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藩籬 ...
眨了眨眼睛,雷古勒斯•布萊克不再低著頭,布萊克家一脈傳承的灰色眼眸靜靜地凝視著薩拉查,消瘦的臉龐帶著一種異樣的冷靜:“人們對於未知總是謹慎小心,何況是一個斯萊特林。”
“一個十一歲的斯萊特林……看看你的那些同學,小布萊克,再看看你的兄長,跟他們相比,你更像是一個‘異類’。”薩拉查笑了笑,雙手環抱著靠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門口,眼神漠然。
詭異的氛圍讓門上的畫像裝出一幅在打瞌睡的模樣,耳朵直直地豎著,偶爾快速地掀了掀眼皮,左右看看,又立刻閉上,一幅好奇心十足卻又敬畏著某位斯萊特林的樣子。
“我以為我做得很好。”雷古勒斯頓了頓,“不過在你和斯內普學長眼中,大概不值一提。”他緩慢地說著,保持了一種貴族特有的腔調,但卻平靜地不像馬爾福那樣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高傲感覺。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一個斯內普?”
挑了挑眉,薩拉查的嘴邊出現一抹玩味的笑容——小布萊克的語調神情清晰地讓人想要誤會都不太可能。他口中的那位斯內普學長毫無疑問指的只有此刻沉迷在公共密室坩堝旁邊的那一位。
“斯內普學長有一個普林斯的母親和一個麻瓜父親,失勢的普林斯家族,還有那個似乎只在極度偶然的狀況下聽過名字的艾德里諾•普林斯,但是從未有人提到過‘薩拉•斯內普’這個人的存在,而那個傳說中的普林斯在成年之後也從未出現在英國巫師界。”直直地看著薩拉查,雷古勒斯慢慢地說著,就像是站在教室講台上的賓斯教授,如旁觀者一樣冷眼訴說著“某段歷史”,清晰明了,同時也殘酷的不帶任何感情,似乎這樣就可以將那些被黑暗浸透的“過去”一併埋葬。
“哦——”微微上揚的聲調展現出薩拉查的興味,在小布萊克坦誠的同時,他也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特殊,“那個‘我’不存在的世界發生了什麼?”
“……戰爭、背叛、殺戮、瘋狂和死亡。”蒼白的臉色和漠然平板的聲調都讓薩拉查想到另外一個人,但如果是對方的話,只會抿緊雙唇用凌厲的目光瞪視自己,爭鋒相對。而不是像這樣說著似是而非的答案。看似屈服示弱,實際上……
“相當優秀的貴族教育,那麼換個問法——在那裡,你做了些什麼,作為一個斯萊特林。”
雷古勒斯抬起頭,灰色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薩拉查,像是在試探彼此的底線:“交易是否應該等價?”
“等價交換?”薩拉查半遮的眼皮下閃過一絲冷酷的味道,他翻轉著手中的魔杖,即使沒有釋放出魔力也讓小布萊克先生感覺到了淺淺的威壓,“——首先你得要有那個資格。”
“那真是出乎意料的艱難。”聳聳肩說完這句話後,雷古勒斯鎮定地轉身,對著公共休息室門口的畫像念出口令——直到畫像在他身後合上為止,小布萊克先生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右手虛握了兩下,輕微地晃了晃腦袋。他需要一個乾淨、舒適的沐浴,緩解一下/身上的疲憊,和那一身冷汗。這麼想著,他的內心卻不可抑制地誕生出一種振奮的感覺——仿佛陰霾滿布的心裡垂下一束開天闢地的鴻蒙之光。
——那個人可以成為黑魔王道路上的最大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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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查毫不在意地看著畫像在他眼前合上,靜靜地轉過身——西弗勒斯•斯內普正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雙手抱胸,刻板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扎一看還以為是陰影中的某座雕像。顯然對方很清楚如何將自己藏匿在地窖的陰影之中。
“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躲下去,西弗勒斯。”
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來表達他的不屑,魔藥大師開口反諷:“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招攬新的追隨者了?”
