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他們小心翼翼站在那輛克萊斯勒四周，離它遠遠的，好像它是被繩子圍起來，擺在某個現代美術館裡的展覽品。那是一輛掛著加州車牌的克萊斯勒三〇〇C。它緊靠著人行道邊，車門鎖著，沒有任何動靜，引擎完全冷卻，車身帶著一點旅途中沾上的污泥。法蘭西絲拿出李奇在那傢伙身上發現的鑰匙圈，把手伸出，就像那傢伙的握槍姿勢一樣，按了一下汽車遙控器。

　　藍色克萊斯勒車燈閃了一下，發出一記不流暢的開鎖聲響，門開了。

　　李奇說：「他曾經出現在馬蒙堡飯店的後門，當時那傢伙就坐在車裡。他的西裝跟車身烤漆顏色一模一樣，我還以為是租車公司耍的花招。」

　　歐唐納說：「他們知道我們會過來，我想一開始對他們來說是種威脅，後來他們反而很欣慰。所以他們派那傢伙來幹掉我們，我猜他進城後就看到我們走在人行道上。他很幸運，我們就出現在他眼前。」

　　李奇說：「運氣還真好，希望其他敵人的運氣也棒透了。」

　　他打開駕駛座車門，裡面還有新車特有的皮革與塑膠氣味。車內沒有留下任何標記，椅背上的口袋裡擺著幾本摺好的全新地圖，沒看到其他任何東西。他滑進車內，伸長手臂，打開前置物箱，拿出一個皮夾和一支手機。裡面的東西只有那兩樣，沒有行照和保險卡，也沒有操作手冊。皮夾是很薄的那種款式，設計用來擺在褲子口袋裡。那是個皮革材質黑色長形皮夾，內側一邊是用來放鈔票的夾子，另一邊是可以擺信用卡的口袋。夾子上擺了一疊對摺的鈔票，有七百多塊，大多是五十元和二十元紙鈔，全都被李奇拿走。他把錢全抽出夾子，直接放進褲袋裡。

　　他說：「這些夠我撐兩個星期了，可以晚點再找工作。厄運連連後終於有點好消息。」

　　他把皮夾翻過來，放信用卡那邊塞得滿滿的。裡面有張加州駕照和四張信用卡，兩張Visa卡，一張美國運通卡，一張萬事達卡，有效期限都還要很久才到。這些駕照和信用卡上顯示的持有者，都是一個叫薩羅平的傢伙。駕照上的地址是個五位數門牌號碼，還有洛杉磯的街道名與郵遞區號，李奇不知道那地方在哪裡。

　　他把皮夾丟在副駕駛座上。

　　那支手機是小型的銀色摺疊手機，手機上有個圓形液晶螢幕，手機收訊很少，但電量所剩無幾。李奇把它打開後，看到一個更大的彩色螢幕。裡面有五則還沒看過的語音訊息。

　　他把電話交給法蘭西絲。

　　他問：「可以聽到這些語音訊息嗎？」

　　「要有密碼。」

　　「看看他的通話紀錄。」

　　法蘭西絲查看手機的功能清單和功能選項。

　　她說：「所有撥打和接收的來電都是同一個號碼。區域碼三一〇，就是洛杉磯的區域碼。」

　　「市內電話還是手機？」

　　「都有可能。」

　　「手下打給老闆的電話？」

　　法蘭西絲點頭說：「還有老闆打給手下，發號施令。」

　　「妳在芝加哥的助理可以查出他老闆的名字和地址嗎？」

　　「要花點時間。」

　　「叫他開始查，還有查查那個車牌號碼。」

　　法蘭西絲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回辦公室，李奇打開前座正中央的置物箱，裡面只有一枝鋼珠筆和手機的車用充電器。他看看後座，什麼也沒有。下車後他查看後車廂，裡面只有備胎、千斤頂和扳手，此外全是空的。

　　他說：「沒有行李，那傢伙本來沒打算長途旅行，他以為我們是嘴邊的肥肉。」

　　卡拉說：「我們差點就是了。」

　　法蘭西絲關上那傢伙的手機，把它還給李奇，他把手機也丟在副駕駛座上的皮夾旁邊。

　　然後他又把手機拿起來。

　　他說：「我們的處境很糟，對不對？我們不知道那傢伙是誰派來的，或者他從哪來的，為什麼要跟蹤我們。」

　　卡拉說：「然後呢？」

　　「但不管他是誰，現在我們已經拿到他的電話號碼。如果我們願意，可以撥電話給他，打個招呼。」

　　「要這樣嗎？」

　　「嗯，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