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楊馥如沒想到謝宛臻竟然會出現在加護病房外,更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抱著張揚。
一見到楊馥如,張揚馬上掙脫母親的懷抱,沖上前抱住了她,聲音因為哽咽變得更加模糊不清,“Daddy一直在睡覺,不管揚揚怎麼叫她,她都不理我……”他還不知道兩個大人的靈魂已經換回來了,在他的認知裡,Daddy還是楊馥如。
“揚揚乖,阿姨都知道。”楊馥如輕撫過他的頭,憐愛的看著他。
張揚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氣息,小小的臉蛋閃過抹錯愕,隨即確認的問道:“阿姨?”
楊馥如肯定的點點頭,柔聲安慰道:“Daddy只是累了在休息,等他睡飽了,就會醒來了。”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內心的焦慮卻一點都不比他少。
“你來做什麼?你把我老公害成這樣還有臉來!”謝宛臻不友善的走上前趕人。
“我要見他。”楊馥如不知道謝宛臻為何突然對張浩維跟張揚改變了態度,但這不是她現在要考慮的問題,她只想趕快見到他。
“我不會讓你見他的,你這個介入別人家庭的狐狸精,馬上給我滾!”謝宛臻板起臉斥喝,連溫柔婉約的假面具都懶得戴上了。
“媽咪,不要這樣罵阿姨,阿姨是好人。”張揚回過神來,維護的站在楊馥如面前。
“你這個笨蛋,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嗎?他是想搶走Daddy的壞女人,過來!”謝宛臻厲色的朝兒子招手。
張揚緊抿著唇瓣,遲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旁等候著進去家護病房的其他家屬,開始對著這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了起來。
“揚揚,過去媽咪那邊吧。”楊馥如不想讓大人的爭執牽連到小孩,也心疼張揚的為難,鼓勵的輕輕將他推向謝宛臻。
張揚仰頭看向楊馥如的黑眸中充滿了對她的愧疚,然後又低垂下頭,慢慢走回母親身邊。
謝宛臻佔有似的將兒子用力攬入懷中,帶著兒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並對楊馥如得意的微抬起下巴。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楊母不忍看女兒被羞辱,勸道。
“哥,你先帶媽回病房等我。”楊馥如同樣捨不得家人因她而被用異樣的目光打量,懇求的看向哥哥。
楊敬宗無奈的歎了口氣,硬是將滿臉不情願的母親帶離。
楊馥如也不再跟謝宛臻多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開放探病時間的到來。加護病房外的氣氛是滯悶的,就像一張無形的網,緊緊纏繞在每個病患家屬的心頭,每個人都是一臉愁容。
“時間到了,可以進去了。”旁邊的病人家屬突然一陣騷動,紛紛起身往加護病房的房門走去。
楊馥如的心高高提起,連忙起身想進去,卻被謝宛臻擋住。
“讓開。”楊馥如咬牙道。
“你不是家屬,沒資格進去。”謝宛臻敵視的瞪著她。
“浩維已經簽好離婚協議書,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為何還要在這個時候為難我?”楊馥如真的不懂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謝宛臻清秀的臉龐倏地閃過一絲脆弱。“你們真的知道我最想要得到的是什麼嗎?”
