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變了
風和日麗,萬里無雲,藍少翔念叨著這兩個詞在甲板上伸了個懶腰,路過的夥計沖他打招呼,藍少翔會懶洋洋的噴個鼻音當是回答。
他就這麼蝸牛一樣的慢慢爬著,直到看到前面幾個夥計光著膀子在刷甲板。
他們拿著大刷子,兩條胳膊用力的動著,背部的肌肉被牽動,汗水順著肩胛骨流進褲腰,把褲子弄濕了一圈。
夥計們幹得很賣力沒發現後面的藍少翔,他們不時停頓一下,隨意的用胳膊抹一下腦門上的汗,烈日下,海上夥計特有的古銅色皮膚上汗水鍍上一層光,讓身體看起來分外的強壯有力。
類似這樣的畫面藍少翔不是第一次看到,比這身材還好的男人他也不是沒見過,但他從來都沒正眼瞧過,長這麼大他首次對著男人的身體愣神這麼久。
他看的不是這些夥計,而是透過這些夥計看到了另外一具身體。
每次夥計們動的時候,胳膊上鼓起的肌肉都能讓他想起撐在自己兩側的小臂。
顧初禮不壯,但很結實,肌肉分佈合理均勻,雖然真動起手來顧初禮未必打得過他,可他的力氣卻出奇的大,看著是個儒商,實質上顧初禮也相當的了得。
就看他一隻手就能把他在床上翻來調過去……
藍少翔猛一甩頭,紅著臉看向大海,沒有多久,那目光又不受控制的移了過來… …顧初禮不像他們,顧初禮哪風吹日曬做過力氣活,所以皮膚相對來說很白,當然就算顧初禮汗流浹背也不會有這種不修邊幅的感覺。
藍少翔還是會不好意思,差不多每次開始時他都是背對著他,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身側的兩個小臂。
肛肉糾結的胳膊,每每因激動都會漸漸帶上濕意,潮乎乎的感覺烘的藍少翔也很快被感染,他們不管在怎樣清涼的房間都沒有用,用不了多久就是一身的汗,每次都是全方位的投入,除了酣暢什麼都感覺不到。
顧初禮這人,就算是獸性大發都有幾分優雅在。
那身肌肉,強壯的身體,還有不同於平時說話那平靜的語調,粗魯且粗重的呼吸,以及緊緊凝視的目光……那眼神,是不容逃避之中還有點溫柔。
每次和他對視,藍少翔都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爆發的感覺。
那雙眼晴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藍少翔驀地回神,他竟然對著一群男人肖想起來,肖想的對象竟然還是顧初禮。
他狠狠搖了搖頭,又拍了拍臉,手掌撞到臉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也摸到了自己的臉有些燙人。
他不能再想了。
他和顧初禮已經結束了。
他欠他的賬都還完了,就在前天。
船馬上就要到地方了,下船之後他們就又是兄弟了,這些荒唐的事情隨著這趟旅行徹底告一段落,再也沒有提起的必要。
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終於可以停止了。想到這裡,藍少翔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但同時,心裡不知怎他開起一股失落。
手漸漸垂了下去,暖洋洋的太陽這會兒也沒什麼感覺了,藍少翔再沒心情看那些夥計,他轉身往回走,腳在原地調轉了個方向,剛一抬頭猛地看到了那張剛才在他記憶力攪得翻天覆地的臉。
「天兒不錯。」顧初禮說。
藍少翔想的太入神,沒發現顧初禮什麼時候過來的,看他那樣子應該是剛來,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
所以,應該沒看著自己發愣的樣兒。
「嗯。」一改之前的懶散,藍少翔突然沒了精力,他懨懨的應了聲,就耷著腦袋往會走。
其實顧初禮已經看了他好一會兒了,看他傻乎乎的站在這裡,莫名其妙的紅了臉,又看他突然的搖頭以及一下子就失魂落魄的樣兒。
他知道藍少翔在想什麼。
他的計畫之所以能進行的這麼順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藍少翔並不是無動於衷。
他有感覺,對他顧初禮有感覺。
這是他從沒想到的。
不用引導也不暗示,藍少翔自己就先發現了。只是,還沒弄清楚罷了。
「要下棋麼?」
「啊?」藍少翔看他一眼,「不了,我去睡會兒。
「好。」顧初禮沒再說什麼,那人拖著看著就沉重的步伐走了,他很想一扭頭抱住他,但最後關頭了,他得把持住。
