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顧劭在沙發上坐著， 靜靜等蘇酥打完電話回來。

　蘇酥過來，他站起身走向她，想和她談談菀菀的事， 問道：“是不是該去和菀菀談談？”

　蘇酥：“我去和她說， 你明天還要工作， 先去休息吧。”

　比起兩個人都過去，可能蘇酥一個人去， 更容易和菀菀溝通些， 顧劭點了點頭， “好好談談， 她還小， 儘量不要和她動氣。”不然怕什麼也談不成。

　蘇酥：“我知道。”

　一個人上樓，敲響菀菀的門。

　菀菀擡頭朝門口看去，揚聲道：“請進。”

　看到進來的是蘇酥，問道：“媽媽， 你怎麼過來了？”

　蘇酥看過去，菀菀桌上的檯燈正開著，旁邊是厚厚的一摞書。

　蘇酥搬個椅子過去， 在她身旁落座，問道：“一直都在學習嗎？”

　菀菀點了點，又轉過身看筆記，邊看邊寫寫畫畫。

　她手邊那麼多書、冊子、紙放在一起， 依然整潔有序， 讓她也顯得很乾淨自律， 頗有幾分她爸爸的樣子。

　她也挺好的的，任性的時候可以大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沉靜下來還能約束自己去做不感興趣的事。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去做一些喜歡的事，再去做一些上進的事，當足夠成熟時，找一個真正對她好的人，那就再沒什麼需要人擔心的了。

　但顯然不是這樣，她已經在越雷池了，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

　想到這兒，蘇酥皺眉，道：“我看了你上的節目，你說說你和白甯越到底是怎麼回事？”

　菀菀停下筆，沉默了會兒，低聲道：“沒怎麼回事，就是普通朋友。”

　她在撒謊，那一刻蘇酥心底說不出的失望，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騙自己。

　“菀菀你知道媽媽脾氣不好，今天既然過來找你，就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你才多大點，你以為你能瞞得住我什麼啊？”蘇酥想這麼說，可話到嘴邊又停下。

　如果她這樣說了，菀菀中考前半年恐怕都過不好了。

　即使不打算讓她上國內的高中了，可也希望她能平靜一點離開，否則恐怕到那邊，她不能好好成長。

　蘇酥深吸口氣，平心靜氣道：“你正是關鍵的時候，不要想那麼雜事，眼下只管好好學習，好吧？”

　菀菀見媽媽沒有揪著那個話題不放，悄悄的鬆了口氣，忙點頭，“嗯，媽媽，我會好好學習的，畢竟我要考的是A大附中高中部嘛。”

　蘇酥看她笑的開心的樣子，沒忍住，道：“我希望你和白甯越能一直做普通朋友，不管是現在也好，還是未來，無論你長到多大，都不要和選擇和他在一起，因為，他一點也不適合你。”

　菀菀的笑垮下，想對蘇酥說什麼，蘇酥摸摸她的頭，又道：“如果可以，現在就和他斷了聯繫吧，你不會題的，可以讓你哥哥教你。”

　“媽媽……”

　“嗯？”

　“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終歸是小孩子，當蘇酥對菀菀說了那麼一番話後，她自己就藏不住了。

　蘇酥看著她認真道：“首先你還小，根本不懂什麼是感情，所以很容易被迷惑，可能他做了一點小小的事情，你就喜歡的不行，但等你過了這個年齡段來看，其實那些都沒什麼的。”

　“再者，即使你覺得自己喜歡他喜歡的不行了，可他對你也是這樣嗎？女孩子容易陷進去，而男孩子容易抽身，你不過是他不成熟的時刻遇到的和他走到近的女孩兒罷了，等有一天他遇到真正對的人，恍然明白對你的感情只是習慣，根本不是什麼狗屁愛情，你怎麼辦？”

　菀菀搖頭，覺得媽媽說的不對，想起剛剛白甯越打電話時告訴她的那句話，他說不會讓她失望的。

　“媽媽，不是你說的那樣。”

　蘇酥：“可也有可能是我說的那樣。”

　蘇酥認為有很大的可能是她說的那樣，等範思雨出現後，一切就都是她說的那樣了。

　可能她和寧可走的近的關係，讓菀菀和白甯越有了一段本不該有的感情，可蘇酥沒有信心這段感情能走到底，尤其她是讀過原書的人，知道白甯越和範思雨的感情有多深。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往坑裡跳。

　菀菀：“即使真的是媽媽說的那樣，那也沒什麼啊，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蘇酥：“未必，誰也不知道到那天會發生什麼。”

