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帝王落魄
顧慮到姚淺的心情,長平公主並沒有說什麼重話,只是姚淺的解釋她也是不信的,再怎麼說,在小樹林等了一連十天就為見李承嗣一面,除了芳心暗許,也沒有什麼解釋了。
長平公主語重心長:“皇家的事情紛紛擾擾,娘並不希望你去摻和,老六那邊,娘知道你不喜歡,已經替你拒了,但是老四……有什麼念頭都儘早斷了吧。”
姚淺不知道為什麼長平公主認定了她喜歡李承嗣,不過說起來她這次的攻略目標就是他,要是真的能嫁了,反倒簡單了,心中念頭一轉,姚淺低下頭,裝作被看破心事的嬌羞模樣,小聲的說道:“娘,四表哥他……人很好的。”
長平公主眉尖蹙起,但是終究還是輕輕的摸了一下姚淺的髮頂,低聲嘆道:“傻孩子,你還小,不懂。”
“好了,這些事情過些日子再說,過些日子就是你的及笄禮,要好好準備了。”
長平公主不想再多說,她也是從少女懷春的時候過來的,深知父母的勸誡只會讓他們越發的叛逆。
再次出師不捷,姚淺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夜宵多吃了兩隻鶏腿。
按照系統給的下一步計劃,應該是提高她出現在李承嗣面前的頻率,讓他的內心留下她的影子,姚淺仔細的想了想,回憶出了原文裏幾個細節。
李承嗣是個文武兼修的帝王,閑暇時也喜好樂理,每每借著聽曲的藉口,在宮外一處樂坊和心腹見面,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登基之後,她想要在宮裏遇見李承嗣很難,但是在宮外,則簡單的多。
說來也巧,姚淺的原身就有一把極為珍貴的古琴,有時磨損了或是續弦都要去尋樂坊,她想了想,果斷讓侍女把琴抱出來,換了那家李承嗣常去的樂坊去保養。
琴是絕對的好琴,自然而然的在樂坊主人面前掛上了號,原本這樂坊就是李承嗣為了和心腹見面特意著人悄悄弄的,什麼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看著被送到眼前的,一把極為珍貴的古琴,李承嗣沈默了一下,瞥了一眼心腹,“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以後別拿這樣的事情來找我。”
心腹被說的不安極了,擦了擦頭上的汗,伸手就要去抱琴,李承嗣眼角餘光瞥見他手心的汗漬,再看一眼仿佛華光流轉的琴,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
“出去。”
心腹還沒碰到琴,李承嗣的手已經按在了琴端,這下還有什麼不懂的?心腹會意,連忙退下。
姚淺細心的在琴上繫了一個淺色的玉墜,下面打著精緻的結扣,雖然和名貴的琴有些不搭,卻能讓人一眼看出是女兒家心愛之物。
琴的外表並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琴弦有些磨損,彈出的音色有些不同,李承嗣輕輕的撥弄了一下琴弦,立刻就發現了需要修理的地方,他頓了頓,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取過樂坊一旁的工具,先換上了新的琴弦,然後才開始慢慢的修復。
刻刀落下木屑,新漆刷滿,等到李承嗣站起身的時候,他才發覺,他從午時一直弄這把琴到了傍晚,甚至連宮禁都忘了。
看著修復一新的琴,李承嗣有些發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指尖觸及溫潤的玉墜,讓他一瞬間醒過神來。
“主子,該回了。”內侍低聲的提醒道。的確,這個點再遲一會兒,宮門大關,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李承嗣不是尋常的皇子,他居住在冷宮,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皇帝雖然明面上沒有限制他什麼,但其實只要他稍有一步踏錯,迎來的後果是難以想像的。
李承嗣收拾了一下心情,抬腳走出了樂坊,就在馬車簾要落下的時候,他對樂坊主人道:“晚上把琴送回去吧……若是可以,轉告她,琴不是亂修的,從前在哪裏,以後還是去哪裏吧。”
樂坊主人簡直要淚流滿面,他能不能假裝沒有聽懂主子的意思?人家姚小姐大概是知道他常來,才把琴送來這裏修,也許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意思,更何況……他瞧著,主子也不是沒有想法,只是心裏有太多的顧慮,才不予理會,他何苦要去做壞人?
