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思成災
到京城半個多月後,蘇以薇帶著滿兒幾人來個京城一日遊,遊覽的重點當然放在糕餅鋪子上頭,畢竟這些可都是她的競爭對手;接下來免不了要逛一下姑娘最愛的胭脂鋪子,不過,她逛胭脂鋪子的目的是尋找賺錢的機會。
開糕餅鋪子急不得,雖然如今開始推著攤子出去賣糕點,可日子還是閒得讓她快發霉了,因此她很快就想到在慶餘時額外的營生,這種生意做不大,不過利潤很豐厚,只是千里馬也要有伯樂,就不知道京城是否有她的伯樂。
「秦六、朱貴,你們去對面的茶樓坐會兒,耳朵機靈一點,知道嗎?」
終於用得到他們了,秦六和朱貴歡喜的應了一聲,一溜煙便進入對面茶樓。
蘇以薇帶著滿兒進到胭脂鋪子,夥計立刻上前招呼。
「姑娘是要看胭脂、香粉,還是……」
「你覺得店裡什麼是好的,就拿來給我瞧瞧吧。」若是她做生意,可不管客人要什麼產品,而是將自個兒所有的產品都推銷給客人。
夥計連應了三聲是,趕緊將好貨色都搬出來,可是蘇以薇看了幾眼便搖搖頭,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難怪鋪子冷冷清清的。鋪子沒有人潮,又豈會帶來錢潮?但正因為如此,她反而有興致了。
「我可以見東家嗎?」
這時,有兩位姑娘從二樓走下來,夥計轉頭看了一眼,問︰「姑娘為何要見我們東家?」
「我想與你們東家合作點生意。」
夥計一臉懷疑的看著她,這位姑娘是來搗亂的嗎?
「蘇姑娘?」
這聲音似曾相識,蘇以薇轉頭望去,對方撩起帷帽對她一笑,她兩眼瞬間放光,歡喜的喊道:「章姑娘」雖然一別數年了,但是對讓她賺到第一桶金的貴人,她當然不會忘記。
「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了。」章幽蘭走到蘇以薇面前,嬌嗔道。
「我的十面香能夠開店,乃託章姑娘之福,豈敢忘了?」
見她一如初相遇時的直率熱情,章幽蘭有了結交之意。「蘇姑娘為何在京城?」
「我哥哥進京應試,如今在這兒落地生根。」
「蘇姑娘若不嫌棄,能否與我喝杯茶?」章幽蘭隨即請夥計準備一間廂房。
章姑娘舉手投足間有一股霸氣,蘇以薇肯定她身份尊貴,不過,真正教她生出結交之意的是此人膽大,敢與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合作,值得相識,況且有過一次合作經驗,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說不定兩人還會成為合作夥伴。
兩人來到廂房,章幽蘭屏退丫鬟伺候,親自煮茶。
蘇以薇一直覺得煮茶是很有意境的事,是一種視覺的享受,尤其後來開了鋪子要以茶待客,便學了一些,至於相同有意的書法,是為了寫出一手好字,以便她可以理直氣壯告訴學生見字如見人;而很有美感的繪畫,是父母覺得她缺乏藝術氣息,索性花錢讓她學畫畫,當了老師之後,發現畫畫是跟孩子溝通的好工具,更是勵精圖治,沒想到如今竟能夠藉此生財。
章幽蘭雙手奉上一盞香茗。「蘇姑娘請。」
蘇以薇很自然的就往嘴邊送,喝完才想到一件事。「我忘了先聞茶香。」
章幽蘭忍俊不住的笑了,看她更像個可愛的妹妹。「凡事隨心就好了,何必過於講究?」
「是啊,凡事隨心就好。」
「蘇姑娘想找金玉滿堂的東家做什麼樣的買賣?」
金玉滿堂……對了,她差點忘了是這間胭脂鋪子的名字,很怪異又很有趣,明明是賣女人的胭脂水粉,卻搞得好像賣金銀珠寶,但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挑這間鋪子試試手氣,沒想到就遇見認識的人。
蘇以薇從荷包取出自個兒設計的香膏盒,遞給她。「章姑娘瞧瞧,這樣的東西,在京城是否也能夠賣到好價錢?」
章幽蘭見了兩眼一亮。「難道這也是出自蘇姑娘之手?」
