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轟動

　　“古凰城，鳳還樓，午時之約，就在今日。”

　　珞華親自為吳駭踐行，眼裏還帶著化不開的愁緒。

　　珞華吩咐隱衛頭領：“我心裏總有絲不安，擔心路上會有變故發生。你們一定要小心，護好吳駭，平安回來。”

　　首領深知吳駭的重要性，要不是大護法必須坐鎮武神宮，估計她會親自陪護。

　　“是，大護法。”

　　如果是兩天前，吳駭還能說只是去拿一下解藥而已，而現在他看著自己這身行頭，再看向身後這些隊伍，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離赴約還剩兩個時辰，橫跨數州去往古凰城，他們才剛準備從北山武神宮出發，吳駭一點也不擔心來不及。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陣勢，什麼代步工具。

　　相比起來，他剛出歷練之地見到的那艘有著北山十二宮標誌的戰船，也只是小兒科。

　　而付千瀧載他來武神宮的那輛戰車，還沒他屁股下的椅子大。

　　“羡慕，可以陪著大師兄出行。”師弟師妹眼紅薛劍涼和遊少璉。

　　這倆人實力雖高，但彼此之間一直不對付，因此一向分開行動，同時出動還是第一次。

　　“肯定會壞事，還是撤下一個吧。大師兄欣賞薛師兄，不喜歡少璉師兄，就讓少璉師兄留下，我換他去！”

　　“不，換我去！”

　　宮主看重大師兄。而他們的心願就是能得到宮主認可。目前只有大師兄三跪拜師默認親傳。

　　在他們看來，和大師兄關係好，以後能成為宮主親傳弟子的機會更大。

　　再說，這麼多強者陪護，能有什麼危險。就算有危險，只要能安然度過，那都是和高額貢獻點！而且這些年出行在外被幕後黑手弄得膽戰心驚，他們也都受夠了。有可能反擊，為什麼不呢。

　　以大師兄的進步速度，日後保護他的機會也不多了。

　　這麼一樁好差事，他們當然搶著要。

　　“都一邊去。”遊少璉把臉一橫，他的名額誰也別想搶，這次他跟珞華護法再三保證不添亂。

　　遊少璉心悶，哀怨地看了大師兄一眼。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師弟師妹們都看出來了，大師兄就是沒來由地不喜歡他，看他不順眼，不，是看都懶得看。

　　雖說四十多位弟子中毒，有他倆保護不周的責任，當時如果他倆正兒八經不鬧，或許就沒有後面這麼多麻煩，但鬧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薛劍涼也有責任。

　　我哪里不好。

　　憑什麼偏愛姓薛的，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遊少璉提起十萬分的精神，決心把握這次出行機會，就算有姓薛的在，他這邊也會不出岔子，他會讓大師兄知道，他比姓薛的更好。

　　出發之前，珞華最後叮囑吳駭：“出門在外，銘記自己的身份。”

　　“武神宮是北山十二宮之首，你是少宮主，是至強武尊唯一親傳弟子，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武神宮的形象。這不誇張，習慣就好。”

　　吳駭無言以對。

　　他在武神宮內已經很受尊敬，去了外面能有多不一樣？

　　古凰城。

　　高大威武的城牆延綿數百里，蔚為壯觀，城旗飄搖，金色為底，紅色鳳凰圖騰標誌，迎風招展。這座古城擁有數百萬年歷史，有著不少古老的傳說，亙古以前也曾極盡輝煌過，隨著歲月流逝，地下元脈逐漸被消耗，超一流勢力看不上眼，不少一流勢力都在此地擁有分舵或修煉地。

　　久而久之名氣尚存，只是不怎麼熱鬧。

　　但是這次，破天荒——

　　“好多人。”

　　“咱們古凰城，好多年沒像今天這麼熱鬧了。”

　　守在城牆上的衛兵看著底下熙熙攘攘排成長龍準備進城的隊伍，正小聲議論。

　　“城主也親自登上城牆，什麼事情這麼隆重？”

　　“連這都不知道，不都是為了武神宮和藥神谷……”

　　“那邊的，安靜點。”

