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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與半山》第29章
第29章 裝聾作啞

  岑深話音落下, 工作室裡便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桓樂直勾勾地盯著岑深,似是要把他的臉盯出花來, 岑深也毫不避諱地回事著他, 無聲而堅定。

  三分鐘後,桓樂狐疑地回頭看向趴在水缸邊緣看熱鬧的阿貴:「咦?阿貴,你剛才聽到有人在說話嗎?」

  阿貴:「……」

  岑深:「…………」

  桓樂笑瞇瞇,表情要多純真就有多純真, 要多無邪就有多無邪,看得岑深忍不住道:「不要裝聾作啞, 你聽到我在說什麼了。」

  「我不聽。」桓樂乾脆利落。

  「這不是你聽不聽的問題,這件事不會有結果。」岑深蹙眉。

  聞言, 桓樂忽然彎下了腰, 雙手撐在兩側的椅子扶手上,將岑深堵在了椅子上。他低頭看著岑深,雙眼緊盯著他,臉部的線條慢慢變得冷硬,就像一隻溫順的奶狗忽然露出了獠牙。

  他驀地勾唇一笑:「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不會有結果?」

  少年信誓旦旦的話語裡透著一絲桀驁, 過長的頭髮垂下來掃過岑深的耳朵,癢癢的。他抬眸看著對方, 感覺到對方越來越強烈的氣息,有些無所適從。

  「把我逼急了, 」對方還在放狠話:「我就親你。」

  說這話時,桓樂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掃過岑深的薄唇,又逡巡在他的喉結和鎖骨, 卻在岑深發怒之前,逃之夭夭。

  「我還要去做晚飯呢,沒吃晚飯的人什麼都聽不見!」桓樂跑了,撩完就跑,真刺激。留下岑深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半晌沒動。

  「咕嘟嘟嘟嘟……」阿貴為了憋笑沉入水裡,卻仍止不住地吐泡泡,笑得一抽一抽的。

  「閉嘴!」岑深終於忍無可忍。

  「噯。」阿貴浮出水面,控訴道:「是樂樂少俠撩的你,關我什麼事兒啊?你這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龜啊。哦不對,是老房著火。」

  「你想死嗎?」

  「別這樣嘛,小深深。」

  岑深深吸一口氣,腦子裡一團亂麻。

  阿貴忍不住問:「樂樂少俠挺好的啊,別看年紀小,但還挺可靠,咱家就缺這麼一個活力四射的人。我看你也不討厭他,幹嘛非要急著拒絕?」

  聞言,岑深沒有立刻作答。他不禁抬頭望著廚房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向日葵,手指輕撫著花瓣,良久,說:「他總會走的。」

  阿貴心道是這麼回事兒,正想勸兩句,又聽岑深繼續說:「我也會走的。」

  這就有點讓龜心酸了。

  「那還是沒影的事呢,何必這麼悲觀呢?」阿貴說。

  岑深不說話,他不想跟阿貴爭論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悲觀,或是樂觀,有必要分那麼清楚麼?這又不是輕易可以更改的事情。

  一頓晚飯過去,桓樂表現如常,好像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只是入夜後,阿貴望著他坐在遊廊上拔向日葵花瓣的舉動,覺得他可能需要阿貴大師開導,於是就慢慢地爬過去。爬到近處,他隱約聽到桓樂口中唸唸有詞:「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阿貴:「少俠,你這麼大一朵花,要拔到什麼時候?」

  桓樂:「地老天荒。」

  「其實你挺好的,不要灰心。」

  「我知道我很好。」

  干,聊不下去了。

  阿貴平復了一下心情,說:「你可千萬別氣啊,小深深這個人嘛,你也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他要是真的不在乎你,根本就不會提前拒絕,直接等你表白的時候給你來個萬劍戳心就好了,多省事。」

  「你支持我?」

  「我可不是個老頑固,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阿貴在口頭上佔了一把大便宜,桓樂卻沒心思計較,說:「有人的反應可跟你不一樣。」