楊馥如的心一緊,那雙水眸中的痛楚,是她最近才明白的情感,難道……
謝宛臻被她審視的目光盯得窘迫,撇開視線,逞強的冷笑道:“呵,他連最後的面子跟情分都不留給我,既然如此,你也別想得到你想要的。”她撂下狠話,隨即帶著兒子走進了加護病房。
楊馥如想要跟進去,卻被護士溫婉的拒絕,“不好意思,一次只准兩位親友探視喔。”
看著厚重的房門在眼前關上,楊馥如不放棄的又坐到椅子等待,直到謝宛臻又帶著張揚出來,她依然沒離開。
“媽咪,我不要走,我要跟阿姨在這裡等Daddy醒來。”張揚頓住腳步,不想跟母親回去。
“Daddy不會醒來了,都是她害的,你還想跟著她嗎?”謝宛臻蒼白的臉上帶著淚痕,看得出來是真心為張浩維的傷勢感到擔心。
“我不准你這麼說,他一定會醒過來的!”楊馥如倏地站起身,怒視著謝宛臻,左手緊緊握成拳。
謝宛臻被她激動的反應嚇了一跳,隨即冷哼一聲,硬扯著兒子道:“我們走。”
“我不要!我要留在這裡,阿姨——我要跟阿姨留在這裡!”張揚朝著楊馥如伸長了手哭喊道。
謝宛臻不理會兒子的掙扎哀求,硬是拖著他小小的身軀離開了。
楊馥如聽著張揚的懇求,看著他哭得小臉都紅了,一顆心宛若被撕裂似的痛著,但謝宛臻畢竟是他的母親,她沒有立場阻止,只能無奈的坐回椅子上。
在病房遲遲等不到人回來,楊母跟楊敬宗幾次來到加護病房外,勸楊馥如回病房休息,卻都碰了軟釘子,她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這個離他最近的地方。
既然勸說無效,楊母跟楊敬宗也只能輪流陪著她坐在加護病房外,等候明天再度開放訪客探視的時間到來。
楊馥如實在不願意母親和兄長這般勞累,硬是將他們趕回病房休息。
她好不容易熬到隔天上午的探視時間即將到來,謝宛臻又出現在加護病房外,還連同坐著輪椅的張益民跟趙天偉一家人一起前來。
“嘖嘖嘖,浩維真是豔福不淺啊,老婆情人都來了。”張溫平看到楊馥如,嘲諷的道。
“媽,怎麼會是豔福不淺,根本就是禍不單行啊,如果不是表哥在外面搞七撚三,怎麼會三番兩次遇到意外?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陳正芬掩嘴笑道,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輕蔑。
“閉嘴!你這是在詛咒浩維,巴不得他醒不過來嗎?”張益民氣憤的吼完,突然劇烈的咳嗽。
“你還不給我少說兩句。”趙天偉假裝瞪了妻子一眼,其實是在向她使眼色,要她先住嘴。
陳正芬訕訕的閉上嘴巴,往後稍微退了一步。
趙天偉輕輕拍撫著外公的背,安撫道:“外公,你可別氣壞了身體。”
“爺爺,你們都不要怪楊小姐,是我不好,沒把浩維照顧好,都是我的錯。”謝宛臻又恢復柔弱似水的模樣,沒了昨日面對楊馥如時的強硬尖酸。
“這怎麼能怪你呢,如果浩維不跟這個狐狸精出去,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張溫平斜睨了不為所動的楊馥如一眼,暗暗在心中唾駡了聲。
謝宛臻沒有應聲,只是拿起手帕,擦了擦根本沒有淚水的眼角。
“當天我跟總經理離開老總裁家,就被兩輛車跟蹤,對方是針對我們,要對我們不利,絕對不是意外。”
楊馥如不理會其他人的挑釁,堅定的看著張益民,不卑不亢的道。
張益民的瞳眸一暗,佈滿皺紋的臉龐沒有太多的表情。
“不愧是我以前的得力助手,知道怎麼模糊焦點來為自己卸責。”趙天偉的口吻聽起來平淡,卻蘊含著強烈的指責。
“我知道有些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或許我也該學學那種人,拋開道義情理,把自我的利益擺在前頭。”楊馥如忍無可忍,不再對趙天偉客氣。
這兩天她把意外發生時的情況想了幾遍,她原本以為是孫議員後悔和解,所以找人來教訓他們,但後來仔細思索,那天她和張浩維才到張家老宅沒多久,趙天偉一家人馬上出現,擺明是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加上老總裁越來越屬意讓張浩維接班,肯定讓趙天偉心急如焚,使出狠招不是不可能,甚至比孫議員的動機強烈太多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在指控是我們天偉幹的?”張溫平突然憤怒的道。
“我沒說什麼,你又何必對號入座?”楊馥如冷冷的道。
“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我兒子難道會這麼沒人性,不顧親情去害他表哥嗎?依我看,像你這種背主的人才是到處遭恨,引來仇家報復,浩維應該是被你牽連才對。”張溫平護兒心切,抓住楊馥如的話窮追猛打,卻忘記她所謂的背主、引來仇家,講的正是她兒子趙天偉。
“媽。”趙天偉臉色難看的喊了聲,這不是越說越加深他的嫌疑嗎?