“我以為你知道——”薩拉查拖長了語調,雙手張開揚起在胸口畫出一個優美的半圓,嘴角勾勒出一種奇異的微妙弧度,“我以為你知道的,西弗勒斯。我根本不需要招攬,只要我願意——他們都會匍匐在我腳下,拜服我,供我驅策。”
十二歲的樣子讓說出這種話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看起來有種怪異的不搭調,但斯內普腦子裡驟然浮現出食死徒聚會時,那些純血貴族親吻黑魔王袍角的姿態,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和那個陰冷恐怖的黑影混合在一塊,讓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一股寒意從脊髓間升起,蜿蜒至四肢百骸。可對方的而下一句話將這種僵硬的氛圍擊的粉碎,雖然對魔藥大師來說只不過是陷入另一種尷尬的境地而已——
“然而在我看來,整個巫師界的拜服比不上你的隻言片語,西弗勒斯,為何你不能相信?”薩拉查微笑地走近僵硬在原地的魔藥大師,指尖以一種曖昧的速度輕輕拂過對方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的手指,然後執起拉近自己身前,輕輕烙下一吻,“只要你的一句話,我可以將整個巫師界奉於你的腳下。”
言語比醇酒更加容易魅惑人心,然而斯內普的僵直只有片刻,他甚至沒有抽回手,保持著這個姿勢對著薩拉查•斯萊特林閣下冷笑:“沒想到現在這個巫師界在你眼中如此不堪,以至於斯萊特林閣下對其不屑一顧。”
“或者,”魔藥大師頓了頓,黑色的眼睛閃出惡意的光——就算是曾經游走在光明和黑暗之間的高超間諜也有對某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膩到無法忍受的時候,“閣下需要什麼東西來洗洗您高貴到只能作為裝飾的腦子,身為一個斯萊特林我一定貢獻出我最寶貴的珍藏。”毫無疑問斯內普所指的珍藏都是古老而危險的毒藥。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蠢到會被嘴裡說出的言語所迷惑的年紀。而對方……斯內普不會忘記,在任何事之前,那個人是薩拉查•斯萊特林。
一個純正的斯萊特林,在追求任何事物之前,絕對不會抹滅自我。
似是而非的勾了一下嘴角,對於斯內普的話既不反駁也不否認,薩拉查只是放開了對方的手:“早點休息吧,西弗勒斯。”
魔藥大師動了動唇,看起來像是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默默地說出口令,徑自回到公共休息室。
收斂了所有的表情,薩拉查在門口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所以他沒有看到,坐在空無一人的公共休息室中央,凝視著合攏的門扉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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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公共密室的門被打開的時候,牆上的畫像在一瞬間停止了熱烈的探討交流,就像是連時間都因為出現在門口的人影而停滯了一般。不過對於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氣氛的獅子來說,靜謐大概無法在他身邊停留超過一分鐘。
“薩拉查?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戈德里克驚訝地喊出了另外兩個巫師的心聲——這種時候你難道不應該和西弗勒斯一起在宿舍睡覺?
陰郁地瞥了一眼曾經的好友,薩拉查身邊的氣壓低得仿佛能化成實質的黑影。
“西弗勒斯剛剛從這裡回去,這麼短的時間你們應該不至於會吵得太厲害——那麼薩拉查,是什麼在困擾你嗎?”羅伊納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動作輕柔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裝,似乎對薩拉查現在的狀況了然於心。
薩拉查沒有回話,冷峻的面容緊繃著,如同他周身危險的氣息。
“薩拉查,我以為你恢復了記憶多少會明白一些你自己需要的是什麼。”羅伊納嘆口氣,“沒想到你似乎是更加的不明白了……”
“薩拉查,西弗勒斯是個很特別的孩子,那個孩子並不會以你的意志為轉變。”赫爾加緩緩地加入談話,“就算是要改變,你們之間也一定是相互改變。失去那段記憶的你可以做到——恢復記憶的你,反而拒絕改變嗎?”
“……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
“嘿,得了,薩拉查,沒人說你不是——我還是戈德里克•格蘭芬多呢!”金紅的獅子無趣地撇了撇嘴。
“薩拉查•斯萊特林以自己的意志傳承,絕不會為他人而改變。”
畫像裡的三位巫師同時挑眉。
那句話是當初建立霍格沃茨時薩拉查的誓願,不含任何魔力,沒有任何約束,就像是一句祝禱,標誌著他們每個人對自身的期望。戈德里克、羅伊納還有赫爾加都只是對學院也就是各自的姓氏立願,只有薩拉查用的是全名。
——他們都知道是為什麼。
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赫爾加和羅伊納露出一臉欲言又止的無奈表情,但很明顯,一往無前的獅子這次也毫不猶豫地準備踏碎攔住朋友道路的藩籬。
“薩拉查,既然你都想要毀掉斯萊特林的學院,為什麼還要讓斯萊特林束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