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失憶的湯姆•裏德爾和那個十來歲的黑髮男孩仍在無聲的對峙著，而在他們兩人的周圍，世界湮滅的跡象也越來越重，轉瞬之間，剛剛孤兒院裏另外幾個叫駡的孩子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這方寸之地，夜色濃重，空間破碎的裂縫也漸漸擴散到了四周，並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蔓延出去。

　　不遠處的彼得、托尼幾個人還在慢慢的走著，突然之間，即使他們面前還沒有任何空間破碎的徵兆，但是，那種深沉的危機感，卻詭異的浮現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被Friday小姑娘抱在懷裏的毛絨絨幼崽猛地抬起頭，他下意識的眨了下漂亮的大眼睛，原本圓碌碌的眼睛裏，淡金色的豎瞳突然變得尤為明晰。

　　「喵嗚……」前面不對勁！

　　載入過語言資料包、在場中唯二能聽懂幼崽言語的Friday小姑娘幾乎是同時提醒說道：「前面有問題！」

　　彼得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身體變異之後，他對危險的感知也十分明顯，這個時候，前面不遠處出來的詭異的危險感覺，明明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麼，卻讓彼得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始終沉默的死神倒是微微睜大了眼睛，它似乎有些困惑，短暫的怔忪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道：「前面的氣息，我似乎遇到過……」

　　眾人還在遲疑之中，頃刻間，湯姆•裏德爾和另一個黑髮男孩的對峙之中，他們兩人周圍的世界，終於隨著無數物體的湮滅而化為無盡虛空，隨著空間破碎的裂縫向外蔓延的越來越快，他們兩個人原本所在的中心位置，也突然之間被強大的力量碾碎成為齏粉，根本容不得有絲毫的躲閃和逃離。

　　隨著湯姆•裏德爾和黑髮男孩的身體也如同在水面上投影出的倒影一般，隨著水波蕩漾而產生模糊的紋路，進而徹底散去，不遠處的凱撒爾他們幾個，也終於見到了讓他們剛剛覺得前面十分危險的原因。

　　空間破碎消弭的跡象，以風馳電掣之勢瞬間蔓延過來，世界在自己的腳下毀滅，深淵之中，萬千星辰都為此墜落，仿若世界毀滅的景象發生在自己面前，那份震撼，簡直超出想像。

　　凱撒爾他們根本來不及躲閃，甚至連一句言語都來不及發出，下一秒，亙古的黑暗和虛空來襲，所有人的身影，都隨著空間的毀滅而變得虛幻，進而徹底消失。

　　剛剛才產生了許多人間煙火氣的倫敦市，就這樣頃刻間消失。

　　已經乘船遠離了倫敦市的尼克•弗瑞局長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一般，下意識的回頭，在他的目光之外，倫敦市似乎依然穩穩的坐落在泰晤士河的河畔，比起城市中，一望無垠的海上，夜晚來得更晚一些，地平線上，夕陽餘暉帶著醉人的金色，漸漸消散在遠處海天一線的盡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彼得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昏昏沉沉的，緩了好一會兒，才從昏迷中緩緩醒來。

　　此時已經是深夜，天空中一輪彎月如鉤，帶著清冷的月色光華。

　　彼得茫然的坐起身來，眼神中還留有昏迷之前所見之景所帶來的驚懼之色。

　　整個世界就此湮滅的震撼，至今仍舊縈繞在你心頭，就算明知道那只是個虛幻的世界，可是，當那個仿若真實世界破碎之後，仿佛自己也隨之在世間徹底消失的空茫，卻依然讓人背脊發涼。

　　身邊的火堆上，散發出樹枝燃燒時「嗶嗶啵啵」的輕微聲音，彼得下意識的朝著火堆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始終都披著那半截殘破斗篷的金髮死神正安安靜靜的躲在火堆旁，而在你火堆的上面，正用簡陋的樹枝架起來，還在緩緩的燒烤著什麼東西。

　　彼得稍稍愣了一下，混合著油脂和肉類被火烤的淡淡香味從火堆那裏飄過來，彼得的鼻子動了動，意識終於稍稍平復了些。

　　知道這個時候，彼得的目光才落在了火堆旁，另一個才巴掌大的小巧身影上。

　　化為了毛絨絨幼崽這一原型狀態的凱撒爾正睜著在夜色中也能絲毫不受影響視物的淡金色豎瞳，眼睛亮晶晶的坐在那裏，看到彼得的目光終於掃過來了，這隻幼崽還沖著他擺了擺手。

　　「凱撒爾？」看到凱撒爾神采奕奕的模樣，彼得頓時稍稍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在他的身邊，托尼、賈維斯以及Friday小姑娘都還躺在地上昏迷著。

　　--顯然，拋開賈維斯和Friday小姑娘這兩個原本沒有身體的人工智慧，托尼的身體一直都屬於普通人類的範疇。

　　遇到同樣的困境，毛絨絨幼崽天生的身體強壯，可能在地上打個滾翻了個身、抱著尾巴睡一會兒就沒事了，彼得也是沒用多長時間，就自己從昏迷中醒來。輪到托尼這個技術帝，誰也不敢保證，他會昏迷多久才能醒來。