「是,當初章姑娘找上我,我不但因此開了十面香,也因此開發了新商機,胭脂閣的掌櫃見了我為糕點特製的盒子,提議與我合作,請我為他設計頂級香膏的盒子,賣價比原來的香膏貴上一倍,且數量有限,因此一推出,數日就一掃而空。」
「這個我喜歡,不過,賣價至少提高到三倍以上。」
蘇以薇輕挑柳眉,章姑娘的腦子果然很靈活,在慶餘那樣的地方,相差一倍,就已經足夠了,可是到了京城,這根本不足以襯托兩者之間的差異。
「香膏的品質決定香膏賣價,盒子質地不同當然也有不同賣價。章姑娘是金玉滿堂的東家嗎?」
「是,這間鋪子我接手有一段時日了,只是近來才有心思整頓,發現明明胭脂香膏的品質並不輸其他鋪子,可是賣得沒有其他鋪子好,我便過來瞧瞧,想找出問題,沒想到會在此遇見蘇姑娘,說起來,咱們還真是有緣。」
「章姑娘願意給我機會試試嗎?」
「我都喜歡了,其他姑娘又怎會不喜歡?」
蘇以薇越來越佩服她了,瞧她說話多有氣勢,而且看她的裝扮,應該是成親了吧,如此還能不自限於後宅,更教她欣賞。
「我有個要求,能否事先讓我看過你設計的圖樣?」
「當然可以,不過,我也有個要求,章姑娘可不能因為賣得太好,就要求再多賣一點。」蘇以薇喜歡先講好規矩,兩方合作才能避免衝突。
真是一個令人喜歡的姑娘,很有自信,而且不貪心,物以稀為貴,多了就變得一點價值也沒有。章幽蘭笑了,問道︰「你覺得多少數量最好?」
「這要看章姑娘可以掌握多少貴客,十個就是十個,二十個就是二十個,不多也不少,想多買一個,沒得買,而該買的都買到了,章姑娘不會照顧不周。」
略一思忖,章幽蘭同意的點點頭。「以後都是一樣的數量嗎?」
「一樣,不過,各憑本事,看誰先出手,有人歡喜,有人遺憾,東西就會變得更有價值。」
「不用考慮照顧不周?」
「每一次都能夠擁有,就不稀奇了。」
章幽蘭點頭道︰「以後金玉滿堂就有勞你了,待設計圖樣出來,我們再詳談合作細節,簽定合作文書。」
蘇以薇差點激動的跳起來尖叫,距離在京城開設十面香,又往前邁進一步了!想來真是無巧不成書,若不是有緣遇上章姑娘,事情也不會這麼順利。
如今她最沒有把握的就只有伍丹陽了,不知他是否已經嚐出十面香的味道了?
* * *
忙碌了三日,完成第一個設計圖樣,蘇以薇不顧形象的伸了一個大懶腰,滿兒見了皺一下眉頭,不過已經習慣了,也懶得管了,況且她的目光此時忙得很,完全陶醉在小姐設計出來的圖樣上,真的沒閒功夫對小姐說教。
「小姐真是太了不起了|.」
蘇以薇一笑置之,不是她了不起,而是現代資訊發達,不,是泛濫,是一個視覺饗宴的年代,圖片的薰陶是這個年代的人一輩子也比不上的,說得再坦白一點,她是個剽竊者,盜用的還是西洋風格,怎能不教人驚嘆?
「小姐,若是我也懂得丹青,就可以幫忙了。」
「傻丫頭,你單是為我做針線活就忙不完了,別浪費心思想其他的事。」滿兒羨慕她,她何嘗不羨慕滿兒?每次看滿兒拿著針靈巧的穿來穿去,好像很簡單,可是針一落到她手上,她的手只會變得面目全非。
「針線活很簡單,我不會忙不完。」
「若是你想作畫,我可以教你。」
頓了一下,滿兒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專心幫小姐備嫁妝。」
聞言,蘇以薇頓時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垂下頭。
「小姐為何還不去見伍公子?」滿兒自認為跟著小姐好幾年了,已經可以看出小姐的心思,可是這件事,她如何都想不明白,為何弄了一個攤子到伍府後巷賣糕點,卻遲遲不肯去見伍公子?
「我在等機會。」
她先讓張嬸帶著秦六去伍府後巷擺攤子,一來是就近觀察,確定他在京城這段日子是否安份;二來是為了鋪陳現身方式,確定他是否值得她愛。
「等機會?」
歪著頭,蘇以薇戲譫的挑起眉。「你怎麼比我還著急?」
滿兒懊惱的跺腳。「還不是因為擔心小姐。」
「為何擔心我?」蘇以薇覺得很好笑,這不就是所謂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嗎?