然而他是最早就跟著李承嗣的一批人,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氣,他若是敢陽奉陰違,只怕明天地府就會多一個來客。
琴被退回來的同時,姚淺收到了系統提示。
【滴!李承嗣好感度增加30點,目前好感度為35點,請宿主再接再厲】這好感來的莫名其妙,姚淺簡直都要懷疑李承嗣是不是被什麼人奪舍了。
當然,在好感一次性加了這麼多的情況下,還把她的琴給還回來,姚淺也是看不懂這個清奇的腦回路。
李承嗣正好趕上了宮禁前一盞茶進了宮門,在宮裏,馬車是不能用的了,只能坐上輦車,早春的風還有些涼,打在臉上有刺骨的寒意,李承嗣的頭腦也被冷風吹的清醒了許多。
他想要更多的東西,就必須割捨一些什麼,情愛於他來說,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必須。
姚淺抱著修復一新的琴撥弄了幾下,她是不會彈琴的,但是這具身體會,手按上琴弦,她頓了頓,發覺琴上的玉墜被換成了一個白玉平安扣,底下垂著一尾青色的流蘇。
她怔了怔,把平安扣取下,反復看了看,這才確認了,這是文裏提過很多次的李承嗣最心愛之物,女主第一次被陷害,為的就是這個平安扣。
文裏倒是沒有提,原來這是……他和白月光的定情信物。
姚淺把平安扣收好,覺得自己離成功又近了一步,頓時充滿了幹勁。
早春三月桃花開,京城繁華之地,自然少不了各種桃花宴,姚淺即將及笄,宮中隱隱又有消息說長平公主為女兒婉拒了六皇子,許多有意的人家紛紛起了心思,各式各樣的帖子也雪花般的飛進了太傅府邸。
姚淺翻翻撿撿,翻出了一張丞相府的請帖,她知道,丞相的宴會,李承嗣一定會去,而且原文裏的皇后,就是丞相的女兒。
說起來相府千金和白月光是差不多時候一起遇見的李承嗣,只是一個溫柔天真,不在乎他尷尬處境,一個心高氣傲,還曾經折辱過他。一個芳華早逝,留在記憶裏的都是美好,一個同床異夢,看慣她心機手段,自然也就有了區別。
對於要去見李承嗣的未來的皇后,姚淺是沒什麼感覺的,對女主來說皇后是正宮,但是對於她現在的身份來說,當年她不死,誰是正宮還不一定。
李承嗣確實會去,他前期實力匱乏,只能悄悄的收攏一些人品過得去的心腹培養,但是現在他已經掌握了相當一部分朝堂中下層的官員,想要往上靠攏一些,參加這樣的宴會是必要的。
早春微寒,相府的花園早就布置了露天的宴席,許多年輕男子在草地上吟詩作對,女眷則是在水榭一類有遮擋的地方,用著點心,時不時品評一下侍女們送來的詩作。
桃花宴並不是太正規的宴席,可以稱得上是春獵的延續,那些早就對眼的男女在桃花宴上進一步確定心意,再過一段日子,京城的勛貴人家就要迎來一陣的聯姻高峰。
姚淺安靜的捧著手裏的茶盞坐著,時不時也跟著女眷們看看那些詩作畫作,氣氛倒也和諧,只是沒過多久,就有人捧了一副畫卷來,恭敬道:“方才六皇子起了雅興,作畫一副,諸位小姐可自行觀賞。”
姚淺發誓,整個水榭的氣氛都不對了,少女笑鬧的聲音停頓了好幾秒,隨即便有一個紅裙少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著送畫的人落落大方的說道:“給我吧。”
來人的視綫在少女牡丹紅的束腰長裙上頓了頓,目光不著痕跡的落在姚淺的身上,面上頓時有些猶豫,少女秀眉微挑。
“怎麼了?莫非六皇子還指定了要交給哪個姐妹?我倒想知道,誰這麼有福氣。”
來人連連道不敢,恭敬的低著頭把畫交給了紅裙少女。
看著那合起來的畫卷,不知為何,姚淺的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紅裙少女顯然是這幫大家閨秀裏的中心人物,她一拿到畫卷,氣氛又變的熱鬧起來,還有幾個嬌俏的少女笑鬧著讓她快打開看看。
“聽聞六皇子琴棋書畫四絕,今日姐妹們都有眼福了。”紅裙少女彎了彎嘴角,流露出一股落落大方的姿態來。
玉白的手輕輕拆開畫卷,放在桌上攤平,推開,姚淺隨著衆人的視綫看去,頓時臉就僵住了。
畫中,撐著傘的青衣少女站在一片桃樹下,花瓣紛紛,落在傘面上,雖然只有一個背影,但是……今天穿青衣的只有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