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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龍記》第91章
第91章 戰即

  利州, 柳家。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拖長了音,梆子聲一慢一快, 沿著街道悠悠地傳來。柳懷止連忙叫回大門口玩耍的兩個孩子, 正抱起那個小的,就聽更夫的寒暄由遠及近地響起:「柳先生?這麼晚了, 還不歇息?」

  「這就歇了,」柳懷止禮貌地回以一笑, 「孩子貪玩, 這天寒地凍的, 他們也不嫌冷。」

  「可不是嗎,」提到「冷」,那更夫似乎感同身受, 立刻抱起胳膊,在原地打開寒顫,「要說今年冬天也真是夠冷的,擱往年我這一件棉衣也就夠了, 你看看我這,今兒個都套了兩層。」

  柳懷止把兩個孩子趕回屋裡去,又站在門口陪更夫聊著:「對了, 我這正好有燙好的酒,要不要來兩口,暖暖身子?」

  「這太麻煩了……」

  更夫還來不及拒絕,柳懷止已經回屋舀了酒, 裝上滿滿的一葫蘆:「快拿著,這麼冷的天,沒酒可怎麼挨。」

  更夫只好點頭哈腰地稱謝,喝了一大口酒,吐出一大團白氣。他捧著酒葫蘆暖手,忽然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柳先生,您別嫌我多嘴——這兩天沒事還是不要出門的好。」

  柳懷止詫異道:「怎麼說?」

  「我從冼州那邊聽的消息,」更夫說,「似乎是從彭家傳出來的,說這兩天唯恐再出什麼異象,能在家待著,就別出來的好。」

  柳懷止皺了皺眉,那更夫又說:「柳先生開學堂這麼多年,咱們利州的孩子們差不多都在您那聽過課,我尋思著這事兒不告訴誰,也不能不告訴您哪。先生人脈廣,要是可以的話,也上鄰里八鄉知會一聲,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防患於未然嘛。」

  「好,」柳懷止痛快地一點頭,「我一定帶到。」

  更夫又道了謝,把酒葫蘆別在腰間,敲著梆子走遠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柳懷止心事重重地關緊了大門,進屋之前衝著虛空說:「眾清,我知道你在,我這心裡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說彭家往我們這裝的琉璃片……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柳眾清就戳在他身邊不遠,聞言一瞥房頂上的琉璃片——彭彧規劃的時候選了一個點在利州,正好就設在柳家及附近幾戶人家的屋頂上。

  柳懷止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但願是我杞人憂天吧。」

  這一聲梆子不知怎麼,順著冬夜凜冽的寒氣落入彭彧夢里。

  彭彧抹了一把臉清醒過來,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攥著那信紙迷糊了過去——分明是能夠激起驚濤駭浪的十六個字,到他這兒莫名變成往深潭里扔了一顆小石子,蕩開一點可有可無的漣漪。

  他慢慢摸下床,覺得屋子里火盆可能是燒得太旺了,烤得腦子有點暈,可手腳又分明是冷的。他順手把窗子推開半扇,立刻讓外頭刀子似的寒風吹得一個哆嗦,同時遠遠聽到一聲喊更聲。

  原來梆子響並不只是他的夢。

  他打了個哈欠,把窗戶重新掩好,同時將自己快要凍僵的爪子縮回狐裘袖子里,站在原地沈思片刻:「潛岳。」

  門口候著的潛岳立刻推門而入:「少爺,您叫我?」

  「去把他們都叫來,邊崇來信了。」

  片刻之後,彭彧、九淵、潛岳、朱黎、狐十七圍坐一桌,彭彧把書案隨便收拾出來一角,攤開那張信紙:「白虎族那邊怎樣了,能趕得上嗎?」

  「已經在收尾了,」朱黎說,「我今天才去看過,他們說再有個三五天就能好。」

  「讓他們加快進度。」彭彧把北海的地圖拽過來,一隻手撐著腮幫子,眼皮幾乎是要合上了,「據墨理傳來的消息說,朝廷這幾個月也派軍隊趕赴北海……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去送死的,還是去裹亂的。」

  朱黎輕輕握住他另外一隻手,渡了點熱氣過去:「畢竟人族也想拿到那兩千年的庇佑,狐四死了,仙家沒准又給了大周什麼允諾,才讓他們這麼死心塌地。」

  「我不是人嗎?」彭彧把眼皮掀開一點,「還是說皇家身上流的血,比平民百姓更金貴不成?潑在地上誰分得出來你是皇上的血還是乞丐的血。」

  一時間無人接話,他嘆了口氣,把那地圖往前推一推:「叫你們來其實也沒什麼事,沒發現什麼變故,就還按我之前安排的來,你們做好準備,那天一早我們就啓程。」

  他說著忽然伸手敲了敲九淵那邊的桌面:「你家龍王又傳消息來了嗎?」

  九淵不知為何目光有些躲閃,可彭彧眼睛半睜半閉,一時也沒看著:「不是兩天前才傳過嗎……他傳一次消息來不容易,而且目前大局已定,有消息也頂多就是報平安,三天兩頭地傳,反而給他增加危險。」

