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凱撒爾稍稍愣了一下。

　　「去找牙醫？」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道，不過，還是和姥姥一起往醫院大樓裏面走去。

　　凱撒爾遠遠的瞥了一眼掛在大廳牆壁上的醫院平面圖，然後說道：「牙科在六樓。」

　　「走吧！」姥姥點了點頭，視線很快便鎖定了樓裏的電梯位置。

　　「醫院裏的各種味道太雜亂了……言言你還能聞到那個味道嗎？」姥姥也忍不住有些微微的擰眉。

　　她能分辨出，醫院裏的這些傢伙哪個氣息和普通人不一樣，但是，因為凱撒爾被那隻吸血鬼咬了一口的時候她不在旁邊，再加上凱撒爾從另一個平行世界穿回來的時候，被咬傷然後過敏的部位基本已經完全恢復了，就算是姥姥，也已經追查不到當時那個吸血鬼的氣息了。

　　凱撒爾也輕輕的搖了搖頭。

　　站在電梯裏的時候，他只是壓低聲音和姥姥輕輕的商量道：「姥姥，你覺得，吸血鬼也會來醫院看牙嗎？它們的食物是鮮血，喝血就可以了，液體食物，不需要用牙齒咬吧……」

　　姥姥聽了，卻是不由得微微莞爾，「因為生物本能。」她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說道。

　　「嗯？」凱撒爾也眨了下眼睛，看向姥姥。

　　姥姥也把聲音壓得很低，「舉個例子，比如說饕餮吧，他吃東西，不管是什麼形態的，其實都不需要咬，嘴一張，直接全部吞下去就可以了。但是，我剛剛給饕餮打電話的時候，他還一直在那裏『嘎吱嘎吱』的嚼脆骨呢！」

　　凱撒爾稍稍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眨了下眼睛。

　　「對於大多數有牙齒的生物來說，咀嚼是生物本能。」姥姥笑眯眯的說道：「饕餮那個傢伙吃東西都要用牙齒咬，吸血鬼就算能喝血，沒了牙齒它也會覺得彆扭的！」

　　「好吧……」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凱撒爾總還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不過言言你提醒我了，」姥姥頓了頓之後，又道：「那個吸血鬼嘴邊上的兩顆獠牙都碎了吧？現在這種情況下，它就算是喝血，大概也需要準備吸管，至於隨便捕獵然後用獠牙去咬，就更不可能了。我們等會兒從牙科出來，再去醫院的血庫那邊繞一圈。」

　　對於姥姥的思路，凱撒爾沒有任何的異議，直接點頭答應下來，「好。」

　　說話間，電梯已經在六樓牙科診室所在的樓層停了下來。

　　從電梯裏出來後，姥姥繼續輕聲道：「我記得上次在論壇裏，饕餮說過，美國這邊的吸血鬼，比較出名的就只有『素食主義』的卡倫一家。」

　　凱撒爾點了點頭，補充道：「後面那個蝙蝠精不是說，美國這邊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吸血鬼，都是些沒有什麼血統由來的野生吸血鬼麼。」

　　「也不知道美國政府方面有沒有給這些黑暗生物做過非人類資訊登記。」姥姥隨口說道，她一邊走一邊在樓道裏張望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一個指示方向的提醒箭頭，「牙科在這邊。」

　　等到姥姥和凱撒爾找到了牙科診室的門前時，發現裏面的醫生正忙碌著，旁邊一台亮著的電腦上，螢幕裏正好是一張給某個病人的牙齒部位拍的片子。

　　可巧，這個病人大概也是臉著地了，好幾顆牙齒上面都有碎裂的痕跡。

　　「抱歉，借過。」一個帶著口罩的年輕人聲音輕微還有些模糊的說道。

　　凱撒爾稍稍愣了一下，雖然對方帶著口罩，遮住了小半張臉，但是，凱撒爾還是瞬間便認了出來，這個傢伙就是之前那個咬了自己一口的吸血鬼！

　　看到凱撒爾的臉色突然發生變化，姥姥也立刻反應過來，銳利的目光一秒鐘落在了剛剛過去的那個口罩年輕人身上，並且還特意確認了一把道：「言言？」

　　「就是他。」凱撒爾篤定的說道。

　　因為一直戴著口罩低著頭，走路都沒怎麼看人的吸血鬼根本沒把凱撒爾認出來，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主治醫師身邊，等待醫生的解答。

　　之後，那位身材顯得有些胖乎乎的牙醫移動滑鼠，在電腦螢幕上顯示的那張牙齒片子上不停的移動，還忍不住的搖頭感慨道：「你是把臉——應該說是嘴部直接拍在石頭上了嗎？我見過很多次那些風風火火的年輕人打群架然後把嘴裏的後槽牙給打掉了的，像是你這種，每一顆牙齒都在，但是牙齒上面卻出現了這麼多裂紋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吸血鬼戴著口罩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有什麼情況也不能瞞醫生，這才低落的說道：「是拍在了花壇的石磚上。」

