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豁出去了

　　皇級武者！

　　和賀威談話的是皇級武者。

　　吳駭幾個閃身來到下一層拐角，蹲著身子，挨著護欄小心往那個房間靠近，心臟狂跳不止。

　　地下鳳還樓裏，究竟隱藏著什麼，需要城主親自處理……

　　這個大陸，同是魂力查探，對方實力更強，吳駭的魂力散佈出去，會被對方察覺。

　　異位面來的謝宇策卻沒有這個顧慮。

　　神識之下，謝宇策能清楚地感知到對方的談話內容，類似意識共用般直接傳給了吳駭。

　　吳駭聽見兩人談話，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那個陰險毒辣、見錢眼開的城主，跟他白天見到的那個滿臉堆笑、唯唯諾諾的人，完全判若兩人。

　　“為了一己之私，居然要殺藥神谷弟子，妨礙我們辦事。好大的膽子。”

　　這混蛋城主把他們往溝裏帶。就為了拿他博眼球，賺錢！？合著他冒著生命危險下山，他這身專為赴約，被強迫打扮了三個時辰的行頭，就給人看熱鬧？

　　“看來這才是他對你熱情過度的真正原因。”謝宇策說，“鳳還樓的消失是他自導自演，和武神宮的遭遇沒什麼關係。照這個情況看，他對藥神谷也很忌憚，藥神谷弟子中途出事，不是他幹的。”

　　他也沒那個實力幹。到底中途出了什麼事？吳駭關心這個。

　　“嗯？”吳駭腦子一緊，“不對，有關係。”

　　“他怎麼知道地點在鳳還樓？”

　　除了古凰城，確切地點絕對保密。

　　武神宮知道這次交易真正內容的人並不多，藥神谷想必亦然。

　　遠在千萬裏之外的沒落古城城主，又是怎麼知道的？

　　吳駭想到這個，頓覺心寒。

　　“藥神谷弟子必須救下，他肯定知道點什麼。”

　　否則藥神谷和武神宮一向不和，藥神谷弟子會好心叫他們離開，必定是發現了不利因素。吳駭琢磨著，“我得想想辦法，怎麼救他。”

　　這裏有皇級武者，還有實力接近皇級的城主，五級武者賀威。

　　很不妙，現在回去搬救兵，花園傳送陣被抹掉。

　　可如果直接動起手來，目前在對方的地盤，就算有謝宇策幫忙，他會很被動。

　　賀威城主夠狠夠大膽，利用少宮主的噱頭來圈錢，敢暗殺藥神谷弟子，瞞著兩大超一流勢力幹出這麼不人道的事，就已經豁出去了。

　　保不准被自己撞破，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對他下手。

　　吳駭這個少宮主，看似光鮮，實則處境堪憂。

　　暗中有雙無形的眼睛監視著他，能把他的來歷和人魔牽扯起來，那雙無形的手正使盡一切辦法置他於死地。

　　如果他戰敗，甚至戰死，那就什麼都沒了。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大陸，頂多只會傳出武神宮少宮主技不如人的醜聞，殺他的人反而會蓋過他的風頭。

　　就算打贏了，武神宮來人都站在他這邊。

　　這麼點人和整個古凰城貿然做對，就是把古凰城城主推倒了武神宮對立面。處境更艱難。

　　怎麼辦？

　　眼下情況非常糟，對方隨時都可能對藥神谷弟子下殺手。

　　怎麼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從對方口中翹出‘怎麼知道鳳來樓’，並交出藥神谷弟子……吳駭在琢磨，時間緊迫。

　　“這可不簡單，確定要救嗎。”謝宇策還很淡定，就差直說‘求我’。

　　“要！”吳駭斬釘截鐵，並說，“你提醒得好，不能亂來，我得另想辦法。”

　　見他不是一頭熱地要衝上去拆穿，天真地利用武神宮少宮主的身份震懾對方，謝宇策就知道吳駭確實是冷靜下來了。

　　畢竟就目前看來，那賀威城主不好惹，從他直接毀了鳳來樓，並將裏頭的人全部殺害，之後再想著處理……就知道，這是個狠人。

　　被最關鍵的少宮主撞破這一幕，一下子冒犯兩大超一流實力的代價，他承擔不起。

　　多半會立即斬草除根。

　　要知道只要他們還在古凰城，就得顧忌一下，古凰城可是人家的地盤。

　　就目前看來，這個城主所行之事，並沒有直接損害到武神宮的利益。暫且不交惡，以後再算賬，吳駭不冒頭也無妨。

　　當然，這是在他不知道躺在裏面的傷患是誰的前提下。

　　“冷靜下來了，再給你透露個好消息，”謝宇策冷不丁地來了句，“知道躺在那兒的藥神谷弟子是誰嗎。”