“我又沒說錯。”張溫平不以為然的瞪了兒子一眼,沒好氣的道。
“探病時間到了,家屬可以進去了。”護士溫柔的聲音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楊馥如腳步一提,就想進去,卻被陳正芬跟張溫平擠開來。
“宛臻,你快推爺爺進去看看浩維吧。”張溫平和藹的朝謝宛臻笑了笑。
其實平常她們根本就沒有聯絡,但現在有了共通的敵人,倒像熟得不得了了。“我求求你們,讓我進去跟他說說話,只要一次就好了,拜託。”楊馥如知道現在只有懇求老總裁才有機會,她雙膝一屈,朝著張益民跪了下去。
張益民嚴肅的臉龐閃過驚詫,但很快的又恢復。
一旁的趙天偉則臉色難看的瞪視著跪在地上的楊馥如,想起她對自己那樣的不屑一顧,卻為了見張浩維一面,不顧自尊在眾人面前下跪,心中煞時燃起熊熊怒火,對張浩維是又妒又恨。
“你裝什麼可憐,去去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張溫平像趕小狗似的朝楊馥如揮了揮手。
“楊馥如,你不是有男朋友嗎?攀上有錢人,就想甩掉他了嗎?”陳正芬則是露出不屑的神色譏誚。
想當初她也曾懷疑過楊馥如跟自己老公有染,若不是她帶著男友來澄清,她早就想要趕走她了,沒想到這女人果然是個禍水,竟然會跟一向冷情的張浩維搞在一起,真是多虧她當初盯得緊,否則今天還不知道自已的老公能不能抵擋得了這個女人的誘惑呢。
楊馥如將她們的嘲諷都當做耳邊風,她現在只想得到張益民的首肯。
張益民深深瞅著楊馥如半晌,擺擺手道:“去吧,把握機會。”
“謝謝。”楊馥如感激的朝張益民磕了個頭,才趕緊起身,快步走進加護病房。
“爺爺!”謝宛臻不滿的抗議道。
“爸,你怎麼可以讓她進去?”張溫平也不贊同。
“外公,你這樣對表嫂也太殘忍了。”陳正芬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但還是忍不住撇了撇唇。
“你覺得呢?”張益民的目光掃過眼前的三個女人,最後停駐在始終沒開口的外孫臉上。
“外公怎麼決定,我都沒有異議。”趙天偉自然不可能持反對意見,在外公面前,他一向是乖巧恭順的。
張益民點點頭,垂下眼眸道:“回去吧,我累了。”
“爸,你還沒進去看過浩維就要走了嗎?”張溫平假裝訝異的問,心中卻暗自竊喜,這表示父親對侄子的疏離態度沒有什麼改變,她兒子還是最有機會繼承家產的人。
“不想走的就留在這裡吧。”張益民睨了女兒一眼,沒太多情緒的道。
“下次的探病時間是傍晚了,我們留在這裡也沒用,還是先回去吧。”張溫平趕緊道:“天偉,還不快推你外公去車上。”
趙天偉早就不想待在這裡了,推著外公的輪椅就往外走。
張溫平跟陳正芬自然也跟在兩人身後一起離開,誰也沒心思在去理會謝宛臻,彷佛方才的熱絡都只是一場幻夢。
謝宛臻憤恨的目光掃過緊閉的加護病房大門,報復似的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呼朋引伴的相約狂歡去了。
***
楊馥如接過護士小姐遞來的藍色探病衣跟口罩,迅速的穿戴妥當後,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張浩維的病床。
只見躺在病床上的他,頭上跟四肢都包裹著紗布,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脆弱得彷佛一碰就會破碎,英俊的臉頰微微凹陷,沒有了往日的豐神俊朗,就像一棵失去生命力的大樹,正在逐漸凋零。
