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渡劫的意思是？」彼得略微愣了一下，他恍惚記得，自己以前應該聽說過這個詞語，但是，具體是什麼意思，卻又想不起來，便誠懇的求教道。

　　姥姥稍微愣了一下，渡雷劫這種事情，對於妖怪們來說，仿佛是鐫刻在腦海最深處的原始本能，大家提起來的時候，從來沒有人詢問，這到底是什麼的問題，以至於，面對彼得這樣一個有著不同文化背景的外國年輕人的詢問，一時間反而有些語塞，略微琢磨了一下之後，才不太確定的解釋道：「大概——類似於你們最重要的一次畢業考試？而且一旦失敗的話，很容易受重傷，對自己來說，也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o⊙)啊！」彼得頓時睜大了眼睛。

　　凱撒爾坐在旁邊，還有些忍不住的扶額失笑，其實姥姥的解釋還挺通俗易懂的，就是，感覺怪怪的，即使明明就是這麼個意思的，但是，依然還是給人一種哪里不對的錯覺。

　　很快，話題又自然而然的從「渡雷劫」這件事上發展到了是誰在渡劫的問題上。

　　「外地來的妖怪？」凱撒爾的手裏還握著一雙筷子，好奇道：「協管辦的非人類生物登記，不都是全國範圍內的嗎？那個外地的妖怪來帝都，飛機票、火車票什麼的，協管辦肯定也能查到吧？」

　　「不是非常時期，就平時在一般情況下，肯定不會天天盯著火車票、飛機票的。」雖然只是在協管辦掛了個名字，不過，對協管辦的各項工作流程都十分熟悉的姥爺簡單的解釋道：「協管辦的人手肯定不夠用。」

　　頓了頓之後，姥爺也忍不住搖頭笑道：「而且這次，實在是情況特殊，對方早就已經化形了，但是，愣是不知道自己的本體是妖怪。其實，昨天東三環那裏的天空中開始積聚雷雲的時候，小趙他們就已經知道不對頭了，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直接就把這幾天的機票、火車票還有高鐵上的乘客名單都篩了一遍，發現那個渡劫的妖怪根本不在名單上面之後，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勁的。」

　　「啊？」凱撒爾和彼得同時看向了姥爺，完全被這個意想不到的發展給驚到了，就連昨天一直在協管辦的食堂裏和混沌聊天敍舊、同樣沒太關注這件事的姥姥都有些好奇的望了過來。

　　「渡劫的到底是誰？」姥姥興致勃勃的問道，「從外地來的人，沒來得及申請成精正常，但是協管辦連名字都沒查出來？」

　　「因為她拿的是普通人的身份證。」姥爺搖搖頭，回答道。

　　姥姥頗感興趣的追問道：「怎麼回事？」

　　姥爺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那個小姑娘本身是妖怪混血，而且還有人類血統，具體的種族，昨天把人帶回協管辦之後，小趙他們對著山海經都沒找到確切的名目，只是猜測應該有竊脂和朏朏的血統。不過，其實她的人類身份倒是挺明確的，就是小時候被養父母收養，人類每十年進行人口普查的時候直接就上了當地戶口，小姑娘自己也一直以為自己是普通人，哪想到這次來帝都出差，就差點出大事了。」

　　說著說著，姥爺還忍不住笑的補充道：「那小姑娘性子其實挺不錯的，昨天她還和小趙他們吐槽說，自己以前坐國際航班去美國培訓，半路上險些被劫機，落地之後機場又爆炸……後來去英國出差，也見過一群中二病患者三更半夜的帶著鬼面具縱火鬧騰，本來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運氣不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突然從人變成妖怪了，竊脂招火，朏朏能給身邊的人帶來好運氣，這下可好，原來的那些意外全都解釋得通了。」

　　姥姥這才了然的點了點頭，頗感興趣的笑道：「以前他們都想養朏朏給自己帶來好運氣，但是野生的根本碰不到。」

　　倒是凱撒爾，聽著姥爺的八卦，越聽越覺剛剛那段經歷十分耳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說到這事了，明年是不是又要開始進行人類的人口普查了呀？」姥姥想了想說道：「這樣一來的話，小趙他們是不是還得分出人手，跟著有關部門的工作人員一起進行人口普查，國內十幾億的人口，肯定零零散散還有一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成了精的妖怪、更沒在協管辦登記過的情況。」

　　「你這麼一說的話，明年暑假小趙他們有得忙了。」姥爺一聽，覺得也是這麼回事，乾脆就拿起手機給小趙發了條微信過去提醒。

　　隨後，凱撒爾又主動向姥姥，姥爺報備道：「對了，姥姥，姥爺，我上次在美國的時候，凱林•齊幫了我不少忙，我打算這個週末請他吃飯。」

　　「還有就是——」凱撒爾的話語還沒說完，姥爺已經下意識的打斷了這句話，有些好奇道：「等等，凱林•齊？這是誰？」

　　——即使姥爺並不知道凱林•齊的英文名字，但是，仿佛天生相克一般，把這個名字念出來之後，他仍舊是困惑不解的下意識皺了皺眉。

　　姥姥倒是瞬間想到了上次在晉江論壇特別板塊裏面，有人發帖詢問有關幼崽的問題，後來你凱撒爾直接就自己冒出來的事情。

　　「就是上次上網發帖子的那個吧？」姥姥很快便想了起來，然後贊同道：「我記得是麒麟？麒麟這個種族，身為瑞獸天性喜愛萬物，看到你想幫忙，也算是本能了，不過，不管麒麟是怎麼想的，人家幫了忙，確實是應該請人家吃頓飯。」

