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鹿門歌》第77章
第77章

 到了城北一座寬闊大宅,平煜停馬,令在此安置。

 傅蘭芽顧不上打量那宅邸情形,一進到內院,便幫著林嬤嬤一道收拾行李,以便早些休憩。

 她們主僕不比武林中人,在船上行了小半月,早已累得骨頭都痛,加之安置完行李後已是深夜,未等平煜過來,主僕二人便沐浴歇下。

 第二日起來,榻上沒有平煜的蹤影。

 傅蘭芽昨夜睡得太沉,散著頭髮,坐在床邊,努力回憶了一番,怎麼也想不起平煜後半夜有沒有來過。

 想問林嬤嬤吧,畢竟眼下不比從前,林嬤嬤對她和平煜的事心知肚明,一旦問出口,誰知林嬤嬤會不會端出那套閨閣規矩來訓她。

 因此她反倒不如從前坦蕩,琢磨了半晌都不知如何啟齒。

 好不容易想出一個不著痕跡的問法,烏眸滴溜溜朝林嬤嬤一瞥,誰知林嬤嬤不等她開口,便瞟她一眼,自言自語道:「昨晚平大人來時,都已近寅時了,早上天剛亮又走了,一整晚都沒幾個時辰可睡,說起來當真辛苦。照嬤嬤看,這都指揮使委實不好當,每日不知多少事要操勞,片刻不得閒。所以嬤嬤說,這天底下的東西,歷來沒有白來一說。」

 傅蘭芽聽了,擔憂地蹙眉。

 到了金陵之後,情勢更比從前複雜,為了防備東廠,平煜自然不敢有半點懈怠,她不用想也知道平煜眼下必定事忙,可平煜畢竟不是鐵打的身子,舟車勞頓了近半月,好不容易到了金陵,竟連個喘息的功夫都沒有,長此以往,熬病了可如何是好。

 她味同嚼蠟地用完早膳,在庭院裡走了一圈,又回房拿了母親那本快被她翻爛了的小書來看。

 行程已過了一半,離京城越來越近,她沒有坐以待斃的打算,除了想幫自己之外,更想幫平煜。

 事到如今,她已知道書上的圖騰便是坦兒珠上的花紋,比起從前的毫無頭緒,再看此書時,多多少少有了底。

 她也知道,王令所有的秘密都跟蒙古離不開關係,母親甚至極有可能是二十年前的藥引,母親背負了這麼多秘密,死後又留下這本滿是韃靼文的古書,若說這書沒有古怪,怎麼也說不過去。

 因為這個原因,她總覺得,若是能早日勘破這書裡的秘密,平煜對付王令時,也許又會多一份勝算。

 盯著畫著圖騰的那頁細看一番,發現那圖騰位於山峰之巔,而那山峰線條兩旁凸起,當中卻又凹陷下去,狀若駝峰,又似雙月,不由暗忖,若是此山在當年的北元境內,不知單憑這幅圖,可否找到山的具體位置?

 近日暮時,僕人來送膳。

 那僕人剛擺好膳具退下,平煜來了。

 傅蘭芽見他果然滿臉疲色,忙從桌邊起來,迎過去,「平大人。」

 仔細瞧他一眼,又柔聲道:「可用過膳了?」

 平煜怔了一下,只覺她這句話如清泉一般緩緩灌入心間,說不出的熨貼清涼,一整日的奔勞頓時消弭於無形。

 他心頭微喜,嗯了一聲,在桌旁坐下,道:「還未用過膳。」

 林嬤嬤見狀,不等吩咐,忙從拿食匣中取出一道乾淨碗箸,放於平煜面前。

 平煜動箸前,踟躕一下,抬眼望向傅蘭芽因路途顛簸而瘦了幾分的臉頰,少頃,指了指桌面,道:「這道熏魚銀絲面,是金陵小食,頗能開胃。那道菜名碧絲鹹水鴨,是本地廚子所做。金陵人素愛食鴨,自前朝起便常有百姓醃製鴨肉來食,有一鴨多吃之說。你不妨都嘗嘗。」

 說完,垂下眸子,不再作聲,沉默地提箸用膳。

 傅蘭芽看向桌面,果見桌上擺了不少以鴨肉做的佳饌,想起從前曾在哥哥書房見過一本《金陵風物》,上提到金陵板鴨,曾說:「購覓取肥者,用微暖老汁浸潤之,火炙色極嫩,秋冬尤妙。」

 記得她當時見了,還對板鴨頗為嚮往,沒想到時隔兩年,竟真在金陵吃到。

 她心一暖,默默看平煜一眼,先撥出幾塊鴨炙,給林嬤嬤留著。吃了一晌,又夾起自己覺得最好吃的那道鹹水鴨,微微笑著,夾到平煜碗裡。

 平煜動作一頓,抬眼看向傅蘭芽。

 她用膳時,儀態最是嫻雅大方,胃口卻極好,不言不語便能將碗中飯食吃得乾乾淨淨。哪怕食慾再不佳,看到她用膳時的模樣,胃口也能跟著好起來。

 他殘存的那點繁雜心事頓時一掃而空,一頓飯吃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用完膳,二人在榻前相對而坐,傅蘭芽將那本書推到他跟前,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平煜:「這畫上的山,你以往行軍時,可曾在北元境內見過?

