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翠鳥電影公司，喬伊保證自己從未聽過這家公司的名字，傑克和她解釋這是一傢俬人出資的美國電影公司。

　私人出資的意思就是，某個土大款閒著沒事做想在好萊塢玩一圈資本遊戲，就買了一間電影公司來玩。

　不過顯然這個土大款眼光不怎麼好，這家公司只出過幾部不怎麼出名的電影，不過它竟然十分土豪地買斷了最新版《終結者》的版權。

　但是，喬伊在去之前萬萬沒想到，這個土老闆也許意識到了自己不會選片，竟然請來了自己的某位朋友作顧問，那就是好萊塢無人不知的——詹姆斯卡梅隆。

　喬伊正好在今天遇到了詹姆斯卡梅隆，這個好萊塢出了名的暴君。要知道他的暴脾氣讓很多人即使知道他才華無邊也敬而遠之，拍完《泰坦尼克號》之後，凱特溫斯萊特甚至說：「以後我不想再拍卡梅隆導演的戲，除非片酬很高，雖然我知道他很有才華，但是他的脾氣實在太差了。」

　詹姆斯卡梅隆也只是這間公司的掛名顧問，只是為了給公司老闆也是自己的朋友一個面子而已。

　實際上沒怎麼上心，今天也只是碰巧過來而已，卻聽到發行部的人說有新片送來審核，出於好奇他也就去看了看。

　一部名字很直白的電影——《朱諾》。

　他會心一笑，看名字就是小妞片或者青春片。

　在辦公室裡用投影儀將電影看完，他卻覺得很有趣，這部電影真的有趣極了。

　完美的電影，絕妙的劇本，充滿個性的主角，一部為失敗者正名的電影。

　這部電影顯然是打開了一個新思路，完全有悖於好萊塢一直以來的風格，它致力於拍攝一家子的失敗者，卻又拍攝得十分成功。

　而導演——

　喬伊-格蘭特。

　他有所耳聞，一個出道時候很驚豔的女孩，可惜後來被好萊塢毀了。

　依靠未婚夫雷石東家族的孫子在好萊塢多延續了幾年壽命，如今被悔婚拋棄，徹底成了過氣導演。

　沒想到，她的才華還沒有被耗乾淨。

　自編自導弄出了這麼個優秀的東西，他確實很驚訝。

　沒有任何大牌演員，甚至連成本都少得可憐，卻拍出了如此充滿個性的有趣作品。

　不過當喬伊看到詹姆斯卡梅隆坐在她的對面，她還是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詹姆斯卡梅隆，正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和他面對面坐在一起。

　他也是喬伊最尊敬的導演之一，儘管他的偏執和壞脾氣人盡皆知。

　喬伊尊敬和欣賞所有在好萊塢靠自己一己之力，從一無所有到君臨萬千的人物。

　但是三十年前，他也和喬伊一樣一無所有。

　二十出頭的時候，懷揣電影夢的他，做過清潔工、加油員、卡車司機，一度食不果腹，靠父親接濟。

　三十歲時，《終結者》上映。六百萬的成本換來近八千萬的全球票房，他搖身變為好萊塢炙手可熱的新寵，曾連續兩週午飯有人請客。

　不惑之年，《泰坦尼克號》席捲奧斯卡，他在頒獎禮上高呼：「我是世界之王！」媒體嘩然，有人嫉恨有人嘲諷，「高傲」的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

　蟄伏十二載，年屆五十五，他帶著《阿凡達》王者歸來，用天文數字般的票房新紀錄，回擊了所有的質疑。

　他的人生和湯姆克魯斯一樣，一出典型的「美國夢」。

　喬伊有些磕磕絆絆地盯著他說道：「卡梅隆先生，我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

　詹姆斯卡梅隆一貫看人帶著點高傲的氣質，在脾氣上，他確實不如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平易近人，「格蘭特，《朱諾》我看了，確實是一部不錯的作品，不僅作品本身不錯，幾位演員也都很有本事。」