　　“別說是付淳。”吳駭唯一知道的藥神谷弟子，就是付淳，但沒見過面。

　　“是你學長，趙卓凡。”謝宇策說。

　　“你可別騙我！學長沒死？”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怎麼不早說！”吳駭呼吸陡變，唰地就要站起來，一個長髮美男憑空出現在他旁邊，用手捂住他的嘴，把他按了回去。

　　吳駭抓住對方的手臂，心臟漏跳了拍，嚇得一動沒動，他的後腦緊挨著一張俊臉，半個身體都被謝宇策圈在懷裏。

　　“你怪我？”

　　好聽的聲音如在耳畔，吳駭卡殼了。

　　他緩緩側過頭，睜大眼睛，看著謝宇策慵懶俊逸的臉，直視他的眼睛，認真地搖搖頭。

　　吳駭口不能言，又很急切，他在腦子裏說：“我第一次看到你。”

　　“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你飄在半空中，低下頭來看我。”

　　當時年紀小，沒什麼太大感覺。

　　“當時就印象深刻，”吳駭迅速道，“打從心底裏覺得，你就是一直以來受盡矚目，被人仰視的那種人。”

　　“和我不在一個世界，卻讓我神往。”

　　謝宇策目光深沉了些：“你說的這話……”

　　謝宇策語鋒一轉：“以為能打動我，幫你救人？”

　　吳駭有身份顧慮，不能出手，但謝宇策卻沒有後顧之憂，他出手把人救下，保證賀威翻遍全大陸都找不到半根毛的線索。

　　吳駭沒好氣地說：“所以說這裏不是談感情的地方！”

　　吳駭說：“沒時間了，幫我引開那個皇級武者，我要跟城主單獨談談。”

　　“你去跟他談？”謝宇策語氣透露著不信任，顯然沒料到吳駭會這麼說，“不怕對方殺人滅口。”

　　“你在擔心我。”吳駭把頭歪向謝宇策那邊，高興得笑容更濃了。

　　趙卓凡沒死，竟還成了藥神谷弟子，是天大的好事，必須救。不能讓謝宇策小瞧。

　　接下來好戲上演，一道人影在門邊晃過。

　　謝宇策抓住吳駭融入虛空中。

　　賀威和那位皇級武者相繼沖出來，左右無人，只能看到一團黑影飄下，皇級武者被派出去追人。

　　那人一身黑衣，帶著面具，身體靈活地左右穿行，正是謝宇策實體化的魂魄，皇級武者去追他，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

　　等賀威再次進門，從虛空走出的吳駭，站在趙卓凡躺著的床邊，連表情和眼神都還沒變，側過頭就和賀威對了個正著。

　　“城主大人，外人已經不在了，咱倆好好聊聊……分贓的問題。”

　　不好。怎麼進來的，瞬移？竟能瞞過皇級武者，直接出現在房間裏。那此人的實力，想必不在他之下。

　　賀威渾身立起的汗毛在聽到‘分贓’二字後，那種被抓現行全身發麻的感覺才漸漸散去，瞬間閃過無數挽救措施包括滅口的大腦，緩緩冷靜下來，出現刹那空白。

　　沒外人，難道你是我自己人不成？

　　賀威繼續以冰冷的目光審視吳駭，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開玩笑的意思。

　　吳駭繼續和他對峙，不動聲色，卻劍拔弩張。

　　賀威是五級武者，實力還不到皇級武者層次，三級武者巔峰的吳駭強行催動魂珠，將魂力威壓提升至六級神魄師的層次，恰能把賀威壓一頭，但持續時間不到一小時。

　　他只有大概四十分鐘的談話時間說服對方。

　　“少宮主，你來怎麼不說一聲，”賀威嘴角抽搐，順便把門關上了，回頭爽朗一笑，“差點誤傷自己人。”

　　“冒昧問一句，你在這兒，那剛才那個是……”

　　“是我的人。不會有事，我們談我們的。”吳駭笑得依舊從容不迫，坐下來說，“城主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你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聽到了。就說說你準備怎麼做吧。”

　　賀威看出少宮主撞破這些，竟然心情不錯。按照武神宮一貫作風，聽到看到這些，那他絕對別想活了。但少宮主居然親自出面，制止了他，而且似乎……認同他的做法？

　　“還請少宮主諒解我，不到萬不得已，我又豈會冒著觸怒兩大超一流勢力的風險妨礙你們。”賀威臉色發苦，“這年頭，城主不好做，古凰城上千萬人口都需要生活，城中維持治安的守衛也需要工錢，人魔鬧事，古凰城也遭殃，城西缺口還沒補全……我出此下策，也是萬不得已。”

　　吳駭擺擺手：“你也沒做什麼壞事，不就是移走了鳳還樓嗎，賺了錢，再建一座鳳還樓不就夠了。”