 平煜皺了皺眉,他當初一從傅蘭芽手中拿到此書,便認出書上文字是古老韃靼文,也曾在記憶裡蒐羅了一番跟畫上相似的山,一無所獲。

 後來他索性令人找來一份北元地圖,試圖找出蛛絲馬跡,可惜畢竟未親臨其境,地圖又粗陋,看了許久,依然未能看出端倪,眼下聽她這麼說,沉吟片刻道:「北元廣袤無際,山多無名,光從形狀想要推測出此山所在之處,恐怕有些不易。不過我曾跟你提過,有一回我隨軍夜行時,在旋翰河邊見過一座古廟,因廟中壁上刻著這種文字,那廟又出現得突兀,印象極深刻。奇怪的是,一月後,再路過旋翰河時,那座古廟卻憑空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

 傅蘭芽思忖著道:「嗯,我記得你跟我提過。事後我想了許久,總覺得此事雖古怪,卻未必跟怪力亂神有關,沒準是有人在古廟周圍設下了奇門之術,故弄玄虛。」

 平煜見她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垂下眸子,眉頭微皺,看著那書道:「沒錯。那古廟外應該是設下了什麼機關,平日裡此廟隱匿無形,那晚不知何故,有人啟動了機關,卻未及時關閉,我們誤打誤撞,才不小心闖入廟中。如今想來,那廟中藏著不知什麼秘密,虧得當時行軍人多,對方不好動手,若是人少,我等恐怕已被滅口。」

 他說話語氣再尋常不過,傅蘭芽卻聽得心底起了波瀾。

 這樁事當時尋常,可事後回想,卻藏著無比的凶險,最讓她不安的事,此事竟還不過是他發配宣府時,經歷過的無數事的其中一樁。

 可見他當時在宣府過得有多艱難,稍有不慎,恐怕早已丟了性命。

 她有些愧疚,默默看著他,半晌無言。

 平煜卻神色無改,繼續道:「後來我聽聞旋翰河不遠處有座古山,名曰托托木爾,聽說山裡有些古怪,韃子將其奉為神址,瓦剌現今的大汗坦布營下有位異士,能預知吉凶,聽說便是坦布從托托木爾山上請下來的——」

 他說著,想起當年被虜時那女巫師的行徑,嫌惡地蹙起眉,怕讓傅蘭芽看出來,忙起身,負手往屋中走了兩步,等胸膛裡的不適稍見平緩,這才繼續道:

 「可惜我未親眼見過,而托托木爾山恰好在那古廟附近,我在想,這書上的山會不會便是托托木爾山。就算不是托托木爾山,旋翰河邊那座古廟,多半也有些不妥。 」

 傅蘭芽聽他聲音有些陰沉,只當他想起當年被發配時的艱難歲月,沉默了一會,輕聲問:「林之誠有沒有說過將坦兒珠湊齊後,在何處啟動陣法?那陣法當真是用來復活死人的麼?」

 平煜道:「他如今一心等著我派出去的人護送他夫人來金陵,在見到他夫人之前,什麼也不肯說。洪幫主也說當年之事他多少也有些責任,如今林之誠身受重傷,萬一落到東廠手裡,勢必性命難保,這幾日沒少在我面前說項,求我高抬貴手放林之誠一馬,我礙於情面,不便對林之誠用刑,一切只好將林夫人接來再說。」

 說完,轉身看向傅蘭芽,「當然,林之誠是當今世上少有的知道王令底細的人,如今他好不容易落到我手中,我還需用他來指證王令就是布日古德,怎麼也不會讓他被東廠的人擄去。」

 傅蘭芽心中一動,暗暗點頭,當今皇上哪怕再昏聵無能、再倚重王令,想來也絕不能容忍一個蒙古異族來禍害他祖上打下的江山。

 平煜搜刮了一路,總算搜刮到了對付王令的至關重要的證據。

 可是,王令既能爬到這個位置,論起手腕和能力,絕不會在常人之下,他又在皇上身上伺候了多年,在皇上心中份量想來極重,豈是一兩個證人便能扳倒的?