他的傷勢比她想像的更嚴重,讓她的淚水瞬間潰堤,心也擰成了一團,好痛好痛。“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張浩維依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回應,只有一旁監控生命跡象的儀器聲,提醒著她,他的情況並不樂觀。
“你不是說過一切有你在,你不是說愛我,要等我,那你怎麼忍心讓我孤獨,讓我等待?”楊馥如緊緊握住他的手,哽咽的控訴。“你醒醒好嗎?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其實我早就不知不覺愛上了你,是你讓我明白什麼才是愛情,是你讓我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心跳可以如此失序。
“就像你說的,我從來沒有愛過呂俊樺,那一天我說的都是謊言,只是害怕你失去一切而撒的謊,我現在終於明白,沒有你,才是真正失去了一切。
“浩維,你快點醒過來,只要你醒來,就算千夫所指,就算被指責是勾引你的狐狸精我都無所謂,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我答應不再讓你等,你聽到了嗎?我愛你,我在說我愛你,你快點起來聽啊!”
楊馥如泣不成聲,連站在一旁的護士都忍不住紅了眼眶,雖然她好像是這男病患在外面的女人,但還真是讓人無法討厭的小三啊。
“探視時間結束了,可能要麻煩你離開了。”護士雖然不忍,還是上前提醒。
楊馥如輕輕頷首,抹去淚水,緊握著他的手,口氣一轉,變成嚴厲的命令,“張浩維,你再不快點醒來,我就要隨便找個人嫁了,永遠不再理你,聽到了嗎?你不准再睡了,快給我起來!”
看著他依然沒有反應的臉龐,她的淚水又忍不住滑落,她承受不了的趴在他身側痛哭出聲。
雖然護士看多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也不禁為她的深情暗歎了口氣,上前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道:“不好意思,真的要請你出去了。”
楊馥如抽搐的肩膀慢慢恢復平靜,她緩緩站直身子,輕聲道:“我應該沒機會再來看你了,你若真的愛我,就該死的給我好起來,這次,換我等你!”
她依依不捨的深深瞅著他,好半晌才緩緩鬆開他的手,準備轉身離開。
突然,她原本鬆開的手卻被反握住,力氣雖然微弱,但在她的感覺中,卻像是從未有過的重重一握。
“浩維?”楊馥如頓住腳步,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但床上的人應該沒有動靜,更別說反握住她的手了。
是她多想了嗎?她眸底原本驟綻的光芒又瞬間消逝,神色黯然的看著他沒反應的手,正想收回手時,他的手指又微微動了一下,宛若羽毛搔過她的掌心,卻讓她大大的震動。
“浩維,你醒了對不對?你聽到我說話就再動動手指。”楊馥如撲了上前呼喚,一顆心因為期待而撲通撲通的快速跳躍,死命的盯著他的手,就怕錯過了什麼。
只見原本靜止的手指,在她的聲音落下之後,彷佛用盡了最大的力氣,掙扎的抖動了一下。
巨大的喜悅瞬間淹沒楊馥如,他聽到了,他真的聽到了!
