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休斯確實很認真地將《源代碼》的成片看完了。

　這更加堅定了他的一個想法。

　喬伊真的在導演方面， 有著別人不可比擬的天賦， 她真的能在好萊塢的廝殺中用充滿劣勢的身份殺出一條血路。

　她的天賦， 百年難遇。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此刻的感受。

　事實上，僅僅是開頭的五分鐘， 他就被震住了。

　人們往往認為緊湊而有帶入感的劇情適合科幻片， 但以這種方式不一定能拍出好科幻片， 也不一定能拍出好的硬科幻片，更不一定能拍出令人深思的好的硬科幻片。其實關鍵不是劇情不是畫面不是明星不是尺、度， 關鍵是有沒有人情味， 專業的講還是一個人性的問題。

　而《源代碼》卻在人性的挖掘上走得很深。說穿了， 它在探討一個神經病人的人權問題。

　喬伊在電影中滲透了她的一個觀點， 精神思想自由無論在什麼條件下都應該得到尊重的倫理觀。

　不談別的，就光是這一點，就高出其他科幻片幾個檔次了。

　休斯忽然訝異地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喬伊，更不瞭解她從分手之後猛然出現的變化。

　她的技藝忽然突飛猛進不說， 連思想性都拔高了幾個水準。

　從《朱諾》到《源代碼》，她無時無刻不在展現自己無法比擬的高水準。

　她就像是一個天才， 一個終於找回了自我的天才。

　他內心有一股雀躍之情， 那是因為他發現他所鍾愛的那個喬伊回來了。

　要不是今天他在此時此刻看到了這部《源代碼》，或許整個好萊塢沒人會相信，喬伊竟然用2000萬美金拍出了如此優秀到令人咋舌的科幻片。

　當休斯把喬伊喊進來，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這看起來似乎不是一部純粹的硬科幻片。」

　喬伊豎了大拇指誇讚休斯的眼光尖銳， 「沒錯，《源代碼》也具備軟科幻片的要素，可以說我是做了一種新的嘗試，軟硬兼備的科幻片。」

　休斯挑眉，他將西裝內襯衫的袖口翻折在外面，「你這麼做，很容易被人認為是降低了格調。」

　喬伊雙手抱在一起倚著門，「但是也無形中讓觀者多了探討問題的可能，走進了科幻本身。」

　休斯看著她，「其實我你這樣的嘗試是正確的，一部科幻片能帶給觀眾冷靜的思考，讓觀眾被故事所震撼，而不是詫然失笑，那麼無論是軟還是硬，或者軟硬兼備，它都應該就是成功的。」

　「那不就好啦。」喬伊忽然鬆了口氣，「看來你是認可我這部電影了。我們可以來談談發行的事了。」

　休斯的眼神在工作時會不由自主地專注起來，你可以從他的語氣上分辨，談論工作時他會將情緒變得克制，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福克斯探照燈，我可以幫你去談。」

　喬伊對福克斯感覺並不好，福克斯探照燈是二十世紀福克斯旗下的專門收購獨立電影的子公司。

　她皺眉說道：「我希望能賣個好價錢，但是像福克斯探照燈這樣的大公司，不會給我理想的價格的。」

　休斯更正道：「但是他們擁有更雄厚的宣發規模，更好的宣發平台。」

　他看到喬伊還是沉默，接著補充道：「我可以幫你去談，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的心理價位。」

　喬伊沉默了蠻長時間，然後直視著休斯，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不想要賣斷價格，我想以製作方的身份進行分成協議。」

　休斯顯然沒料到喬伊的主意，他略帶輕蔑的冷笑道：「你自信心的膨脹速度令我驚訝。」

　喬伊輕哼了一首小曲，「我們這部投資2000萬的電影，發行商要買斷我們就需要付出更多，再加上宣發費用，發行商可不樂意花那麼多錢去弄一部獨立電影，即使這部電影很優秀，那也是有風險的。分成，可以降低他們的風險。」

　休斯簡短地打斷了他的話，通過喬伊的言語和表情，他想他洞悉了喬伊的目的，他嘴角揚出一個得意的輕笑，「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想要多賺點錢而已。」

　喬伊尷尬地笑了兩聲，「你知道就好。」

　「那麼，」他將手機拿出來，開始尋找上面合適的聯繫人，「福克斯探照燈不會是一個好去處。小的獨立電影公司才是我們的選擇對象。」

　「我覺得可以再去翠鳥影業試試。」喬伊顯然覺得之前的合作體驗很不錯。

　休斯無所謂地點點頭，「隨你，那你就去好了。」

　喬伊立刻起身，「好！那我就去翠鳥影業試試。」

　喬伊說幹就幹，擼起袖子就出門去翠鳥影業了。

　等她到達翠鳥影業，就打了一個電話給之前合作《朱諾》的發行經理。

　當對方得知是喬伊。立刻十分重視地邀請她進去。

　喬伊也不廢話，直接道明來意，並且將DVD呈上。

　對方的經理也邀請了其他幾名經理一起來觀看《源代碼》。

　在看之前，他們顯然都很心懷質疑，「2000萬的硬科幻電影？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這是怎麼做到的？」

