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順著白澤小姑娘的視線，以小趙為首的協管辦等人也都看向了凱撒爾手的方向。

　　凱撒爾則是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恍然，提著袋子走上前去，問道：「你是餓了嗎？」

　　白澤小姑娘認真的點了點頭，眼神純潔而溫和。

　　凱撒爾直接伸手把那一袋子吃的全都給了白澤小姑娘，不過，因為身體太過虛弱，白澤似乎根本沒剩下多少力氣，再加上她穿著的高壓電絕緣服十分臃腫，行動不便，她拿出了一包裝著炸雞塊的紙袋之後，甚至沒能把紙袋撕開。

　　小趙見狀，連忙伸手幫忙，同時，姥姥也走過來，遞了一把傘給小趙，示意小趙可以幫忙給吃東西的白澤小姑娘多少擋著點雨水。

　　白澤抬起頭，正好對上姥姥帶著好奇和打量的視線，小姑娘有些驚訝的看著姥姥，然後小聲說道：「燭九陰？」

　　見到世界上唯一一隻活生生的、並且能夠感覺到身體健康力量十分強大的燭九陰，有瑞獸之名、但是剛剛蘇醒還帶著傷的白澤小姑娘不由得有些緊張。

　　燭九陰並非凶獸，可是，卻也絕對不是什麼好說話的大妖怪。雙方雖然都不在彼此的菜譜上，但是，大妖怪一時興起想要嘗嘗新口味，卻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好多第一次知道姥姥原型是什麼的協管辦工作人員，頓時就被震驚的睜大了嘴，滂沱的雨水灌進去，都沒能讓他們回過神來。

　　協管辦那裏雖然註冊登記了很多的妖怪，其中不乏窮奇這樣的上古四凶獸，但是，像是這種年齡比神話故事傳說還要長的大妖怪，他們的資訊密級也非常高，就算是協管辦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多少人有許可權可以查閱。就比如窮奇，若非他這陣子天天去協管辦報導，一般的工作人員也未必能認出他來。

　　「我沒有惡意，就是聽說你在渡雷劫，所以來看看熱鬧。」姥姥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白澤別緊張。

　　原本屏氣凝神，心臟不停的在「咚咚」跳動的白澤小姑娘瞬間鬆了一口氣，燭九陰說話都是算話的。

　　等到凱撒爾站在姥姥身邊的時候，白澤頓時有些驚訝，這才轉頭，仔細的打量著剛剛給她東西的凱撒爾。呆怔了片刻之後，白澤小姑娘幾乎把眼睛都睜圓了，「燭九陰的血脈……」

　　上古時期的大妖怪家居然有了幼崽，還是混血幼崽兒，剛剛醒來的白澤即使在傳聞中有著「通萬物之情」的能力，卻也根本就參不透現代社會的推演變化。

　　「你先吃點東西，白澤，」看到白澤瘦得幾乎是皮包骨頭的纖細手腕，還有手指虛弱無力微微顫抖的模樣，小趙忍不住關切的說道，就差直接伸手餵她了。

　　裝炸雞塊的紙袋裏有竹簽，白澤小姑娘盯著竹簽琢磨了一會兒，才把它當成筷子，動作慢慢的把雞塊夾了起來。

　　「這個血腥氣是怎麼回事？」離得近了，姥爺當然察覺得到，這些連暴雨都沖刷不掉的血腥味，分明來自於白澤小姑娘。

　　「是白澤的心頭精血，她受了傷。」姥姥微微嗅了嗅之後，察覺到血液裏面的巨大能量，倒是很快就判斷了出來，「本來就有傷在身，之前又一直都沒醒，時間太久，餓得貧血了吧！」

　　四凶獸之一的混沌也去挖了個坑補眠了，說不定哪個犯罪分子盜墓的時候就能把他給盜出來，只不過，像是混沌這樣去臨時打個盹的，肚子餓了之後，自然也就睡醒自己爬起來了，白澤這種受了傷還昏迷不醒，連餓了之後及時補充食物然後好好養傷都沒能做到，那麼濃重的心頭精血的氣息，顯然是白澤為了保護自己，才把自己的心頭精血都用掉了，現在虛弱得很。