「若是伍公子將小姐忘了,小姐怎麼辦?」
雖然小姐不說,但是滿兒有個愛操心的娘,因此知道小姐有過一次退婚後,人家會以為小姐有問題,不是身子不好,就是性子不好,總之,小姐想尋一戶好人家並不容易,她本想著小姐還有伍公子,也沒怎麼把這事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來到京城都有半個月了,小姐卻還沒有和伍公子見上一面的意思,她不免心急了。她從來沒見過比小姐還好的人,她希望小姐風風光光的嫁人,得夫君疼惜寵愛,而她相信伍公子一定做得到。
蘇以薇怔愣了下,很無奈的道︰「若是這麼快就忘了,我正好可以認清楚啊。」分開不過短短一、兩個月,她就在他的記憶中消失得乾乾淨淨,還能期望他應允她一生不納妾嗎?
滿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小姐為何都不擔心呢?」
她哪是不擔心,如今她心急的程度絕對不亞於滿兒,不過是故作沉著罷了。她決定慢一點出現在伍丹陽面前,也是多方考慮。不可否認,哥哥的一席話讓她心生擔憂,這個時代的男人就是沒錢,有個才情也能勾到小妾,何況他是官家子弟,固有的觀念就是認為男人一定要納幾個妾,男人不納妾,會被人家視為懼內,哪個男人喜歡被人家說是懼內?她想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以說是奢侈。
蘇以薇自嘲一笑,她是不是很可悲?還在慶餘時,她一心一意想著勇敢追求愛情的夢想,可是哥哥三言兩語戳破了美夢,她就不禁擔憂退縮。原來,她還是被這個時代折斷了翅膀,認清楚她無法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飛翔。
「小姐!」
「你別急,我們總是會見面的,說不定機會很快就要來了。」
「什麼時候?」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小姐待會兒就要去見伍公子了嗎?」滿兒兩眼瞬間閃閃發光。
蘇以薇見了,忍不住噗嗤一笑。「你這丫頭怎麼比我還興奮?」
「我覺得小姐能嫁給伍公子真好。」
「他又沒說要娶我。」其實嚴格說來他是說過,只是那時的她無法答應。
「若知道小姐願意嫁,伍公子一定開心得闔不攏嘴。」
「你又知道了。」
滿兒俯下身,故作神秘的湊到她耳邊道︰「小姐不知道,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伍公子真的、真的很喜歡小姐,每次小姐教伍公子習字,伍公子總是偷看小姐。」以前小姐與程家二公子有婚約,她只能看在眼裡,擱在心裡,一個字也不敢說。
蘇以薇好笑的想,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當時她一心只想幫助他,既然他沒有進一步表示,她又何必胡思亂想,擾亂心思?若他挑明了,在她有口頭婚約的情況下,還能教他讀書識字嗎?可是萬萬沒想到,他一挑明,就要她嫁給他……如今想來,不得不說他真帥,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重點。
「小姐,雖然我不知道少爺跟你說了什麼,可是你一定要相信,伍公子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是啊,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歡她,喜歡到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可是此情究竟有多深呢?願意給她她想要的愛情嗎?願意允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蘇以薇伸手在滿兒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取笑道︰「當初你一見到伍公子還會雙腳打顫,如今倒像是他的丫鬟,淨幫他說話。」
「我只是說實話。」當初她根本不知道伍公子中看不中用,這麼說好像不對,應該說伍公子虛有其表,這樣也不對,應該說伍公子……總之,就是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一回事,伍公子其實是個好人。
叩叩叩!朱貴站在房門外道︰「小姐,秦六將邵明請回來了。」
「邵明?」滿兒的反應比蘇以薇還激動。
「見了邵明,我就可以準備見伍公子了,而你也可以放心了。」蘇以薇起身走出房間,滿兒歡喜的緊跟在後。
一年前,伍丹陽不會相信自個兒可以寫出如此霸氣且端正的字,當然,付出的心血很多,可是能夠成為她喜歡的男人,值了!他也明白不該再念念不忘,可是字裡行間都是她的笑顏,教他如何忘得了?