  「誰?」阿貴好奇。

  「褚元平啊。」桓樂回憶著上午出門時的情形,「我去打工的時候,他就坐在胡同口的長椅上,一個人悵然若失的樣子,活像一條流浪狗。」

  你說人家是流浪狗,合適嗎?阿貴腹誹。

  桓樂繼續說:「他看到我了,於是我們就去附近的肯德基坐了一會兒。他原本想帶我進什麼星巴克,但我就想去肯德基,肯德基多好,裡面還有滑滑梯。」

  阿貴:「……」

  桓樂:「他問我他是不是做錯了。」

  「他真這麼問?」

  「是啊,他不過就是一四十來歲的人類崽子,跟長輩請教,沒毛病。」

  四十來歲,人類崽子,長輩,還沒毛病……阿貴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了,看來桓樂是永遠忘不了自己一千三百歲開外的設定了。

  算了,忍忍吧,畢竟我是一隻三千歲開外的龜了。

  據桓樂回憶,他跟褚元平坐進肯德基後,點了一個全家桶。

  褚元平在他面前,可不像在岑深家裡那樣溫和無害,畢竟一個大公司的董事長,怎麼也不可能是毫無心機和城府。

  他對桓樂很警惕,但無奈的是他只有桓樂這麼一個人可以溝通。

  「我今天來,真的只是希望我哥能收下研究所的,並沒有用研究所來脅迫他原諒爸爸的意思。」褚元平道:「研究所雖然暫時沒能研製出特效藥,可已經小有所成,如果他可以配合,根據他的身體狀況來為他量身製藥,那速度可能會快上一些。時間就是一切,多拖一天,也許病情就會惡化一分。」

  「那你是希望他好好活著咯?」桓樂挑眉。

  「當然。」褚元平語氣篤定。

  「為什麼?」桓樂問:「你不怕他治好了病,跟你爭家產嗎?」

  褚元平苦笑:「如果他願意爭,早就出現了。我媽很晚才嫁進褚家,在他們結婚之前,她就知道阿姨和大哥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罷了。所以我從小也知道我還有一個哥哥,我的父母對我很好,花了無數的心血教導我。如你所見,我成了這個社會上公認的精英,原本屬於我哥的一切,現在都是我的。」

  桓樂默然,褚元平似是透過他看著岑深。

  「我沒什麼好嫉妒他的,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是嗎?他也許不想再跟褚家有什麼瓜葛,但我認為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不管是愛還是恨,都必須有命去支撐,這也許是我這個做弟弟的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話音落下,吃雞少年樂樂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可樂,才回道:「我不懷疑你的意圖,誠如你所說,你沒什麼好嫉妒、好擔憂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即便他真的跟你搶,單憑半妖之力,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褚元平不語,跟聰明人說話,不說便是回答。

  「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桓樂又轉了個大彎,「置之一笑是受害者才擁有的特權。」

  聞言,褚元平蹙眉。

  桓樂微笑道:「我見多了這樣的事情,無數人愧疚懺悔,祈求他人原諒,可那又怎麼樣呢?傷疤就是傷疤,不會因為屈屈一句抱歉就被抹平。當然,你也可以說你沒有那樣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沒有那樣的意思,否則你會趕在你父親死之前找上門。他已經死了,諒解也就沒意義了。但是你知道嗎,當你拿出那份文件的時候,就已經在質問他——你為什麼不原諒呢?」

  褚元平的臉色微沉,嘴巴微張,欲言又止。

  桓樂眸光犀利,「我發現你們人類特別喜歡大團圓結局,電視劇裡尤其如此,俗氣得很。大家其樂融融,營造出一個所有人都幸福圓滿的假象,只要大家最後露出一個笑容,好像之前的一切就都可以一筆勾銷。每個人都有苦衷,殺人犯也可能是一個好父親,何必呢?有誰想要瞭解這背後的故事嗎?沒有人。多的是心有不甘,多的是鬱結終身。」

