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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舍》第11章
  ☆、第11章 少年你想太多

信上申行已奉旨五個字,大抵算得上一個好消息。

 晨光暮鼓,天已經快亮了,秦見深看了眼窗外漸漸泛白的天際,提筆回信讓暗無風在申府待命,等鴿子消失在山林間,這才將衛君言給他留的藥大大小小十幾瓶全收進了懷裡分別藏好,拿出了易容丹,本想吃下去,微微遲疑又放了瓶子裡,換了身乾淨的衣衫,出了碧雲寺,直接往京城去了。

 秦見深去申府的時候,並未驚動任何人,北冥淵也在,二人皆是世家貴族,向來都是人上人,對朝堂政事一清二楚,對皇帝秦見深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態度雖是挑不出什麼矛盾,但目光裡一絲尊敬也無,尤其是北冥淵,一雙俊目里幾乎要噴出火來,只礙於四弟北冥泉在秦見深手上,投鼠忌器,只好將不滿和怒意都壓在了心底,語氣僵硬,“就算北冥家與申家聚齊手裡的私兵,統共也不過三萬人,那李詹動輒十萬大軍,我等又豈會是他的對手,就算出兵,也不過白白送死罷了。”

 秦見深亦不指望一個被他脅迫的人能有多少誠心,北冥淵的話他並未往心裡去,拂袖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沉聲道,“李詹手裡那十萬禁衛軍,在京城養尊處優慣了,當真打起來,又怎能比得上你兩家訓練有素的私家兵……”

 秦見深頓了頓,目光暗沉,盯著北冥淵,緩緩道,“何況北冥兄莫不是忘了,虎豹營裡的那五千兄弟們,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手,藏了這麼多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刻麼?”

 北冥淵瞳孔一縮,臉色終變,知道他北冥家恐怕早就在這條毒蛇的監視之下了,爭辯無用,憋了半天,只得開口諷刺道,“我只聽說聖上是個吹拉彈唱樣樣皆通的大才子,沒想到搞起陰謀詭計也是信手拈來,如今連雞鳴狗盜之事都做得風生水起,當真是多才多藝,在下佩服,佩服。”

 什麼吹拉彈唱的大才子,不過諷刺他如戲子一般,懦弱之極,秦見深哪裡聽不出北冥淵話裡有話,只不過比起衛君言,北冥淵這點撩撥人的手段只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秦見深心裡生了殺意,臉上卻一絲波瀾也無,不動聲色地接道,“藝多不壓身,多謝誇獎。”

 北冥淵被噎在了原地,差點沒拂袖離去。

 秦見深微微闔了闔眼臉,見好就收,朝他二人道,“凌陽王已奉旨回京,揮師援朝,李詹縱然有十萬大軍,也不過是負隅頑抗,朕本想等皇叔回京後再做打算,怎奈那李詹自找死路,拿皇太后太皇太后做文章,朕豈能坐視不管,只好先借兩家的精兵一用……”

 秦見深說著語氣緩和了許多,接著道,“待事成之後,朕定然會秉公辦事論功行賞,絕不虧待北冥家與申家,二位只需今晚將這三萬精兵領至汴河邊,安營紮寨等我傳令就是,其餘的事朕自有辦法。”

 秦見深這意思便是要先借三萬精兵做幌子用一用,拖延時日。

 申行與北冥淵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不解,但他兩家圈養私兵,不過是想在亂世裡保全一家安穩,無需衝上前頭自然是求之不得,遂也沒有多問,算是勉強同意了秦見深的說法。

 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靜觀其變,申行先上前一步,溫聲拜道,“但憑皇上吩咐。”

 北冥淵雖是不願,卻也知事已至此,惹惱秦見深並無好處,這少年皇帝能活到現在,想必這副無所不及其用的模樣才是他的真面目,並不是傳聞中那等好相與拿捏之人,他這裡對秦見深不敬,難保四弟在他手裡不吃苦頭,北冥淵再是不願,也只得占時收起不滿,跟著申行拜道,“但憑閣下吩咐。”

 秦見深心知這二人對他談不上忠誠與否,但他沒用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一樣能讓他二人乖乖聽話。

 秦見深離了申府,安排好暗部的接應事宜,直接朝街上走去,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街道兩側卻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想來都是出來看熱鬧的,畢竟太后太妃們被拉出來遛街,也是一樁離奇古怪得能載入史冊的趣事了,國將不國。

 鑼鼓聲響徹天際,馬蹄聲混著將士的喝令聲越來越近,百姓們喧鬧的談話聲漸漸低了下來,你推我攘都想到前排去,卻又瑟縮在官兵的長矛之外,不敢逾越一步,喧鬧聲也漸漸低成了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評頭論足。

