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四章多心嬌娃
豐文少死了?豐少文死了!
紅兒、柳兒同時抽出腰間的軟劍,背倚而立。
卻聽紅兒輕聲道:“看上面。”柳兒微一抬頭,便已看到崖頂上空有二團紅色,一團自是原來那盞孔明燈,已經飛得很高了,而另一團紅色,竟也是孔明燈,只是四周全都用黑布罩了個嚴嚴實實,只在下端開了個口子,所以只有待它升得比人高,才能發現得了。方才殺豐少文的人定是在紅兒她們未發現之前,便已悄然上崖了。
柳兒忍不住碎了一口,低聲罵一句。
便在此時,有利刃破空之聲響起,聽聲音是朝柳兒襲來的。
柳兒冷哼一聲,軟劍劃出銀芒點點,罩向身前,一陣金鐵交鳴聲後,柳兒軟劍一封,又退了回來。
她已感到與她對招之人武功在她之上。
黑暗中,那人也驚訝地”咦”了一聲,大概是覺得一個女子,武功竟也如此高深,有些吃驚吧。
便在此時,崖下的”吱嚓”之聲又響起來,這次已不是在爬著移動了,而是向崖頂直來。
紅兒暗暗吃驚,心道:“好刁滑的敵人!幸好我在崖邊設下了機關,只要他們一觸動,便有他們受的。”柳兒低聲對自己身後的紅兒道:“紅兒姐,你去崖邊守著,我來對付這個狗賊。”言罷:也未等紅兒回答,身子便已飄掠開來,躍至數丈之外後,反手一劍,將身後的岩石擊的石花亂濺!
揮劍的同時,她已擰腰錯步,向一旁的一塊岩石閃去,其疾逾電,一閃而沒於岩石之後。
柳兒自己也被自己的武功嚇了一跳。
她反手一劍擊向崖石,自是為了將黑暗中的對手引過來,否則他若向紅兒攻去,以紅兒的武功,又如何應付得了?
果然,便在她閃進岩石後的那一瞬間,一道凌厲勁風疾襲而至,閃爍出一片銀蛇般的光影,盤射環繞,向方才柳兒站立之處射至。
柳兒見對方果然上當,不由暗喜,雙足一頓,人二如鬼魅般從岩石後閃身而出,皓腕一掄,劍尖一壓,自下而上地向那黑影肋部劈去,其敏捷如蛇信乍吐。
那人吃了一驚,急忙右足一滑,身子斜斜飄起,手中彎刀從腰間往回一帶一遞,同時左掌已擊一記罡烈無匹之勁力,遙遙劈向柳兒。
柳兒腳步虛點,長身而起,閃過彎刀,軟劍已密密綿綿而出,宛如穿花亂蝶。
點、刺。掃、吐、吞……幾乎是風雨不透,滴水難進。柳儿知道若是自己纏不住這人,那麼紅兒便無法安心守住崖邊,待另外二個”飛魂樓”的人上來,她們便更無法抵擋7。哪人見柳兒招招狠辣,猶如拼命一般,不由有些心驚,當下也打點精神,認真對付。但見他進如鷹隼,退如脫兔,一把彎刀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眩麗的光弧,煞是奪目!
二人兵刃交加,一來一往,雖是暫未分出高下,但柳兒已是守得多,攻得少,漸漸有些難以支撐了。
倏地,一聲慘呼聲響聲,然後是紅兒的一聲怒吼,那邊已響起兵刃閃擊之聲!
柳兒吃了一驚,略一分神,左手袖子已被劃出一道口子!柳兒不敢再左思右想,軟劍一盤旋掄出,總算逼退了對方一步。
原來,紅兒守在崖邊時,下邊的人已分成兩路,盡量利用岩石的掩護,向崖頂攀越而上,紅兒試著發時了幾次暗器,都無濟於事。
在他們離崖頂尚有二丈時,突然同時長嘯一聲,雙手按著石壁一用力,便一齊向上翻捲而起!