　　“對！”賀威覺得他說得太對了，太合心意了。少宮主就該這般不拘小節，不就是死了一些人嗎，跟城內那麼多人相比，可以忽略不計。他也是舍小眾，保大家。

　　“再說，消息靈通也是本事，”吳駭貌似不經意地問出關鍵點，“你是怎麼知道交易地點在鳳還樓的？”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賀威說：“是在萬年樓買到的情報。我是城主，跟這邊萬年樓分舵主有點交情，花大價錢才買到的頂級情報。”

　　萬年樓！？

　　又是萬年樓。區區一流勢力，‘藥神谷和武神宮約定具體地點在鳳來樓’，這條重量級消息，都能提供。

　　付千瀧篤定他來歷不明，也是因為萬年樓。

　　吳駭微微眯了下眼睛，作勢探了探床上傷患的鼻息。

　　“所以你更應該感謝我發現及時，否則你就釀成大錯了。你利用我謀利，我們合作，本就是一件穩賺不賠的好事。直接跟我說，省多少麻煩。”

　　吳駭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只要你能拿出足夠的誠意，我很樂意配合你，和藥神谷交易完成後，再多留幾日。”

　　賀威瞠目結舌，完全沒料到少宮主是這樣的人。如果早知道武神宮少宮主這麼好說話，他哪需要鋌而走險。

　　“不知道少宮主想要什麼報酬。元石收入五五分？四六也行，我四，你六。”賀威殷勤起來，利益交易，等同於和自己綁在一起，從長遠來看，如果有武神宮少宮主做靠山，眼前這點不過是蠅頭小利。

　　“五五就夠了。”

　　吳駭說：“我聽說古凰城有座古寶，對修煉大有裨益。”

　　賀威說：“一般的寶物想必也難以打動少宮主。我帶你去凰血池，在那裏修煉，對神魄師煉體大有裨益。”

　　“凰血池不是已經枯竭了嗎？”

　　賀威說：“對外是這個說法，可事實上……”賀威笑了笑。城主府有私藏。

　　“可以。”吳駭一笑，他修煉到瓶頸，正需要突破。

　　“那就請少宮主和我一同回府，由我帶你去凰血池。”賀威熱情道。

　　一同回府？夠親近。吳駭留了個心眼，暗道這城主城府夠深。他又不是真心想跟這人同流合污，只是見不得這人利用他謀利，於是狠宰他一筆。一切以不打草驚蛇為前提。

　　他獨自外出，和城主一同回府，影響不好。

　　“不必，城主的好意，我心領了，”吳駭在等謝宇策回來，“我既然能進來，自然也能出去。”

　　賀威心裏有點不悅，面上還笑著。看來這少宮主還是對他心存抵觸，私下分贓，誠意似乎不夠。

　　吳駭問：“這位藥神谷小弟子，何時才能醒過來。”

　　賀威咳嗽了聲，也不做隱瞞：“他身體已無大礙，但下了點藥，大概還需要昏迷幾天，具體什麼時候醒過來，我也不清楚。”

　　“那我把他帶去我的房間。”吳駭目光柔和。

　　“他只是普通弟子，怎麼能讓他住進少宮主您的房間。”賀威在想把人交給武神宮的後果，覺得還是自己安置更保險……

　　“你不知道我好這口嗎，”吳駭摸了摸趙卓凡的臉，活的學長，內心百感交集，接著說，“細皮嫩肉，也很養眼。”

　　好、這、口！？

　　賀威猛地怔住，心目中一身正氣、高深莫測的少宮主形象嘭地一聲粉碎。他早想投其所好了，難怪白天說起琴棋書畫歌舞都提不起興趣，少宮主除了修煉，還好美色，而且是男色！

　　人總要有那麼點嗜好，才叫人！

　　“你你把人帶走吧。”賀威說，“我不會外傳。”

　　任何有損少宮主形象的事，都有損他賺錢大計。

　　少宮主能把“真實”的一面展現給他，這誠意已經足得不能再足，賀威心頭一喜，頓時就對吳駭不跟他一起回府的事多介懷了。

　　不過，在他眼皮底下，要怎麼離開？賀威不問也知道，肯定是瞬移符。

　　來回消耗兩張昂貴的瞬移符，少宮主保命手段不少。

　　吳駭坐在床頭，含情脈脈地扶起趙卓凡，從他的手到手臂到脖頸再到俊臉，摸了個遍，手伸到他腋窩下，把趙卓凡摟在懷裏，做好隨時準備離開的姿勢，臉上溺死人的笑容卻更奪人眼球。

　　賀威眯著眼看得一身雞皮疙瘩，識趣地轉過身去。

　　吳駭快繃不住了。

　　謝宇策，謝宇策，謝宇策！快回來！！！

　　終於——

　　一道白光穿過大門，拐了個彎沒入吳駭心口處的黑色匕首中。

　　下一刹，熟悉的空間波動盪出，像一陣清風。

　　吳駭內心翻江倒海，面上了無波瀾，他抱起趙卓凡，還淡定地對賀威說了句話，這才轉身踏入空間裂縫中。

　　直接從房間消失。

　　賀威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