 李詹似乎怕秦見深認不出胡美人來,特意將胡美人放在了頭一位,兩邊房頂上匍匐著的機括弓[弩手都拉開了架勢,全全對準了胡美人的囚車,暗藏殺機,萬事俱備,這場戲,只等著他登場了。

 秦見深負手立在酒樓的窗邊,他對胡美人那張美人臉印象深刻,就算十年未見,他還是一眼認出來了,等囚車快走至跟前,秦見深便朝藏在暗處的暗無風動了動手指,暗無風得令,暗部總共十五人一齊從人群裡飛掠而出,手上同時扔出的霹靂彈炸出一陣連一陣的濃煙,巨大的聲響震得人耳朵裡嗡嗡響,原本整齊有序的隊伍頓時亂成了一鍋粥,騰升起來的濃煙漸漸密成了一層白布,無數的箭矢破空而去,街心上圍觀的百姓胡亂奔走逃命,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一時間混亂無比死傷無數,秦見深乘著漫天的濃煙,提氣飛身,砍斷囚車的鎖鏈,眨眼間便將胡美人連人帶鏈子的一齊帶了出來,直接朝碧雲山的方向去,他用了全力,內息幾乎被提到了頂峰,不一會兒就出了京城進了京郊的山林裡,連個正臉都沒漏給李詹看,還沒到午門,人已經順利劫出來了。

 暗無風等人見秦見深得手,也不戀戰,只各自掠了囚車裡的人,朝汴河邊飛掠而去,目的便是將李詹引過去,他幾人皆是蒙面黑衣,身上都穿了金絲軟甲,又都是身懷內功一等一的好手,李詹的機括弓[弩手難以辨認誰是誰,瞄不準目標,亂射一通,一時間也拿他們無法,李詹立於高台之上,看著街面上冒起的白煙如霧氣一般掩蓋了大半條街,恨得牙癢癢,氣急敗壞地大吼道,“給我搜!挨家挨戶的搜!本將軍就不信,他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田奇眉頭緊蹙,朝李詹道,“將軍可是此物為何,竟能造成如此巨大的響動,能讓青天白日迷霧重重……”

 李詹現在一心就想將秦見深那小子抽筋剝皮,哪裡有心思管這些,聽聞田奇問起,很不耐煩地回道,“糊弄人的小玩意,淫技奇巧,不堪入目!”

 田奇搖頭不語,恰逢手下小將奔下馬來,面色如土地急急道,“稟告將軍,汴河邊發現有軍營駐紮,搖著大靖朝黑旗!上面寫著秦字樣!”

 田奇神色凝重,李詹卻是大喜過望,哈哈笑了兩聲問,“可知有多少兵馬?”

 那小將見李詹如此神色,吃了顆定心丸,鎮定了許多,回稟道,“看營帳灶爐,夠十萬人吃穿住行。”

 李詹聞言微微色變,心裡狐疑,暗道南營大軍遠在邊關,秦見深那臭小子哪裡來這麼多兵馬,就算集齊京城裡各大世家手裡的私兵,也不過三五萬的量,還真當十萬大軍是街頭白菜,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麼,李詹心念電轉,問道,“可有看見行軍布陣否,騎兵幾何,步兵幾何?”

 “回將軍,小的倒是隻探查到幾近一萬騎兵戰地練營,一萬精兵在汴河邊布陣。”

 李詹聞言大喜,心道這秦見深定是手裡兵將不足,是以擺出十萬兵的模樣虛張聲勢,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李詹哼了一聲,朝旁邊的隨行侍衛道,“去取本將軍的盔甲來,傳令三軍,整裝待命!”

 田奇一聽李詹這動靜,心知不妙,急忙道,“將軍且三思而行,全軍傾巢而出,若有炸,介時咱們恐怕回護不及,那狗皇帝奸詐狡猾,還是再等等罷。”

 田奇本是好意,但此番誘敵失利,放跑了秦見深那小子,李詹對田奇的建議就更加不上心,擺擺手道,“那小子再奸詐狡猾,也變不出十萬大軍,他現在自己跳出來想與本將軍決一死戰,本將軍豈有龜縮不出的道理,先生休要在言。”

 秦見深自然是變不出十萬大軍,他讓申行北冥淵擺出十萬人的架勢,只不過是怕李詹不肯出全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他有沒有兵不重要,李詹肯率兵前來,他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這些事一環扣一環,一步也不容走錯,正是緊要關鍵的時候。秦見深現在顧不上許多,他一面要避開身後的追兵,一面要應付‘神志不清’瘋了一樣掙來掙去的胡美人,十分吃力,只好先找個能避身的地方先停了下來,鉗制住胡美人的手腕,用隨身的刀劍砍斷鐵鏈,不耐道,“別給我裝瘋!老實點!我知道你沒瘋!”

