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姜明要對付我，趙崇山要對付趙二，卻準備拿小茉莉下手。”姜哲輕笑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這倆人真是厲害。”

　　和他嘴角笑意不符的，是他陰冷銳利的眼神，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動怒了。

　　姜哲：“看好了，老A一出現，立刻把他們抓起來！”

　　姚特助應是，“姜總放心，趙崇山已經和老A聯繫了，姜明答應合作，老A肯定會現身。”

　　就像蔣龍那樣。

　　如今看來，姜明似乎又成了一個像蔣龍那樣的傀儡，只是這傀儡還沒有馴服，需要點兒火候。

　　有些人，心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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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至此之後，姜哲一直在等著趙崇山會做什麼，然而一切都風平浪靜的，並沒有任何不同。

　　反而是姜哲家裡，程玉書還沒忘了要讓他和劉雪相親的事情，就在這天早餐的時候，她突然告訴姜哲，說晚上在君悅訂了一桌餐，讓他晚上一定過去。

　　姜哲：“母親，忘了告訴你，我和蘇櫻逛街的時候，和劉小姐已經見過一面了。”

　　程玉書：“……你們見過了？還和蘇櫻一起？”

　　“嗯。”他放下筷子，拿過紙巾擦拭嘴唇，一點不為程玉書不敢置信和生氣的模樣所動，他依然冷靜：“那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去公司，晚上有事，就不一起吃飯了。”

　　程玉書被氣了個倒仰，頭疼的扶住額頭！

　　這姜四，是打定主意要非蘇櫻不可了！

　　她這一天都心情不順，連老爺子那邊也不想去了，還是桂嬸在旁安慰，好歹給她解了解氣，只是當她到了老宅，又見姜明和老爺子相處得其樂融融的，又忍不住把姜四在心裡罵了一遍，這老爺子再看重他，到底也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家了，還是嚮往親情和關心的，姜四每天往公司跑，少來老宅，這不是給人可趁之機麼？

　　這個家，果然一天都不能鬆懈。

　　*

　　蘇櫻一直安心的守著她的鮮花店，這天一早，她突然被綠毛杆子拉著從床上起來，她驚愕間，心裡驀然升起一陣十分不好的念頭……

　　她跟著跑下樓。

　　很安靜，花兒們在休息。

　　仙人掌還坐在玩具車裡，嘴裡嘟嘟囔囔的：‘突突突，我的根也要突突突……’

　　仙人掌說：“水仙，你的根好長了，要讓櫻櫻給你換大一點兒的盆子了。”

　　仙人掌：“水仙？”

　　仙人掌：“水仙你別睡啦，太陽照屁股了，起來開車車了！”

　　仙人掌：“……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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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幾天，枯萎的水仙已經不復往日的翠綠挺拔，它軟綿綿的倒在花盆裡，蘇櫻看著那花許久，把盆裡的水倒了，填了泥土進去，將它封存在花店的角落裡。

　　生老病死，花謝花落，人生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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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櫻去見了山長。

　　她似乎在迷茫什麼。

　　“您的生命這麼長，肯定見過很多生死。”

　　“見過。”

　　“當那些熟悉的生命消逝的時候，您會難過嗎？”

　　“是生命，就會消逝，這是生命規則。”

　　“我明白。”

　　蘇櫻說：“我明白，也很難過。”

　　榕樹幽幽歎息，“但這就是生命。”

　　她聲音低低的，“我知道，世間有別離。”

　　她自己就死過一次了，為什麼還這麼見不得生死？

　　她在榕樹下坐了很久，坐到睡著，從天明到日落。

　　*

　　姜哲去了陵園，他以為會在那片草地上看見蘇櫻，然而卻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他的臉色當即便冷了下來：“人呢？”

　　楊磊也很驚訝：“這……不可能啊！蘇小姐去哪兒了？”

　　他們雖然沒跟著上來，但是進出的路口卻一直守著，沒有見蘇櫻離開，也沒看見可疑人物來過，這蘇櫻居然不在這兒，也嚇了他們一大跳！

　　他並不推脫什麼，道：“我立刻派人去找！”

　　姜哲給蘇櫻打了電話，對方提示已關機。

　　他氣得差點一把將手機摔在地上，又被他極力克制，怕如果有電話近來，他會看不見，命令道：“聯繫趙崇山和姜明那邊，看他們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可疑舉動！馬上在附近搜查，去找，去花市找，去霍茹的墳前找！”

　　姜哲說：“聯繫劉韻和林成風、趙二，問清楚蘇櫻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他厲聲道：“一定要把蘇櫻給我找回來！”

　　楊磊立刻應是，甚至不敢看姜哲此刻難看的臉色，低著頭，趕緊吩咐人去辦！

　　姜哲面色鐵青，眸光冷得仿若萬年寒潭，他眸光在周圍一掃，踱步慢走。

　　他仔細看過，這一片很安寧，根本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如果真的是趙崇山派了人來綁架蘇櫻，以蘇櫻的本事，不可能沒有一點掙扎的就被抓住，如果是這樣，那麼只能是她自己離開……