　如果她能做得到她說的那樣，那為什麼最後卻瘋了？

　蘇酥的話讓菀菀心煩，不管蘇酥怎麼說，她只覺得是蘇酥不想讓她和白甯越戀愛的藉口罷了。

　“媽媽，你今天怎麼了？我一直覺得你很開明的啊，鼓勵我去拍戲，也不要求我的成績有多好，為什麼對待這件事卻這個態度啊？白甯越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對他有什麼不滿啊？”她以為，媽媽只是不想她早戀而已。

　老實講，從喜歡上白甯越那天起，她就不認為父母會是阻礙，因為媽媽和爸爸比起其他的人父母，開明太多太多，應該是不會介意孩子早戀的才對，可現在媽媽卻說這種話。

　她彆著一口氣，撇過頭，不去看蘇酥。

　蘇酥也知道自己可能說服不了她了，“我不會害你，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別的也沒什麼了，你學習吧。”

　她說完出去，幫菀菀把門帶上。

　……

　菀菀坐在桌前拿起筆，卻再也寫不進去一個字，腦子很亂，心也再往下沉。

　她把書桌收拾好，整理出明天上課要帶的東西，關掉檯燈去洗漱。

　洗完澡出來，爬到床上拿出手機，給白甯越打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菀菀聽著傳過來的聲音，感覺有點吵，心想他們可能剛放學。

　菀菀：“你現在方便嗎？”

　剛問完話，她就聽見哥哥喊白甯越的聲音，“白甯越，你走不走？”

　白甯越朝在在回道：“你們先回去，不用等我。”

　接著就對著手機道：“我沒事，現在正要回去，邊走邊和你說。”

　他話落，菀菀卻沉默著沒有回話。

　白甯越等了會兒，感覺她的心情似乎有些低沉，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夜色裡他的聲音也顯得柔軟，菀菀心裡頓時一酸，“白甯越，我媽媽剛剛來找我了。”

　白甯越輕輕“嗯”了一聲，問她：“阿姨說什麼了嗎？”

　菀菀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白甯越，你不是不喜歡被人打擾嗎？為什麼總陪我聊天？花那麼大的功夫幫我補習？”

　白甯越停住腳步。

　這個問題不一般，他知道它的意義，她想要自己的真心話了。

　只要他說那句話，他們早已超越界限交往就名副其實，名正言順，以後也可以在眾人面前提起。

　白甯越：“你等我一下，我等會兒給你打過去。”

　菀菀期待的心都提起了，聽了他這句話後又沉下。

　很失落，再想起剛剛媽媽對她說的話，眼角泛酸，“不說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她說完掛斷電話，心想再也不理白甯越了。

　鑽進被子裡想早早睡，可怎麼也睡不著了。

　失眠了……

　她又爬起坐到書桌前，睡不好就不要強迫自己睡了，乾脆再學會兒吧。

　可翻開書就暴躁了，罵道：“還學什麼！去他媽的A大附中！”將書扔掉。

　一個半小時後電話又響起，是白甯越。

　菀菀哼了一聲，他說等一會兒回，這一會兒可真夠久的。

　果斷掐掉。

　她不接，白甯越就一直打，最終她還是接了，“幹嘛？”

　白甯越：“你出來一下。”

　菀菀：“嗯？”

　白甯越：“我在你家門外，你出來一下。”

　本還在生氣的菀菀臉上一下漾起笑意，趕緊從床上跳下來，推開門往外跑。

　她心道好在爸爸媽媽已經進他們房間裡去了，不然她可沒辦法出去。

　她出來，白甯越就等在門外。

　門外只有微弱的燈光，他的影子被拉的修長。

　初春之際天還很涼，他下半身穿著自己的褲子，上半身穿一件校服外套，外套的拉鍊還是敞開，裡面看著只是個單薄的長袖。

　是一個很乾淨的少年。

　菀菀看到他的那一刻，有些說不出話來。

　低下頭，看著腳上的拖鞋道：“你怎麼起來？學校離這裡那麼遠，現在又這麼晚了。”

　她沒看白甯越，不知道的是白甯越此刻也不敢看她。

　白甯越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超乎尋常的快，很緊張。

　他以前一直不知道緊張是什麼感覺，直到剛剛下車，才知道原來是這樣的。

　想說話，可大腦都是空白的。

　放在褲兜裡的手又握緊了一分，看著她的頭頂，道：“我是來回答你的話的。”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陪你聊天，幫你補習嗎？”

　“我，”舌頭和喉嚨都有點緊，控制不住的卡了一下，他才把話說全，“我喜歡那樣，我們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