　「別管他是怎麼做到的，反正《朱諾》讓我們成了去年最大的黑馬，無論如何這部我們都得看看。」

　「這個女孩太瘋狂了。不會真的像媒體說的那樣，成功了一次又放飛自我了？」

　「別廢話，看完再說。」

　兩小時後。

　「我的天！喬伊格蘭特，她真的是一個天才！」

　******

　當幾位發行經理再度面向喬伊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面帶欣賞和喜悅。

　「格蘭特，你真是一個天才，你是怎麼做到的？用2000萬拍出這麼讚的科幻片，太優秀了！

　喬伊摸著自己空空的口袋，謙虛地笑笑，「靠省錢省出來的。」

　「這麼優秀的電影，我們一定要發行，你說說你的條件。」

　喬伊摸摸鼻子，笑道：「謝謝你們的誇獎，其實我來這兒也是因為之前的合作很愉快，但是這次我有一點小小的要求。」

　「你儘管說。」

　喬伊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穩住不好欺負的樣子，「我希望能夠進行分成，畢竟你們也看得出這部片子的成本在2000萬以上，你們買斷的花也需要一筆不小的數目，對你們來說是有風險的，不如簽分成協議。」

　她說的有點道理，也並非沒有說服力。

　「那你要怎麼分？」

　喬伊肯定要先說高點，才能預留出給對方砍價的餘地，「我拿所有收益的60%，其他發行宣傳方面的支出由你們一併承擔。」

　對方一臉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齊齊搖頭，「這不可能，你知道一部電影的宣發費用，在除去院線抽成，這樣我們到手的不一定還能有盈利呢。」

　喬伊誇張地說道：「可是我這部電影投資2000萬，我也不可能什麼什麼都不得到而虧了投資人的錢。」

　發行經理皺起了眉頭，顯然覺得喬伊要的太多了，「格蘭特，有一點你可能還沒搞清楚，你確實拍了很不錯的《朱諾》，但是你本身沒有一點兒科幻片的號召力，你都沒拍過科幻片，即使影片優秀，你又憑什麼讓大家去看呢，說服力在哪？」

　其他人也附和，「沒錯，說到底，你在科幻片這裡的資歷和新人沒什麼區別。」

　喬伊問道：「那你們是什麼態度？」

　「說到底，這是一個賭-局，你首先進局，然後拉了投資人進局，顯然你要再拉我們入局，我們就全部是賭-徒了，我們是一條線上的，這不是說明你一定會成功，這說明我們願意陪你賭。」

　喬伊笑笑，「影片的質量很優秀，你們願意陪我賭。」

　「但是再優秀也是個賭-局，你不可能讓我們賠上身家性命，我們一定還是會優先保護自己利益的，《源代碼》的優秀還不至於讓我們忘乎所以。很可能《源代碼》不能讓科幻影迷買賬，最後功虧一簣呢？畢竟你不是什麼金字招牌，能保證票房的，你還有讓人忌憚的過去。」

　這是打算用她的黑歷史來威脅她？

　看來即使影片再優秀，人們還是會因為她的過去而質疑她。

　對方又道：「我們雙方各退一步如何，50%。我還是很認同你作品的優秀的，不然我也不會陪你入這個賭-局，甚至無視你過去一些不好的過去會給影片帶來的影響。」

　喬伊搖頭，她的過去絕對不是讓人否定她和貶低她作品價值的理由，「如果你們真的認為這部電影很優秀，就拿出你們的誠意來。」

　「60%是絕對不可能的，格蘭特。」

　喬伊放軟了語氣，「那我們換一種方式，你們抽分所有收益的25%但是包括宣傳費用。我拿75%但是所有沖印、拷貝的費用從中扣除，同時各種抽成，例如經紀人抽成，工會抽成，還有水費都是從我的75%裡扣。」

　對面的經理們考慮了一下，覺得這個意見還算合理，畢竟考慮到《源代碼》如此優秀，這樣下來他們也不虧。

　「但是，」喬伊還是補充了一句，「錄像帶和電視首輪播放版權，我要拿50%，畢竟這也不是小數目。」

　翠鳥影業錄像帶一般是和百事達合作，電視播放可能是HBO。票房大賣的電影首輪的播放版權一般是票房的十分之一，也是一筆大數目了。

　對方的幾位經理去門外商量了下，最後回來給了喬伊一個明確的答覆，他們認為可以。

　喬伊並不黑心，這是一個雙贏的合約協議。

　她只希望翠鳥能在宣傳上給點力，多花點心思。

　又商議了點細節，喬伊就把事情原委和休斯說了下，大家定了個時間來一起簽協議。

　喬伊沒想到這件事進展的那麼順利，比第一次找發行商順利多了。

　接下去就是翠鳥的動作了，她稍微也可以歇一歇了。

　只是出乎意料，當晚她收到了一封大師的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