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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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躲了,陳瀟乾脆直接從後院繞道,出了洞府。
他去了前山,外門弟子的住宅區。
回遷重建的房屋經歷了幾次修繕,瓦片有新有舊,大門前的台階縫隙長出了青苔,屋簷下的立柱也完全褪色,變成斑駁暗沉的磚紅。
陳瀟邁步進了屋,穿過堂屋,東側間的羅漢床上,坐著一位正在做活的婦人。
感覺到有人進門,婦人抬頭,看著陳瀟緩緩的一笑:“哥,你來了。”
喊陳瀟哥的婦人正是二順。
光陰荏苒,曾經青蔥的女子兩鬢染上星星點點的灰白,光潔肌膚上也生出了因為皮膚鬆弛而產生的紋路。
時光厚愛,已經九十多歲的二順雖然有些老態,可保養得非常好,看上去跟四十來歲的婦女差不多。
二順收天資所限,到底沒能入了道。
憑著陳瀟給她的羅盤和風水書籍,幾十年來,也只勉勉強強的修行到聚氣後期,連煉體期都沒能突破。
因為進境緩慢,她和吳新志直到三十多年前才要上孩子。
也是二順命苦,兒子吳秀江七八歲的時候,吳新志在和同門一道外出歷練中不幸罹難。
對像他們這樣被留下的孤兒寡母,重玄派都是有撫恤的,每個月有定額的生活補貼,足夠二順把吳秀江養大成人。
剛出事的時候,二順傷心欲絕,要不是還有一個兒子需要母親的照顧,她也沒辦法振作起來。
等到精神緩過來,二順翻起陳瀟留給她的書,才慢慢的明白這當初依憑風水改來的運道,只有幾十年,普通人兩三代的好日子。
二順並不是學習風水的料,見遲遲無法晉升煉體期,後邊更深奧的內容就沒有看。只懂得皮毛的結果就是在氣運衰弱的時候沒能及時發現。
吳新志本身的氣場鎮不住開始變弱的氣運,才會最終失去了性命。
明白了這些後,二順反倒看開了。
吳新志本來沒有那份運道,硬是求來的這份仙緣,時間到了自然就被收回去。
二順也不覺得後悔,至少吳新志心想事成,她也過了幾十年的幸福日子,這就足夠了。
二順招呼陳瀟坐下,她用手上的針抿了抿頭髮,把腿上的針線活都收拾到籐編簸籮里。
陳瀟視線一掃,看到那是一件男式的勁裝,他道:“是給秀江做衣服?”
二順露出微笑,道:“小江每次外出回來都會弄爛一身衣服,平日沒事的時候我都會做做針線,多給小江積攢幾身衣物備用。”
吳秀江長大後,身為門中遺孤順理成章的入了重玄,成為了萬千外門弟子中的一員。
只不過,他雖然有著種種後天優勢,靈根天賦跟他父親一樣只是一般,並不如何出眾。
可能是環境使然,吳秀江對修煉並不像他父親有那麼重的執念,反倒是從小對母親收藏的風水典籍感興趣。
二順知道陳瀟的本事大,她自己學不成,倒是很支持兒子。
吳秀江學以致用,經常給同門們看看風水,慢慢的積累了不少經驗,也漸漸的小有名氣。
煉體期後,吳秀江就經常外出,四處走動,一邊尋龍探穴,一邊走街串巷,給人看陽宅陰宅。
他學的是正宗的東煜派風水,雖然沒有正經的拜入門楣,卻是陳瀟的外甥。有這樣的背景,人們也願意信他,讓他幫忙看風水。
這次陳瀟回來,不巧吳秀江又一次外出了,他每次去往的地方都不一樣,二順本想讓吳秀江回來拜見舅舅,也聯繫不上他。
得知二順唯一的兒子對風水有興趣,陳瀟也樂意教他,暫時見不到也沒關係,陳瀟就把新編寫好的典籍都留了一份,讓二順轉交給吳秀江。
因為吳秀江是先入的重玄門牆,不好改換門派。風水術又算是家傳,倒是沒有人計較他身為重玄派弟子學得卻是別個門派的絕學。
陳瀟這次過來,是有事要找二順。
他道:“我們這次是要去庚生,二順,你想不想回家鄉看看。”
二順怔了怔,垂下了頭,傷感的道:“離家多年,我怎麼會不想念故土。只不過我一老嫗,身體不如從前康健,就不來回折騰了。”
陳瀟心中觸動,道:“你不用擔心,這一次旅行定然不想以前那樣艱苦。你就是想要落葉歸根,把妹婿的墳塚遷回去也是可以的。”
二順卻還是搖頭,她已經上了歲數,不知道還有多少年好活。落葉歸根雖好,可她還是想要留在距離兒子最近的地方。
這些年雖然沒能再踏足故鄉,二順卻是知道些那邊的消息。
樊村和吳新志同期的那些老鄉還在,偶爾也會為二順傳遞一下消息,不至於完全斷了音訊。
陳瀟的叔父陳根生和嬸嬸鄭氏都已經去世多年,二順的兩個弟弟也都不在了。三栓活了七十多歲,四寶活到八十歲,死的時候都算是高齡。
直系親屬只剩下唯一的兒子,隔輩的侄子侄女也是一個都熟悉,這也是二順不再想著回去看看的緣故。
二順輕聲的說:“兄長不必傷懷,我這一生過的很幸福,我很知足了。”
