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始作俑者

　林朗被打了一身紅，不過沒有那麼誇張的皮肉分離，乍一看去根本看不出來，只有渾身上下都疼的林朗自己知道。

　醫生給他塗了藥膏也做了肌肉按摩，但不疼個三五天是不會好了，醫生說這要幸虧夜少手法利落，沒有重複落鞭的，不然以夜少那種打法，別說是印子，被打嚴重的地方很容易皮開肉綻。

　這是散鞭，能打到這種程度是相當厲害了。

　醫生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夜天照來了，大致介紹了下林朗的情況，沒有其他事情醫生就走了。

　屋子裡沒別人了，夜天照繞到床邊問林朗的情況。

　「沒問題，我身體一向很好，就是要疼上幾天。」林朗看著自己的胳膊，無所謂的笑笑。

　「為什麼不喊停止？」林朗明知道道具有問題，為什麼要堅持到最後，夜天照當時已經放棄了，不管會影響什麼，也不管是否下次再拍就找不到這種感覺了，他不想讓林朗受傷，可是，是後者鼓舞了他。

　林朗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信任，他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

　他讓他繼續。

　是因為這個，所以夜天照才沒有停下。

　等鞭打完他抱著林朗的顫抖不是表演出來的，而是真的。

　他因為這男人而激動。

　他的信任，還有那讓他安心的感覺。

　「沒關係，我皮糙肉厚，挨頓鞭子死不了。」林朗依舊在笑，他看向夜天照，揶揄般的開口，「醫生說我該感謝你，不然現在肯定很壯觀。」

　林朗的笑容帶著點別的意思，夜天照沒說話，就是看著。

　「夜少這鞭子，甩的很專業……」看不出鞭痕，只有大片大片的紅，林朗雖然沒受過什麼訓練，為了拍出效果，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往誇張了說，這個算是登峰造極了吧，「你知道我是拍G片的，調教的戲少不了，對這方面也有些了解……能用真鞭子抽到這種境界的，我以前的公司，最好的調教師都做不到。」

　林朗平時又呆又蠢，還有些遲鈍，但是，他不傻。

　有些事情他看的很清楚。

　「夜天照，你為什麼要拍這個電影呢？」

　迎著林朗的視線，插在褲子裡的手抖了下，夜天照想去摸煙。

　……

　正在議論今天發生的事情的工作人員一見夜天照走來，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夜天照看了他們一眼，就把道具師喊來了。

　所有人集合，他們面前放著的是這次拍攝所需道具，夜天照逐一檢查，確定除了那個鞭子之外其他道具沒被人去過手腳之後，他說，「搜房間。」

　這個決定立即引起嘩然，眾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夜天照，非法搜查是違法的。

　夜天照點了支煙，他慢條斯理的抽了口，等眾人的情緒平復了一些他才又開口，「你們可以主動打開房門讓我檢查，也可以拒絕，我夜天照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我存在威脅的人，如果不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可以換人，甚至不介意換掉整個劇組，你們自己考慮是否要打開門。」

　其實偷換道具這種事情在圈子裡經常發生，不是為了讓對方出糗就是一種報復，雖然每次發生都會大張旗鼓的追查，可到最後往往就不了了之了，沒有幾個人會為一個道具而耗費精力，只要不出人命這些都是小事。

　夜天照的這個決定讓他們相當震驚，為了個鞭子，他要換掉整個劇組。

　這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吧。

　那個男人不過是挨了頓鞭子而已，據說也不嚴重……

　他們不解，林朗浪費那麼多時間夜天照能忍，因為他拍攝進度一再拖延他也不介意，明明顧成寂可以替林朗，夜天照卻放著不用，執意用那不在狀態的男人。

　又不是讓他換人，只是替身演員而已，哪部戲裡沒有，雖然沒人提出來，但對夜天照的這些決定，大家多少都有點不滿意。

　罵歸罵，其實夜天照是處處護著那男人才對。

　眾人遲遲沒有表態，他們的想法夜天照多少都是了解的，將煙掐滅，夜天照說了最後一句話，「我最討厭的，就是背叛。」

　到最後，為證明自己的清白，大家都打開了房門，女人的房間夜天照不方便搜，他就選了兩個信得過的，可這一圈搜下來根本沒見到那個道具的影子，別墅大門一直是鎖著的，不可能扔到外面，再說夜天照已經在外圍看了一遍。