「少爺,邵明回來了。」伍慕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來吧。」伍丹陽並未停下揮毫的動作,直到寫滿了一張紙,這才終於滿意的放下毛筆,抬頭就見邵明一臉興奮,卻不像往常一樣急著獻寶,他不禁好奇的挑眉問道︰「今日為何沒帶糕點回來?」
「今日準備給少爺一個大驚喜。」邵明比手畫腳,眉飛色舞的道。
伍丹陽微皺著眉。「我不喜歡大驚喜,你不知道嗎?」
岑叔惡瞪了邵明一眼,連忙補充道︰「不是,今日的糕點必須現做現吃,邵明問我的意思,我索性讓小販進府給少爺做糕點。」
「現做現吃?這倒是稀奇了。」
「就是啊,我也覺得很稀奇,聽小販說,現做現吃最能嚐到糕點的酥香。」
邵明連忙點頭附和,「吃過的人一致認同,人間美味啊!」
伍丹陽好笑道︰「誇大其詞。」
「人人皆如此說,應該不是誇大其詞。」
「為了吃糕點還特地將小販請進府裡,這不是很麻煩?」伍丹陽懷疑的對岑叔挑了挑眉,以岑叔的性子,絕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勞師動眾。
岑叔深表同意的點點頭。「我也認為太麻煩了,可是邵明和我又覺得好奇,是不是真有如此好吃的糕點,少爺就嚐嚐看,味道是否真如旁人所言如此美味?」
「就是啊,少爺不吃,我們就沒口福了。」
「好吧,就讓人進來做吧。」伍丹陽看著邵明幾乎是跳起來往外衝,而向來老成持重的岑叔也迫不及待的往外走,疑惑更深了,這兩個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
算了,他們兩個還能玩過他嗎?重新換了一張紙,他再一次執筆釀墨,鑽進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之中。
過了小鴿個時辰,岑叔進來傳話,「少爺,糕點做好了。」
伍丹陽隨意的點頭讓人端進來,仍沒有停筆的意思,過了一會兒,他聞到一股濃嗆的香味,一時之間,他還以為自個兒置身在青樓,不由得皺眉,蘇姑娘說過,進廚房的人切忌在身上添色添香,免得壞了食物的味道,這個人太沒規矩了,怎敢說自己做出來的糕點是人間美味?
「公子快來嚐嚐奴家做的糕點。」
女子嬌嗲的嗓音,讓人聽了骨頭都酥了,可是落在伍丹陽耳中,只覺寒毛直豎。
他不悅的抬頭狠狠一瞪,冷冷的道︰「擱著,出去。」
「這糕點要趁熱吃,否則就失了味道。」
女子蒙著面紗,一雙眼睛勾啊勾,明擺著是誘惑他,可惜他完全不領情,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我待會兒吃,你出去。」
「公子趕緊嚐嚐奴家做的糕點,此味世間獨一無二。」女子取了一塊糕點遞到他嘴邊。
伍丹陽生氣的伸手一揮,惡狠狠的一瞪。「你這是在幹什麼?」他氣得都冒火了,岑叔他們在搞什麼鬼,去哪兒弄來這麼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子?
「公子別生氣,奴家只是擔心糕點冷了不好吃。」女子的纖纖玉手彷彿不經意的從他胸前掠過,終於將他激怒了。
「你滾!」伍丹陽伸手用力一推,女子連退了好幾步後跌坐在地。
女子一改先前的嬌嗲模樣,一雙大眼楚楚可憐的瞅著他。「你好凶哦!」
伍丹陽怔愣了下,突然在眼前的女子身上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過這怎麼可能?她才不會……慢著,若是忽略她身上濃烈的香味,還有取下面紗,再將她眼角的金粉拭去,然後將蓋住額頭的頭髮撥開……他情不自禁的喊道︰「薇兒!」
薇兒?這會不會太過親密了?不過蘇以薇一點都不介意,只覺得好甜好甜,若不是在心裡喚過無數遍,怎麼會脫口就喊出來了呢?「你終於認出來了。」
「真的……是你嗎?」他還是不敢相信,若不是夢,為何她會出現在京城?可是那雙眼睛的光彩是屬於她的,他絕對不會看錯。
蘇以薇站起身,取下面紗,笑盈盈的道︰「很好,沒有一見到姑娘投懷送抱就撲上來。」
伍丹陽再也按捺不住的撲過去,激動的將她圈進懷裡。溫熱的身體和綿軟的觸感,真真切切,並非他相思成災而生成的幻影。
男女授受不親,可是這一刻她不忍心推開他,只嬌嗔道︰「你抱得太緊了。」
「我怕,怕你又不見了。」
蘇以薇聽出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不由得心疼。「不會,真的。」
「這不是夢,對不對?」
「不是,我是真的,不會消失不見,你可以放開我了。」
這一幕,伍丹陽在夢裡有過,可是夢裡是虛的,如今終於成真,他怎麼捨得放開她?「再一下下就好了。」
若是教他人瞧見了,她的清白也毀了,不過算了吧,他們單獨待在書房,已是不清不白,外面那群證人也不會在意他們是否抱在一起。
「老天爺終於可憐我了,才會將你送到我身邊,是嗎?」
蘇以薇心想,她應該再也不會遇見另一個比他還傻的男人,傻得令人心疼,卻也傻得令人心動。「你不問我為何出現在這裡嗎?」
「我只在乎你。」他失去過她,原以為他的心會一輩子缺了一塊,如今,她回到他身邊,這不就足夠了嗎?