　　「這裏是哪里？」彼得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了凱撒爾的身邊，把毛絨絨的幼崽抱了起來，然後又向突然抬頭看過來的死神稍稍點頭示意了一下。

　　死神的臉上依舊還是有些茫然靦腆的神色，它的嘴唇輕輕的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

　　下一秒，彼得看到，死神直接把火堆上架著烤熟的野兔拿起來，仿佛感覺不到燙一樣，將野兔撕開，把幾片肉夾在麵包裏伸手遞給了還舒舒服服的趴在彼得懷裏的毛絨絨幼崽，另外的整只兔子，連同紙袋裏剩下的大堆麵包，卻是被它全都遞給了彼得。

　　「謝謝。」彼得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低頭看到幼崽已經在啃麵包了，這才稍稍回過神來。

　　此時的彼得一手拿著麵包，一手拿著剛剛烤熟的兔肉，愣了一下，試圖再把東西遞過去，「你來點嗎？」

　　死神平靜的搖了搖頭，依舊不發一言。

　　直到這個時候，彼得才稍稍感覺到了胃裏火燒火燎的感覺，他輕輕舒了口氣，只是稍微吃了一點東西，然後便將兔肉和剩下還有大半袋的麵包都放好，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密林，有些困惑的疑問道：「這裏是哪里？」

　　比彼得動作慢一步，才剛剛吃完夾著烤肉的麵包片的凱撒爾從地上撿了一根特別細的兔子骨頭，然後在火堆旁邊的地面上開始慢慢的寫字。

　　「我記得這裏--」凱撒爾的話還沒說完，已經直接被彼得伸手從地面上撈了起來。

　　凱撒爾下意識的一呆，就聽到彼得有些急切的叫道：「別太靠近火堆，樹枝旁邊的溫度高，小心別把你的毛給撩著了！」

　　「……」凱撒爾根本還來不及反應，九條毛絨絨的大尾巴仍舊張牙舞爪的垂在身後，彼得眼尖的看到，有一根尾巴正好對著火堆那邊，便再次伸手，把那一根大尾巴拉了過來，直接塞到了整個都有些呆滯的幼崽懷裏，真心實意的提醒道：「小心你的尾巴！剛剛離火堆太近了，沒事吧？」

　　「……」毛絨絨的幼崽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還有些懵逼，只能是下意識的抱著自己的尾巴搖了搖頭。

　　有了彼得的提醒，反正他視力也好，凱撒爾也就沒繼續在火堆附近寫字，方便讓彼得去看了。

　　「這裏仍舊是倫敦。」毛絨絨的幼崽拖著同樣毛絨絨的大尾巴在地面上動了動去，粉嫩的小肉墊抓著那一根兔子的骨頭在地面上不停的寫字，「還記得上次也是在醫院裏，旺達小姑娘力量失控，我和康斯坦丁被捲進空間縫隙嗎？當時我就落在了這片樹林裏。」

　　彼得聽得頓時一怔，他下意識的看向還在繼續專心致志的烤野兔的死神，再看看還在昏迷中的賈維斯和Friday，它們仍舊是實體狀態，說明，這個世界仍舊是虛幻的意識世界。

　　而按照凱撒爾的說辭，這個森林他來說，那麼，是不是證明，這次的虛幻意識世界，來自於凱撒爾本身？

　　想到這裏，彼得又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凱撒爾自己是知道意識世界的存在的，按照上次在《紀念碑穀》世界的經歷，夢境的主人一旦意識到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那麼，他們就可以從這個虛假的世界脫離。

　　想到這裏，彼得突然回過神來，「康斯坦丁的世界？」

　　幼崽搖了搖頭，繼續寫字道：「不好說。」

　　始終沉默的死神終於抬起頭來，輕聲說道：「我也來過這裏，我的死神之戒，就是在這片樹林外面的一個小鎮上找到的。」

　　頓了頓，一貫沉默寡言的死神竟然又繼續說道：「那個小鎮叫做小漢格頓，事實上，那裏還聚居著巫師。」

　　「……」彼得頓時恍然，當時數學系教授的那個病房裏，除了和這個樹林和小鎮有過關聯的凱撒爾、死神和康斯坦丁之外，巫師身份的傢伙，至少有五個，托尼招聘的那兩個助理，美國的傲羅，連同從聖芒戈巫師醫院請過來的兩位治療師。

　　雖然以常理來看，美國那邊的三個巫師嫌疑稍微小一點，這個意識世界的地點仍舊是英國倫敦附近，相較之下，那兩個聖芒戈治療師應該會有更大的幾率知道這裏。

　　「還有之前的那個意識世界破碎，是怎麼回事？」彼得又想起了整個世界在自己面前湮滅的感覺，場景磅礴之中，更多的還是面對世界覆滅時完全無能為力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