紅兒反手一拉,便已啟動機關,一陣輕微響聲之後,無數暗器從不同角度向那二入射去。
同時,紅兒已清嘯一聲,揮劍向東邊的那要掠身而上之人攻去。
東邊這人見暗器襲來,有些驚駭,左足疾然踢出,踢飛三顆如意子,又一刀劈飛了一支弩箭。
但他已無法避開紅兒的全力一擊,在他身軀剛剛落在崖邊時,便覺腹下一陣奇痛,不由慘叫一聲,他也著實凶悍,竟左手箕張,向紅兒的軟劍劍身疾抓而去,生生被抓了個正著!
紅兒大急,皎腕一擰,使了個”脫”字訣,一道血腥之氣立即撲鼻而來,幾滴血肉濺到了紅兒的臉上,顯然,那人的左手已被絞得粉碎!
同時,紅兒的軟劍也從他腹中抽將出來,那人粗壯的身軀便不可避免地向崖底跌滾而下。
但另外一人己躲過數枚暗器,趁紅兒全力應付東邊的人時,掠至崖頂。他見同伴已死,便怒吼一聲,向紅兒疾撲過來。
紅兒的軟劍一收再閃,盤旋環射,一式”噤聲寒蟬”,軟劍便,哨無聲息地閃射而出。
此時,天空尚是灰濛一片,只能看清身前丈餘左右距離,紅兒的一招”噤聲寒蟬”的神奇便在於劍出之時無聲無息,猶如秋冬之蟬,噤聲屏息,在這黑暗之中,這一招的威力更是大增。
待那人察覺時,軟劍已將及身!
但他的武功終是比紅兒高出不少,情急之下,並來失措,但見他身軀突然像被抽了骨架般向下萎縮而去,似乎整個人平白無故地那麼一瞬間矮了半尺,紅兒本是劃向他頸部的軟劍便落了個空。紅兒反應也快,劍剛一走空,她便已一翻腕,劍身”嗡”地一聲輕鳴,又倒捲而回,刺向那人左臂的”天泉”穴。
但同時,那人矮身讓過紅兒之劍後,彎刀已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劃向紅兒的膝下。
如此一來,便已成為兩敗俱傷之局面,自然,雙方都不願如此,於是一聲長嘯,兩人已齊齊向後掠出數丈。”飛魂樓”的人倒掠而出之後,身形一定,再看紅兒,卻已不見了踪影,他幾次如電閃撲之後,都一無所獲。而另一個同伴對付柳兒,也是久攻不下,他便捨了紅兒,遁聲向柳兒這邊疾撲而來。
柳兒對付一人已是有些吃力,如今又覺身後有冷風襲來,不由心中一凜,暗道:“今日恐怕難以善結了”身前之人一刀接著一刀,又疾又猛,凌厲如狂風怒浪,竟逼得柳兒無法回身掩殺!
便在這萬分危急之時,卻聽得柳兒身後之人怒吼——聲,似乎有些氣極敗壞,顯然是吃了大虧。柳兒雖然不明就裡,但既然他已不再向背後襲擊自己,終是好事,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軟劍”嗡”的一聲,彈射如弓,向對手門面劃去。
那人冷哼一聲,閃身避過,便在電光石火之間,他已振腕一翻,彎刀斜飛如雁,跟著飛起一腳,同時踢向柳兒胸前、下腹、肋部。
柳兒一式”狂花浪蝶”,堪堪封住那人一刀之擊,但任她身形閃避挪移,仍是末避開那人一腳。
柳兒只覺得下腹一陣奇痛,似乎腸子都已攪作一團,她不由悶哼一聲,踉跑退出數步,額頭已有冷汗滲出。
那人一招得手,便得理不饒人,暴喝一聲,身軀連著,刀暴撲急瀉,彎刀帶起一團銳勁之氣,直罩向柳兒。
柳兒強自忍痛提氣,軟劍倏而分揮,身影驟升,一個騰掠,翻越至那人身後,軟劍斜飛,橫掃他的脖頸,未等招式用老,她又已直墜而下,貼地搶進,軟劍一聲輕鳴,如靈蛇般一曲一彈,點向那人雙足。
那人應對得極為迅疾及時,見柳兒貼地飛來,便一頓足,人已飄然右閃,同時單掌一立,斜劈而下,掃向柳兒的左肩。
兩聲痛哼同時響起,柳兒與”飛魂樓”的人同時踉蹌而退。
再看”飛魂樓”的殺手,他的左足已被柳兒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溢出之後,浸透了他腳下的那雙登雲靴。
其實柳兒吃虧更大,她的左肩劇痛如裂,幸好是左肩中招,若中換了右肩,她的軟劍早已脫手而飛了。
肩上的傷加上腹部所受的一腳,使她覺得全身都不對勁,似乎已被劇痛扭變形了。柳儿知道時間戰得越久,自己吃虧得越大,最後倒下的必是自己無疑。