  「唔,」彭彧詫異地瞧向他,「我就隨口一問,你激動什麼?」

  九淵緊緊地抿住嘴,不吭聲了。

  一乾人等各自散去,彭彧又貓在屋裡睡了三天,第四天掙扎著起了個早,好歹捯飭兩把,還沒等出門,就見九淵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彭彧,獨木琴不見了!」

  彭彧一愣,隨即無動於衷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了,還管一把琴。」

  九淵竟然有點語無倫次:「不是,有那張琴……王可以通過那張琴強行操控整個龍族,如果那琴被他們拿去……」

  彭彧走到門口的腳步倏地一頓,腦中一片白光乍亮——

  原來如此!這才是仙家費盡心機也要帶走李禕的真正原因!邊崇用契控制於他,再讓他用琴控制整個龍族,等於直接將他們的戰鬥力砍掉了三分之一!

  他竟早點沒有想到這一點!

  彭彧猛地回轉身來,回想起李禕在青丘控制狐族的那一幕,只感覺渾身血液直衝頭頂,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滯了一瞬:「那豈不是意味著……他也可以操控整個妖族?」

  九淵瞳孔驟然收縮,但隨即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不,獨木琴的第七根弦一次只能上一根,龍族和妖族只能選其一。」

  「是這樣。」彭彧一顆心似乎又稍稍回落一點,「別慌,再讓我想想……那琴是什麼時候丟的?你確定真的是丟了,不是忘記放在哪裡了嗎?」

  九淵:「不可能,琴就放在我床頭,我醒來一睜眼就能看到,昨天晚上還在!」

  彭彧朝他一壓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叫過管家來,讓他調動全府的人去找那把琴,一刻之後傳來回應——沒有。

  「也就是說,」彭彧緩緩在原地踱起步來,「他們來過,就在昨天夜裡,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琴盜走,沒有驚動任何人。」

  九淵張嘴想說什麼,又被他擺擺手打斷:「仙界高手如雲,能做到這一點並不難,現在再去追琴也來不及了——你告訴我,那張琴到底是怎麼操控龍族的?通過聲音嗎?那讓所有的龍關閉聽覺行不行?」

  九淵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行,如果那麼簡單,王兩千年前就不可能只通過一張琴登上王位。據我猜測大致是通過龍威以及……意念?反正服從的命令是直接從腦子里傳出來的。」

  彭彧目光微微一動,但緊要關頭也來不及追溯他前面那句話了,正想說什麼,九淵又補充道:「不過……鎖龍環,戴著鎖龍環的龍好像能不受影響。」

  「也就是說,龍王不能控制龍王。」彭彧一摸下巴,「但鎖龍環一共只有三枚,我們這邊就只有墨理和青龍王,根本遠遠不夠。」

  「還有一個辦法,」九淵忽然直直地盯住他,一把扣住他的胳膊,「跟我結契。」

  彭彧一愣,想掙脫不料對方力氣太大,只得皺起眉頭:「你瘋了?」

  九淵卻不聽那套:「琴是我弄丟的,理應是我的責任,你跟我結契控制於我,就能抵抗獨木琴,雖然只有我一個,但總歸比沒有的強。」

  彭彧更加用力地甩脫他的手:「不行,是不是你弄丟的都不能這麼乾,現在琴在哪裡還不得而知,如果根本沒有落到他們手裡,又怎麼辦?我們去了看看情況再說。」

  他說罷再不給對方機會,一連跨出去好幾步,衝外面大喊:「潛岳!周淮給的藥都發完了嗎?準備啓程了。」

  北海之上碧波萬頃,羅酆山就立在那碧波之上。

  彭彧他們從冼州出發,與墨、青二龍族匯合,從南邊北上的朱雀族也緊緊綴在後面。他把周淮配置的藥分發給所有不管是不是人的玩意——為了防止仙家再使出紫韻花這種把戲,他老早就讓周淮趕制了幾千顆藥丸,又免不了被狠狠地敲了一筆。

  不過這個節骨眼上彭彧也管不得什麼錢不錢,能讓他傾家蕩產換來不打架他也樂意。一路上無比安靜,龍、雀、狐三族緊密地挨在一起,會飛的載著不會飛的,烏壓壓一片自天空掠過。

  仙人們似乎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彭彧一眼就看見山巔之上負手而立的邊崇,隨後視線滑向他身後,便再也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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