

　　無恥，太無恥！錢潮平等人親眼看到他以欺負學生為樂。

　　“看來廖隊長對我校的吳駭不太瞭解，”徐柏老會肯來查全球監控，也是好奇那四道鐳射是怎麼被攔截的。

　　“他是三星軍士，而且不是一般的三星軍士，你貿然炮轟三星軍士這一條，就足以沒收全部財產，去監獄蹲幾天。”

　　廖光磊瞪大了眼，吳駭是三星軍士！？才二年級，未成年的三星軍士？要不要這麼牛。

　　磨蹭了許久，廖光磊心不甘情不願地購買了五支初級腦域闊度進化劑，確認支付時手都在抖，一狠下心還是確認了。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遍控制室——

　　接到緊急報告，捕殺小隊的戰船沉了！請求支援！

　　“立即出動。”錢潮平去安排人手，救援小隊隊長廖光磊舉起纏著繃帶的雙手，聳肩，他無能為力。

　　“學生呢？”徐柏老問。

　　“小艇載著兩名學生回來，只有吳駭還在韓濠帶領的那艘戰船上。”

　　“吳駭下去了，那沒問題。”徐柏老對吳駭的實力很放心。

　　哪怕吳駭在海下失蹤七個多小時，得知水下還有異魂魚，他也沒有太過擔心。

　　畢竟這是闖洲際島還完好無損回來的人，還被定下兩百隻異魂的任務。

　　就算還沒完成，能斬殺異魂也是很了不起的。不至於死在二號小型生態區底下，應該是為了追殺異魂魚耽誤了時間。

　　所以，徐柏老接到消息，進校醫院隔離病房看到遍體鱗傷、重度昏迷狀態的吳駭時，表情一瞬間變得很古怪。

　　“他身上這些，不只是咬傷。”徐柏老確認多次後，臉色就很可怕了。

　　變異魚咬的傷口不多，剩下的全是槍彈炸藥爆炸，造成的燒傷，甚至槍傷，醜陋的傷口還沒痊癒被海水浸泡後更加猙獰，無論看幾次都觸目驚心。

　　“這是跟異魂戰鬥時弄出來的？異盟拿炸藥對付他？還是……”徐柏老覺得蹊蹺，吳駭居然一聲不吭地下水，帶著一身傷在海裏待了半天！而且上來就那樣對人家，是不是跟他來學校找都統有關。

　　徐柏老覺得有必要提前跟鄒龍海老將軍打聲招呼。

　　“校長，吳駭只是傷口看上去嚴重，其實都只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和內臟，”捕殺小隊隊員控訴道，“您一定要給我們隊長一個公道！”

　　“韓濠總隊長勞心勞力，卻被吳駭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醫生說，至少要在病床上躺兩個月。”他們隊長奄奄一息，而吳駭氣息平穩，多半很快就醒了。看了就很生氣。

　　“三星軍士之間的切磋，你們小隊員起什麼哄，也許你們隊長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呢。”蔣閻把那幾個擾病人休息的隊員送出去。

　　第二天，吳駭睡到中午才醒過來，身體鈍疼，但精神非常好。

　　兩位小型生態區總負責人正好過來，守著他的袁亦樂等人就出了病房，還幫他們帶上了門。

　　“你說你，出手稍微輕一點，把人打成這樣，當心他背後的人找你麻煩。”蔣閻數落吳駭。

　　“背後的人？”吳駭吃的是袁亦樂送來的墨魚燉粥，食材是他昨天捕殺的那頭三十八級變異墨魚，大廚開的小灶，雖然清淡，但也很好吃就是了。

　　“他活該，我這身傷有一小半是拜他所賜，剩下一大半就跟他背後的人有關。”

　　“你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錢潮平問。

　　“不能百分百確定，我想證實一下。”吳駭說。

　　“韓濠跟軍區不少高層關係都不錯，他是誰提拔上來的？”錢潮平問蔣閻，他作為二號小型生態區總負責人，不像蔣閻一樣經常外出捕獵。

　　“這個我不清楚。”蔣閻搖頭。

　　“去問問廖光磊，軍區的人比我這個避世的老頭子瞭解得多。”

　　“不用問了，是白起源。”門開了。

　　徐柏老推開病房的門，卻沒有立刻進來，而是保持門開的姿勢，讓後面的老者先進。

　　“鄒老將軍。”