看著她的眉眼,她眼中只有安寧和平靜,陳瀟便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隨著陳家上一代和這一代人的一一離世,這個世間記得原身憨娃的人越來越少,他存在的痕跡也逐漸消失殆盡。
想到這一些,陳瀟不由的一嘆。
養育原身的恩情和因果,陳瀟早就已經償還,等到二順也離世,陳家和陳瀟也再沒有了瓜葛。
轉天,重玄派的人集合在一塊,出發前往太椹瀛仙島。
這一次,重玄派出動了很多人,築基期以上的弟子至少去了一半。
為了方便趕路,這一次太玄特批使用了庇護法器,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他們就來到了飛岩城。
這時太椹面臨天地傾落還沒有多少人知道,於是重玄派大舉出動,就很引人注目。
還有人在猜測,是不是為報邪修在崇山仙宮算計的仇恨。
快速的通過漩渦傳送門後,石鳳渡把眾人引領到陵瑯谷。
石鳳渡歉然的說:“島主府面積狹小,怕是要委屈眾位同道了。”
島主府再怎麼是瀛仙島的最高勢力,數量和規模也是無法和重玄這樣的大仙門相比的。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現成房間安排下所有的人住下,也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再去現建造房屋。也只能把重玄派的眾人往門下的產業中安置了。
無法讓他們住在島主府中,石鳳渡深覺失禮,很是歉疚。
席雲霆說:“陵瑯谷乃是島上最好的客店,住在這裡怎麼會委屈。石兄不用管我們,自去忙吧。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同道前來,你要早作準備。”
石鳳渡感激的拍拍席雲霆,轉身招來陵瑯谷的負責人,要他們好生招待好重玄派的客人們。
石鳳渡走後,席雲霆叫上趙放和常壽,也就離開了。
堂簷街那邊有十六套院子,席雲霆自然是不會住在這邊的,陳瀟已經帶著徒弟們先一步回去。
東煜派大門敞開著,杜榮帶著全上下所有的人站在門口迎接陳瀟的歸來。
杜榮很是激動,陳瀟安撫了好久,才平復了他的情緒。
主院一直有人打掃,陳瀟進了門剛剛安頓好,就有人上門想要求見他。
陳瀟奇道:“什麼人消息這麼靈通,我剛進門就來求見。”
杜榮笑了下,道:“是家主的一位老相識,就住在前街,可能是碰巧看到,來找您敘舊的。”
陳瀟來到花廳一看,果然是一位老相識,正是當初那位窮得拿不出靈珠,逼得陳瀟當場修改方案的柴門主。
“哈哈哈,我遠遠看著像是陳掌門,果然是你回來了!”柴門主豪爽的大笑著。
陳瀟微微一笑,道:“柴門主好眼力。”
賓主落座後,柴門主關切的問了問陳瀟落入虛空後的經歷。
因為風水改得很好,柴門主的小門派慢慢積攢下了家底,後來有富餘了,更是按照當初陳瀟留給他的那張最初的設計圖給翻蓋了房子。
如今柴門主的隊伍,已經是很有名氣的歷練者團體了。
有著這樣顯著的效果,柴門主一直維繫跟東煜派的聯繫。
又因為住的是前後街的鄰居,柴門主也經常會注意著東煜派的動靜,以便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時候多加深一下情分。
這不陳瀟一回來,他就趕緊過來了。除了敘舊,柴門主也是有要事想商量。
他表情凝重的道:“按說陳掌門剛回來,我不該冒昧打攪,可我有一要緊事,想要求陳掌門。”
陳瀟道:“柴門主客氣了,有什麼事盡可商量,何必用求這種說法。”
柴門主苦笑一聲,道:“想來以陳掌門的人脈,已經知道太椹面臨崩毀,我這小家小業好不容易立起來,就要被迫搬遷到其他天境。”
陳瀟有些明白了,他道:“柴門主是想要在新居佈置風水?這個容易,到時候柴門主只需要把時間地點相告,我就會安排弟子上門。”
柴門主感激道: “風水肯定是要麻煩你們,只是我這次想問的不是此事。陳掌門去的地方多,可有好的中天境推薦?”
這事柴門主還真是問對了,風水師成天在外邊跑,羅辰境內的天境幾乎去了一個遍。
陳瀟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合適的。
柴門主記下了,了結了一件重大的事,柴門主滿意又悵然的說:“我在瀛仙島待了兩百多年,對太椹天境各個險境也最熟悉,這番從頭打拼,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闖下現在的名聲。若是能有辦法阻止太椹崩毀,柴某願付任何代價。”