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能是一起長大的緣故， 菀菀和白甯越雖然性子天差地別，可口味兒還是挺相似，菀菀對陸子瑤說一聲她要開動了， 就把手機放下，專心吃晚餐。

　白甯越擡頭看菀菀， 即使她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吃飯， 他心裡也滿足。

　蘇酥留意道白甯越不規矩的視線， 出聲對他道：“你怎麼不吃啊？”

　蘇酥一開口， 菀菀也擡頭去他， 白甯越慌了一下，趕緊去夾菜。

　菀菀沒留意到他的慌亂， 只略帶埋怨他的口氣說道：“媽媽，白甯越大概並不喜歡吃你做的東西， 你還幹嘛邀請他，就咱們兩個不好嗎？”

　白甯越：“我沒有。”

　他現在只求蘇酥阿姨別戳破他，不是阿姨邀請他來的， 是他請求過來的。

　蘇酥當然不會戳破他， 這種小細節蘇酥都沒留意道， 只對菀菀說：“吃你的飯。”

　轉過頭又問白甯越：“我聽說好幾個月前你就把範思雨簽下了，那時她才錄一兩期《新星之秀》，怎麼就看上她了？”

　菀菀是蘇酥親閨女， 菀菀不好意思開口問， 蘇酥卻不能不幫她問。

　她是白甯越的長輩， 也不用忌諱。

　當著菀菀的面，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白甯越不得不好好思量。

　如果說實話，怕菀菀會心涼，即使她能原諒，本來就對他有意見的蘇酥阿姨恐怕連爸媽的面子都不給，就斷絕來往。

　可說謊並不好過，尤其面對著少年時互相許諾的女孩兒。

　但比起徹底失去，他寧願卑鄙的哄騙。

　“雖然今年一月份才開始演出，但培訓是去年十月份開始的，公司特地成立團隊，對參賽者進行觀察，如果一致覺得某個人有潛力，就會簽約，這件事我只負責最後簽字，其他不管。”

　他說完去看菀菀，發現菀菀眉眼輕鬆起來，他鬆了口氣，可一會兒卻更沉悶了。

　終究是謊言，對重要的人說謊，怎麼可能沒有負罪感？

　蘇酥當白甯越說的是真的，只奇怪道：“你那些審核人員水平行嗎？我感覺範思雨沒那麼好啊。”

　白甯越頓了一下。

　審核人員的水平沒問題的，是他讓破例簽約範思雨的。

　夢裡的他覺得範思雨可憐，心疼她，現實里正好看到她被人欺負，頭腦一熱就簽了。

　後來就不由得想，假如範思雨過的好了，就不會再做那種夢了。

　是的，他承認，他受到了影響，可憐範思雨，沒有辦法坐視不管。

　他想，等範思雨不可憐了，他就解脫了。

　白甯越回道：“抱歉，那些事我沒有過問。”

　原諒他，假如最終能和菀菀在一起，他一定什麼都聽她的，努力去做一切，為這段過往贖罪。

　蘇酥玩笑道：“那要是菀菀也去參賽呢，你們會在什麼時候籤菀菀？”她就是有種想炫耀女兒的虛榮心理。

　“菀菀不用走那種流程，等她考完試，就來我公司，我要給她打造最好的團隊，讓她穩穩的走，接自己想接的戲。”

　菀菀心道小樣兒，總算說了句人話，卻傲嬌的回道：“誰要進你公司？我要去找我叔叔。”

　白甯越鼓起勇氣說的一句話，就這麼被她否決了，他只好笑笑，“顧叔叔也很好，但還是希望你能來我這裡。”

　蘇酥笑著打圓場，“現在考慮這個太早，開學再說都不遲。”

　蘇酥還知道有個菀菀在意的，和白甯越道：“你們可能都忘了，範思雨和白甯越同歲，你們還一起上過幼兒園，我記得那時候範思雨很膽怯，現在她還是這樣嗎？上臺前會不會緊張？”

　白甯越點頭。

　菀菀立馬“哼”了一聲，“你怎麼知道她上臺前會緊張？

　“啊？”

　菀菀想媽媽都幫她開了這個話題，她可不能什麼都不說，道：“你怎麼知道範思雨上臺前會緊張？你知道陸子瑤上臺前會不會緊張嗎？別的參賽者呢？難道身為老總，還會事無鉅細的去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嗎？”

　白甯越被問的無話可說。

　菀菀“啪”的一下擱了筷子，起身就走，“我吃飽了。”

　蘇酥愣了，看著她離開沒說話。

　一直“冷淡”的白甯越卻突然起身，邁開步子朝菀菀追去。

　還沒等菀菀走上樓梯，他就追上了，這下什麼也不再顧，從她身後抱住她。

　沒有開口解釋，菀菀只能感覺到他起伏不停地胸膛。

　蘇酥見狀皺眉，默默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沿著小道往外走，心想她可以找寧可談兩句，還沒走出門呢，和剛回家的顧劭撞個正找，顧劭笑道：“幹嘛去？”