但她仍是極力按捺住疼痛帶來的憤怒與絕望、恐懼,強自展顏一笑,似乎是勝券在握了。”飛魂樓”的人不由吃了一驚,暗道:“她挨了我一掌一腿,竟如沒事一般,莫非她有一身驚人的橫練外功?看她那身段兒,卻也不像。”便在此時,卻聽得紅兒'咯咯'一笑,道:“你已中了我的'無常催命針',若是以內家真力護住內臟,尚可勉強保命,若是再妄動真氣,不出一刻鐘…
…哼!哼!”說到後面,便又是得意的冷笑。
柳兒先是有些驚訝:“紅兒姐什麼時候有'無常催命針'了?”很快,她便明白過來,定是紅兒以普通扎穴銀針扎中那人之後,再以此語嚇唬他,見紅兒說得煞有其事,柳兒不由暗晤好笑,肩上腹下的疼痛感覺也輕7許多。
她暗道:“卻不知這話能不能蒙住那人。”此時,天空中已有魚肚白了,四人都已可大致看清對方。
被柳兒劃傷的人因見柳兒受了一擊之後,仍是氣定神閒的樣子,不由有些摸不著底細,而自己的腳上之傷仍在血流不止,因失血太多,左足已有微微酸麻之感,若是時間拖久了,恐怕這隻腳便要廢了。
於是他便離柳兒遠遠地坐下來,掏出一些藥物與-根綁帶,開始包紮起來,但他的右手仍是握著刀,不時警惕地掃視一下遠處的柳兒。
柳兒見如此情景,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口中卻'屑地道:“你便扎吧,即使你將它包裹得像一隻熊掌,我也一樣將它剁下!你又何苦費那麼多心思?不如自己一刀剁下來,倒也省得姑奶奶我親自動手了。”說罷,她腰中軟劍已”嗆郎”一聲閃出。
那人一驚,一躍而起。
柳兒的劍卻又閃回腰間,也坐了下來,甚至連眼睛也瞇7起來。
那人大惑不解地望著柳兒,心道:“不知她是不敢攻我還是不屑在我包紮腳時攻我?罷了,我還是先將傷口包紮好了,再對付她不遲,若是她只是虛張聲勢,我便一刀劈了她:若是她先前只是深藏不露,那麼我便找個機會溜了,否則傷了腳,想溜也不容易。”他不由為自己的深謀遠慮而暗自得意。
他與柳兒便那麼隔得遠遠地坐著,都在提防著對方,柳兒暗暗調息內力,而那人卻在包紮傷口,因為一隻手必須提刀,所以剩下的那隻左手便顯得有些笨拙,一時如何包紮得好?
另一個”飛魂樓”的人長得有些吊眼,若是女的,倒算得是一雙丹鳳眼,但長在他臉上,卻是有些滑稽了,他聽了紅兒說什麼”無常催命針”之類的話,有些懼怕,但又有些懷疑是紅兒在詐他,一時猶猶豫豫的。
見他如此模樣,另一個”飛魂樓”的人喝道:“你怎不知試著運行一下真力呢?若是中了毒,自會有酸麻之感的。”紅兒暗暗罵了一句: “你這老狗,便會亂吠一氣,倒真是可惡之極。”口中卻笑道:“真是可笑,若是運了真力,便知中毒與否,那我這針也不叫'無常催命針'了,倒不如便叫'有常還生針'好了,天下竟有如此愚昧之人,可悲可笑。”她搖了搖頭,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吊眼”聽他同伴一說,本已有些懷疑,現在聽紅兒一說,懼意又升,卻故作不屑地道:
“小丫頭,你在哄你老哥麼?中了毒不以真力來試,倒用什麼才能試出?”他這口氣,倒像是在向紅兒請教了。
紅兒冷冷笑道:“你拔出銀針來,看看上面是不是並不沾血?”“吊眼”果真去拔,一拔之後,他的聲音便有些顫抖了:“不沾血便又……又如何?”紅兒暗道:“你這狗賊總算上鉤了,世上哪有會
而血的銀器?”口中卻道:“若是你將雙手輕點左右'太乙穴',再仰頭怍深呼吸三十次,你便會鼻血長流,這其實並不可怕,因為……哎呀,你這老賊,差點騙得我解毒之法,現在你再休想我吐出半個字。”“吊眼”心中暗笑道:“這丫頭人長得水靈靈的,腦子卻有些木訥了,明明已告訴我解毒之法,卻還說不再吐半個字,又有何用?”當下,他便躲得遠遠的,用雙手輕擊左右”太乙”穴,一陣酸溜溜的痛如電般傳遍全身,他不由大吃一驚,心道:“中毒還不淺!”於是便仰起頭來,口中叫道:“老符,替我擋上一陣,我去了毒便與你一道剁了這兩 小娘們!”被稱為老符的人怒吼道:“去你娘的……”底下的話便說不出來了,因為柳兒與紅兒已同時向他攻來,兩柄軟劍,抖動蜿蜒如怪蛇,哪容得了他去分神說話?