原來,被一個人在乎是如此幸福的事,彷彿她就是他的全世界,除了她,他什麼也看不見。「既然來了,我就不會走了,你可以先放開我嗎?」
過了半晌,伍丹陽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可是雙手依然握著她的肩膀,目光緊瞅著她。
「雖然你不在乎,可我還是要告訴你,程家退婚了。」
也對,若非如此,她不可能來到京城,可是,他不明白。「我看得出來程家二少爺對你……程家為何退婚?」他不想在她面前強調另一個男人有多喜歡她,免得她掛記在心。
蘇以薇鉅細靡遺的將整件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她是這麼想的,即使他以後不回慶餘,也會從伍知府和伍夫人那兒聽到程家放出去的傳言。程家雖然不會刻意傷害她,但也不會說出實情,而她以母親未歸拖延婚期,人家只怕會猜測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所以,即使他不在意程家退婚一事,她還是要讓他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
伍丹陽真想大罵程家欺人太甚,可是若非如此,她就不可能來到他身邊,唾棄程家的話還是爛在肚子裡,只要向她表明自個兒的立場。「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納妾。」
她瞬間紅了臉,輕啟朱唇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道︰「是、是嗎?就怕……哪日伍夫人要你納妾,你還是會答應。」
「我娘不會。」
「可是你是伍家的獨子。」她怎麼覺得他們的對話有哪兒不對?
「祖父有三個嫡子,我爹行三,我上有四個堂哥。」
「但你爹娘還是會盼著你為伍家傳宗接代。」
「我說不納妾就不納妾,誰也不能強迫我。」伍丹陽骨子裡的流氓氣息依然存在。
頓了一下,蘇以薇結結巴巴的又道︰「哥、哥哥說,像你這樣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怎麼、怎麼可能不納妾?何況你在慶餘素行不良,還為了青樓的花魁與人大打出手。」
「那是誤會!」
「當初程家也允諾我不納妾,可是,一旦生出壞主意,說翻臉就翻臉,最後甚至連承認自個兒動了歪心思都不敢。」
「我才不是程家那個沒出息的!」
蘇以薇歪著頭瞅著他,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經歷過程家退婚,她不能不謹慎一點,況且哥哥的態度如此強硬,若他無法證明自個兒不納妾的決心,她又如何不顧一切為了他與哥哥對抗?
「你要如何才願意相信我?」
「我會看著。」
若不是程夏生退讓,他就得不到她,可是他真的想狠狠臭罵程夏生一頓,真是沒出息的傢伙,連納妾這種事也由著別人牽著鼻子走,難怪守不住喜歡的女人,不過誰來告訴他,如何讓她點頭答應嫁給他?
雖然知道當前最重要的是武舉,可是伍丹陽此時滿腦子只掛記著一件事一如何讓蘇以薇點頭答應嫁給他?程家早早將她訂下來,卻在即將下聘成親前鬧出麼蛾子,即使這是程家自找的,不能不說世事難料,而他連個名份都沒有,豈不是更容易生出事端?
蘇以薇懊惱的抬起頭瞪向某個不知節制的男人。「我每日來這兒給你做點心,陪你習字、看邸龔,盼的是你高中武狀元,可不是來這兒擾亂你的心思!」
武舉不需要像文舉一樣寒窗苦讀,且都要考試了,有沒有本事早該定了,若他老是這樣痴痴的看著她,萬一沒有中武狀元,府裡奴才推說是她害他,那就不好了。
他騎傲的抬起下巴,信誓旦旦的道︰「我一定會考中武狀元,不會讓你嫁得委屈。」
「雖說你在武藝方面有幾分本事,可是切莫太過自滿、掉以輕心,還有,考中武狀元是為了你自個兒,另外,我可沒有說要嫁給你。」說真格的,她喜歡他自信飛揚的樣子,充滿了男子氣概,難怪越看他越帥、越迷人!
「我是為自個兒考武狀元,也是為了你考武狀元。」如今他考中武狀元的決心更堅定了,程家讓她受的委屈,他要為她討回來。
她不是不懂他的心意,只是,他難道不懂得先後順序嗎?「無論為誰,這會兒你只要專心準備武舉,其他心思先擱下。」
「我每日寅時起來練武,城門一開,就出城到西郊馬場練騎射,晚上紀先生會與我討論兵法。紀先生也說了,我像外祖父,是天生的將才。」
紀先生曾是外祖父的幕僚,後來外祖父病了,紀先生就跟著父親,為了他參加武舉一事,父親又請紀先生指導他。紀先生言詞犀利,從不誇讚人。
「是嗎?」
伍丹陽很委屈的撇嘴。「你對我沒信心嗎?」
「不是,我當然對你有信心,你聰明又努力,一定會考中武狀元。」雖然以前就聽人家說過,每個男人體內都住了一個小男孩,可是沒想到他也會撒嬌,而且還如此自然,害蘇以薇懷疑自個兒對他是否過於嚴苛。
他開心的笑了。「若是我考中武狀元,你要給我獎賞。」
以前,為何她沒發現他骨子裡有隻狡猾的狐狸?沒關系,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應付不來一隻小狐狸。「用不著考上武狀元,我就會給你一個獎賞。」
「真的嗎?!」伍丹陽兩眼興奮的閃閃發亮。
「我說到做到,待你從校場出來,你就有獎賞。」
「什麼獎賞?」
「無論人家給了你什麼獎賞,都是一份珍貴的心意,你只要等著接受,然後道一聲謝謝。」蘇以薇努力擺出義正辭嚴的模樣道。
「我只是想先知道。」他強忍著胸口激蕩的笑意,她肯定沒發現,當她心思不正時,那雙烏亮的眼眸會閃啊閃的,完全不像她做糕點時的專注認真。
「知道了就不稀奇了。」真是奇怪,不久之前,她明明還將他壓得死死的,為何如今反了?是不是哪兒出了差錯?