　蘇酥不想拿一副死人臉對顧劭，擼一下散下的頭髮，收拾好表情，回道：“正要去找寧可。”

　顧劭上前攔住她的腰，“我回來了，別出去了。”

　說著就要帶她往房間裡走。

　蘇酥想起客廳裡那倆傢伙，“別別。”趕緊攔住顧劭。

　“今天回來的挺早，還沒吃飯吧？不做了，帶我出去吃，好久沒有一起出去吃飯了。”

　菀菀沒回來前，蘇酥沒什麼事，還經常去找顧劭膩歪，但菀菀回來後，顧劭就沒那個福利了。

　顧劭朝客廳的方向看一眼，知道蘇酥有事瞞自己，還是識趣道：“嗯，聽你的，走吧。”

　……

　白甯越的力氣很大，禁錮的人動彈不得，菀菀使勁兒推他沒推開，怒道：“我沒想到你是那種人，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鬆開我！別想佔我便宜。”

　白甯越不鬆，慌道：“我沒有，你給我點時間吧，等我以後給你解釋好不好，好不好，求你了。”

　這是白甯越少見的低聲下氣。

　菀菀：“你要麼現在給我解釋，要麼給我滾。”

　白甯越只是抱著她，不說話。

　菀菀氣道：“怎麼了？解釋不了嗎？她是得了不能說的絕症嗎？需要多關注她？還是你說不上臺面的親妹妹？”

　菀菀這話說的諷刺，因為都不可能，就是絕症，出於同情，給她召集捐款就仁至義盡，以白甯越的性格，根本不會多留一份心。

　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的妹妹就更不可能了，白盺巖叔叔和寧可阿姨感情好到讓人羨慕，根本不會背叛彼此。

　“你走吧，別過來找我了！”他已經不是她記憶裡的男孩兒了。

　白甯越固執的不肯鬆開，頭埋進她的頸窩，露出了點無助，不過背對著他的菀菀感受不到。

　白甯越在她頸窩處搖頭，只是一貫的沉默不說話，頗有點小時候被朋友和父母冷落時，不作反應的樣子。

　“你鬆手不鬆？”菀菀。

　“你鬆手不鬆？”

　他的聲音悶悶的，道：“不鬆，除非你把剛剛的話收回去。”

　不要說什麼你不要過來了，他做不到，只聽她這麼說就不行。

　“你想得夠美！”菀菀擡腳使勁踩他的腳。

　他只是悶哼一聲。

　最終菀菀只好妥協了，使出緩兵之計，“我剛剛說的不算。”

　“說你還要我來找你。”

　菀菀：%@##@！“以後還要來找我。”

　白甯越吞嚥了下，“說你心裡還有我。”

　菀菀：“我……我打不死你！”

　白甯越：“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問題，突然一切都有點不受控制，我覺得我不該是這樣，可它就是發生了，對不起，我會很快處理好，到時候你怎麼懲罰我都行，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可我不想這樣。”

　菀菀感覺白甯越的氣息有點急，之後他迅速鬆開手，轉身離開。

　菀菀回頭看，只看到他單薄的背影。

　下意識擡手摸摸自己頸肩，有一點溼。

　白甯越，你在說什麼啊，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話。

　菀菀舒一口氣，上樓，仰躺在床面上看向天花板，大腦裡一幕幕把剛剛的畫面回放。

　其實，他的道歉不正能說明問題嗎？

　不管他是以什麼心情說出剛剛那番話的，但有過錯的人才會道歉。

　他承認了，他有錯。

　換句話說，他至少對範思雨有不可名狀的感覺。

　菀菀從床上爬起來，拿過手機，發微博。

　“白甯越，好聚好散。”

　什麼都可以原諒，感情上的背叛是不能原諒的，到這裡也行，至少還沒有那麼多不愉快。

　菀菀鎖屏又打開，屏保上的男孩兒不好意思的看著她。

　……

　白甯越情緒失控，肯定不能那副模樣回家，就開車回到自己公寓，途中接到林雲帆的電話。

　“你和菀菀怎麼了？”

　“鬧了點矛盾。”

　“我看不只一點吧，你看看微博。”

　白甯越疑惑的掛了電話，點開微博。

　也沒多大會兒時間，竟然熱搜都上了，就那句話，“白甯越，好聚好散。”

　白甯越胸口裡頓時憋了股氣，惱火的把車停在路旁，想給菀菀打電話過去。

　在即將按撥號鍵前停住手。

　現在打過去也只是沒用的爭吵而已。

　白甯越登上他自己的認證微博，“乖一點，別鬧了！ @顧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