　　「貧、貧血……？」小趙頓時一呆，「多吃點阿膠、當歸、紅棗什麼的，可以嗎？」

　　姥姥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讓她吃飽了，好好休息，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緩過勁來了。」

　　隨著白澤小姑娘動作文雅、卻速度飛快的把一整袋的炸雞塊都吃掉了之後，她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放下了竹簽，抬起頭看向凱撒爾，小聲說道：「謝謝。」

　　小趙突然有一種，白澤之前之所以會突然醒來，然後就一直盯著王叔他們來時的方向，會不會就是聞到了炸雞塊的味道……

　　至於因為白澤之前一直沒醒，因為時間拖得太久，結果愣是被餓得貧血什麼的，對於這種堪稱匪夷所思的事實，他也實在是有些無言以對……

　　「袋子裏還有吃的。」凱撒爾看到白澤小姑娘盯著那一堆吃的依依不捨的無辜眼神，忍不住又說了一句道。

　　「我、我怕會把這些都吃光的……」白澤有些靦腆的搖了搖頭。

　　「吃吧，沒事，」凱撒爾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都是給你的。」

　　旺達小姑娘從快銀的身邊跑過來，一頭燦爛紅髮的小姑娘站在凱撒爾身邊，看著白澤的眼神幾乎都在閃閃發亮。

　　「剛剛謝謝你。」旺達小姑娘認真的說道，她的視線落在白澤身邊不遠處那個焦黑的大坑，想起之前那個被雷劈到的變種人，頓時又一個寒噤，下意識的躲在了凱撒爾的背後。

　　隨著白澤在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之中認真迅速的不停吃著東西，厚厚的烏雲層之中，下一波天雷便一直在半空中醞釀，晃得半邊天空都或明或暗。

　　姥姥眯了眯眼睛，看向還在高壓放電的天空中，「按照這個天象，估計白澤渡劫還得至少幾個時辰吧？」

　　嘴裏還嚼著紅豆派的白澤點了點頭，認真的回答道：「大概四五個時辰。」

　　姥爺有些擔憂的看向小趙他們，「十來個小時的話，你們撐不住啊……」

　　「少吃一頓飯而已，小事！」大家都在圍觀大名鼎鼎的瑞獸白澤，即使置身於避雷針林裏，協管辦的工作人員也都表現得相當灑脫。

　　姥爺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是說你們沒吃飯的問題，而是，你們身上的高壓電絕緣服撐不到雷劫結束。」

　　雖然都有著大無畏的精神，不過，真的遇到性命攸關的問題了，大家也都再度冷靜了下來，尤其是有專家在場的時候。

　　其實協管辦這個部門裏，除了這些人類工作人員以外，還有很多都是各種妖怪，事實上，就協管辦的業務方向來看，也的確是更適合妖怪們來做，只不過，碰到這種渡天劫的工作時，出於對那些說不定就會引雷挨劈的妖怪們生命安全的考慮，協管辦從來都是讓全人類工作人員出差上陣的。

　　「你們都退到避雷針林之外，還能好好吃東西，這隻白澤不會有事的。」姥姥一錘定音的開口道。

　　然而，就在小趙把凱撒爾剛剛給的那一袋各種吃的，差不多都替白澤小姑娘拆好包裝，並且把傘交給她，正要也聽話的起身退開時，白澤小姑娘卻突然伸手，輕輕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小趙怔了一下，看看單純安靜的白澤小姑娘，有些不解其意，忙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姥爺。

　　「……」白澤小姑娘也說不出為什麼，只是不想就剩下自己。

　　姥姥倒是表現得十分冷靜，「剛剛睡醒，周圍滄海桑田大變樣了，多少有點怕生吧！你還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就行。」

　　小趙頓時恍然，安撫了白澤兩句，這才在小姑娘眼巴巴的注視下，走出了避雷針林。

　　看到小趙果然站定不動了，白澤也放鬆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又啃了一個雙層的麥香漢堡。