　喬伊第一次被誇讚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詹姆斯卡梅隆面前，《朱諾》再優秀也比不過《泰坦尼克號》的一根手指。她說道：「我也想請林賽羅韓、希拉里達芙，這兩位算是校園片雙煞了，也是在青少年中最有號召力的女演員。但是可惜我實在沒那麼多錢。」

　卡梅隆沒什麼表情，他本來就不是個喜歡微笑的人，他淡淡說道：「你是在聖費爾南多谷取景的 ？」

　「是的，」喬伊嘿嘿一笑，「反正和聖費爾南多谷的人打交道也沒什麼不好的，好萊塢電影和聖費爾南多谷的產業本就是分不開的。」

　卡梅隆倒是有點興趣，他不拘言笑地問道：「這話怎麼說？」

　喬伊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被追問了下來，她只好本著鬼話連篇的本質繼續編下去，扯了扯頭髮說道：「啊哈哈……就比如這幾年打的不可開交的hd（高清dvd）和bd（藍光dvd）之爭，每個好萊塢電影公司都在扯皮思考要用哪一種，其實大家也都知道，好萊塢電影公司壓根決定不了是bd贏還是hd贏，真正能決定這場戰爭的是遊戲商和a-=v商。」

　然後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乾笑了幾下，「俗話說，得a-=v者得天下嘛……」

　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因為瞬間喬伊就發現冷場了……

　詹姆斯卡梅隆一臉嚴肅的表情沒有絲毫神情，喬伊覺得這下慘了……一定是她表現得太蠢了……

　誰知道幾秒鐘冷場之後，詹姆斯卡梅隆竟然笑了、笑了、笑了，雖然只是很淺的微笑，他說道：「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孩，很會自得其樂，這種自娛的精神在好萊塢是很必要的。回頭說說這部電影吧，你的心理價位是多少。」

　喬伊立刻回歸正題，現在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像之前和那個尼森一樣和詹姆斯卡梅隆扯皮，所以她打算直接說出心裡的底線價格，誰知道卻被傑克截住了話頭，傑克搶先說到：「卡梅隆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位大傢伙，所以我們也不扯皮了，我們的心理價位是600萬，你應該看得出這部電影的成本也就500萬，但是我們投資公司肯定也要賺點，你不能一點活路不給我們留是不？」

　佩服，在大傢伙卡梅隆面前，傑克依舊絲毫不虛弱，睜眼說瞎話。

　詹姆斯卡梅隆直接沒鳥傑克，繼續看著喬伊，「你是不是很缺錢？不然也不會去找這種投資公司，最後錢基本都給他們吃掉了。」

　喬伊乾脆承認了，「是的，我很缺錢，我還欠著銀行300萬……」

　卡梅隆的語氣略帶著嗤笑的調侃，「你如此貧窮，如此窘迫，倒是還不忘記要電影？」

　喬伊反問道：「為什麼我不能想著拍電影呢？電影是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愛好，因為只要想拍的人，無論什麼身份只要有一個攝像機就能拍攝。」

　卡梅隆半眯著眼睛，「照你這麼說，電影的門檻真的就那麼低？」

　喬伊的語氣四平八穩，頗有些回首過往的感慨，「門檻不低，但是卻攔不住想拍電影的人，卡梅隆先生，1979年，22歲的你還只是一個卡車司機，你看了《異形1》後找到了自己的導演夢想，7年後你導演的《異形2》上映。好萊塢那麼高的門檻不也是沒攔得住你嗎？」

