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〇章 馬匹的屍體
倆人沉默的看著馬匹的屍體,如果地上那玩意兒還叫馬的話。
那匹馬只剩一副皮囊,幹乾癟癟的像泄了氣的氣球。
蘇錦和真懷疑是不是有人拿馬皮假裝的,可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知道,這匹馬絕對在不久之前還活著,它的毛皮還是錚亮的,蹄子上還帶著泥土,還有嘴邊......馬嘴附近有一塊濕,不知道是唾液還是血,除此之外周圍再無一點痕跡。
地上沒血痕,馬身上也沒見著一滴血。
這馬是白色的,一目了然。
東路蹲下,帶上事先準備好的手套。
他先摸了摸馬腿,細長的馬腿裡包裹著零零碎碎的骨頭,沒有肉,空蕩蕩的。
在網上,馬腹處有幾個窟窿,中央有個更大的傷口,那傷口幾乎將整個馬腹撕開,如果這馬是站著的時候被劃開肚子,那麼內臟就會一股腦的掉下來。
這裡沒有血味兒,所以這傷口應該是死後造成的。
東路再往前看,眼球已經沒了,馬嘴裡只剩下稀稀楞楞的幾顆牙,沒有舌頭整個喉嚨就是一道向下延伸的黑窟窿。
馬頭同樣是乾癟的,頭骨和身上的情況一樣,也是碎成了渣渣,不過倒不像那洋人說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嚼過然後吐出,這些骨頭更像是沒吃飯而剩下的。
他掀開馬腹的傷口,從裡面小心的拿出一塊骨頭,對燈一看,他在骨頭上看到了齒痕。
正巧切斷的齒痕。
東路將那骨頭和其中一顆掉落的牙齒收好,又檢查了會兒,就起身去看馬房的情況。
馬房裡都是草料,地上零零散散掉了一些,上面是亂七八糟的腳印,腳印是人留下的,沒有其他動物的痕跡。
東路開始查看牆壁。
蘇錦和一直杵在邊上,那馬的死狀實在太慘,只匆匆掃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如今看到東路到處忙活,蘇錦和也想幫他的忙,越是忍著噁心感,重新把目光放在那馬身上。
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就和獸皮地毯一樣,蘇錦和如是安慰自己。
然後就這樣,他開始戰戰兢兢的檢查。
他和他們不一樣,他一點這方面的知識都沒有,驗屍什麼的是何少帥擅長的,蘇錦和看不出個所以然,學著東路的樣子看看傷口又看看死狀,最後不得不宣告放棄。
就當他準備起身的時候,蘇錦和突然發現那馬身上有東西。
「東路你看這是什麼?!」
聽到蘇錦和招呼,東路連忙過來,見東路靠近,蘇錦和就要用手去碰,東路反應很快,立即用疙瘩搪了他一下,示意蘇錦和不要和這東西有任何接觸。
他也不確定這玩意兒是不是有病,雖然目前還沒人死的消息,但小心一點總是對的。
蘇錦和收回手,東路靠前,將蘇錦和指著的東西撚到指尖,舉到二人面前。
手套上沾著點白色的晶體狀粉末,由於馬是白色的,這些粉末和馬毛混在一起很難發現。
蘇錦和也是恰巧一瞥,這東西在光下有點反光。
「是什麼?」蘇錦和問。
東路搖頭,隨即靠近,他幾乎要趴到那馬皮上,隨後他在馬身上發現了很多這種粉末,特別是傷口附近。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研究的時候,門外傳來的攀談聲。
「你們找我也沒有用,我也沒有辦法,這也許根本不是病,而是一種可怕的詛咒。」
東路頓了下,他往門口看去,他對這裡的洋人沒興趣,但也知道自己周圍都住著怎樣的人,聽這語氣還有這陌生的聲音,他可以斷定,這人正是那名為斯科特的獸醫。
「不管是什麼!你得幫幫我們!」
聲音越來越近,此地無法久留,東路把手套一收,拽著蘇錦和就往後門跑。
受驚的馬匹依舊往後靠去,和他們進來時一樣拼命的跺著腳卻沒有聲音。
這時馬房虛掩的門被人拉開了,東路把蘇錦和推出去,在那些人進門前,他一閃身從縫隙中擠出,又悄悄的將門關上。
東路沒聽斯科特的結論,帶著蘇錦和回家去了。
東路洗好澡,擦著腦袋進了屋。
蘇錦和正在打呵欠,見他回來精神都跟著一振,東路回來這一路什麼都沒說,他等著他的結果。
「查出了什麼了嗎?」
東路坐到床邊,半濕的手巾掛在脖子上,他道,「在那個什麼狗屁醫生來之前,不是一直有人在罵嗎?」
蘇錦和點點頭,他知道那是那家的主人,「你聽到什麼了嗎?」
「聽得不是太清楚,」東路說,「不過,我聽到了東方人,還有詛咒什麼的......」
他不摔東西還好,嗓音太大,東路只聽到了幾個單詞。
那個人在罵東方人。
不過稍微串聯一下,他就有了大致結論。