　　蘇櫻能去哪兒？她為什麼要偷偷離開？明明答應了他不再亂跑，如今又食言！

　　他握緊拳頭，身體緊繃。

　　心下五味成雜，是急是氣，更多的還是擔憂和害怕！

　　最後升騰起一片怒火。

　　蘇櫻！

　　·

　　劉韻接到陌生電話的時候還有些意外，結果一聽對方的話，她立刻擔憂道：“我沒和蘇櫻在一起，我這兩天都沒見她，是出什麼事兒了？”

　　電話那頭道：“蘇小姐不見了，如果您有她的消息，請立刻通知姜總。”

　　“好，好，我知道！”

　　直到掛了電話，劉韻依然不明白眼前是什麼情況。

　　陳淑芬也擔憂道：“蘇櫻怎麼了？”

　　劉韻道：“好像蘇櫻不見了。”

　　陳淑芬立刻緊張起來，追問：“不見，怎麼會不見？”

　　劉韻皺眉：“不知道，我出去一下。”

　　她去到蘇櫻的鮮花店時，發現林成風、趙宇和陶然已經到了，就在門口站著，手裡夾著煙，浮躁的氣息隔得老遠她都能感覺到。

　　能找的地方幾乎都已經找過，卻都沒有蘇櫻的影子，就算趙崇山那邊似乎並沒有什麼動靜，但依然讓人擔憂，此刻他們倒特別希望是蘇櫻自己跑去玩了。

　　她走上前，忍不住道：“怎麼回事啊？蘇櫻怎麼會不見？”

　　林成風道：“不知道。”他皺眉，“你們玩得好，你有聽櫻櫻說什麼嗎？”

　　林成風的話一出口，趙宇幾乎是立刻看了過去，目光灼灼！

　　劉韻被盯得心中一緊，搖頭道：“沒有。”

　　她們雖然住得近，但也不是每天都見面的，她要上班要工作，偶爾晚上還要加班，她下夜班回來，蘇櫻已經關了店門準備休息了，她也累啊，就想回家睡覺，哪裡會注意到那麼多呢？

　　林成風失望的歎了口氣，面上卻更加擔憂起來：“希望沒什麼事吧……”

　　趙宇吸了口煙，轉身上了林成風騎來的摩托，陶然立刻道：“趙二，你去哪兒？我們的人都派去找了，你別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趙宇：“蘇櫻有消息了，立刻通知我。”

　　他戴上頭盔，揚長而去！

　　陶然哎喲一聲：“這趙二！什麼都不知道，他去哪兒找？”

　　林成風倒是少有的透徹：“趙二心裡慌，就隨他去吧。”

　　陶然搖頭：“這愛情啊，可真折磨人！先是姜四，現在又多一個趙二！”

　　看了這兩個人談戀愛時的模樣，他可是一點也不想遇到什麼所謂的真愛，為了一個女人瘋狂發顛，想想他就心底發寒，可怕！

　　劉韻還是擔心蘇櫻的，“我回去問問我媽，有沒有聽蘇櫻說過什麼吧？”

　　林成風立刻不想聽陶然悲風秋月了，催促道：“走走走，我和你一起去問問阿姨！”

　　陶然立刻道：“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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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趙宇到來之前。

　　姜哲擰著眉，正站在一面高高厚厚的圍牆之下。

　　天色已經暗下，他手裡拿著手電筒小心查看，果然，他在牆壁上找到了一個被人踩過的痕跡。

　　他手指摸上去，指尖捏到細軟濕潤的泥土，片刻，他聲音低沉的近乎呢喃：“不聽話的小東西！”

　　他冷冷勾唇，眸光深邃。

　　楊磊走上前，道：“姜總，是不是蘇小姐她？”

　　姜哲看了他一眼，不答，道：“趙崇山那邊沒動靜？”

　　楊磊道：“小動作不少，大動靜沒有。”

　　姜哲說：“我們這邊鬧得這麼大，趙崇山夠聰明的話，肯定已經知道蘇櫻不見的事情，他想設計蘇櫻，就肯定會動手，你注意了。”

　　“是，姜總，我明白。”

　　“你派人繼續在附近尋找，往山裡找，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他不再多說什麼，手電筒被他銜在嘴裡，輕鬆起跳，躍牆而過。

　　楊磊想要跟上，然而姜哲似乎並沒有要帶上他的意思，他皺眉，只能去招呼底下人加緊尋找，就在這時，趙宇突然到了。

　　楊磊立刻：“二少。”

　　趙宇環視一周：“姜四呢？”

　　楊磊指了指身後，道：“姜總剛才入了山。”

　　“姜四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

　　趙宇沒有急著追上去，反而是在草地周圍打量，又在圍牆上看過，才拿了楊磊的手電筒，翻牆而過。

　　楊磊看著趙宇沒有身影，只能下山。

　　這些人的本事比他大，不用他操心，他現在只想找到蘇櫻，一個女孩兒而已，已經幾次三番的避開人自己跑掉了，說出去都丟人！

　　*

　　蘇櫻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她坐於樹下，周圍漆黑一片，參天大樹幾乎遮蓋了所有星光，耳邊是蟲鳴，風吹樹動。

