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9.28.27.26.25.24.1

　凱瑟琳很顯然沒有進行雙方介紹， 休斯就已經很自然地入座了。

　而喬伊， 也是很自然地坐在他對面，上一次分手時候的窘迫已經全然消失了，現在她不止想通透了， 連表情都心平氣和了。

　她和凱瑟琳將電影的構想大致又敘述了一遍， 而休斯只是淡淡地微笑著看著喬伊。他看似慵懶雅緻紈褲子弟的做派總是讓人感覺到潛伏的危險。

　喬伊熟稔地朝他瞪了一眼， 「雷石東先生， 我和凱瑟琳說了那麼多， 你的想法呢？」

　休斯繼續用輕鬆的神態說道：「我可以說話了嗎，女士？」

　故作姿態， 謙虛又狂妄。這是喬伊心裡的點評。

　喬伊微笑， 「當然， 請暢所欲言。」

　休斯一隻手擱在桌面上，湊近喬伊， 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你覺得我今天這件西裝怎麼樣？」

　這樣突如其來仿若情侶般的親暱讓喬伊渾身一電， 她猛地彈開身體，「雷石東先生，你能正經點嗎？」

　休斯一隻手托著下頜， 笑容可掬， 「要怎麼正經？」

　喬伊不想搭理他這番吊兒郎當的模樣， 事實上她比誰都熟悉他這種調調， 「和我說正經事就行了。」

　「行吧， 如果這是你的要求， 那我就認真來說點正經事。」他的目光一下子冷靜下來，語氣也冷淡了很多，「2500萬的成本，這就是你在完美世界裡提出的成本？」

　喬伊也是不客氣地回敬道：「我不懂什麼是完美世界。」

　休斯的語氣冷淡而輕蔑，「就是你想像中一切應有盡有的世界，你想要多少投資就能得到多少資本的完美世界。」

　喬伊勾了勾嘴角，「那投資人你的意思呢？」

　休斯伸出一個手掌，眼睛直勾勾盯著他，「起碼砍掉這個數字，我在成本預算了看了，很多地方可以砍。」

　喬伊一口老血都能吐出來，「上來就砍我五分之一？」

　休斯拿出一副精英的老派作風，條理清晰且迅速地分析著，「首先，我們要估算海外市場收益。海外市場銷售額的要考慮到現實的政治和經濟情況，比如在現在的市場環境下，俄羅斯、意大利和西班牙這三個市場的收益基本毫無價值。保守估計，只能達到這個數字。」

　說完他在紙上畫了一個數字，「然後我們需要在成本上減掉海外收益之後，再加上基於拍攝地點能夠得到的電影拍攝退稅額度。鑑於澳大利亞的政策十分優惠，我建議你啟用澳洲演員，這樣基本可以不用錢就僱傭他們了。」

　喬伊一個勁地搖頭，「不，不，演員的問題還是合適最重要。」

　「這隨你。」休斯並未糾纏這個點，「如果這部電影拍完後能在美國市場順利賣出並且入圍本土的電影節圈子的話，再往退稅額度之後的數字上加100萬美元。簡單的加減之後，投資成本我認為不宜超過2000萬，而且你這種小成本硬科幻片本來就是賭=、博。我們無法承受如此大的風險。」

　喬伊知道，在電影專業度問題上，她爭辯不過他，「行吧，所以呢，2000萬的成本，我們該去哪兒拍攝？」

　休斯那雙黑貓一樣狡黠的眼睛對著喬伊隱隱一笑，「你是獨立電影導演，你應該最清楚規則了。預算不到100萬美元，那就在加州洛杉磯拍；如果預算不到500萬美元，那就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奧爾良拍；現在預算超過了1000萬美元，我認為你可以買一本《羅馬尼亞語傻瓜教程》再申請一本護照，去布加勒斯特拍。」

　喬伊認為他又在趁機譏諷她，所以無視他，「那麼你的意思，去布加勒斯特拍？」

　休斯攤攤手，「我無所謂，都隨你。」

　喬伊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干一件大事，「雷石東先生，請原諒我無法對你作出潛在收益的承諾，不然我很可能因為涉嫌欺詐被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盯上。當然，我也確實無法承諾任何收益。」

　休斯卻用不像是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喬伊，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電影，你要知道，一旦我們在一起合作了，導演和投資人就是兩個賭=、徒，我們應該明確的明白：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潛在收益承諾，因為在這個電影拍攝項目裡，我們都是在賭自己的運氣。」

　喬伊意味深長地望著他，良久略帶感嘆地問道：「你願意陪我賭這部電影？」

　他略帶紳士的笑容微微一勾，「當然願意，美麗而耀眼的女士。」

　當然他話沒說完，後半句不說是怕她太驕傲。

　後半句是在看完她的短片後，他更加認為這部出彩的劇本加上她出色的技巧一定能夠在被大部分人不看好的情況下一鳴驚人的。

　那部短片太驚人了，他是用心在讚美那部短片。

　作為投資人，他慶幸自己能有這麼優秀的投資機會，其他那些不看好這部電影不願意投資的人，只能說鼠目寸光不成大器。

　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另闢蹊徑的投資眼光。這絕不是其他那些庸俗之輩能夠學到的。

　他的目光略過喬伊帶著思索的眉頭，「既然馬上要簽合約了，不如和我說說你有什麼中意的人選，我看看能不能用我的人脈幫你請到。」

　喬伊鎖眉，「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行不行，我覺得托比馬奎爾很合適男主人公。」

　休斯微微一挑眉，似乎覺得這個回答很有趣，繼而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那個加州小矮子？原來你的審美，就是喜歡這樣的男人？」

　喬伊咧嘴一笑，「至少在《蜘蛛俠》中，他的樣子很迷人。」

　休斯目光掃著外邊行人，「他看起來很有野心，不一定願意在你這種賭=、博性質的電影裡屈尊降貴，不過我可以去問問。」

　喬伊點點頭，「不過至於女主角，我還沒想好，打算試鏡幾個看看。」

　休斯用手扣了扣桌面，陷入了短暫的思索，「女主角我有個不錯的人選，但是我也得去問問。」

　凱瑟琳在一邊終於發話了，剛才兩個人你一來我一往地對話，根本不像是有交情，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反而像是情侶間的小吵架。

　這讓凱瑟琳很疑惑兩個人的關係，特別是休斯的的態度很怪異，眼神語氣總有一種包容的感覺，但是也只是隱隱覺得而已。

　凱瑟琳隨後說道：「行吧，那今天先到這裡，明天來uta簽合約，之後的事情你們自己再商量吧。畢竟理論上來說，投資人也相當於製片人了。」

　隨後三人就告別了。

　休斯提出要送她們，喬伊果斷拒絕了，看著休斯將車開離，她忽然有些難過，因為想到了2008年休斯會因一場車禍離世。

　等等，她忽然想到，既然她已經預知了未來，是不是可以試圖去改變？

　也許，她可以試圖讓休斯遠離那一場車禍……畢竟心心相惜七年歲月，她也希望他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