　鬧了個人仰馬翻，還是一無所獲，本就不滿的眾人情緒有些激動，夜天照是他們的老板沒錯，但是在工作範圍內夜天照不管多嚴厲的要求他們都能接受，可為了私事這樣，他們也希望夜天照給個解釋。

　他們信任老板，但很顯然他們的老板不信任他們。

　「夜少，」在眾人發難之前，人群裡走出個人，夜天照尋聲看去，正看到有人給顧成寂讓路，「我們的房間都查過了，夜少可有收獲？」

　走出的人是顧成寂，這點倒讓夜天照相當意外，這男人很怕他，有時候說話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

　夜天照面向他搖頭，「沒有。」

　「夜少是不是有個地方忘記搜了？」顧成寂提醒，儘管連廁所儲物間這種地方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他們仍沒找到那把道具鞭子的蹤影。

　顧成寂的話讓夜天照微微瞇了下眼睛，因為他已經想到什麼地方沒有搜了。

　「出了問題，夜少懷疑大家這無可厚非，畢竟有人挨了頓鞭子，但是夜少怎麼敢肯定，這不是對方為博取同情而故意為之的？」

　這顧成寂膽子真大，還沒有誰敢這麼和夜天照說話，更沒人敢這麼直接的質疑他的決定。

　這個看似笨拙又怯懦的男人，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這麼讓人意外。

　顧成寂的話說完又剩寂靜，審視般的目光從頭到腳在顧成寂身上來回游走著，對這男人，他似乎該重新認識。

　這是他夜天照的地方，他的劇組，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有發言權，但惟獨他顧成寂沒有，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夜天照並沒生氣。

　這男人的這份膽識，他挺欣賞。

　「如果問題出在他身上，顧成寂，這電影你來拍怎麼樣？」夜天照笑問。

　……

　林朗愕然的看著浩浩蕩蕩的大軍殺到他的房間，工作人員在走廊聚成一團，夜天照與顧成寂站在屋裡，兩個工作人員和他打了聲招呼就開始翻他的東西。

　林朗費解的看向夜天照，可後者並沒理會他，他們緊繃的表情讓林朗覺出有些不對勁，到最後他也不問了，就這麼等著。

　就連天花板的縫隙他們都翻了一遍，但是那鞭子仍舊沒有蹤影，夜天照轉向門口問眾人，「這算是給你們的交代嗎？」

　沒人說話。

　「其實，我倒真希望這鞭子在這裡，」夜天照冷冷笑了下，「這樣我就知道了嫁禍者的身份，免得浪費我時間去查了。」

　夜天照頓了頓，視線轉向身邊的顧成寂。

　「他有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你們比我清楚，我不想多說，是為了讓他出醜還是另有所圖，等事情水落石出我們再聊，記得，這是我夜天照的地方，我不會允許我的劇組和外面一樣烏煙瘴氣，把你們的小心思小把戲都揣好了，不然，不管是誰我都不客氣。」

　夜天照說完就走了。

　這部戲只有他一個主角，在夜天照宣布這戲非他不可後，林朗的地位已經穩固了，他這麼做，難道是想和自己爭寵？

　而且就算他真有什麼目的，以他和夜天照不尋常的關係，他何必這麼明目張膽的給自己樹敵？

　更何況還林朗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新人。

　他會想出這種辦法嗎？

　……

　最後，那根鞭子在別墅牆角下找到，夜天照發現的時候上面除了落地時的塵土外還乾乾淨淨的。

　在召集眾人前別墅外圍和裡面他都查看過了，這地方之前根本沒鞭子，那就證明……

　夜天照抬眼看了下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