“護士小姐,快點,他醒了,他醒了,護士小姐!”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的大喊。
***
張浩維蘇醒之後又陷入昏迷,極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的消息在楊馥如從張家老宅離開之後傳開來,報章媒體紛紛以張浩維跟情婦出遊意外撞車為標題大肆報導,張益民氣急敗壞,跟著病倒了,除了親人之外閉門謝客,也不再去醫院探望孫子。
原本謝宛臻一開始還算盡責的常常去探望,但後來就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偶爾才出現在醫院,最後乾脆不見人影,甚至簽了離婚協議書,帶走了所有可以卷走的金錢,拋下張揚,得意的告訴楊馥如,既然她想要當張太太,那就一輩子去照顧一個植物人吧。
而演變到現在這種局面,最開心的自然是趙天偉,他除了暗暗祈禱張浩維不要再醒來之外,就是積極在公司安插自己的人馬,慢慢汰換掉原本張浩維的親信。
一波波的人事異動搞得公司員工人心惶惶,大家都有共同的想法,G.E.的繼承人之爭,趙天偉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病中的張益民雖然沒有干涉趙天偉在公司剷除異已的行動,卻依然保留了張浩維總經理的頭銜,也沒有答應趙天偉停止新系列的研發販售,恢復R系列的要求,反而指示新系列必須依照原定計劃上市,由張皓維的特助楊馥如接手負責。
這個消息對原本志得意滿的趙天偉來說,無疑是個警訊,讓他本來覺得可以暫時停止跟蔡董的計畫,又得緊鑼密鼓的進行了。
“你這麼快就要走啦?”傭懶嬌嗲的聲音自床上傳來,一道光裸的身軀隨即掀被而起,從後頭環抱住已經穿好衣服的男人。
“我也捨不得啊,不過我跟蔡董約好談事情,不去不行。”男人低笑著轉過身,將女人豐腴的身軀抱入懷中,低頭親了她的臉頰一口。
“哼!不是你老婆的奪命連環扣,所以你才急著回家嗎?”女人不依的輕捶了下男人的胸口。
“那個無趣的女人,若不是看在她爸爸還能幫我的分上,我早就跟她離婚了。”一提起老婆,男人馬上露出絕情森冷的神色,但在看向懷中的軟玉溫香時,又露出溫柔的笑容。“你放心,等我拿下G.E.之後,許給你的好處絕對不會食言。”
他原本以為這個女人只是個枯燥無味的老處女,沒想到上了床之後竟然像是大解放似的,又騷又浪,倒是額外的收穫。
“這可是你說的,千萬不能騙我喔!”女人用裸露的身軀在他身上摩蹭著。
“小騷貨,我怎麼捨得騙你。”男人拍打了她光裸的臀部一下,大掌順勢滑近她的雙腿之間。
“嗯……”女人嬌喘一聲,身子霎時酥軟無力的癱在他懷中。
“我要的東西拿來了嗎?”男人的呼吸逐漸加重,嘶啞的聲音帶著誘惑,在女人耳邊輕輕吹氣。
“嗯……拿來了。”女人完全被魅惑,雙手攀上了男人的肩膀,一腳跨上了他的腰,央求更深入的接觸。
“太好了,快拿給我。”男人突然收回手,難掩興奮的道。
驟然失去他銷魂的愛撫,女人的表情出現意猶未盡的不甘與遲疑。這男人,該不會只是在利用她吧?