「不稀奇又如何?我只要有期待。」
「不行,這會兒說了,你只會惦記著。」
「不會。」
「若是不會,這會兒何必如此著急?」儘管初次相遇時就見識到他糾纏人的功力,她還是低估他了,她突然有種自己身為獵物,正被獵人誘捕的詭異感覺。
「我不著急,只是怕你耍賴。」他很理直氣壯的挑釁。
「我才不會耍賴,總之,絕對令你滿意。」蘇以薇終於招架不住了,她總是自認為比他聰明,至少她比他多了一世的閱歷,可是不知何時開始,她覺得自個兒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伍丹陽唇角輕輕一翹。「若是不滿意呢?」
「不會,保證令你滿意。」她的聲音悶悶的,畢竟當獵物的絕對不會開心。
「照你這麼說,我若是不滿意,可以另外再要求一個獎賞嗎?」
蘇以薇驚愕的瞪大眼,她真是太小看他了,他不是小狐狸,根本就是一隻精於算計的賊狐狸!人啊,果然不能太自滿。
「你還沒回答我,是嗎?」
牙一咬,她硬著頭皮道︰「我保證令你滿意就是了。」
「我相信你,若是不滿意,我會再另外要求一個獎賞哦。」
原本只是虛應他,這會兒她怎麼覺得自個兒好像被他坑了?
「怎麼不說話?」
蘇以薇惡狠狠的一瞪,實在不想承認自個兒蠢斃了。「我說話算話,你啊,趕緊將心思放在武舉,要不,這會兒我就走人。」
伍丹陽知道她惱了,很識相的道︰「我知道了。」
* * *
會試與武舉同日舉行,規模卻不能相提並論,會試一共三場,每場三日,試場在貢院;武舉只有一場,也是三日,試場在皇家校場。
武舉向來不受重視,想在軍中擁有一席之地,靠的可不單單只是身手,更重要的是背後所擁有的勢力,別說是權貴子弟,就是官家子弟,只要願意,不怕吃苦,有得是門路,且容易闖出一片天,哪用得著辛辛苦苦走武舉這條路?某一方面來說,武舉跟科舉用意一樣,給寒門中有本事的子弟出人頭地的機會。
只是太平之年,英雄無用武之地,養著無處可用的將領不過是浪費朝廷錢糧,因此先皇在位近三十年,只舉辦過三次武舉,這還是因為權貴子弟養懶了、養廢了,先皇不得不從民間引入新的人進入軍中,而當今皇上更是第一次舉辦武舉。
皇上言明老將凋零,朝廷必須培育新的將領,不過敏銳的人已經察覺到皇上對邊疆有動作了。
其實伍丹陽並非只能靠武舉進入軍中,可是有武狀元之名加身,身價就不同了,而皇上若真有意對邊疆出手,武狀元是最好的跳板。
出了校場,伍丹陽沒有一絲絲疲憊,反倒顯得精神抖擻,因為他全部的心思都被即將得到的獎賞佔據了。
「岑叔,蘇姑娘呢?」當著岑叔面前,伍丹陽可不敢太亂來。
岑叔如今將蘇以薇視為伍家未來主母,態度極其恭敬。「我一早就將蘇姑娘主僕四人接進府裡了。」
「我們趕緊回府。」伍丹陽正要上馬車,有人喚住他。
「允直!」
伍丹陽一怔,這是他第一次在西郊馬場之外的地方遇見太子朱孟觀。第一次相遇之後,他與太子又有過幾次偶遇,他曾想更換前去馬場的時辰,可是此舉似有閃避之嫌,他雖無意深交,但刻意避開也不宜,還不如順其自然。幾次偶遇,他們對彼此有了更多的認識,不過,僅僅是認識,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伍丹陽轉身來到朱孟觀面前,行禮道︰「在下未見太子殿下來皇家校場。」昨日太子殿下來了,今日卻是皇上來了。
「本宮今日特地來這兒等你。」
伍丹陽聞言一驚。「太子殿下在等在下?」
「本宮在天香樓為你設宴。」
伍丹陽明白了,雖然太子殿下這段時間沒有任何表示,但是若無意與他結交,絕對不會一次又一次在西郊馬場與他相遇,而太子殿下顯然是個聰明人,武舉之前不與他私下往來,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略一頓,伍丹陽面有難色的道︰「家人今日在府上為在下擺了宴席,宴席都已經備妥了。」
「是嗎?那麼本宮就上門叨擾了。」朱孟觀隨興的笑道。伍丹陽頓時傻住了,敢情太子殿下是在同他開玩笑?
