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上門

　　翌日一早，當林姝苑打開後院大門時，被門口一溜的小個兒娃嚇了一大跳！

　　「有個人讓我們來這裡找他。」

　　一個帶著微涼意味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地響起，林姝苑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那個出聲的人，十歲左右的瘦弱身子，顴骨因為沒肉而高高鼓起，眼睛在空空的眼眶裡顯得格外突出，最讓她覺得詭異的還屬他的眼神，彷彿沒有任何生氣一般，直勾勾地望著你時，背脊都帶著寒意。

　　這個小孩……有點恐怖。

　　「誰讓你們來這兒找人的？你們應該是走錯了吧？」說罷，林姝苑撇著嘴將大門再次關上。坳縣不算富裕，像這樣沒了父母的孩子更是沒辦法管制，只得任其在坳縣大街上流浪。

　　林姝苑雖有心可憐，卻也無能為力，只得眼不見為淨。

　　待她洗梳好出來後，才發現李閒早已備好了早飯。

　　李宇住的這個小院，屋子較少，所以飯廳和廚房就是兩隔壁。飯廳的擺設極為簡陋，兩張方桌，八條長木板凳，旁邊放著木架，上面架著洗手的盆。

　　在這裡面服侍的人只有廚娘一個，還有一直給李宇做書僮的文竹，小院子裡就這主僕三人。大娘姓卓，是個寡婦，四十來歲膝下有個兒子十二歲，兩個月前李宇幫了忙，送去街上的私塾跟著先生唸書，為此，卓大娘給李宇便多了份感激。

　　小小的院子裡後來多了林姝苑和小金寶，這才熱鬧些。

　　現在，李閒帶著二十多人住進來，小院子便顯得有些擁擠，尤其是黑鷹衛那一夥人，每天一大早都會起來在院子裡操練一會兒，文硯也會和他們過過招，小院子每天都熱鬧非凡。

　　人多吃飯時就有些麻煩，為此李宇還多請了兩個給廚娘打下手的人，專門給那夥人準備吃食。而李閒心疼李宇，來了這兒之後，只要有時間，她也會下下廚。

　　今天一早，她便起來做了些青菜壽司，看著非常美味。

　　林姝苑掃了一眼桌面，又望了望與飯廳相通的廚房，那些黑鷹衛正在排隊領早餐。

　　她心思一轉，道：「廚房還有包子點心嗎？門外來了一群小乞丐，我瞧著挺可憐的，不過分點給他們吧。」

　　「小乞丐？」李閒放下盤子，直起身在盆子上淨好了手，問道，「是不是十多個小孩？打頭那個長相有些嚇人？是我讓他們來的，還在門外嗎？算了，文知，你帶他們進來，看看他們吃東西沒，如果沒吃，讓廚房再做一些。」

　　林姝苑疑惑地看著李閒這一連串的動作吩咐，見她往廚房走，連忙扯住她：「你讓他們來做什麼？難不成你要收留他們？！」

　　說起這話，她打量了眼李閒的神情，便忍不住勸道，「給一些吃食讓他們離開就好了，何必收留他們？那些孩子指不定都是不服管教的，你這般收留，往後想甩可就來不及了！」

　　李閒頓住身形，側首朝她一笑：「放心，我自有法子管教他們。此事稍後再與你解釋，我先去看看他們。」

　　因著李閒是李宇姐姐的事情當時便讓孫芥不要外傳，所以她一身男裝出現在廚房時，卓大娘從一開始的驚悚到後面的淡定，大起大落得，真是讓她感慨萬千。到後來，還主動勸起兩個新來的幫廚多向李閒學習學習……

　　也正因此，卓大娘的手藝一日飛漲，與之前粗糙的廚藝真不能同日而語。連李宇也說，之前吃這位大娘做的飯菜真像假飯菜，現在吃起來，才感覺做了回人……

　　這話引得李閒又是一陣心疼。

　　卻也無奈。這會兒的廚藝基本都是放個豬油放個鹽巴翻炒幾下熟了就吃，底層百姓的甚至連豬油也沒，不過是一些菜油和著鹽巴，燉爛就吃。若是想請個好點的廚娘，那還得自己好好培養著出來，否則，想多了還憑白讓自己嘴饞。

　　這會兒見李閒又繞進廚房，便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抓著手裡的鍋鏟，詢問道：「大爺還需要什麼嗎？」

　　李閒瞥了眼外頭文知領進來的那伙小豆丁道：「麻煩大娘再準備些好克化的食物，給那幫小孩兒吃的。他們餓得太久，不能吃太硬的東西，否則容易吃壞肚子。」

　　卓大娘疑惑地伸長了脖子往外望了眼，看清是石頭那夥人頓時瞪大了眼睛，對李閒勸道：「大爺，這幫小兔崽兒可不好養啊！雖說他們著實可憐，但咱們坳縣的人基本被這幫小兔崽兒偷過搶過，你剛來可能還不瞭解，他們呀！完全養不熟！」

　　李閒卻淡笑著不容拒絕道：「大娘儘管放心，我既叫了他們來，就自有打算。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卓大娘見她如此固執，便只得搖搖頭，嘴裡一邊念叨著手上做菜的動作卻不停。

　　石頭他們並非第一次進縣大爺的住宅，上個月他們就來過一趟。是被李宇帶回來的，後來自己太忙，實在管教不過來，只好讓他們回去。再時不時地給他們送些吃食衣物之類的，所以在李宇面前，他們還算乖巧。

　　乍一進來，石頭他們看到有一排的精壯男人穿著錦衣勁裝，整齊有序地排著隊在廚房外輪流打飯。而小小的院子被收拾乾淨，旁邊都擺著不少武器，有大刀有長槍，這個變化立馬讓這幫小豆丁瞪大了眼神。

　　「你們還沒有吃東西吧？」文知觀察著這些小孩兒，見他們眼巴巴地看著那些打好飯的黑鷹衛或坐或站地在院子裡大口吃著飯，便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她笑笑道，「你們一會兒也如這些大哥哥一樣，排好隊，每人領一份，知道嗎？」

　　文知剛說完，李閒就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掃了眼石頭，眼神落在他們烏黑的手上，眉頭蹙起。

　　「先去洗手，洗乾淨了再領飯。」

　　石頭有些猶豫，不過，他抬起自己的手瞧了一眼，又瞅了瞅那些黑鷹衛的手，都是乾乾淨淨，便帶著身後的小豆丁們往水井方向而去。

　　文知守在一旁，有些年紀小的，馬馬虎虎了事，她便扯著再搓洗一回。

　　「你今年幾歲了？怎麼洗個手也洗不乾淨？」

　　被抓著的那個小豆丁至始至終沒有開口，倒是洗好手石頭站在一旁說：「他不會說話，生出來就被丟在大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