　　早已不復昔日繁華的古凰城，近日卻人滿為患，來往武者極多，都在彼此議論。

　　“不容易啊。”

　　“快五十年了，界碑顯示那塊被送進空間風暴絕地最深處，絕無可能被拿到的‘紫級弟子令’認主，到現在已經快五十年了。聽說力壓群雄的絕世天才十多年前才去武神宮，至今第一次下山。”

　　“果然還是藥神谷面子大，不愧是超一流勢力。”

　　“誰的面子有那位晾了絕世武尊三十年的大弟子更大，若不是藥神谷要做什麼交易，估計還不能讓那位出山。”

　　想想都激動。

　　當年，為一睹絕世武尊風采，也為見識唯一親傳弟子的拜師大典，近半個元武大陸的年輕武者陸續前往，將北山圍得水泄不通。風華絕代的武神宮宮主靜坐三日，讓去北山的一個個都過足了眼癮。同時，也跟宮主一樣，被吊起了胃口。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做到常人之不可為，敢對武尊不敬，將半個大陸的武者耍了一通，久久不現身。

　　所以這一次，古凰城來人眾多，一點也不稀奇。

　　這並不是界碑，也不是盛事，消息傳播比較慢，而且時間很緊。

　　前天才談妥，武神宮弟子今天出動，今天就會回去。

　　如果時間充足，很可能比當年還要壯觀。

　　“城主，都已經安排妥當了。鳳還樓已經……”

　　“嗯。”大腹便便的城主抬手打斷屬下的話，繼續目視遠方，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溜地轉，臉上毫無半點不耐。

　　“城主府世襲多年至今，威望已大不如前，古凰城也遠不復昔日昌盛。難得藥神谷和武神宮兩大超一流勢力重要人物來訪，絕不能讓他們簡簡單單就走了。”

　　由於禁止禦空，古凰城頭，萬人空巷，連個站位都被炒出高價，毫無疑問提前趕到的大部分人，都是沖著武神宮宮主大弟子來的。

　　午時快到了，古凰城城主賀威問道：“藥神谷一方還沒來嗎。”

　　“沒有，這兩大勢力彼此不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架子都大，估計在比誰更晚到。”

　　“賭莊都下注了，賭哪個勢力晚到。”屬下道。

　　“賠率如何？”城主笑眯眯地問。

　　“武神宮1.2倍，藥神谷3倍。”耿直的屬下加了句，“我押的武神宮。”

　　按照以往慣例，武神宮都是壓軸出場的。押注的多，自然賠率低。

　　“來了，快看，有一方到了。”

　　唳！

　　鳳鳴嘹亮，光羽展翅。

　　劇烈的空間波動掃蕩，重重烏雲散開，露出巨大的戰船虛影，迫人的威壓讓人難以直視。

　　“武神宮到。”

　　“武神宮，是武神宮之人到了。”

　　城主賀威大喜，站在城外迎接。

　　武神宮太給面子了，出場就讓城內賭莊賺了個開門紅。

　　“這是什麼級別的戰船！居然動用上古至寶，宮主出行不過如此。”

　　古戰船上降下一道白光，斜下萬丈高空，落到大開的城門口。

　　一眾妙麗侍女，各個容貌出眾，姿態迷人。一眾侍衛，全副武裝，面容冷峻。

　　兩隊人馬，率先下來，分列兩旁。全是武者！

　　戰船停靠，緊接著兩個人相繼躍出，均停在虛空，看向船內方向。

　　其中一個面容清冷，一把長劍。另一個身穿淡黃色長袍，嘴角掛著淺笑。

　　“雪劍皇，白衣傲雪，一劍動九霄的雪劍皇！”

　　薛劍涼天資聰穎，戰績斐然，多少天之驕子是他手下敗將。

　　“另一位是……璉光皇！”

　　女人尖叫的聲音接連不絕。

　　遊少璉性格開朗，廣交好友，戰力出眾，赫赫有名的璉光皇，勾勾嘴角就迷倒萬千少女。

　　“他們兩個居然一起現身了。”