朱孟觀微微挑起眉,似笑非笑的道︰「怎麼,不歡迎嗎?」
「不,不是。」他能說不歡迎嗎?「既然如此,就上馬車吧。」
朱孟觀自動自發跳上伍府的馬車,兩名近衛也跟著隨車,至於馬車的主人很無奈的看了岑叔一眼,終於像烏龜一樣爬上去。
伍丹陽知道此事不妥,但是人家的身分比他高,硬是要登門作客,他還能如何?但願不會嚇到蘇以薇。
蘇以薇見到隨著伍丹陽回府的太子,在經過介紹後,怎麼可能不嚇到呢?為何伍丹陽會與太子走在一起?雖然太子身份尊貴,可是歷代多有太子被廢,如同其他皇子,太子也不能過於親近,不過念頭一轉,她就放下了,伍丹陽心思極其細膩,一定可以掌握與太子往來的分寸。
一瞬的驚愕之後,她就化身為專業的廚子,遞上今日宴席的菜單。
「在下與蘇姑娘乃是同鄉,因蘇姑娘有一手好廚藝,今日在下特地請她來府上為我準備宴席。」伍丹陽真是悶爆了,累了三日才見到心愛的女人,恨不得可以偷香抱一下,結果,他卻必須向外人刻板的介紹她,沒法子,只因為她還沒允諾嫁給他,他們沒名沒份,他不好將他們的關係說出來。
「民女不知今日座上有貴客,只準備了四道菜和一道點心。」蘇以薇恭敬的半垂螓首。
「今日是本宮不請自來。」朱孟觀邊說邊打量著她,論姿色,他見過在她之上的美女不少,可是一個來自慶餘那種地方的平民女子,卻有如此沉穩典雅的氣質,而最特別的是那雙烏亮的眼眸,堅定飛揚,竟是無比的耀眼。
因為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蘇以薇也不可能與伍丹陽說什麼,只是負責上菜,解說菜色,每一道菜都有名字,如海內無雙、獨佔鰲頭……這些名字很顯然都是她硬加上去的,而且是特別為伍丹陽準備的。
「海內無雙?這不是紅燒肉嗎?」朱孟觀不明白紅燒肉為何扯上海內無雙?
「是啊,蘇氏紅燒肉,海內無雙。」蘇以薇回得理直氣壯。
聞言,伍丹陽不由得唇角上揚,無論做什麼,她總是如此自信飛揚,真美!
朱孟觀怔愣了下,接受了,指著另外一道,又問︰「這不是魚片嗎,為何是一鳴驚人?」
「民女剛剛說過了,這是用滑嫩的白肉魚片和蛋白與芡汁做成的,平易近人的名字稱為芙蓉魚片,但因為民女覺得這道料理可以教人嚐過一次就記住了,豈不是一鳴驚人嗎?」伍丹陽強忍著到了喉嚨的笑意,他的薇兒真是了不起,解釋得如此合情合理。
蘇以薇顯然知道伍丹陽在想什麼,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為了應景,她何必辛苦的搞出這些名字?
朱孟觀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能點點頭,接著再指著另外一道菜,好奇的再問︰「這不是雞嗎?為何是獨佔鰲頭?」
「這是木瓜燉雞,因為獨佔雞頭不悅耳,還是稱之獨佔鰲頭。」
朱孟觀此刻的表情可以說是瞠目結舌,而伍丹陽再也忍不住用雙手捂住嘴巴。
「請兩位慢用,民女告退了。」蘇以薇好像沒發現自個兒鬧出了什麼笑話,優雅的行禮退出亭子。
半晌,朱孟觀終於找回聲音,「這位蘇姑娘真是有趣。」
「她是聰慧過人。」伍丹陽努力壓抑滿心的驕傲,恨不得大聲向人宣布她是他的女人。
「聰慧過人?」想想剛剛的對談,朱孟觀笑著點了點頭。「是啊,能有如此獨特的見解,豈不是聰慧過人?」
「太子殿下請用吧。」伍丹陽真想趕緊結束這頓飯局,將這位莫名其妙的太子殿下送走,不過,這位太子爺似乎打定主意賴著不走,還拉著他喝酒,急得他差一點跳腳,還好沒忘記此人身份尊貴,人家不走,他又豈能送客?