　沒有東西可以攔住有夢想的人，詹姆斯卡梅隆用7年時間完成了這次蛻變。將幽閉式驚悚片的教科書《異形1》變成了商業大片的教科書《異形2》。

　卡梅隆冷笑幾聲，「你對我倒是很瞭解。那麼你也想走我的路嗎？」

　喬伊十分陳懇地搖了搖頭，她沒那個膽量在卡梅隆這樣的導演面前耍寶，「不，我更希望成為優秀的獨立電影導演，我不喜歡總是被電影商打斷思路強行安插某些演員，或者被強行指定演員、搭檔、工作人員，也不喜歡在電影裡插入各種商業廣告，更不喜歡被電影公司在背後指手畫腳，連剪輯權利都沒有，所以獨立電影更適合我。」

　卡梅隆睨著她，「你認為獨立電影會是未來的趨勢嗎？」

　喬伊說得有些興奮，「怎麼不會？也許短時間內觀眾會被那些大特效的商業電影吸引，進入電影院欣賞那些刺激、興奮的特效畫面，但是等他們出了電影院他們勢必會發現，他們甚至不記得電影說了什麼。但是獨立電影不一樣，它的思想性、內涵性都會讓人們反覆咀嚼，越想越有味道。」

　舉個例子，喬伊已經不記得《變形金剛1、2、3、4》任何一部的劇情了。只記得無數個爆炸和「快跑！」。

　卡梅隆冰冷的語氣卻藏不住眼中對喬伊的讚賞，他從能看出喬伊是一個有追求、有夢想的女孩，他不關注那些八卦，也不關心喬伊的過去，他只看結果。

　他說道：「很好，」這是他一向吝嗇的讚美，「女孩，我想不管過去你經歷了什麼，但是未來，我由衷地希望在好萊塢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隨後，他看著喬伊說道：「我還有一個要求，如果你要和翠鳥影業合作，那麼《朱諾》上映後，我建議你先用化名，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負面影響，主要是那些無良的記者，我能夠預見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詆毀這部電影。」

　詹姆斯卡梅隆提出了另一種可能，喬伊經過了短暫的思考，她認為可行。

　她恨透了那群捕風捉影的記者，每天盯著她的私人生活大做文章，如果這部電影不用化名，很可能還沒上映就被媒體給毀了。

　她點頭說道：「我同意，卡梅隆導演，不得不說你想得很周到。」

　他補充道：「電影上映之後，無論成功與否，你都可以公佈真相。」然後他拿出一份合約，遞到喬伊面前，「既然你答應的話，那我沒什麼問題了，我可以接受買斷《朱諾》的版權，但是我們翠鳥要的是全部版權，沒問題的話，你填一個數字在合約上吧。」

　什麼……

　這麼霸道總裁的土豪作風？

　直接讓喬伊在合約上寫買斷的價格，這種霸氣的作風，不愧是好萊塢的暴君，在全世界媒體前自稱「世界之王」的詹姆斯卡梅隆。

　喬伊有些顫抖地拿過筆，心情激動地無以加復，難道真的能談成功了？

　《朱諾》真的能上映了？

　傑克卻依舊不合時宜地搶過筆，沒有直接填寫，而是問道：「卡梅隆先生，我欣賞你的爽氣，看來你也是看出來我們不會是荒謬開價的人，我先不寫，問問你，700萬的價格你能接受嗎？」

　卡梅隆眼皮都沒眨一下，「可以，只要是我認可的作品，這個價格也算合理。」

　果然是豪情萬丈的霸道總裁，傑克二話不說在合約上面寫下了700萬。

　喬伊沒想到事情那麼順利，還賣出了那麼高的價格。

　很強，很強大。

　然後卡梅隆就走了，傑克和翠鳥的發行經理敲定了一些其他合約細節問題，喬伊還處於半夢半醒狀態。

　不會吧……《朱諾》就這麼賣斷完成了？

　她的全部版權都將交由翠鳥影業，接下來，就等著翠鳥影業將電影送去mapp審核以及選擇檔期宣傳上映了。

　這是她逆轉人生的第一步，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卻又讓人振奮人心！

　也許她的人生，這次真的要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