 平煜估計也知道事情遠遠不如想像中簡單,所以才會遲遲按兵不動,想等到時機成熟,好給予王令致命一擊。

 就是不知,這所謂的成熟時機大概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這時外頭日影橫斜,暮色熹微,從窗戶透過,淡淡灑在榻上。

 兩個人各自想了一番心事,平煜抬眼,見傅蘭芽垂眸思量,神情凝重,眉宇間竟透著幾分深深的憂色。

 他極不願意見傅蘭芽面帶愁緒,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從懷中取出一物,放在傅蘭芽面前,看著她道:「大夫吩咐過,你大病剛愈,這些時日不宜勞神,旁的事你莫要一味費心思量,趁在金陵的這幾日,好生休整。」

 傅蘭芽看向幾上那物,見是一副畫卷。

 她詫異地看平煜一眼,難道他給自己帶了什麼書畫不成。

 拿到手中展開,卻怔住,就見畫捲上竟畫著一副波瀾壯闊的金陵風物圖,畫功雖粗糙,但上頭從秦淮直到棲霞山,竟將整座金陵城景緻一一勾勒出來,最妙的是,除了景緻外,更有人物熙攘,街頭小景,活靈活現,不一而足。

 平煜飲了口茶,淡淡道:「路過書畫肆時隨意挑的,畫得粗陋了些,做不得真,眼下不能帶你去城中閒逛,你無事時,便看看這個,就權當看過金陵了吧。」

 傅蘭芽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念頭竟真能成真,望著畫卷,愛不釋手地反覆摩挲,久久無言。

 良久,輕聲道:「謝謝。」

 平煜見她動容,心裡竟比她還要滿足幾分,猶豫了下,又道:「明日我令李玟給你送套筆墨來。往後你無事時,可在房中寫寫畫畫,不必總是胡思亂想。」

 傅蘭芽聽他聲音比平日柔和,微微低下頭,赧然道:「上回你給我的《天工開物》已經都看完了,若是——」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平煜和傅蘭芽同時一怔。

 就聽門外老僕道:「公子,外頭那幾位錦衣衛大人正四處找你,似是府外出了什麼怪事,想請你去府外看看。」

 傅蘭芽訝然地朝平煜看來。

 林嬤嬤聽得這動靜,哪還待得住。如蒙大赦,抓緊機會從淨房中出來。

 「我去看看。」平煜拿起繡春刀,從榻上起來,匆匆往外走去。

 傅蘭芽不及跟他說上話,見他關上門走了,心懷隱憂往窗外一看,見天色不知何時已是墨黑一片,也不知府外出了什麼怪事。

 平煜到了宅子後頭的小巷中,李攸及秦勇等人早已先他一步趕到,未幾,洪震霆、秦晏殊、李由儉也先後趕來。

 「平大人。」見平煜出現,許赫迎上前,「剛才屬下跟林千戶在此處輪值時,聽得巷子裡有異響,等趕到跟前,就發現了這女子的屍首。」

 平煜走到近前,果見一名女子躺在地上,身著紅裳,年約十七八,面容豔麗,嘴唇卻慘白如紙。

 伸手探了探屍首的脖頸大脈,確已斷氣,屍身卻仍溫熱,顯見得剛死不久。

 緩緩掃過屍身,落到女子雙手處時,忽然目光一凝,探手向前,隔著衣裳抬起她胳膊細看,就見她手指比常人生得略長,指端如鉤,指尖卻結著厚厚繭子,一望而知是常年習武之人。

 而且看這架勢,多半武功還不低。

 秦勇沉吟一番,抬頭朝平煜看來:「平大人,若在下未看錯,此女所練功夫名叫玄陰爪,是江南一帶出了名的魔教昭月教的獨門功夫。」

 昭月教?平煜蹙眉,前些時日,洪幫主和秦勇姐弟提供給他的懷疑藏有坦兒珠的江湖門派名單中,昭月教便排在第一位。

 難道昭月教為了摸清底細,特派了門人來探路?

 想起昭月教素來的名聲,他眯了眯眼,道:「搜搜她身上。」

 許赫和林惟安領命,搜檢一番,果然從這女子身上搜出一塊令牌和一包藥丸。

 平煜接在手中,打開那包藥丸聞了聞,只覺一股香味沖鼻而來,心神都隨之一蕩,忙系好絲絛,重新丟還給許赫。

 「媚藥。」他道。

 且藥力還不輕,不知這位女子徒打算用來對付誰。

 能隨身攜帶媚藥者,除了有著淫亂名聲的昭月教,放眼整個江南,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此女多半是昭月教的教徒了。

