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你，值得嗎？

　　「你要的東西都齊全了。」林裕瑞將最後一個玉盒鄭重地放在他的面前，「儀式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明日正午。」

　　瑞的前方端坐著一個閉目的枯瘦身影，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雙眼睛沉靜慈悲，智慧無邊。

　　林裕瑞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他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卻聽到身後之人，幽幽一聲長嘆，問道：「你，值得嗎？」

　　值得嗎？

　　這聲音明明是從嘴裡問出來，明明只是耳朵聽見，卻宛如暮鼓晨鐘，聲聲敲擊在心頭，直讓人瞬間清明反思。

　　林裕瑞的身影停在原地，默然不語，他的眼睛裡仿佛有無數時光流轉，人不動，心神卻依舊轉動無數，前世今生，種種紛紛滑過心頭，只問你一句——值得嗎？

　　「你是司天監的後人，為何會做一個和尚？」他並未回頭，背部依舊挺直，仿佛矗立這天地間的冬雪晚松，不會被任何壓力壓垮，「你為我母親付出的一切，又值得嗎？」

　　值得不值得，是世間眾生的煩惱之一。

　　我心頭好，可能是他人眼中毒草，卻依舊是我心頭好。

　　背後的人看著他孤決的身影，仿佛透過他又模模糊糊看到另外一個人。

　　從來，她也是這般的絕烈，從來，她也是這樣的執著；從來，她也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是她的兒子，所以才會這麼像。

　　智慧的眼眸緩緩閉上，似乎要將那沉重的無法觸碰的回憶，也關在心房外面。

　　值得嗎？

　　值得嗎？

　　他從未想過。

　　因為沒有想過，所以從來沒有懷疑過為何要這麼做——只是覺得一定要這麼做。

　　值得不值得根本不重要，因為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青年冷峻挺拔的身影終於離開了靜室，法師才重新睜開眼睛，將視線落在玉盒上，他動作輕柔地打開了盒子。

　　紅色的血玉安靜地躺在盒子裡。

　　「吳家的傳家之寶……」他凝神看了片刻，「竟然也終於到了他手裡。」

　　這個孩子……想做的事情總能做到，哪怕再瘋狂再不可思議；而自己並沒有拒絕他的可能。

　　拖延也好，猶豫也罷，總以為他早晚可以通透，或者會改變想法——畢竟天命不可違逆，重生之人的壽命誰能說得準？

　　如果上天要收回，何必執著？

　　緣盡緣滅，生死有常。

　　可是一年多來，他的堅持越發凌厲。

　　若儀式不成，那個女孩不能好起來，他會做什麼？

　　阿彌陀佛。

　　一念可成仁，一念可成魔——林裕瑞就是這樣的人。

　　尤其是他手上還掌握著軍隊資源和龐大的財富，甚至能影響到緬國這個國家國運的時候，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太重要了。

　　他阻止不了，也無法阻止，他終究要幫他。

　　就像那個時候，他在自己耳邊說，是十年後的你幫我重生到這裡的，所以……你還是會幫我的，對不對？

　　對，我還是會幫你。

　　因為我不知道對錯，無視因果，因為你是她的兒子。

　　所以，我沒有選擇，因為我早就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