「無論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總之他們已經認定了這事兒和我有關係,」還有讓東路無法介懷的是,那個叫斯科特的獸醫進門前的那句話,他也提到了詛咒,這是東路今晚不知第幾次聽到,但卻是來自不同的人,身份天差地別的人,「那個獸醫一定有問題。」
東路最初的判斷沒有錯。
就算事情不是這獸醫做的,也一定和他有關聯。
「那馬的屍體呢?你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東路沉吟,「那些馬,在怕什麼東西......」
東路想起他們進去和離開時的畫面,馬拼命躲閃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那不是對人類的恐懼。
「是什麼?」說到非人類的東西,蘇錦和立馬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了。
「不知道。」東路搖頭,馬房裡沒留下任何痕跡,說到這裡,東路突然想起他帶回的東西,撿起地上的口袋,他將手絹中包裹的骨頭碎屑及一顆牙齒拿出。
「看這個。」
蘇錦和湊到他手邊,仔細看著那一小塊東西,「這......有什麼問題?」
「你看邊上,這骨頭斷的很奇怪。」
經過東路提醒,蘇錦和再一看立馬恍然大悟,「這是......被什麼咬的嗎?」
東路點點頭,他剛才檢查的時候就在懷疑了,這和洋人告訴他的不同,這些骨頭不是被碾碎,而是被切斷。
蘇錦和捧著東路的手,幾乎看成對眼,最終在上面看到了細細的齒痕。
這讓他想起過去看過的一個紀實片,那些被食人魚攻擊過的動物和人。
痕跡很像,但是食人魚應該不會把骨頭啃的這麼乾淨吧......「骨頭四邊都有咬痕,證明那玩意兒打算吧所有骨頭吃掉,但在吃完之前,就被阻止了或者發生了什麼。」
東路的這個猜測讓蘇錦和立即產生了強烈的畫質感,他嚥了口唾沫,東路繼續說。
「我懷疑,是有什麼東西進到了馬的肚子裡,吃完了,再撕開肚皮跑出來。」
蘇錦和要吐了。
「恐怕前陣子所謂的病也和這個有關,只是那會兒還沒成熟,只能喝血不能吃肉......」這只是東路的判斷,畢竟他沒看到當時的情況,「鑽出的時候,把牲畜身上剩下的血帶了出來,所以滿地都是血......」
東路的猜測相當的大膽,甚至有些荒誕,這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就連蘇錦和都覺著有點匪夷所思,但這事情本身就存在著古怪,誰也不知道真相如何,東路正在用他的方式解決。
「如果這真是意外就好了......」真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攻擊性牲畜那還好說,若是人為的,那他們遇到大麻煩了,或者說是危機。
東路沒把後面的話說完,他將骨頭收好,放回袋子裡。
結合他之前的分析,蘇錦和隱隱感覺到了這背後所牽連的複雜關係,一旦不是自然危害,那麼......蘇錦和皺皺眉,沒有刨根問底,他們已經明白了他和東路的處境,他問,「下一步我們去調查那獸醫嗎?」
「聰明。」東路把手巾扯下,扣著蘇錦和的後勁親了一口,「還有你發現的白色粉末,也得調查一下,我們的時間不多,明天要早起去鎮上,那該死的獸醫住在那裡。」
白色的粉末嗎......
蘇錦和覺得那東西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是什麼,他想了會兒,低頭道,「東路......」
名字才喊完蘇錦和就收了聲,東路已經睡著了,連枕頭都沒枕,一手放在蘇錦和的腿上,臉側到這邊,似乎還想說話......幾天而已,從他生病到接連的事情,東路累壞了。
這和以前只要一聲令下就有人幫他把事情辦好不同,一切都要東路親力親為,調查,分析,還要照顧自己。
東路總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但這人城府卻相當的深,能讓這樣一個人覺得心力交瘁了,可見他正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和困境。
蘇錦和想幫忙,他自知自己的能力,他幫不上忙。
在這裡不是沒人能幫他,只要......
蘇錦和沒繼續想下去,如果他跟東路提議讓他們幫忙,東路一定會拒絕,同樣,他們也未必會伸出援手吧......蘇錦和歎了口氣,疲憊的搓搓臉,這該死的僵局。
他一直沒提讓他安排何懼走的事情,不是他忘了,而是東路現在自顧不暇,哪有精力去管旁人。
揉著他半幹的頭髮,蘇錦和感覺到了無助和吃力,東路夠聰明能力也夠強,但他一個人,真能平穩度過麼......心疼東路,也糾結他們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