　　「……」姥爺倒是沒有否認姥姥的說法，即使在想起來那個傢伙竟然是麒麟後，無意識的擰了擰眉。

　　姥姥伸手輕輕的拍了他一下，帶著含笑的安撫意味，瞬間，姥爺手臂上原本就十分精緻、栩栩如生的白虎紋身瞬間更是又變得活靈活現起來。

　　恍惚間看到姥爺手臂上的紋身竟然還搖了搖尾巴之後，彼得整個人都被驚呆了，甚至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言言你自己去能行嗎？」姥姥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她是見過那隻麒麟的，對方的年紀也不大，至少，在姥姥的印象裏，凱林•齊的情況下放在麒麟一族中，差不多也就是剛剛脫離幼崽狀態，原型才長大成年不久的階段，年輕人之間的交情，自然還是讓他們自己去打理。

　　「當然，」凱撒爾笑了一下，還補充了一句道：「彼得和他認識，到時候我和彼得一起過去。」

　　姥姥點了點頭，笑著贊許道：「這樣好，多個人在飯桌上聊天也熱鬧些。」

　　隨後，凱撒爾又簡單的和姥姥、姥爺說了自己這個寒假接下來打算做的事情。

　　「嗯，還有就是，我下周打算去魔都，參加晉江直播平臺的活動，正好也帶著彼得一起在國內各處轉轉。」凱撒爾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豆漿，一邊隨口說道。

　　「江南一帶倒是可以好好玩玩，就是冬天這個時間不太好，春夏之交的時候，萬物復蘇，草木繁茂，那裏的園林可漂亮了。」姥姥笑著說道。

　　「當然這個時間其實也還行，正好可以去看看你爺爺奶奶他們，給他們拜個早年。」姥爺也補充了一句道。

　　凱撒爾笑著答應道：「嗯，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魔都的活動結束之後，就去爺爺奶奶那裏。」

　　——凱撒爾的父親令狐出身自青丘九尾狐一族，而對於姥姥和姥爺而言，雖然他們肯定不會去吃成了精的九尾狐，但是，說實話，在自然界最樸素的食物鏈上，狐狸這種生物，的的確確就在他們倆的食譜上……

　　凱撒爾小的時候，雖然就是個巴掌大的毛團子，但是，他身上除了耳朵和尾巴是明顯的狐狸特徵之外，身體就完全遺傳自姥爺了，線條柔韌而完美，身體上的肌肉又極具力量、走路時步伐穩健而又靜謐，特別小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鋒利的鋸牙鉤爪比同樣體型的其他動物明顯大了好幾圈。

　　雖然作為一隻幼崽，小時候的凱撒爾就只有巴掌大小，但是，越是年齡幼小無法自控的時候，天生的強勁力量就會越容易凸顯出來。

　　——畢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會兒凱撒爾年齡又小，大概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在爺爺奶奶家裏，和別的青丘九尾狐一起玩的時候，幼崽小團子萌噠噠的一巴掌親昵的貼上去，另一隻小狐狸就直接被他給糊飛出去了的場景……

　　所以說，大妖怪家裏的幼崽，還是得孩子天生像誰就得交給誰來帶，要是讓喜歡高溫噴火的去照顧性喜陰涼噴水的娃，那不是作孽呢麼？

　　不是爹媽整天計算自己心理陰影面積的大小，就是孩子留下深深的心理陰影，實在是不利於幼崽的成長。

　　凱撒爾吃著早飯的時候，就已經和姥姥、姥爺打了個招呼，打算等下直接就拉著彼得一起出門去玩。

　　帝都這裏的景點同樣也很多，昨天因為半路上遇見了混沌這麼一個意外，原本打算去香山看紅葉的計畫全被打亂了，正好今天凱撒爾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更方便帶著彼得一起去各處玩。

　　不過，話說到這裏，話題便又繞回了最初。

　　「姥爺，昨天協管辦的工作人員都去幫那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妖怪然後就突然渡雷劫的姑娘善後了，那混沌最後是怎麼安排的？」凱撒爾好奇的問道。

　　「這個——」姥爺也眨了下眼睛，「混沌畢竟是上古四凶獸之一，對於這種有名頭的大妖怪，協管辦其實一直都不太能安排得了。」

　　除非是碰見白澤那種天生善良好脾氣，還心懷天下的瑞獸，一般情況下，在協管辦工作的妖怪們，還是比較普通的妖怪居多，大家在這裏和其他普通人類一樣認真的工作、拿工資、認真的琢磨著各種新條例然後落戶買房、最後還得給銀行還房貸等各種十分現實的問題。

　　像是饕餮那種，因為和檮杌一樣都姓陶，乾脆就哥倆好的說彼此是親兄弟，然後拉著給他檮杌滿世界的亂竄當美食家，一邊吃得開心，一邊還混得風生水起。

　　姥姥整天熱衷於上網灌水掐架，在帝都的二環住著三進的四合院，家底之豐厚常人根本難以想像。

　　像是他們這種大妖怪，按照常理來說，協管辦肯定是招聘不過去的，開出的福利待遇再好，和大妖怪本身具有的各種積累和資源一比，也只能是不值一提了。

　　「混沌有住處的，」姥姥隨意的笑著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我昨天帶著他去商場花二百塊錢給他買了個老人機先湊合著聯繫，你們看著吧，用不了幾天他就知道換新的。」

　　懵逼震驚臉的彼得：「……」他覺得自己不但剛剛眼花了，耳朵可能也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

　　姥姥最後總結道：「反正那傢伙能住的地方多的是，只不過他要睡覺的時候，通常一睡幾十上百年，在地面上周圍肯定有鄰居整天吵，說不定還會碰上拆遷啊什麼的，總是被吵醒，所以他才找僻靜地方挖坑在地底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