　　早已聞名大陸的兩位年輕天才，從不出現在一個場合，如今居然規規矩矩地分列左右，對第三個人躬身行禮。

　　陌生青年個子高挑，面帶微笑。一出現便是萬眾矚目。

　　烈焰火鳥出現在三人腳下，將他們帶下戰船，來在城門口。

　　“少宮主請。”熟知的兩位皇級武者，身材挺拔，容貌出眾，已經足夠養眼，但這第三位陌生的青年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息。

　　看不出具體修為。年紀不大，修為應該不高，但魂力出眾。

　　這就是武神宮少宮主？

　　神魄師！？

　　年輕的少宮主嘴角含笑，黑眸深邃透著深情的意味，沒有看任何人，卻讓人油然而生出被他納入眼底的念想。

　　一身黑色華袍，昂首闊步，神采飛揚，笑得從容不迫，彷彿享受著無數道目光洗禮，沒有一絲一毫的怯場，獨特的氣質彷彿與身俱來，竟是絲毫不遜色於左右兩位，反而更惹人注目。

　　在場等候多時的武者們，有想過無數種幻想，宮主大弟子會是什麼樣，但偏偏沒有任何人猜到會是這樣。

　　其實，無論是什麼樣，都會有部分人失望，而這位完全打破了猜測，比起失望，更多的是……

　　原來如此。

　　這就是宮主大弟子。

　　沒有想像中驚世駭俗，但一眼就給人‘是他’的感覺。

　　吳駭總算明白珞華大護法並非小題大做，居然人山人海這麼多人全在議論他，武神宮少宮主的身份太不一般了，或者說他的便宜師父聲望太高。

　　“你笑什麼。”吳駭表面上端得很穩，心裏頭正感慨著，就聽到謝宇策輕笑了聲。

　　“沒想到，你居然還挺像那麼回事。”

　　“那當然，”學以致用體現在方方面面，吳駭笑容更甚，也更自如了些，“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對你是什麼印象嗎？”

　　“你現在這樣？”謝宇策淡淡道。

　　“不是。”

　　還以為他會不感興趣呢，吳駭見他有興趣，沒來由一陣高興：“等會告訴你。”

　　人多不是說心裏話的地方。

　　“賀威在此恭候多時。少宮主不出世，就已經聲名顯赫，大陸上流傳著少宮主的傳說。百聞不如一見，少宮主果然人中之龍，氣宇軒昂，到我小城來，實屬我城榮幸，”古凰城城主迎上吳駭，臉上笑開了花，“這些人，都是為一睹少宮主風采而來，想擋也擋不住。”

　　進門費越收越高，看不出來是想擋。

　　薛劍涼等人都是早有心理準備，吳駭見他們淡定，也就不打斷了。

　　從來都是他誇別人，如今被堂堂古凰城城主恭維，感覺挺微妙。

　　事實證明，誰都喜歡被誇。

　　在古凰城碰頭的消息早就傳出去了，吳駭原以為高調出行是為了吸引幕後黑手，結果一路上風平浪靜，安安穩穩。

　　幕後黑手沒出手？我看未必。

　　吳駭說：“先去鳳還樓。”

　　看熱鬧的人太多了。游少璉側身擋著吳駭，不讓一眾侍衛獵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目光示意城主管好手頭的人。

　　遊少璉提議：“鳳還樓在哪個方位，直接禦空飛過去。”他倆身為皇級武者凝結了元種，可以禦空飛行，吳駭得了飛行魂器，能幻化火鳥騰空。

　　“可以，當然可以。”賀威連忙道，“古凰城的禁空令對武神宮宮主無效，宮主徒弟自然也能通融。戰船不能進，人卻是可以禦空飛行的。少宮主完全可以直接飛到目的地，只是……”賀威面露難色。

　　“只是什麼？”

　　“鳳還城出了點事，或許不太方便。”

　　出什麼事兒了？遊少璉等人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吳駭微微皺眉。

　　“諸位請隨我來。”賀威帶路。眾人來到鳳還樓所在處，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住了。

　　“怎麼會這樣。”

