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認(捉蟲)
謝莫離與張無忌分別將蛛兒與趙敏扶到乾草鋪成的床上躺好。張無忌與謝莫離都精於醫術可苦於無藥。趙敏還好,謝莫離隨身帶的藥可以用,可蛛兒的傷,謝莫離的藥卻不能治本。
他有些脫力的坐在床上,前晚強行壓制的傷勢又湧了上來。他拿手摀住唇悶悶的咳嗽了兩聲,不意外的手心一熱,溢出一絲血來。他默不作聲的那手帕擦了去,見張無忌擔心,便勸他,「現在是白天,你若要出去找藥太過危險了。咳,我這裡亂七八糟的一堆,你先拿去看看有什麼能用吧。」
說著將身上不知道藏哪裡的藥都一股腦的丟給了張無忌。張無忌見他這樣覺得不對,一抬頭發現他面色如常,但還是擔心要給他把脈,問道:「你傷的重不重?」
謝莫離躲了過去,「還死不了,你當我是庸醫啊,自己的傷還要你幫忙看。」
張無忌有些著急,「那哪有病人在,你卻連自己的藥都要我認的道理。」
謝莫離被他煩的白了他一眼,掏出兩瓶要塞到他手裡,其他的自己全收了回去,「一種止疼的,吃多了傷的更重,另一種解毒的,只是無法對症下藥。」
謝遜在旁邊坐了下來,聽他們說著,知道是藥的問題,便道:「我住的茅屋裡有藥,只是......萬一路上碰上波斯風雲三使......」
張無忌聽此言,便道:「那我們就等到天黑再去。」
可謝遜擔心殷離,想她一心在自己無忌孩兒身上,又是老兄弟的孫女,更是為了自己才受如此苦楚。歎了口氣,起身便走,他道:「管他呢。管不了那麼多了。」
謝莫離連忙要攔,張無忌卻比他更快,「義父。」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
謝遜的背影僵在原地,好半晌才慢慢的轉過身來,面上卻沒有意料中的欣喜。
「你剛才叫我什麼?叫我什麼?」謝遜的唇微微的顫抖著,聲音極輕,似乎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呢喃,又似乎是怕自己太太大聲,驚嚇走了面前千思萬想的美夢,生怕就是假的。
張無忌緩緩的站起身,走到謝遜的身邊,眼中早已溢滿了熱淚,「義父,無忌不孝,沒能早日去冰火島相接,害義父受盡辛苦。」
可謝遜還是不信,一面是他警覺心在,深知有人會為屠龍刀欺騙與他。另一反面,卻是覺得夢近在眼前,太不真實,所以要一再確認,「你說什麼你?」
張無忌緊緊的握住謝遜的手,眼中熱淚滾滾落了下來,他早已激動的不知該如何言語,「我......孩兒便是張無忌呀。」
「無忌,你真是無忌?」
「是我,是我啊,義父。」
父子相見,多好的一幕了。謝莫離在一邊不去打擾他們。他不言不語,卻發現,自己連動一動手指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看著,聽著,眼睜睜,眼睜睜看著那個人是如何的歡喜,如何的......心偏。
謝遜本事激動的握緊了張無忌的手,口中喃喃著「無忌,無忌。」他等了這麼多年,想了這麼多年的孩子啊。可突然,喜悅過去,理智回籠,他又猛的甩開了張無忌的手,大笑起來,激動喊道:「你少來這套,休想來騙我。你多半是韓夫人的人,一起來騙我的屠龍刀。」
謝莫離隱約猜到,像是渴求之人突然盡在眼前,太過歡喜反而怕成空吧。他夜間還親手將屠龍刀扔給張無忌,又怎麼會在現在說上欺騙二字。說起來,也不過是等的太久,思念的太深切,反而不敢相認了。
張無忌抹了一把眼淚,還不知道自己的義父為何會不信自己。他道:「是真的,義父,我是無忌啊。」
「不用騙我,無忌已經中了玄冥神掌,說不定已經......」謝遜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屠龍刀,話語卻在這裡止住了。
「拳學之道在凝神,意在力行方制勝......」張無忌滔滔不絕的背了下去。他每背一句,謝遜的表情便鬆動一分。
兩人個便對這面,張無忌哭著道:「義父,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和莫離要學七傷拳,你說要學七傷拳會變成一個小瘋子的,我說我不想變成一個小瘋子,你就嚇唬我,莫離就在一邊看我笑話。你說,大瘋子和小瘋子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啊......」
「無忌......」謝遜恍然想起那如同隔世般的風光明媚,天朗氣清。顫抖的手猛的將張無忌抱進懷裡。
「你真是我的無忌孩兒嗎?沒想到一別十年,還能跟你見面。我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
張無忌緊緊的回擁謝遜,止不住的流淚,「義父......請原諒無忌沒能馬上跟您相認。」
謝莫離怔怔的望著他們,恍然覺得突然被推出了那個世界。那座冰火島,島上有乾爹乾娘義父無忌還有莫離。可在這一刻,謝莫離恍然覺得那些他珍之重之刻在心裡的人突然離自己非常遙遠。他終於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手心,兩手空空,縱然無忌回來了,可他為什麼還是覺得一無所有?