過了一個時辰,蘇以薇眼見他們沒完沒了,索性讓人傳話,先行離開了。
日日盼著的獎賞未得,伍丹陽如何甘心結束這一日呢?索性當起宵小,從伍府溜到蘇以薇租賃的小宅院。
蘇以薇正準備熄燈上床,就聽見窗子傳來叩叩叩的響聲,連一瞬的遲疑都沒有,她馬上走上前打開窗,果然如她所想,正是伍丹陽,且全身還傳來陣陣濃郁到嗆人的酒氣。
「喝了酒,不趕緊上床安置,為何跑來我這兒?」
他進校場這三日,她比他還緊張,原想一見面就問他考了什麼,因為這次的武舉真的很奇特,除了過去例行的考試項目,還多了一項組隊打馬球,這是武舉前三日方才公告,也不知道當今皇上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我的獎賞。」伍丹陽劈頭就道。
怔了一下,她噗嚙一聲笑了出來。「吃了一桌,你還不滿意嗎?」
伍丹陽驚愕的瞪大眼睛。「你不會以為那一桌就是獎賞吧?」
「你知道操持那一桌有多辛苦嗎?」蘇以薇噘嘴抗議。
雖然岑叔事先幫她打點好食材,還讓伍府的廚子給她當助手,可是,她用不習慣別人的地方,也不用習慣別人的人,偏偏她又將最得力的助手張嬸留著看家,所以,除了洗洗切切,全都是她自個兒來。
「我給你準備一個大紅包當謝禮,那一桌不能當獎賞。」
「我才不要你的大紅包。」
「不管,那一桌不能算獎賞。」伍丹陽不自覺提高嗓門。
「你小聲一點!」蘇以薇急得伸出手,可是又不敢捂他的嘴巴。
「我們可是約定好了,你別想賴帳。」他完全沒有放低音量的意思,絕對不容許她侵吞了他的獎賞。
她強忍著想拿一塊布塞住他嘴巴的衝動,如今她才知道,他表面上爭氣上進了,可是骨子裡的流氓本性並不會因此就消失不見了。「誰說我要賴帳?我也沒說那一桌是獎賞,你急什麼?」
聞言,伍丹陽的神色才逐漸緩和下來,一雙眼睛眨啊眨的,滿是期待。「我的獎賞趕緊拿來啊!」
蘇以薇懊惱一瞪,靠過去,飛快在他頰上親了一下。
他這會兒應該滿意了吧?可是,除了唇邊多了一份傻笑,他還是眼巴巴的瞅著她,無意離開,這是什麼意思?
「你傻了嗎?怎麼還在這兒發呆?」
「那是獎賞?」
「你不滿意嗎?」
「我都還來不及回味就沒了,你認為我會滿意嗎?」伍丹陽說得理所當然。
蘇以薇羞得滿面通紅,她一個姑娘家主動做出這樣的行為,還等他回味過來,多尷尬!「我不管,我們早就說好了,若是我不滿意,可以再另外要求一個獎賞。」
他霸道起來真的很流氓,卻也真的很帥,她又羞又惱,可是又能如何?只能承認她被他坑了。
「好,我可以重來一次,可是,你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不滿意。」被坑了一次也就罷了,若是還被坑第二次,她絕對可以稱之為蠢。
「這是當然,但是你也不能打馬虎眼一下下就過去了。」伍丹陽根本是精打細算的高手。
「我知道了,你閉上眼睛。」
這會兒他乖巧得像隻小綿羊,眼睛緊緊閉上,可是當她的唇快要貼上頰邊的時候,他突然張開眼睛,微微偏過頭,四片唇瓣就貼上了,而兩人彷彿被下了魔咒,定住了。
蘇以薇先回過神,連忙往後一退,嬌嗔瞪著他。她還是太小看他了,賊狐狸!
「夜深了,你安置了,我們明日見。」伍丹陽笑得好開心,轉身走入夜色當中。
過了一會兒,她才終於回過神,趕緊關上窗子,不過卻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傻乎乎的用手輕撫著殘留著絲絲酒氣的唇瓣。
怪了,上一世她又不是沒跟男人玩過唇舌游戲,可是為何不曾有過此刻的甜蜜美好?
回到床上,蘇以薇還深陷在剛剛的甜蜜當中,久久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