　　鳳還樓所在處空空如也，像被憑空移走了一般，空出了好大一塊地方。小攤販在眾人到來之前倉皇撤走，還有沒來得及撤走的東西淩亂地丟了一地。

　　“古凰城不太平，昨天夜裏，不知道什麼人在城中打鬧，將鳳還樓夷為平地，這還是我才派人收拾好的。”

　　“昨天夜裏？”這麼湊巧，藥神谷的人知不知道，吳駭問，“藥神谷的人呢。”

　　“還沒到呢。”

　　“已經正午了，藥神谷竟還沒有到。”黑衣頭領的臉色難看了一刹。藥神谷在磨蹭什麼，居然比他們還慢。

　　難道要他們等？吳駭等人不由蒙上一層疑雲。

　　這麼巧，鳳還樓在昨晚被夷平。

　　要知道，以防生事，他們只對外公佈了古凰城，至於具體會面地點，理應只有武神宮和藥神谷雙方才知曉。

　　失策了，誰也沒想到，藥神谷自己定下的邀約，卻到時間不赴約。

　　對藥神谷來說，直接爽約得不償失。

　　陰謀不像陰謀，陽謀不像陽謀，反而很有點怪。

　　“要麼打道回府，要麼傳消息回藥神谷，問還沒來的原因。”游少璉和薛劍涼難得意見一致。

　　“現在回去，”隱衛首領問吳駭，“還是現在就傳訊給藥神谷？”

　　也許是有事耽擱了，吳駭不想草率下定論：“再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還沒動靜，立刻傳訊給藥神谷。”

　　“是，少宮主。”

　　“現在城中各大客棧的房間都已經滿客，而且就算騰出空房間，也不大適合少宮主入住。”

　　賀威誠摯邀請道：“不如諸位來我府上暫住，讓賀某盡地主之誼，等藥神谷的人都到了，諸位再另行商量，如何？”

　　城主很熱情，但遠道而來的武者更熱情，你想不到他們的熱情會用在哪個地方。

　　來者越來越多，他們之中多得是人對少宮主的戰力很好奇：“要是有幸能跟宮主大弟子打一場，那就真不虛此行了……”

　　如果要等，比起只能停在外面的戰船，確實人滿為患的城內更安全。

　　而城內普通客棧，怎麼也比不夠城主府守衛精良。

　　吳駭等人先將情況回報給了尚在武神宮的珞華護法，這才同意住進城主府。

　　可藥神谷的人始終沒到，好在他們傳訊回藥神谷的消息，很快就有了回應。

　　只是藥神谷的回訊內容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

　　武神宮。

　　“大護法，你說少宮主能穩住場嗎？”尹彝長老道。

　　“他能。”走之前珞華囉嗦了一堆，但真要說起來，她相信吳駭。

　　在走之前，珞華就留意到遊少璉態度積極。

　　特別是對方主動上門保證這一路不和薛劍涼起衝突，著實讓珞華小小驚喜了一把。

　　喜的是遊少璉的改變，驚的是吳駭擅於處理人際，熟練得就像本能。在她還沒意識到時，這兩個麻煩就解決了一半。

　　可見吳駭很聰明，以他的聰明才智，或者說骨子裏有種不符合外在年紀的老謀深算，足以彌補其他方面的不足。

　　所以不出意外，吳駭應該不會給師門丟臉。

　　況且，真正鎮不住場的人，臨走前叮囑再多也沒用。

　　她說那麼多，其實更多說給當時在場其他人聽的。句句擲地有聲，著重強調吳駭的重要性。

　　吳駭多半沒聽進去，但其他人就另當別論了。

　　這時，有下屬進來稟報。

　　“拜見大護法，有少宮主的消息，是從古凰城傳來的！”

　　珞華看完，皺起眉頭。不詳的預感靈驗了，果然當天去，當天回不來。

　　“沒等到藥神谷的人，約定地點鳳還樓突然沒了。藥神谷……難道幕後黑手真是藥神谷。”

　　珞華內心還是不願相信藥神谷叛變。

　　超一流勢力之一的藥神谷成了仇敵，這對大陸，對人族，將會是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