 秦勇臉幾不可見地紅了紅。洪震霆卻拿了那塊令牌在手中仔細察看,見上面一面寫著:乾坤朗朗,日月昭昭。另一面卻寫著:莫匪爾極,不識不知。

 他面色一凜,沉聲道:「的確是昭月教之人,且令牌乃銀製,佩戴之人為昭月教裡的『奉召』。奇怪的是,能做到昭月教奉召之人,要麼極得尊主的賞識,要麼武功天賦不差,在教中算得有頭有臉,怎會無聲無息死在此處?」

 李攸摸了摸下巴,開口道:「這女子的心脈已生生被人震斷,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將有武功之人心脈震斷,凶手內力遠在她之上,就不知是昭月教的人還是旁的門派。」

 想了下,訝道:「難道是昭月教的人為了搶奪坦兒珠打了起來?」

 旋即又自我否定:「不對,他們連宅子都未能闖入,傅小姐的面更未見到,怎會在牆外就打了起來。」

 平煜任他說得熱鬧,垂眸想了片刻,昭月教既是江南一帶出了名的魔教,想來不會專養些酒囊飯袋,遂起身,仰頭,環視一眼窄巷周圍環境,未幾,沉聲道:「從發出響動到許赫發現此人屍首,時間極短,與其相信此女是死於內訌,我倒願意相信她是被人滅了口。」

 「滅口?」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晏殊挑眉朝平煜看來。

 平煜看向女子屍首道:「不過是推測而已,未屍檢前,做不得準。光從外頭看,此女似乎除了胸前那致命一掌外,別無傷口。也就是說,此女多半是想潛入府中所以會摸到巷中,可不知何故,跟凶手撞見,這才被凶手一招斃命。」

 秦晏殊這些時日看平煜極不順眼,聽得此話,帶著挑釁意味道:「就算如此,怎麼能證明她不是死於內訌?也許她跟同伴一道到了巷中,為著什麼利益上的瓜葛,突然起了衝突也未可知。」

 平煜看著他,淡淡道:「昭月教之人不全是傻瓜,來之前,想必知道這宅子布下了天羅地網,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我手下。她們好不容易闖過重重關卡進到巷中,怎會失心瘋突然打起來,就不怕被我等生擒,導致前功盡棄?」

 說著,蹲下身子,重新掃一眼屍身,瞥過那女子細細暈了胭脂的臉頰,心中閃過一絲怪異之感,這女子前來探路,吉凶尚且不知,竟還有心思塗脂抹粉。

 心中冷笑一聲,繼續道:「因此凶手跟此女絕非一路人。照我看來,凶手多半也是潛入巷中,試圖摸索府中情形,不料跟此女撞上,二話不說使出殺招,又在許赫等人聞聲趕來前,不得不飛快遁走——

 說到此處,頓了下,「這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就算他被昭月教的人不小心撞見,聽得許赫等人趕來,只管逃走便是,何必多費一番功夫,非要將這女子殺死後再逃走?尤其這女子武功不弱,凶手那一掌需得耗費十成功力——」

 李攸恍然大悟,一拍掌道:「是啊,怎麼看都覺得凶手活怕這女子洩露他的消息,這才半點餘地都不留。噫,難道說,他唯恐旁人知道他身上也有一塊坦兒珠?或者,平日裝模作樣慣了,被人不小心撞見真面目,怕這女子傳揚出去,所以才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白長老和柳副幫主面面相覷:「真面目?李將軍的意思是?」

 秦晏殊這時也已想通問題關鍵,卻不肯助漲平煜的囂張氣焰,只悶不作聲。

 平煜復又蹲下身子,看一眼女子胸骨凹陷處,抬頭問洪震霆道:「洪幫主,能否從女子傷口處,判斷出用掌之人的來歷?」

 洪震霆毫不顧忌自己的武林盟主形象,趴在地上,從側面看了看女子的傷,搖頭道:「這招式雖蘊含了凶手的全部內力,卻極為簡單平直,光從傷口上看,無從判斷對方武功路數。」

 平煜起身,負手望向窄巷盡頭。見街上流光溢彩,熙熙攘攘,當真繁花似錦,臉上忽露出一絲玩味,道:「看來這人不但武功一流,思維還極為縝密,金陵城果然藏龍臥虎。」

 秦勇在一旁望著他,見他眉眼含著絲笑意,眸光卻凜然,五官在一片月暗燈明下勾勒出無可挑剔的曲線,神態更是說不出的飛揚,忽然心漏跳了一拍,忙轉過頭去。

 未幾,開口道:「這女子的屍首可交由我來檢驗,也許仔細看看,能有什麼收穫也未可知。」

 她女扮男裝之事,眾人都心知肚明,這話一灑過來,他們便接話道:「這個主意甚妙。」

 平煜沖秦勇點點頭道:「那就有勞秦當家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