他們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遙遠,遠的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他聽謝遜說:「不行,我抱不動你了。十年來,我朝思暮想,想抱你,現在大了,你長大了。」
張無忌用手背胡亂擦著眼淚,「義父,你老了很多啊。」
謝遜笑了,「誒,我又不是妖怪,怎麼能不會老。告訴我,十年來發生了什麼事,快講給我聽好嗎?還有,還有莫離,你在外面有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他知道你失蹤一定在找你的。」
這一言,忽然將謝莫離又拉回這個世界,他驀然動了一下,傷勢便壓制不住了,猛的又是一口血湧出喉頭。
張無忌見了連忙過來,扶住他,聲音裡還帶著哭腔,「義父,莫離在這裡啊。我們在外面便遇到,是一起來找你的。」
謝遜的身體僵住了。
謝莫離低低的咳嗽了兩聲,推開張無忌,「我沒事,淤血吐出來就好了。反而是那個妙風使,我鏢上有毒,他怕是跑不了了,你寬心不會要他命,頂多這些天追不了我們而已。」
張無忌不放心,不容拒絕的給謝莫離把了把脈,發現是真的便放下心來。
謝遜找了個地上的木墩坐下,強作鎮定的問道:「那莫離的傷怎麼樣啊,無忌?」
張無忌放下謝莫離的手,還未開口,便聽謝莫離道:「前輩,在下姓黎,單名一個離字。」
他這一開口,洞中霎時寂靜,落針可聞。謝遜沒有開口,張無忌卻是不知如何開口。他一直覺得莫離最近怪怪的,遇見義父之後話就更少了,現在又是這樣生硬而冷漠的回答謝遜。更是稱呼謝遜為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謝莫離不給張無忌詢問的機會,直接踹了他一腳,「你這十年何止是一句精彩說的完的,同你義父說去吧。別打擾我調息。」
最後一句話,瞬間將張無忌所有的話都堵在口中。他說完,一眼也沒有留給張無忌和謝遜,自顧自的盤腿調息起來。張無忌沒有辦法,坐到謝遜身邊,將自己十年所經歷之事一一道來,又小心的詢問謝遜,莫離與他之間是怎麼了。是不是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置氣了。
謝遜只是回答他自己會處理,這事情他就別管了。
正說著,趙敏突然痛呼起來。謝莫離也恰好調息好,睜開眼睛。外頭天色已經漸黑了,趙敏說著疼,張無忌卻別無他法,只能一遍遍的說對不起。
謝莫離將止疼藥倒出了一顆,遞給張無忌,張無忌連忙餵給趙敏,道:「趙姑娘,如果真的疼的厲害先把這顆藥吃了吧。」
喂趙敏將藥吃下後,謝遜催張無忌去拿藥。張無忌點頭,謝莫離站起身要同張無忌一塊兒,卻被謝遜攔下了。
待趙敏服了藥,昏昏沉沉的睡下後。謝遜道:「莫離,來,過來,我們父子倆好好談一談。」
謝莫離聽了突然笑了,他緩緩走到謝遜身前坐下來,心中的一簇火苗猛然高漲。
「謝前輩,你怕是說錯了,我說過我叫黎離。您若是不嫌棄,大可以叫一聲阿離。至於父子,呵,您貴人多忘事,三年前您就說說過你我之間父子情分就斷了吧。如同冰火島上,屠龍刀留下的瘡疤。」謝莫離突然伸出手撫過謝遜的面頰。
而謝遜居然不動如山,他不逃不躲,不慌不亂,只是歎了口氣,「莫離,我們之間的事到日後再清算吧。」
「你怕無忌知道?」謝莫離低低笑著,抬起頭湊上謝遜的臉側。溫熱的呼吸掃過謝遜的皮膚,謝遜微微蹙著眉,偏過了頭。他不想吵醒趙敏,只能低聲道:「莫離,不要一時任性,毀了你自己。」
「好啊。」謝莫離捧住謝遜的臉,「你別躲開,我就瞞著,怎麼樣?」
謝遜一默,謝莫離已經湊上前去,吻上了他的唇。
手心撫過他深邃的面容,緩緩的伸出舌舔舐著那緊抿的唇。他知道謝遜握著屠龍刀的手在顫抖,是氣急了卻又不能發怒吧。謝莫離突然覺得痛快,那團灼燒著心臟的火,突然有了緩解的出口。
他緩緩的分開一寸,低笑著,在他唇邊喃喃:「很生氣啊?哼,可惜了,你不能殺我。當然,如果你想要在無忌心裡挖上一刀,道也是可以現在就一刀殺了我。殺了我,不就再也沒有任何知道了,金毛獅王謝遜啊,與他的義子居然做了苟且齷蹉之事。」
謝遜胸口起伏,猛的甩了一巴掌。
「啪。」
張無忌帶著周芷若與小昭剛進來,便看見謝遜猛的站起身給了身前的人一巴掌,臉上滿是怒氣。
張無忌一驚,周芷若與小昭也是被謝遜的樣子嚇了一跳。
「義父,阿離。」張無忌連忙走過裡,左看看謝遜,他擺了擺手,坐下不語。右看看謝莫離,他面無表情的擦去不小心咬破的舌尖溢出的鮮血,自顧自的坐到了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
請無視獅王的年紀問題,請想像一個武功高強的俊朗大叔,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