　　——是被花壇的石磚狠狠的拍在了臉上。

　　凱撒爾默默的在心裏幫他改了一下說辭道。

　　「牙齒都碎掉了，不能再要了。」醫生一邊搖頭一邊和那個吸血鬼說道：「我的建議是一批一批的把壞掉的牙齒拔掉，然後種牙吧！你這個情況比較複雜，也比較罕見，手術方案的話，還需要專家會診，仔細研究，然後才能給出確切的方案，你覺得呢？」

　　吸血鬼又是一陣沉默，然後搖了搖頭，「……能不能不拔牙？」

　　「把發生碎裂的牙冠部位磨掉，在牙根上面裝牙套？」醫生皺著眉頭給出了第二個方案，「我覺得你的牙齒情況不太樂觀，可能無法支撐這樣的手術方案。」

　　吸血鬼說話漏風的低聲說道：「直接在牙齒外面做個牙套，暫時把牙齒保護起來，可以嗎？」

　　那個醫生頓時匪夷所思道：「難道你覺得你的牙齒自己還能長好嗎？年輕人，人的牙齒是不可復原的。」

　　「……」吸血鬼期期艾艾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畢竟別的吸血鬼也沒有前來普通人類的醫院看牙醫的經歷，但是，本能告訴它，即使慢一點，但是，它的牙齒的確還能慢慢的長好。

　　畢竟，吸血鬼的獠牙平時完全可以收起來的，和正常人類的情況並不一樣。

　　——即使它自己的獠牙上次都被石磚給拍得斷掉了，現在完全沒辦法再凸出來使用。

　　「我先給你做一下初步處理，上點藥吧！驗血了嗎？」那個牙科醫生見吸血鬼猶豫，雖然又搖了搖頭，但是，卻也並不驚奇。

　　畢竟，拔牙這種事情，即使明明很常見，但是，從有了這個意向，到最終下定決心，依然還是需要時間去考慮的。

　　「還需要驗血嗎？」那個吸血鬼一愣，正在盤算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偷拿一份別人的驗血報告。

　　「當然了。」那個牙科醫生一臉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姥姥拉著凱撒爾一起，站在牙科診室的門口看了一會兒，等到另一個剛剛送走一位病人的護士走過來，不太確定的開口詢問「是否需要幫助」的時候，姥姥才終於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走到了那個吸血鬼的後面，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個還帶著口罩的吸血鬼下意識的回過頭來，不太確定的問道：「你是？」

　　姥姥臉上的笑容十分輕鬆，說出來的話語，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你現在看起來，和那天想要在大學裏進行恐怖襲擊的模樣，真的是完全不一樣。」姥姥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個吸血鬼的眼神頓時就變了，然而，即使是憑藉著吸血鬼遠超常人的速度，在姥姥的面前，它卻依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下一瞬，姥姥已經輕描淡寫的抄起了旁邊工具臺上牙醫用的錘子，看似就那麼輕飄飄的揮手錘了一下，正對準了那個吸血鬼還帶著口罩的嘴部門牙位置上。

　　凱撒爾霎時間睜大了眼睛，他猛地後退了一步，發現外面樓道裏有一個推著送藥車的護士路過，還順手把人拽了過來。

　　就在那個護士和她手裏的送藥車讓開了走廊裏的位置之後，那隻吸血鬼，已經如同一個輕飄飄的洋娃娃一般，以一種快得驚人的速度，腦袋朝後，在牙科診室靠近正門的一塊牆壁上撞穿了一個人形窟窿之後，還深深的陷進了走廊對面另一個診室的牆壁裏，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牙科診室的裏面，包括走廊裏的人，全都被驚呆了，只剩下一片被這個驚人的場景所震懾到的鴉雀無聲。

　　唯獨另一面差點也被這隻吸血鬼撞得穿透了的診室裏面，醫生才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就發現自己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人形，頓時被驚嚇得尖叫出聲，並且死死的按下了辦公室裏的紅色報警按鈕。

　　至於電腦後面坐著的那個剛剛接診了吸血鬼的醫生，自始至終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反應。

　　片刻之後，那個醫生才不小心撞翻了椅子，卻依然被駭得說不出聲。

　　「這回，你可以一顆一顆的種牙了。」姥姥漫不經心的聲音，在對面診室裏的尖叫聲作為背景音下，顯得尤為清晰。

　　「……」凱撒爾也沒想到姥姥會突然當眾動手，頓了頓之後，站到了姥姥的身邊，有些擔憂的輕聲說道：「姥姥。」

　　「沒事，我剛剛聽到了有人按報警按鈕的動靜。」姥姥表現得依舊十分淡定。

　　凱撒爾瞄了一眼漏了個人形窟窿的牆壁和嵌進了一隻吸血鬼的另一面牆，對於這種事故現場，他忍不住喃喃道：「我覺得這次過來的還會是交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