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賴著不走

　　這世上有比他更悲劇的嗎？

　　成個親，被媳婦兒逼著簽了個霸王條約，（雖然這事兒是他找上門，也是他主動的……可是他娶個媳婦兒容易麼！）定了親，好不容易和媳婦兒感情漸熱，誰知一不留神，媳婦兒竟然偷溜出來逛！青！樓！

　　虧得他百忙之中跑到李宅去找她，竟然看到許久不穿男裝的她打扮得一身騷氣，神情詭異，動作鬼祟，他當即留了心，偷偷綴在她身後跟著，就想看看她偷偷摸摸地到底要做什麼。

　　一路跟著她進了桃紅街，他臉色越來越黑，尤其是看到有個艷俗的女人竟然還敢攔著他，真是噁心死他了！等他擺脫出來再找人時，就遠遠地看到她進了紅閣……

　　點姑娘？！

　　那畫裡的姑娘有他漂亮嘛！

　　見李閒一臉見鬼的表情，他的臉都快黑得滴墨了！

　　「她們有我好看嗎？」

　　「……呃，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李閒見他越走越近，她退得都快把桌子擠翻了。

　　她眼珠子轉了轉，忽然腰身一彎，就要從他右側閃出去，誰料自打抓到她的謝珞就一直直緊緊盯著她。

　　她這一動，他的大手迅速往下一撈，纏上她的腰，轉眼就把她扣在了懷裡，再不讓她動彈半分。

　　「唬！」

　　鬥得正熱鬧的兩人誰也沒注意他們周圍早就圍了一圈的人。

　　謝珞那張比女人更艷麗的臉，張揚肆意，桃花眼更是情深意長的，一進門就把清醒的、未清醒的閣中姑娘勾得魂兒都沒了。

　　誰料這會兒他霸氣外露，當著眾人的面強勢地將另一個長相俊美的公子一抱，頓時碎了一地的心。

　　「兩位公子來我紅閣是砸我招牌的嗎？」

　　一道冷漠的聲音傳來，圍觀的姑娘紛紛回頭曲禮：「媽媽安好？」

　　看到樓上迴廊裡站著的人，李閒藉著掩飾，在緊扣著自己的謝珞腰身上掐了一把，低聲道：

　　「別鬧！我來這兒有事兒！」

　　謝珞挑了挑眉，桃花眼閃著一絲算計，低聲回道：「這樣就想我放了你？」

　　「是你不分青紅皂白的，你憑什麼管我？」

　　「你一未嫁姑娘來這地方，還是我未來的媳婦兒，要是讓外人知道了，管你有事沒事！」

　　李閒想了想，見他滿臉惱意，忙軟了聲：「你要怎樣都回去再說，好麼！」

　　「怎樣都行？」

　　「怎樣都行！」

　　謝珞這才滿意地放開她，還順道幫她整了整衣冠。

　　在曼姨就要出口之前，李閒拱手大聲道：「曼姨，在下有要事與您相商。」

　　姚紅曼將視線落在她身上，盯著她細看良久，突然臉色一變，看了眼好奇地候在一旁的姑娘們，扯著臉，說：「上來吧。」

　　紅閣正中間有一個三叉梯，呈八角狀通向八處廂廊。三層樓高的紅閣四通八達，香粉四漫。閣頂和壁牆上畫著不少艷媚的美人圖畫，姿態各異，身上衣物堪堪掩住關鍵部分。

　　一樓大廳設有一處舞台，下面擺放著不少桌椅，二樓設雅間，靠中間開有窗子，從窗子上往下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樓的情況。

　　三樓是上等廂房，都是提供給大客戶用的。

　　李閒一邊跟在曼姨後面，一邊打量著紅閣的佈置。

　　一直走到三樓一處拐角的大房間裡，曼姨才轉身停下和她說話。

　　「你是宇兒的姐姐吧？」

　　隨即帶著細紋的鳳眼勾起一笑，修長的指點了點屋裡的椅子，說，「我這兒沒有你能喝的茶水，我就不倒了，坐下說話吧。」

　　李閒愣愣地站著，旁邊的謝珞卻毫不在意地一把將她扯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姚紅曼偏首打量了眼謝珞，抬手捂上嘴，鳳眼微瞇，笑道：「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頭一回看到未婚夫帶著未婚妻逛樓子呢！今兒真是漲見識了。」

　　聽她這話，倒是他們兩個都認出來了。

　　李閒暗暗佩服，果然是久歷紅塵見慣風雨的人，她這點道行，還不夠她過眼。

　　「曼姨，早就聽宇兒說，當初他身無分文時，是您收留了他，李閒在此多謝了！」李閒起身朝她彎腰一揖。

　　姚紅曼輕佻著細長的眼角，臉帶一絲笑意地望著她。那眉眼中的風情不需要刻意擺弄便已有萬種，看得李閒一陣感歎。

　　「宇兒他跟我說了很多您的事，不過都是您如何如何關心他，如何如何對他好。我當時聽了，便想著什麼時候親自過來道謝。可這一想，便直到現在，還請曼姨恕罪。」

　　她沒有提自己是姑娘家不方便來樓子裡找她，也沒有提自己這次會找她很大的原因是因為炎震青。

　　這樣的話，說出來會傷人心，不說出來，大家也心知肚明。

　　曼姨雙眼略有深意地望著她：「你有這個心，我又怎麼會怪你？」

　　兩人扯著一些不痛不癢的問候，聊了半天還未切入正題。李閒掩在桌子下的手稍稍掐了把謝珞，眼神若有似無地瞥了他一眼。

　　後者卻依舊無所覺地低頭把玩著她腰間配戴的比目雙魚佩。

　　用眼神和他交流估計沒希望了，死心的李閒只好咳了咳，對謝珞說：「我和曼姨要商量點事，你先去外面等著我。」

　　謝珞這才抬起頭，反問道：「你確定要讓我離開你身邊，去跟外面的那些醜女人打交道？」

　　那眼神，就好像她敢應一聲，他馬上就有一百八十種法子修理她一樣……

　　「……」

　　李閒木著張臉，瞪著他。

　　謝珞桃花眼更是挑釁地回瞪過去。

　　……

　　算了，當他不存在吧！

　　「曼姨，您要炎老拿出五十萬兩金子是鬧著玩的吧？就算他真能拿出，您也不可能把紅閣交給他，是嗎？」

　　李閒目光灼灼地直視著坐在對面的人。

　　她烏絲高高盤起，頭上戴著金簪玉釵，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身上穿著江南柳絲緞，那上面繡著大片大片的麗色大花。

　　李閒第一次覺得俗艷中也是可以揉和雅致，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大俗大雅嗎？

　　如果不是身處青樓，她一定是個雍容華貴的世家夫人。

　　姚紅曼思考得並不久，臉上也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只是很自然地看著她，那種不急不徐淡定從容的姿態讓李閒心中一動。

　　「確實如此，不論他能拿出多少錢，紅閣始終不是我說了算，我自然不會賣給他。除非……呵？」

　　她恍惚一笑，「除非我的主子答應。」

　　李閒毫不猶豫地肯定：「但是你不會離開你的主子。」

　　姚紅曼挑眼笑著點頭：「小丫頭年紀輕輕看得倒比那老頭子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