“乖,等我回來再好好滿足你。”男人察覺女人的猶豫,大手又爬上她的胸前逗弄了一番。
女人的神色又迷亂了起來,點點頭,轉身走到床邊的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男人。“這是新系列機密成分的Copy檔。”
男人目露喜色,接過牛皮紙袋,迫不及待的抽出文件翻閱。
“沒錯,有了這個,就可以讓張浩維一派從此翻不了身。”男人滿意的將文件放回牛皮紙袋中。
“真的沒問題嗎?老總裁那邊不會出錯吧?”女人有點不放心的問。
“老頭現在病恢恢的,就只剩下一口氣而已,根本就不管事了,況且他現在最信任的就是我,哪會有什麼問題,我只是要讓他心中最後的一點疑慮完全消除,趕快宣佈由我接任總裁之位。”男人自信滿滿的道。
“那就好,還有,楊馥如那個賤人,你一定要趕走她!”提到楊馥如,女人的臉上露出了恨意。
“那有什麼問題,到時候你想怎樣就怎樣。”男人爽快的答應,低頭吻了下她的唇。
“不能再待一下嗎?”女人貪戀的勾住他的脖子撒嬌道。
“來日方長,現在辦正事要緊。”男人含笑將掛在身上的女人輕輕推開,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哄道。
“知道了。”女人心中雖然有些埋怨,還是披上了外袍,將男人送出門。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女人心中閃過一抹短暫的罪惡感,但很快的又被她拋在腦後。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不是她西瓜偎大邊,是他先為了楊馥如給她難堪,怪不了她倒戈。
***
“一切都跟預計的一樣,他已經按捺不住開始行動了。”楊馥如含笑走向剛自行拔掉鼻胃管、自病床上坐起身的張浩維。
“過來。”張浩維長臂一伸,將她纖細的嬌軀攬入懷中。
“你真是我見過最有力氣的植物人了。”她在他懷裡蹭了蹭,調笑道。
“我其他方面也很優,你想見識見識嗎?”他扯開一壞壞的笑容,貪戀的嗅聞著她的香甜氣息。
“別鬧了,你的身體才剛好一點就想作怪。”楊馥如被捉弄的滿臉燙紅,輕輕捶打了下他的胸膛。
“哎喲——”張浩維突然按住胸口,一臉痛苦的彎下身軀。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很痛?都怪我,對不……啊!”原本正準備察看他狀況的她,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忍不住驚呼一聲,隨即整個人便被他壓在身下,她羞惱的漲紅了臉。“你騙人!”
“我是真的很不舒服。”張浩維俯視著她,略顯削瘦的英俊臉龐上,滿是毫不掩飾的深情。
“你哪裡不舒服,我請護士找醫生來幫你檢查。”楊馥如神色一凜,擔心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梭巡了一遍,緊張的想要起身。
“這邊,我這邊不舒服。”他將她壓回病床上,比了比自己的唇瓣。
“嘴巴?”她沒想太多,馬上抬起上身往他的唇湊去,想要好好看看是不是有傷口,卻突然被他灼燙的唇瓣給吻住。
又騙人!
她腦中只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旋即變成了一團糨糊,她嚶嚀了聲,只感受得到他滾燙的氣息噴灑在臉頰,每一次呼吸都如此灼人,讓她的每一寸肌膚都跟著燃燒。
劇烈的心跳聲在寂靜的病房中評評作響,撞擊著盈滿澎湃情感的胸壁,每一下都在訴說著對彼此的愛戀跟濃情。
“如……”張浩維意猶未盡的微微移開嘴唇,若有似無的輕觸著她被他吻腫的紅唇,聲音沙啞的低喚著她的名,就像在咀嚼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似的。
楊馥如的心因為他的呼喚而顫動著,眼眶因為感受到他濃烈的情感而瞬間水波粼粼,淚盈於睫。
想到她差點錯過他,甚至永遠失去他,她就一陣後怕,失而復得的驚懼與喜悅,讓她的淚水瞬間氾濫,濡濕了臉頰。
“怎麼突然哭了?”他有點無措的低頭吻去她的淚,溫柔的輕哄道:“別哭,我會心疼。”
“你知道當我聽到你在加護病房昏迷不醒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嗎?我都還沒告訴你我真正的心意,要是你就這樣永遠都醒不過來,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她哽咽道。
“傻瓜,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別忘了,我說過我願意等的。”張浩維一個翻身坐起,順手將她拉起來緊緊攬進懷中,大掌輕撫著她柔細的髮絲。