藍少翔自己一人回了屋,他是藍家的少東,雖然不可能為他重新造一艘船,他要搭船自然是要精心準備,這和應泓他們那次不同,上次是逃難,沒驚動任何人,而現在,藍少翔霸著船內最好的船艙,床也不同於應泓他們的窄小的板子,一個人寬綽,兩個人也不算太擠,這屋有兩張床,他和顧初禮一人一張。
平時他們各睡各的,那啥的時候顧初禮就會到他這邊來。
看到隔壁的床,藍少翔莫名的開起煩燥,於是把自己完全裹進被子裡,就這麼裹了一會兒,稀裡糊塗的就睡著了。
藍少翔這人,沒心沒肺,一覺之後什麼煩惱事兒都忘的一乾二淨。
醒來時也不知道是幾點了,迷迷糊糊看到顧初禮在他那張床上看書,張嘴就道,「顧先生,我……」
「嗯?」
顧初禮一出聲,藍少翔瞬間就清醒了。
他想說他腰疼,他還是不習慣睡這床板子,這一張嘴才發現,自己這要求忒過份。
他和顧初禮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了,他們現在是兄弟,回到以前了,當兄弟的怎麼能讓兄弟揉腰。
說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船上做完之後,藍少翔各種不舒服各種抱怨,於是顧初禮好脾氣的給他差不多揉了一晚上的腰,一直揉到睡著,第二天早上顧初禮還是相同的姿勢醒來,那之後藍少翔只要一不舒服就喊顧先生,立即就有人給全方面的按摩舒展。
這是顧初禮給他的特權。
現在不行了。
「怎麼了?」等了半天沒見藍少翔說話,顧初禮問了句。
「沒… … 問問幾點了。」藍少翔又趴了回去。
顧初禮看了眼懷錶,報了時間就繼續看他的書了,藍少翔沒吱聲,一直等到那酸疼的感覺過勁兒了才爬起來。
睡覺前的不對勁兒又來了。
心裡很不是滋味。
晚飯,他們和夥計們一起吃的,這是藍少翔提議的,人多熱鬧,他也喜歡聽夥計們聊天。
今天和往常一樣,大家圍在一起,藍少翔這人沒架子,但由於是自家老闆,所以夥計們對他都有點拘謹,反倒是在面冷的顧初禮面前放得很開,他們第一次接觸顧初禮這樣的大人物,起先緊張,後來能漸漸熟了,畢竟天天都能看到,還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顧初禮這人雖然不太喜歡說話,但也沒那生人勿近的感覺。
所以他們沒事兒還能聊幾句。
船上有個夥計,剛結婚不久,正處在新婚燕爾一提到媳婦兒就滿臉通紅的階段,飯吃到一半突然就說起了這事兒,一群糙老爺們就開始擠兌人家,那夥計被弄的面紅耳赤,飯都吃不好了。
顧初禮看著他們起哄,心想著藍少翔一上來不好意思的時候也這反應。
顧初禮的心情很好,所以在夥計們問到他終身大事的時候,顧初禮也沒回避。
「我沒定過親。」一搬有點家事的,這親事早早就都定好了,被問到是不是也有定好的姑娘時,顧初禮搖頭了,「家裡只有大哥二哥定過,我們都沒有。」
說到顧初禮的親事,藍少翔豎起了耳朵,這完全無個無意識的舉動,他自己都沒發硯。
「那相好的姑娘有嗎?」這夥計一問完,邊上立即有人哄笑,顧先生哪能沒相好的姑娘,他得問有多少個相好的。
顧初禮這次沒回答,算是默認了後面的話,這讓場面瞬間熱鬧起來,大家的八卦熱情燃燒起來。
顧初禮的反應反倒讓藍少翔有點不高興。
默認了啊… …
他一口喝幹了酒。
酒,是只有藍少翔和顧初禮能享受到的待遇。
和夥計們閒聊的時候,顧初禮的注意力也都在藍少翔身上,藍少翔不樂意,他倒是挺高興,所以就著這個問題,他就繼續聊下去了。
「顧先生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身材好的。」
有人吹口哨了。
「這裡這樣,這裡這樣?」一個夥計誇張的在胸前和屁股上比劃一下。
「差不多吧,有手感。」顧初禮直白的回答讓口哨聲此起彼伏了,隔壁桌的也不吃飯了,全圍過來看熱鬧
「性格呢?」
「那還用說麼!」一人剛問完,另外一人立即打斷,身材都要求那樣的了,那性格還用猜麼。
果然,顧初禮不出意外的回答,「辣的。」
「為啥啊?」有個十七八的小夥計愣愣的問了句。
這個問題讓大家一頓嘲笑,顧初禮卻很耐心的替他解答,「因為夠浪,夠給勁兒,沒完沒了的纏著你,那才有意思。」
「那樣的姑娘都是榨人妖精,不把人榨死不甘休,顧先生的口味夠獨特的啊。」
這話說完,立馬有人連連點頭,那樣的女人真是不把人最後一滴精血榨幹了不行,開始吃著夠勁兒,後來就吃不消了。
如狼似虎啊!
味道雖好,不可貪口。
顧初禮平靜的看著他們,優雅的喝了口酒,「來多少也不怕,歷來只有女人被抬走的道理,不然,算什麼男人。」
場面一頓,緊接著爆發出更為熱烈的笑聲,還有人給顧初禮拍巴掌,佩服顧先生的好本事好體力。
藍少翔把杯一放,起身走了。
他一站起,顧初禮的餘光立馬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