　　旋即，姥姥、姥爺和凱撒爾也走出了避雷針林。

　　小趙看看仍舊在昏迷的暴風女，還有那個毫不費力的背著這個女人的快銀，再加上正站在凱撒爾身邊的旺達小姑娘，三個人頭，和他們剛剛一路上找到的失散的外國人旅行團成員數，以及之前已經下山、這會兒正在旅遊大巴里等著的人，放在一起加了加，微微有些擰眉道：「那個外國旅行團還是丟了一個人。」

　　「就一個的話，應該是沒丟……」凱撒爾輕聲說道，在小趙不解的看過來之後，結合著之前旺達的描述，他伸手朝著那個焦黑的大坑指了指，「喏，那個就是了。」

　　「=口=！！！」協管辦的一群工作人員全都被嚇呆了，就算穿著密不透風的高壓電絕緣服，他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被雷劈得連骨灰都不剩下，這個渡劫的標準也實在是高了點，感覺太可怕了……

　　風雨交加中，隨著白澤吃完最後一顆鹵蛋，天空中積壓許久的雷電，便頃刻間劈了下來。

　　——正常情況是，天雷是誰渡劫誰挨劈，但是，輪到被天道庇護的瑞獸之後，這個規則就變成了，誰在瑞獸附近誰挨劈。不過，隨著社會發展、科技進步，現代改良版的避雷針出現之後，妖怪們渡劫最常用的方式，已經從被師長庇護，變成了去協管辦提供的一大片避雷針林裏，當然，都是有地線的那種。

　　畢竟，避雷針還是要比普通人或者普通妖怪更容易吸引雷電，雖然渡劫肯定是非科學領域的共識，不過，現代科學終究還是可以提供很多方便的！

　　等到九個多小時之後，雲層中堆積的所有閃電都耗盡了，原本因為暴雨而陰下來的天空也終於放晴。

　　此時已經是晚上，如同綢緞一般的墨藍色夜空中，斜掛著一鉤彎彎的月亮，隨著周圍的星光閃爍。

　　白澤小姑娘從地上站起來，走路的時候，還有些微微的踉蹌，協管辦的一群工作人員瞬間又「嘩啦」一下子，全都圍了上去。

　　危機解除，雖然後續還有很多涉及到其他部門的工作需要去加班完成，但是，至少在此刻，小趙他們全都是心情愉快又放鬆的。

　　在招呼著姥姥、姥爺、凱撒爾，甚至是剛剛也憑藉自己的速度幫了不少忙的快銀，以及旺達，說是一起聚餐去吃涮火鍋之後，走在白澤小姑娘身邊的小趙更是琢磨著傳說中白澤能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瑞獸特徵和「通曉天下鬼神萬物狀貌」的能力。

　　脫掉了那身螢光色的高壓電絕緣服之後，小趙的畫風陡然一變，瞬間從捨生忘死的政府工作人員變成了賣保險的推銷員一般，喋喋不休的向白澤小姑娘嘮叨著加入協管辦，簽最低50年服務期限的事業單位聘用合同後，有政策可以優先考慮辦理帝都戶口，以及對於妖怪員工，單位會提供免費宿舍和24小時開放的政府食堂餐券……

　　從來沒見過小趙這麼話嘮的凱撒爾：「……」

　　等到這一群人從香山上下來，直接去了附近一家火鍋店，要了個大包廂之後，就在餐桌上，白澤小姑娘看到坐在自己左邊的小趙、還有那位坐在自己右邊的年輕妹子，在他們兩個左右開弓的把白澤小姑娘的餐盤堆滿之後，雖然臉上的血色還有些淡，但是，露出了一個溫柔笑容的白澤終於點點頭答應下來。

　　和姥姥、姥爺坐在一起，正好就在白澤小姑娘對面的凱撒爾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小趙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直接抽出來一式三份的協管辦事業單位專門給妖怪的聘用合同，心滿意足的把白澤小姑娘也撈進了協管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