“我們都不要再讓對方等了,把握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楊馥如將臉頰緊貼著他的胸膛,貪戀的磨蹭著屬於他的溫度。
“好,不只當下,還有以後的每一天,我們要永遠陪伴在彼此身邊。”他感覺到全身被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充盈,讓他滿足的笑開。
“嗯。”她輕輕頷首,旋即從他懷中抬起頭道:“老總裁已經查到那天開車撞我們的兇手了,果然是趙天偉指使的,我們那天的行程,早被倒戈的錢淳意洩漏給他了。”
她本來並沒有懷疑過錢淳意,但仔細回想,只有錢淳意知道他們突然被老總裁叫回去,而趙天偉會循線趕來,甚至早就安排好這一切,若沒有人事先告知他,他是絕對無法這麼順利完成的。
張浩維的神色微微一暗,除了憤怒,還有些悲哀,苦笑道:“想必他答應了錢淳意什麼天大的好處吧,只是我沒料到他為了爭奪繼承權,竟然會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甚至還想要我的命。”
他清醒後,馬上要楊馥如通知爺爺,並故意放出他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的假消息好讓兇手鬆懈防備,果然,沒多久就釣出趙天偉這條大魚。
楊馥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緊緊回抱住他,過了半晌,她才緩緩開口道:“人在做,天在看,他們會自食惡果的。”
“錢淳意不知道那份機密檔是我們故意洩漏給她的,就讓他們暫時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吧。”他危險的半眯起眼眸,冷冷的道:“現在他們有多喜悅,到時就會有多痛苦!”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你就放心的好好養病兼裝病,一切交給我。”她離開他的懷抱,站起身,將他按躺回床上,並替他蓋好被子。
“我好很多了,再讓我抱抱你。”張浩維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身上帶。
她一個踉蹌,又跌入他懷中,她摸著他的胸膛,擔心的問道:“有沒有撞痛你?”
“你再這樣摸我,我真的會忍得很痛。”他抓住她的手往下探,朝她曖昧的眨眨眼。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正經?”楊馥如害羞的抽回手,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真的讓人很難相信,他是她剛認識時那個冷酷的鐵血總經理。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張浩維嘻皮笑臉的捧住她的臉,在她開口之前,迅速封住她的小嘴,又是一陣輾轉掠奪,直到她嬌喘連連,他才依依不捨的鬆開她。
“討厭。”她被他吻得渾身發軟,雙眼迷蒙的趴臥在他身上。
張浩維緊緊的摟住她,輕喟了聲,“幸好……”
楊馥如不明所以的仰頭看向他。
“幸好發生這次的意外,否則我怎麼會知道你原來這麼愛我?而且……”他深情的回視著她。
“而且什麼?”
“還可以痛快的親你,不用糾結是親自己的嘴了。”說完,他愉悅的又輕啄了下她的唇,滿意極了。
楊馥如嬌嗔了他一眼,坐直身子,沒好氣的道:“我真要叫醫生好好檢查檢察你的腦袋,怎麼滿腦子這種不正經的想法,是不是你以前也對謝宛臻這樣?”話才說完,她就後悔的想咬斷自己的舌頭,搞得自己好像很愛吃醋似的,連以前的事情都翻出來計較。
“我發誓,我這輩子只對你這樣,否則天打雷劈!”張浩維跟著坐起身,舉起手鄭重的宣示。
“別亂說。”她拉下他的手,抱歉的道:“過去的事情我不該再提,對不起。”
他反握住她的手,淺笑搖頭,俊眸因為回想起往事,變得更加深沉。“年輕的時候,我無法理解爺爺的用心,所以對於爺爺的嚴格管教與他對天偉的偏心寵溺感到心裡不平衡,那時我夜夜莖歌,醉生夢死,故意讓自己墮落來反抗爺爺,宛績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你不用告訴我……”
楊馥如不忍心他回想起不愉快的過往,卻被他給打斷了——
“她是我那時一個酒友女友的朋友,不是很常出現,但每次出現總是安靜的坐在一旁聽我們聊天,不時露出微笑,看起來乖巧柔弱,的確會讓男人產生一股想要保護她的種動,對當時陷於狂亂的我來說,她算是挺不一般的存在。