　　“鄒老將軍，您來了。”蔣閻和錢潮平同時起身，無比恭敬，熱情相迎。

　　吳駭認出管理處老人，第一反應是要下床。都統親自來見他，吳駭受寵若驚，但小桌上擺滿了飯菜，要下去，還得先把飯菜收拾了。

　　鄒龍海說：“不用客氣，你躺著。你們先出去。”

　　“好，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我倆就在門外，喊一聲就行。”蔣閻和錢潮平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病房裏就剩下吳駭，徐柏老，鄒龍海三人。

　　鄒龍海說：“二號小型生態區的麻煩，你用了半天全部解決，我依言來見你，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吳駭說：“都統大人，我還就是為了白起源來的。”

　　“咦？”不是因為兩百隻異魂的問題？徐柏老繼續聽著。

　　“白起源？”鄒龍海訝異。

　　“白起源有問題。”吳駭點頭說。

　　鄒龍海的表情古怪了一刹，似乎來了點興趣，坐下來，認真聽他說，是怎麼個問題法。

　　吳駭把三天前在塔拉盆地的經歷簡單告訴兩人：“……他這個人有問題，要不是把命丟在那兒，我還敬他高尚。”

　　徐柏老聽得目瞪口呆。

　　異魂埋伏，強輻射，炸毀基地，兩架戰機高空轟炸，殺人滅口。

　　這是被稱為‘華夏奇跡’的白起源能幹出來的事！？

　　塔拉盆地廢棄軍事基地，遠在軍網覆蓋範圍外，就是他利用校長職權，動用‘軍網全球衛星監控’也查不到具體情況。

　　就算查出來，對方也能自圓其說。

　　因為基地裏有異魂，所以埋下核彈，造成輻射超標，之所以追殺吳駭，是以為他被奪舍了……

　　只是現在派韓濠來暗殺，反而是留了隱患。

　　要知道，二號小型生態區底下，也在‘軍網全球衛星監控’可探測範圍，鄒龍海閉著眼一睜開，就能查出來吳駭說的確實是真的。

　　而審問韓濠也很簡單，多的是方法讓他說真話。

　　“你的情況，我已經清楚了，放心吧。”鄒龍海拍了拍吳駭的肩，眼裏露出笑意，白起源行事縝密，幾乎滴水不漏，沒有把柄可抓，不過是沒當上區長，這就露出馬腳了。

　　“事實上，關於白起源，昨天楊欽已經跟我說過了。”

　　“楊欽怎麼說的？”吳駭忙問。

　　鄒龍海說：“你儘快把處分撤銷了，恢復正常權益，麻煩就會少很多。”

　　吳駭點點頭。他還是很好奇楊欽說了什麼，該不會說白起源的好話吧，所以白起源會有什麼處分。

　　徐柏老眼神示意，提醒道：“你來學校應該不止為了白起源這一件事吧，那兩百隻異魂，你殺得怎麼樣了？”吳駭要不是為了斬殺異魂，也不會掉進白起源設下的套，受這麼多傷，遭的罪，也都是因為被罰了。

　　還不快趁都統在，求求情，以後還有倒楣的。

　　吳駭眨了眨眼：“殺完了。”

　　徐柏老眼睛一瞪：“殺完了？這個時候還逞什麼強，個人帳戶連郵件都收不到。”

　　吳駭認真地說：“真沒了。就是處分沒撤銷，就等開會，做檢討，撤銷處分。”

　　兩百隻異魂，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撞上一半。吳駭回來才三個月，三個月就給解決了，就算從白起源那兒因禍得福，其餘還有一百多呢……徐柏老再度刮目相看。

　　自古英雄出少年。

　　“三天后有場軍區會議，你們幾個從異界安然回來的人都得到場，到時候就能撤銷你的處分。至於白起源會怎麼樣，到時候就知道了。”鄒龍海來看看他，就要走了。

　　“謝謝都統。”吳駭期待。

　　“在學校就不必稱都統，你可以叫我鄒老，”鄒龍海看好吳駭，正如他當年看好楊欽，只是不知道吳駭和楊欽，究竟誰會先當上將軍。

　　“以後等你成了將軍，就可以叫我鄒大哥。”

　　徐柏老目露驚悚，老將軍親自來病房看望學生已經很出乎他的意料，而這句話更讓他震驚，吳駭能成為將軍？將軍是一億軍功，驚才絕豔的天才學生每年都有，將軍多少年都難出一個。

　　一億軍功還是非常難得到的，正因為他作為校長，已經站上了極高的位置，深知將軍有多難。

　　一時間，徐柏老看吳駭的眼光頓時熱切多了，充滿了期盼。

　　有生之年能培養出一個將軍，那也是莫大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