他的武功本是勝柳兒不多,如今又添上一個紅兒,便反而有點不濟了,很快便被逼得手忙腳亂,怪吼連連。
柳兒心知只要”吊眼”一察覺有異,重新加入戰圈,那麼她們又是兇多吉少了。於是她一招狠似一招,恨不得早早便將老符一劍穿心。
哪知老符也是凶悍無比之人,以一敵二,仍是把一把彎刀使得鬼哭神號,生生接下了二十餘招,除了樣子有點狼狽之外,倒並未有敗象。
他忙裡偷閒地吼了一聲:“柴小刀!你還在那兒裝神弄鬼去什麼毒?這小娘們將你當……”底下的話的本是要說”當猴要了”,卻又被柳兒一劍封回。”吊眼”柴小刀此時只做了十八個深呼吸,自然對老符的話置之不理。
柳兒身形不轉不動,手腕波浪似的急顫,手中軟劍”嗡”的一聲彈起,截開老符的刀後,又急掠而回,”嗤”地一聲在閃避不及的老符手上劃出長長的一條血槽!
這迅捷無比的一招,完全是憑藉劍身的韌性顫蕩之力而一攻奏效,端的是奇異得很。
老符卻不呼痛,反而是大吼一聲:“柴……小…。刀!”柴小刀仰了這麼久,鼻子自然有了一種麻癢之感,他卻以為是鼻血在鼻腔內呼之欲出,當然對老符的號叫毫不理會,忍住性子做剩下的深呼吸!
柳兒一笑,運劍掠進劃起一個大圈,然後,大囤中銀芒點點,千千萬萬,猛然罩向老符。
老符一凜,彎刀宛如漫天虹影一般,迅捷無比地飛掠而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後,他已悉數擋開柳兒之招。
但便在此時,他忽覺足上又是一陣鑽心徹骨之痛傳遍全身,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原來,是紅兒乘隙而入,攻向他的下盤,老符的左足受傷之後,難免有些遲鈍,於是便有了破綻,竟被紅兒一擊而中,而且仍是柳兒劃傷之處!他剛包紮好的繃帶,已被削成數截,真個兒是前功盡棄。
柳兒乘老符身形一滯之際,又在他肋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柳兒一聲嬌喝,剛要乘勢而入,卻聽得柴小刀一聲怒吼,如旋風狂捲過來,向柳兒身後襲去。
柳幾顧不上傷敵,反手一格,擋開了彎刀,笑道:“夠三十下了麼?”柴小刀怒焰更是大熾,把彎刀使得潑水一般,帶著呼呼風聲,縱橫吞吐,倒也頗有聲勢。
原來,柴小刀做夠三十下深呼吸後,卻無鼻血溢出,他便俯下頭來,用力一噴,卻噴出一團鼻涕,他如何不肝火大熾?
四人又分作兩對,戰個天昏地暗。
老符已受傷多處,與柳兒堪堪戰個子手,而紅兒與柴小刀對陣,卻略略處於下風。
柳兒不由心道:“不知歐陽大哥武功練得如何了?若是現在他往這兒一站,我們膽氣也壯了些。”倏地,紅兒驚喜地叫了一聲:“歐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