 胡美人穿著囚衣,蓬頭垢面披頭散髮,指尖上長長的指甲又尖銳又噁心,看著不像宮中的美人,倒像是被黑白無常拉去陰間下地獄的索命鬼,她似乎是真的沒瘋,聽聞秦見深的話,渾身一震,停下了胡亂掙扎的動作,開口道,“你是誰?”

 她這聲音當真難聽,全然不是秦見深記憶中的模樣,垂垂老矣艱澀乾啞,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秦見深摘了臉上的黑巾,天色還未全黑,秦見深以為胡美人至起碼能認出他來,就算先不說他是誰的兒子,他畢竟也做了幾天皇帝,宮裡的人,就算是冷宮,也該知道的,但似乎這次他又想多了,胡美人直愣愣的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半點認出他是誰的意思,秦見深心裡自嘲一笑,他吃不吃易容丹,似乎也沒什麼幹係。

 “我叫秦見深。”秦見深喉嚨乾啞,別開眼接著道,“表字懷玉。”

 他這表字實在是文弱得可以,但貴就貴在這字是他剛出生的時候孝光帝賜給他的,具他聽一位老宮人說,羌族盛產美玉,他母親乃是羌族的族長之女,向來有羌族美玉明珠之稱,那會兒胡美人剛得聖心,他跟著沾了點光,莫名其妙一出生就得了皇帝賜名懷玉,這也是他的皇兄們時不時要整治他的原因之一,在孩子的眼裡,有時候無論多大的事,有可能都只是指尖大的小事,無論多小的事,也會成為無法容忍的大事。

 在成年前得了皇帝親賜的表字,大概恰好就是讓他的皇兄皇弟們覺得難以忍受的其中一件了。

 秦見深看著眼前面色古怪的女子,十幾年過去,她似乎與那時沒什麼變化,不笑的時候木訥空洞,笑起來又眉眼彎彎的模樣,與那時如出一轍。

 秦見深瞧見那抹笑,垂下頭給胡美人摸了摸骨,似乎在牢房裡受了刑,腳踝都被人卸了下來,他一放手,人就癱在了地上,秦見深蹙眉道,“脫臼了,有點疼,你忍者些。”

 秦見深也不管她聽沒聽見,骨骼■嚓響了兩下就給她接上了,不知是不是已經不知道疼,還是真的傻了,從頭到尾都沒見她哼過一聲,手腕也給鐵鏈磨破了皮,血淋淋的看著甚是嚇人,秦見深拿出衛君言給他準備的藥,一邊抹一邊忍不住道,“這些年讓你受苦了,我十三歲接了父皇的位置,但李詹總說我未至十五並未成年,一直將我軟禁在東宮裡,我每日學些琴棋書畫想矇混過去,沒想到等十五歲加冠以後,李詹卻覺我不好控制,想扶持六弟上位……”

 秦見深無意識碎碎念,說著些成年往事,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胡美人聽。

 胡美人卻微微縮了縮手,垂著眼瞼打斷他道,“我有些渴了。”

 秦見深見她神志果然是清醒的,心情複雜難辨,心道她若是清醒的,那這些年裝瘋賣傻又究竟是為什麼?

 此地不宜久留,現在也不是想這些沒用的東西的時候,秦見深晃了晃腦袋,強打起精神,探查了四周,知道不遠處就有一條活水,便起身去給胡美人打水,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回身將隨身帶著的短匕首塞到胡美人手裡,囑咐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打水,別亂跑。”

 秦見深說完便提氣掠了出去,取了水回來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等他回來,胡美人還呆呆坐在石塊上,秦見深將水喂給她喝了,才溫聲道,“這裡不太[安全,我先送你去碧雲寺,到那裡,就是我的地盤了。”

 胡美人一雙漂亮的眼睛都被凌亂的發絲遮了起來,慘白的臉上連表情也無,也不知是不是山間的溫度太低,還是方才被嚇到了,竟是渾身都發起抖來,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小團,秦見深也不指望她能給其他什麼多餘的反應,背過身去,單膝蹲在胡美人身前,扭頭道,“上來我背你。”

 這大概是這世上最為古怪的一對母子了。

 秦見深察覺到背上一具顫巍巍的身體靠了上來,冰涼的身體凍得他打了個寒顫,秦見深挺起背往前走,背著胡美人往前走,心裡暗暗道,不管以前如何,以後好好對她就是。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你這樣想,別人未必這樣想,同室還會操戈,同床亦能異夢,你做了一場南轅北轍的美夢,等醒了,也只好道一聲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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