“後來,在某次酒後的械鬥,她為了維護我,被對方帶走,等我找到她時,她已經被那群人給淩辱了,她哭著想自殺,我一方面是因為愧疚,一方面是因為感激,所以我向她保證我會照顧她一輩子,不再讓她被欺負,沒多久,她就發現她懷孕了。
“因為這個原因,我從渾渾噩噩、逞兇鬥狠的日子中振作起來,我回到老宅,告訴爺爺我要娶她,但爺爺卻極力反對,甚至還查出她跟那群綁走她的混混早就認識了,這一切只是個圈套。”
“怎麼會這樣……”楊馥如沒想到謝宛臻跟他之間的故事,竟然有這樣曲折的內幕。
“我本來也不信,仍舊相當堅持要娶她,但是……我想你也見識過她的演技了。”張浩維自嘲一笑。“反正那時候爺爺拗不過我,最後還是妥協了,可是揚揚出生之後,她開始露出真面目,鎮日跟朋友往外跑,每晚喝得爛醉才回家,嫌棄揚揚有殘缺,完全沒有做母親的自覺。”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試圖給他力量。
“後來我發現她花錢毫無節制,所以減少了她的用度,不再讓她有餘裕揮霍,或許是這樣惹惱了她吧,在她某次喝醉大吵之後,她將一切真相說了出來,證實了爺爺調查的並沒錯,她知道我是G.E.的少東,所以刻意接近我,安排了那一次的綁架,讓我愧疚自責,不得不對她負起責任。
“至於揚揚,她甚至連他的生父是誰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張浩維苦笑道:“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之前她表現出來的柔弱溫婉都是假的,我只是她計謀捕獲的獵物,是她眼中的金龜婿。”
“別說了。”楊馥如心疼的摟緊他。“揚揚是你的兒子,他只有你這個爸爸。”
“他當然是我兒子。”提起兒子,他馬上露出自傲的神色,旋即又轉向她,鄭重誠懇的問道:“你願意當揚揚的媽媽嗎?”
她臉一紅,胸口溢滿了濃濃的甜蜜,心中早就說了好幾次Yes了,但卻故意板起臉道:“這麼簡單就想要我當老媽子嗎?”
“當然不是這麼草率,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張浩維話語一頓,神色黯然的自嘲道:“只是我現在也只剩下一顆愛你的心了,還是算了……”
“我只要這個!”楊馥如急切的道:“對我來說,擁有你的心,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說完,她發現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促狹,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又被他捉弄了。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想嫁給我啊。”他打趣道。
“誰、誰說的!我是想要當揚揚的媽媽。”楊馥如話才說完,又羞又惱的咬咬下唇,厚,她怎麼說都不對啦!她作勢要起身,嬌嗔道:“討厭,不理你了!”
“別走,你若不理我,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張浩維急忙拉住她的手,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委屈的瞅著她。
楊馥如被他噘嘴裝可愛的模樣逗笑了,重新坐回病床邊,依偎進他的胸懷,覺得幸福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其實我覺得謝宛臻也是愛著你的,只是她的愛有太多交換條件,一旦達不到她的要求,她就寧願放棄吧。”所以她原本才會這麼不甘心將張太太的位置拱手讓人,卻在知道或許得照顧一個植物人一輩子之後,斷然撒手,甚至連兒子也拋下,只想追尋自己的人生。
“她最愛的是她自己。”他淡淡的道。
“沒關係,以後就讓我好好愛你們父子倆。”楊馥如豪氣萬丈的道:“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們再一起回農場去接揚揚。”
父親也出院回家休養了,張揚剛好回農場讓她家人照顧,聽說現在已經成了她父母的開心果了呢。
張浩維眉目間盡是對她的深情,含笑道:“那我們父子以後就靠你養嘍。”
“有什麼問題,再怎麼不濟,我們還可以回農場當農夫農婦,反倒更快活呢!”她毫不猶豫的道。
他的內心一陣激動,緊緊擁住了她。“教我如何不愛你啊,你這個小傻瓜。”有妻若此,夫複何求?
“那就不要停止愛我。”楊馥如也感動的回擁著他,眼眶霎時發熱。
“絕不。”張浩維在她耳邊低喃保證,這輩子絕對不會放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