  褚元平的臉色愈發難看,但桓樂依舊給了他沉重一擊,「道歉存在的意義,在於受害者的需要,而不是加害者的自我救贖。你如果一點都沒有為你父親求得原諒的想法,那又為什麼不把研究成果直接帶過來,而非要阿岑繼承這個研究所呢?」

  話音落下,這個前一刻彷彿還響著刀兵之聲的角落裡,陷入死寂。

  褚元平沉默著,雙眸低垂望著可樂杯,他後背的冷汗就像這可樂杯上不斷滴下的涼水一般。這種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心思被人赤裸裸剖開的感覺有多久沒體會過了?

  他甚至自己都未曾察覺自己的心思,他自詡擁有最好的教養,是真心為了岑深著想,但他仔細想想,好像也並不能反駁桓樂的話。

  良久,他無奈苦笑著說:「你說得對。」

  桓樂咕嘟咕嘟灌下小半杯可樂,「我說得一直都很對。」

  「我想我需要回去再好好思考一下。」褚元平起身告別,末了,他又轉過身來,認真地對桓樂說道:「雖然我哥可能不知道我,但我從小到大都知道他的存在,在我心裡,他也是我的家人。」

  桓樂不甘示弱:「以後就是我的了,你可以走了。」

  褚元平:「……」

  「還不走?」

  「……」

  桓樂跟阿貴說起這一段時,口吻還相當自豪,「我的就是我的,厲不厲害?」

  阿貴:「這句話別被小深深聽到了,不然他真的要打你了。」

  「我情願被他打,他打起來又不疼,這樣我就有機會賴著他了。」

  「少俠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桓樂覺得這叫戰術,兵不厭詐嘛。

  「哦對了,褚元平這名字其實我還感覺挺親切的,我大哥就單名一個平字。剛開始我以為阿岑以前的名字叫褚深呢,原來是排元字輩的。」

  阿貴忽然想到什麼:「單名一個平字?平兒?」

  桓樂驀地笑了:「就是平兒啊!」

  阿貴:「你們家……這什麼取名風格?」

  「平兒叫著多親切,大哥平日裡就是太正經了,平兒這名字配他正正好。」桓樂說著說著,就開始想家。平兒、二哥、阿姐、爹娘的臉一一在他眼前閃過,而後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記憶又回到了鬼宴之夜開啟前的那個時候。

  他站在朱雀台的高閣頂上,平兒過來叫他回家。

  等等,他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桓樂蹙眉,腦海中似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抓之不著。他努力地想啊想、想啊想,記憶便又逐漸往前流淌,來到了夫子墜井的剎那。

  只是這一次,畫面又往前移了片刻。

  他看到了,是他喝醉了酒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兒掉進井裡。他最初的記憶是正確的,只是「夫子為了救他而墜井」的情節被抹了去。

  那又是誰推了他呢?

  桓樂努力地回頭,緊握拳頭,閉上眼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可記憶彷彿被蒙上一層迷霧,他不停回頭,看見的依舊是迷霧中向他伸來的一隻手。

  但這隻手卻給他一種驚人的熟悉感。

  阿貴看到他忽然陷入全身緊繃的狀態,額頭上甚至都開始冒汗,不免擔憂,於是趕緊大聲呼叫岑深的名字。

  「小深深快過來看,樂樂少俠好像魔怔了!」

  岑深起初還在猶豫,但阿貴連喊了三遍,他終於坐不住了,大步走來。而他走到遊廊上的剎那,緊閉雙眼的桓樂恰好睜開眼來,那雙眼睛裡——充滿了驚恐。

  他蹭的站起,像被人掐住了喉嚨般扶著廊住大口呼吸。

  「怎麼了?」岑深的聲音發緊。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桓樂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整個人真似魔怔了一般,無數次的重複之後才驀然看向岑深,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雙目死死的盯著他,似是想要尋求一種答案:「我看到那只推我的手了,但是不可能啊,為什麼是他?怎麼可能是他?!怎麼可能是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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