　　她倒是不害怕，動了動僵硬的四肢站起身，道：“這天怎麼黑了。”

　　山長道：“我叫了你，你沒醒。”

　　蘇櫻說：“嗯，我最近好像都睡不醒。”

　　她看了看手機，發現手機螢幕已經黑了，是沒電了，這幾天她都沒怎麼在意手機充電了，只是沒關機，她就一直在用著。

　　她低語：“家裡肯定鬧翻天了。”

　　山長道：“下山吧，我護送你，不用擔心危險。”

　　蘇櫻點頭，“謝謝，打擾您一天，又給您添麻煩了。”

　　山長沒說什麼，反而道：“蘇櫻，你不能再這樣睡了，你會一睡不起。”

　　蘇櫻當然明白，她的睡不比尋常，她以為自己失去生命力之後，會像是縮短了壽命那般死去而已，卻不想是這樣，她很容易會變得困頓，很容易睡著，睡著之後，她的意識像是一片虛無，又像是做了無數的夢，混混沌沌的，無法看透。

　　她抿唇笑了笑，道：“謝謝您，山長。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她轉身下山。

　　誰知走了不一會兒，就聽見一個聲音說：“蘇櫻，有個男性人類來山裡找你了。”

　　蘇櫻一楞，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失蹤會引起的動靜，定是不小，她道：“麻煩你幫我指路，我想過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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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櫻見到了姜哲，那個男人似乎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她，刺眼的燈光射到她臉上，刺得她閉了閉眼睛，抬手遮擋。

　　“姜哲。”

　　“呵。”

　　一聲冷笑。

　　臉上的燈光到了腳邊，男人聲音低沉：“小東西，過來。”

　　蘇櫻一頓，到底走了過去，“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她已經走到男人身前，那燈光一直在她身上，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掃過，蘇櫻明白他在看什麼，解釋道：“我沒受傷。”

　　姜哲目光緊緊鎖在女孩兒身上，他幾不可見的松了口氣，手掌握了握：“為什麼一個偷偷去山裡？”

　　男人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審問的意味，幾乎是不容她辯解的強勢。

　　蘇櫻道：“我想去看看。”

　　“看什麼？”

　　“隨便看看……”

　　“蘇櫻，你這小嘴裡答應過我什麼？”

　　“姜哲，這次我確實欠妥，對不起。”

　　“蘇櫻，我是不是該把你鎖在身邊，寸步不離。”

　　“……”

　　她看著他，心中驀然難過。

　　突然的，男人手臂一伸，蘇櫻被他拉進懷中！她仰頭，耳朵突然被咬住，小耳朵，不聽話！

　　她嘶了一聲，想要推開他:“姜哲——！”

　　“對不起。”

　　“……嗯？”

　　“櫻櫻，對不起。”

　　蘇櫻愣住，咬在她耳朵的嘴唇也離開了，只是抱著她的手臂依然很緊，大腦袋埋在她脖頸，呼吸熱熱的貼著她。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男人的心跳很快，呼吸很重，伴隨著一陣陣粗重的呼吸，他甚至在輕微的抖。

　　“我真是瘋了！”

　　蘇櫻張了張唇，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說：“蘇櫻，我真怕，我還沒找到你，你就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怕我又遲了。”

　　他輕笑了一聲，自嘲中有著不可忽視譏諷，“我姜四什麼時候怕過，我甚至不怕死。”

　　蘇櫻心中一顫，她沉默著，仰頭看見天邊明月，“對不起，我睡著了。我又給你們添麻煩了嗎？”

　　“沒有。”

　　“你別騙我，我知道有。”

　　“有也沒關係。”

　　“……其實你不比這樣。”

　　“閉嘴！”

　　“……”

　　似乎是過去了許久，刺眼的燈光變成了淡淡的昏黃，男人終於鬆開她，手掌在她腦袋輕輕的揉了揉，他幽深的目光掩藏在黑暗之下。

　　“蘇櫻。”

　　“嗯？”

　　“我愛你。”

　　“……”

　　“前世今生，只愛你。”姜哲說，“蘇櫻，我這一生所有都在掌控，除了你，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除了你。我想，我可能不是被你逼瘋的，我是在為你發瘋。”

　　蘇櫻徹底被姜哲的話驚住。

　　前世今生，她也只在和姜哲結婚的時候，神父問他，是否愛她時，他回答了一個愛字。他感情最濃的時候，也只是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喜歡而已，他內斂而深沉，輕易不會表露自己的心態，可就算偶爾露出一點兒，蘇櫻也是看不透的。

　　像這樣直白而濃烈的表達愛意……不對，這不是姜哲，姜哲不會這樣。

　　他自持冷靜，剛毅克己，沉穩得像是一座經久不動的大山，無論外界如何風吹雨打，他也依然屹立不動。

　　他為什麼說愛他，被她嚇傻了麼？

　　姜哲看見了女孩兒眼裡的不敢置信和懷疑，他哧了一聲，道：“我原想，解了你心中的結之後，再說這些，但是我發現時間不會等我。”

　　“前世已經晚了，這一世我不能再晚。”

　　“我知道我在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